女人声音微哑，清脆不足低沉有余，从音色上也显得比姜曜靠谱。
天平隐隐往她的方向倾去。
“完全不。”
女人皱眉，“什么？”
姜曜看着她的眼睛，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再等一次分裂，每栋房子将会制造出十六只鬼，就算每个十六只都待在各自的房子里不动，等着我们逐个击破……外面还有那么多十字架吗？”
女人一噎，胸有成竹的气势溃散。
“第二，就算外面有那么多的十字架，我们也来得及逐个击破，并找到南区的人搜索四个小时都没搜到的生门，你确定找到生门的那个小队会及时通知所有人吗？”
“我们当然要一起行动……”
“保持步调一致要耽误多少时间，你确定我们面对不了十六只鬼的情况，却能应付三十二只鬼的场面？”姜曜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那姐姐你的逻辑判断能力好厉害哦~”
女人涨红了脸，又反驳不出来，半晌只憋出了个“艹”字。
趁着大家反驳不上来，姜曜抓紧时间继续给大家做最优“分析”。
“我知道大家都很怕受伤，怕死，我也很怕的，如果找生门比打结局更容易，让我肯定也选这个。但问题是不容易呀，整整四个小时，南区那么多人一起找了四个小时，他们肯定已经把整个小镇的角角落落都找过了……”
“这个生门比我们想的都要隐蔽，我们还有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没有破解，前途一片渺茫……”
“但结局不一样，结局就送到我们眼前了，只要我们能够打出结局，那我们不但能够拿到额外的积分，还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寻找生门，悠哉离开……”
她挥舞着双手激情演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力求和每一个犹豫的玩家对视，让他们坚定起来。
无声的倒计时一分一秒接近下一个整点，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众人幻听到嘀嗒嘀嗒的催命符，心浮气躁，挣扎不止。
姜曜说着说着，挥动的手臂被刚才出声反驳的女人一把揪住。
她无辜地睁大眼睛，看着双眉紧锁的女人。
“干什么呀，说不过人家就要打人吗？”
女人翻了个白眼，没心思理会她的嗲声嗲气，将她的胳膊扭过来，盯着她朝向手腕那块袖子猛瞧。
姜曜：“疼疼疼——”
“老实点！”
女人揪起那片布料，死死盯着雪白布料上那个黑色的×看了有三秒，随即闪电般抓向她的另一只手，拧着去看衣袖同一个位置。
这边是个√。
紧盯着他们的众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
女人放下姜曜的手腕，改揪她的衣领，厉声喝道：“这是什么？说？！”
她的唾沫星子都要怼到姜曜的脸上去了，后者别开脸，“什么呀，你莫名其妙的……你看到什么了你……”
说着她用力掰开女人的手，抬起自己的胳膊，探头看了眼。
“……嗯？这什么东西？”
她像是第一次发现这两个印迹，露出惊愕的神情，并且反手去抓女人的袖子。
女人没防备，被她拧了个正着，胳膊脱臼似的一阵剧痛。
“我艹——”
姜曜已经看完了，反过来逼问她：“为什么你没有？”
“放手！我怎么会知道？！”
两人纠缠的时候，拿着神父笔记的人喃喃道：“特殊者降临面向的特殊之所是为通往天国之门……特殊者……”
脑子里的灯泡一亮，他指着姜曜，高声喊道：“特殊者！她是特殊者！生门应该就在她到小镇的初始位置附近！这句话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一勺油倒进沸水里，噼里啪啦连水带油喷射四溅！
“对，说得通！”
“妈的，竟然还有这种事……”
嘈杂声中，傅醒闭了闭眼睛。
原来如此。
过了足有一分钟，姜曜才露出一副缓过来的样子，大声感叹：“哇，看来封印镇的上帝站在我这边嘛……那这样好不好，你们帮我打出HE结局，我就告诉你们，我来的时候在哪儿好不好？我记得哦，我清楚的记得我来时看到的第一个房子的门牌号~”
沸水冷却，油花漂浮。
教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要不要脸，你刚才不是说如果找生门比打结局更容易，你就直接找生门吗？！”
姜曜笑容灿烂，“好像是哦，那我反悔啦，既然我都知道生门大概的位置在哪儿了，那我就更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快快乐乐地让大家去打结局了呀！”
众人：“……”
这也太他妈不要脸了!
女人被她气得火冒三丈，直接就要动手。
姜曜抱住自己先声夺人：“我最怕痛了谁要是打我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告诉你们生门在哪儿我说到做到不信试试！”
她一口气不带断句说完，睁着大大的眼睛满面笑容看着所有人。
“我不怕死哦~”
精致的面容，诡异的神情，充满了精神变态的威胁性。
周雨麟头皮发麻。
他……他到底是惹了一个什么东西！
有玩家定定神，撸袖子就要往前冲。
“老子就不信了，你不怕死还不怕受折磨吗？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逼不出——”
姜曜看向他，笑容不变。
“哥哥姐姐们快看，他要打我了他要打我了，就是他害你们与生门的信息失之交臂……”
话没说完，那人火速被拦住，隔在两米外的地方，不得寸进。
姜曜嘴角的笑容深了几分。
就是这样。
人就是这样的。
“都别轻举妄动！”塌鼻梁喝道，“还没到那份上，不要因为冲动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有人连连点头，“对对，我看她跟变态似的，硬来未必能拿下，再谈谈……”
不远处的南区众人整个儿看呆了。
连徐行都有点儿发愣，“这个姜曜她妈的……疯成这样？”
平心而论，若他没有身后整个南区，肯定是不敢在成为众矢之的时候，还横成这样反向挑衅的。
“是有点吓人来着，这画风略微有点儿奇特啊。”
“她那眼神真的瘆得慌……”
第三名听大家说了几句，戳了戳傅醒，“傅队，她之前……不这样吧？”要是之前就这样那也太惊悚了！
“嗯。”戳一下动一下的傅醒抬眸看向肆无忌惮的女孩，“年纪小，又受了很大的委屈。”
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切都很顺利地按着计划走了。
姜曜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往左一歪，“其实你们可以再听听我的打结局计划，因为在我的计划里……”
她笑了，神情可爱，语气俏皮。
“不需要很多人出去冒险哦。”

第50章 限时封印（12）感情进度-20%
她这一个又一个雷往大家身上扔， 众人竟然也麻木了，短暂的吃惊一秒，也没人嘲笑反驳。
“大家一起出去都未必能解决的事情， 你说不需要很多人冒险……行， 那你说说看，需要哪些人？”
塌鼻梁身心俱疲， 破罐子破摔了。
姜曜在众目睽睽中抬起手， 指向邢思非身边的看护者，“要一个这个哥哥。”
邢思非在她手指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炸了。
“你他妈还敢把主意打到老子身上？！”
姜曜已经很习惯他的大呼小叫，直接忽视他的意见，紧接着把手指向对面区域，“还要……徐行哥哥，傅醒哥哥， 和一个叫杜琳仪姐姐。”
“咳、咳咳——”有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原以为她胆大包天打上邢思非保镖的主意就已经很离谱了， 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傅醒徐行杜琳仪，第一第二第三名， 更关键的是这些人他妈的都是南区的人啊！
什么时候南区的人愿意听北区的人指挥了？！
真是异想天开， 初生牛犊不怕虎！
前一秒还暴跳如雷的邢思非都被她逗笑了， 为她鼓掌。
“牛逼牛逼，要是你需要的这些人都能听你的，老子以后就管你叫姑奶奶， 对你毕恭毕敬！”
姜曜笑眯眯道：“一言为定。”
邢思非：“……你这么有自信？”
“当然。”姜曜胸有成竹，先从北区自己这边开始， 她凑到看护者身边， 压低声音， “这个哥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照顾这个麻烦的邢思非，但我想对你来说，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一定愿意早早结束这个带小孩的过程，把人平平安安送回到思是姐姐身边对不对？而在这过程中，要是能顺手赚一笔积分，那更好是不是？”
看护者瞥了她一眼。
“你要是能说服南区的人，我就答应你。”
这个结果也在姜曜预料之中，她竖起大拇指，“爽快！我这就去说服南区的人。”
不知道多无语的南区众人见她真的敢过来，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队长，她把我们南区当什么了？她才拿了两个MVP！她就要骑到我们南区头上作威作福了？！”
“就是啊，虽然她挺厉害的，但这也太狂了？南区和北区是两回事，她哪儿来的自信？”
“要不我直接去给她点颜色看看——”
一群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义愤填膺，双目喷火，恨不能把姜曜活吃了。
面具下的眉头拧了拧，呼吸放缓，力道加重。
傅醒闭了闭眼睛，把那些无用的厥词排出脑海。
再睁开眼，只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姜曜。
该怎么对付南区的人，姜曜有两个方案。
她在距离南区所有人位置前两米处停下，只管盯着傅醒，热切道：“傅醒哥哥徐行哥哥琳仪姐姐你们帮帮我嘛！”
北区：“……”
徐行：“……”
傅醒：“……”
杜琳仪笑出了声。
不过在接到其余同伴的震惊的视线后，她赶紧抿住唇角，做了个挥赶的手势，“不行，这个办法行不通，要么换个方法要么走人，你自己选吧。”
有人在她身后拉她胳膊，“琳仪姐，你还让她选？！你给她面子，她肯定会蹬鼻子上——”
脸字还没说出口，姜曜就如他说的那样，蹬鼻子上脸了。
“真的不帮忙吗，那南区的人好不要脸哦，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南区，坐享其成真有一手……就这样还看不起我们北区啊，真是占便宜没边儿，过分至极！”
若说之前的都还在人的忍耐范围内，可她竟然把南北区相提并论……
南区的人彻底被惹恼，集火炮轰她。
“你说清楚，谁占你便宜了？”
“你几次拿我们做筏子，我们没有追究是因为懒得理你，人要学会适可而止！”
“你们做成什么了？你都把主意打到我们南区了，到底是谁想坐享其成？”
言语攻击不痛不痒，姜曜叹了口气：“就这么好面子，说你们一句都不行吗？你们南区的人真的好奇怪啊，我看上的又不是你们，我交流的对象也不是你们，怎么你们比当事人还激动，跟踩着了尾巴的兔子似的，急眼儿了。”
“你们凭什么生气呀？”她看着这些四肢健全体格健壮的成年人，“怕保镖离开，活不下去吗？”
“你！”南区玩家们涨红了脸，“我们只是看不惯你这颐指气使的态度！”
姜曜恍然大悟，随即道：“那你们现在可以闭嘴了吗，我不想跟你们浪费时间。”
“明明是你——”
“够了。”徐行终于开口，“姜曜小朋友，贬低我的队员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既然信心十足地来了，就认真点儿吧，直入正题。说实话，那条线索至今意味不明，就算你是真正意义上的特殊者，那也不代表你降临的地方就在生门附近。或者我再说得更直接一些，这个副本可以是诈字类，但有你作为特殊者存在，这个副本也不是没有奸字类的可能。”
他没有见到姜曜从教堂里出来的场景，在神父笔记出现在别人手上，该条线索也由他人提供，甚至一整个过程的发现，结论的推导都由不同玩家完成的情况下，对她特殊者的身份倒是深信不疑。
不过相信归相信，就这么被她驱使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北区的人低声议论，包括周雨麟四人在内。
卢曦瑶低声道：“他说是奸字类，你们怎么看？”
林景撇嘴：“那也太复杂了吧，三种类型叠加，套娃呢？”
周雨麟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不会，徐行这么说应该只是谈判中惯用的打压，他是要阳……姜曜给出足够的筹码，才肯继续。”
果然，徐行的下一话就是——
“当然我也不是说你的立场就一定和我们敌对，只是之前确实没有直接指向生门线索的先例，我们不可能为了一个纯粹的猜测冒险。除非……你手头还有别的足够打动我们的东西。”
他说法的方式节奏，都让姜曜想到了她爸工作时的样子。
每次爸爸想跟人合作，又想让人让利的时候的，就都是这样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心动了就行。
姜曜心中九分的把握变成十分，语气里最后的一丝紧绷都消失了。
她欢快道：“真不愧是南区的老大呀，一下子就掌握了主动权，好吧好吧，那我就再占用五分钟时间，来详细地说一下吧。首先是你怀疑那条线索并非指向生门，那我也可以告诉你，那条线索绝对与打出HE结局无关，我对我的推导结果有充分的自信，而且那条信息也不是你说的那样，直接指向生门的不是吗？”
“它只是给了一个大概的范围，不是直接画出了具体的位置，这和其他副本给生门提示的线索也没什么差别吧？”
徐行抬头，“嗯？你才参加过几个副本，你怎么总结出来的？”
这时傅醒也抬头看她，显然也在等她的回答。
姜曜咧开嘴，“一个未知数，三个例子，不难总结啊。”
她大言不惭，脸不红气不喘：“我进场那个本，生门是不是直接由乘客提示告诉大家的？虽然随机开哪扇门没告诉我们，但是不是提醒了我们先行占据最有利的车厢，方便后续下车？”
“我第二个本，里头有一个关键NPC，她的房间没法靠近，这是不是一种□□裸的提醒？傅醒哥哥，给我证明一下。”
她飞来一个眼神，没有掺杂任何暗示。
傅醒在众人的目光中点了一下头。
姜曜接着道：“第三个副本，游戏场地是在一个很偏远的深山里，我们进场的时候却没在山里，而是在一辆大巴上，距离那个山村还有好几公里，是玩家们自己开过去的。我一开始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直接传送到村口，非得多这一段没有任何意义的山路，后来才想明白这就是生门的线索。车门也是门，生门不在村子里，就在我们来的这辆大巴上。”
这一段也不完全是胡说的，这个生门的位置她切切实实考虑过，只是没有机会验证了而已。
“所以你们看，生门的线索每个本都有给出，那这个本也有……撇开那个特殊者信息，你们还能找到别的指向生门的线索吗？如果没有，那必然就是这条了。”
转了一圈把大家说晕了，她还特意绕回来再次点题，加强自己的说服力。
众人眼中刚刚凝聚起来的怀疑又消散了。
徐行顿了顿。
这个姜曜，真的有些棘手。
“……行，我姑且相信这个就是生门的线索，然后呢？外面这么多鬼怪，就算是你精挑细选出来的我们出去了，风险也是相当高的，就算我们愿意出去，但只要路上折了一个，前功尽弃。”
说到点子上了。
众人连连点头，凝重地看着姜曜。
后者不慌不忙，“风险哪有那么高呀，需要你们做的只是突围，又不是消灭，一路狂奔到各自的银十字就好了嘛。”
姜曜环顾四周，大致数了一遍大家拿在手上的十字架，朝这些人摊开手，“交出来吧，不出去的人总也得做点贡献是不是？把所有的十字架都集中给即将出发的勇士们，肯定能够完成任务……啊，对了。”
她弯起眼睛，甜甜道：“傅醒哥哥，徐行哥哥，琳仪姐姐，你们答应了是不是？”
什么都安排好了，这不明摆着吗？
大家耗不起了。
徐行和傅醒没有说话。
杜琳仪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对对对，你说服我们了。”
姜曜眉开眼笑，转向先前答应她的看护者。
那人拍拍瞪着眼睛震惊住的刑思非，走出人群。
“等一下！一共六个位置，就算减掉教堂顶上的一个，那也还需要五个人啊，这才四个！”有人一算，寻思不对！
姜曜看了那人一眼，唉声叹气：“是呀，可别的人我也不知道厉不厉害呀，要大家毛遂自荐一下了。”
一秒，两秒，三秒。
半分钟。
没有人站出来。
这完全在姜曜的预料之中，她故作沮丧地低下头，“好吧，那就只好我自己去了，虽然我跑得不快，但我是不怕死的，而且死了也没事，大家一起嘛……”
众人：“……”
要不要脸啊这人，明知道不可能让她去的！
她故作姿态一逼，还真逼出了一个有胆魄也有几分能力的。
“头的位置，交给我。”混在人群里不声不响的黑衣男子出列，“我拿过一个MVP，加点是速度，以前是田径运动员，可以完成任务。”
姜曜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巴，朝他比了一个大大的赞。
“好棒，那就这么决定啦。”
她举起那张圈画过的纸，依次点上面的圈圈，“黑衣哥哥去N121，保镖哥哥去N518，姐姐去E518，徐行哥哥去S523，傅醒哥哥去W523，剩下的躯干交给教堂里的所有人想办法……”
一切安排妥当，她心满意足点了点纸面。
“完毕~”

等到五位被选中的人准备好出发时， 时间还剩四十分钟。
五人背上胸前双臂都系上了木质十字架，每人手上还拿了从大家身上收集来的纸十字架，少说也能扛个三十只鬼。
傅醒背上二三十公斤的腿出门时， 回头瞥了姜曜一眼。
后者只顾和筛选出来攻坚教堂屋顶的小队商量新计划， 完全没有理会他们这些高风险承担者的意思。
已经脱去稚气的脸庞充斥着摆棋布阵的从容与冷静，初具领袖的轮廓。
对于她来说， 成长竟真的是这么迅速的事情。
“傅……傅队， 我要开门了。”
南区的成员不放心北区的人做事，亲自开门放人。
傅醒收回视线。
两人一左一右把门打开。
他打头阵，冲了出去。
姜曜和临时组成的小队成员商议结束，自己先尝试着抬了抬最为庞大的躯干。
一条腿都二十公斤往上的体型，躯干的重量更是达到了四十公斤，要把四十公斤的重物弄上屋顶， 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好在他们出去后会带走鬼物， 就算有剩下应该也没几只， 利用剩下的十字架消灭不是难事。”有人感叹，“先分散开找上屋顶的方法吧， 既然有十字架设置在屋顶， 那就一定有上去的路。”
众人没有异议。
人多力量大， 没过几分钟，周雨麟就摸到了直通屋顶天窗的软梯。
矮子里头拔高个儿，还得再选出一个打头阵的， 嘴里咬着十字架，从天窗爬出去。
等四五个人都爬上去了， 底下的人会把躯干捆在软梯上， 直接吊上去。
经过一番选拔， 最终还是由找到软梯的周雨麟自己做最前面的那个人。
姜曜在上去的那批人里排第二。
本来大家根本不想让她上去， 可这软梯着实不好爬，男人上去都摇摇摆摆心里发虚，她一上绳跟玩儿似的，好像没有中间那横档，仅仅抓一条麻绳也能上去，实力有目共睹，也只能随她去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天窗口，四个人吊蚂蚱似的悬在空中，着实让下面的人捏了把汗。
教堂的穹顶约十五米高，最上方的周雨麟往下看了一眼，紧紧闭上眼睛。
姜曜半空经验丰富，提醒道：“别没有目标地往下看，有目标点会好很多，你现在看窗外，冷静十秒，一鼓作气推出去。”
周雨麟深吸一口气，看着还算干净的天窗外空无一物，鼓起勇气。
他又往上踩了一格，弓起身体做好准备。
“三，二，一。”
他扑了出去。
紧接着几道在预料之内的鬼影凶残地发动攻击。
“啊——”
惨叫声响起，吊在下方的人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姜曜的身姿堪比灵猴，咻的一下就窜了上去。
她的双脚落在瓦片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一具被火烧成焦炭状的干尸伸出宛如钢爪的五指，直奔姜曜脚腕。
稀薄的月光落在屋顶四周缺胳膊少腿的各种鬼物身上。
粗略一数，不下十只。
守株待兔的鬼物比想象中要多，差点被开膛破肚，腰侧多了一道猩红伤口的男人开始奋起反抗。
“下面的人快上来啊！我们顶不住了！”
姜曜惊险避开那只爪子，嘟囔了一句白痴。
本来还指望能再骗上来两个呢，全被他毁了。
“别喊啦。”
“不喊不行！”周雨麟气急，“我十字架都不够！不喊难道和鬼肉搏吗？！”
两人之间差不到一米距离，姜曜顺手拉了他一把，带他躲过一击的同时递了一叠十字架塞给他。
“够的够的，上吧，雨麟哥哥！”
周雨麟一捏到那种厚度，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一路上有他们在前面挡着，这家伙根本没出过几次手！
“你……”
鬼物容不得他在这时跟姜曜掰扯，一头乌黑的秀发突袭勒住他的腰部，巨力袭来，试图把他往边缘处拖。
周雨麟硬生生咽下那口呕到嗓子眼的血，憋屈地先解决眼前的鬼物。
在两人的配合下，十三只鬼物很快消灭完毕，周雨麟大口喘着粗气，捂住腰部还在流血的伤口。
“姜——”
周雨麟嘴巴刚张开，姜曜就笑眯眯打断了他，先发制人，“雨麟哥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排在你后面上了吧，要是换了别的人，你就交代在这里了哦。”
北区的临时队伍能建立起什么奋不顾身的合作，就算是林景和周雨麟这种合作过几次的搭档，也未必会在危机面前果断做决定。
姜曜不在乎周雨麟会不会死，但打头阵爬出去的第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不能有这种影响士气的意外，不然他们这个最安全的封印点，就会成为整个封印行动里最大的漏洞。
她没有能够说动士气大损的自私自利玩家群体再试一次的自信。
这话说的，他还得感谢她了！
周雨麟一口气咽不下上不来，眼睛都红了。
“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就算是没有这样出色的脑子，她的硬实力也在水平线上！
姜曜却摇摇头，否认道：“哪有呀，我依然需要每一位哥哥姐姐的保护~”
她的牙齿在夜色中白的出奇，嘴角上翘呈一个相当开怀的弧度。
答完后，她径直走到天窗前，对还瑟缩在软梯上的两人道：“麻烦立刻滚上来不要占地方好嘛……曦瑶姐姐，把躯干捆好哦！”
周雨麟浑身气血上涌，恨不能冲上去直接把她推下天窗摔个粉身碎骨，可身体稍一动弹，腰侧的痛苦就刀割似的提醒他现在不宜激动，不得不闭上嘴巴，放松身体捂紧伤口。
躲在软梯上没往前的两人自知理亏，没法计较姜曜侮辱性极强的言语攻击，上来后乖乖充当力夫的角色，齐心协力把尸块往上拉。
不远处的银色十字架闪闪发光，沉默地等候着封印使命的到来。
姜曜走到十字架边上，双手扶着冰冷的银色材质，眺望整个小镇。
封印小镇的房屋棋盘般整齐，街道整齐，房屋整齐，就连每个房子生成的鬼物都整整齐齐。
居高临下，天地开阔。
五个方向的十字架亮的清清楚楚，她眯起眼睛，极力分辨这个副本里最优秀的五位玩家完成的进度。
就在她咕哝看不见人的时候，两人把躯干抬了过来，放在十字架底下。
掌下十字架猛然发烫，紧接着一道象征正义的银光冲天而起。
六道光柱同时诞生，与深蓝的夜空交织融合，化身成为巨大的天网，笼住整个小镇。
银光大盛，被这光芒抓住的鬼物挣扎无果，化作一道道轻飘的烟雾迅速消散。
倒计时停止在二十四分一十二秒。
紧接着如雪花般，片片碎裂。
清爽的风吹拂长发，姜曜张开双臂，敞开怀抱与净化后的空气相拥。
“哇——”
她放声高喊，哈哈大笑。
她又对了。
这个世界也不过如此。
她搞得定。
回到教堂里，与预想中热闹欢腾的景象不同，无论南区还是北区的玩家，都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朝她投去复杂的一眼。
屋顶发生的事情众人猜得到，在姜曜后面两个四肢健壮的男人畏缩不前的样子众人也都看在眼里，若是没有她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也就没有计划的成功实施，如今的鬼物全消了。
之前的被迫，在如今的成果面前，不值一提。
卢曦瑶和林景上前扶住受伤的周雨麟，经过姜曜时，卢曦瑶不忿道：“仔细回想，你装得实在是漏洞百出，要不是我们先入为主……哼，下次别装了。”
姜曜睁大眼睛，无辜道：“姐姐，我是未成年人，成年人保护未成年人不是应该的吗？”
林景转眼一瞪，插话：“哪里应该？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