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嫁人相当于重新投胎,而敏云性格柔软可欺,要是嫁错人受委屈,这辈子可就毁了。
除了书信,长公主捎了不少贵重礼物,说是报答沈宁。
她跟霍庭远能再续前缘,跟沈宁脱不了关系,眼下两人恩爱和谐,添了个儿子更是心满意足。
沈宁爱财,心意领了,礼物照收,然后让管家回满月礼。
日子过得真快,她怀的崽子差不多也该卸货了。
边境不时有摩擦,但都被及时压制下去,倒是随着开放边境贸易,建安城比往常热闹不少,双边往来的商人越来越多。
闵国丝绸茶叶陶瓷粮食,蒙国的青稞,牛马羊,皮货等。
随着做生意的越来越多,沈宁买的铺子升值,但由于怀孕的缘故,药材生意没做起来,但是酒楼火锅如火如荼。
她鲜少过问酒楼,让萧惟璟找了几个忠心可靠的人,教他们做火锅底料,让竹青传几手绝活,火焰醉鹅,烤鱼,烧乳猪什么的。
沈宁到过几次酒楼,雇的是退役伤兵,牛羊肉产地取材极为新鲜,确实吸引了很多食客。
萧惟璟无暇管理,让管家培养些得力人手,分店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随着封地繁荣,光是收税的分成,晋王就能拿到不少。
香皂在京城卖得极好,听说庞德松数钱数到手抽筋,已经在铺其他州郡的货。
朝廷欠的军饷粮草终于到位,北境军不再忍饥挨饿,萧惟璟终于摘掉贫困户的帽子。
后院收了上千斤土豆,萧惟璟被它的高产震惊,安排在庄园开荒种地,等一下收获时就可以在封地推广种植。
沈宁说得没错,未来的北境百姓不会再饿肚子。
韩青等人醉酒,嘴贱嘀咕道:“男人穷点没关系,但娶媳妇要擦亮眼睛,要是找对人可以少奋斗十年,比如咱们王爷……”
娶对媳妇少奋斗十年的萧惟璟,如鬼魅般站在他背后,“……”
众神兽吓得心惊胆战,不停挤眉弄眼暗示他别说了,还想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们干什么?我哪句说错了,王妃就是厉害,不但治好王爷的病,挣钱更是不眨眼,还是墨家外门弟子能设计武器,我同你们讲……”
看到王爷面如黑炭,天灵盖冒冷汗的廖将军冲上去,紧紧捂住韩青的嘴,“王妃是好,但王爷顶天立地,战功彪迹,他才是天地间当之无愧的英雄男儿!”
格老子的,他老死也别拉他们垫背,都等着喝小世子的满月酒呢。
“唔!!!”.CoM
“放开。”萧惟璟冷声喝道:“让他说!”
韩青五雷轰顶,瞬间酒醒过来,膝盖一软差点摔地上,“王、王爷,末将不是、没那个意思。”
说着给了自己两巴掌,这张臭嘴闯祸了不是!
平时警惕万分,这不憋屈几年突然有钱了,众人扬眉吐气量,一时放纵喝多了。
“继续。”萧惟璟宰了他们的心都有,“刚才嘴皮那么溜,现在怎么不说?”
神兽们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萧惟璟神情冷凛,“酒醒之后,各领五十军棍,滚!”
五十军棍?还好,神兽们松了口气,老命还在!
翌日,挨完军棍的神兽们撅着屁股到书房报到,“王爷,末将等人错了。”
“错哪了?”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低头不敢接话。
“不说话?”萧惟璟冷笑,“要不本王让人将你们舌头割下来?”
祸是韩青闯的,他冒死站出来,“王爷,是属下猫屎喝多了,一时没管住喝非议王妃。”
萧惟璟眼神锋利如刀,“本王知道你们这些年过得憋屈,带的兵吃不饱穿不暖,上战场誓死捍卫国土,你们的汗撒在这片土地,血流在边境。
你们的军功比谁都大,但受到的犒赏却最少。
一时间有酒喝有肉吃,就开始忘乎所以了?
你们的委屈,你们的野心,以及长眠在边境的同袍英魂就这么廉价,只配值这些酒肉?”
神兽们蒙,王爷说的是……
廖将军反应快,自抽两耳光作罚,“王爷说得及时,是我等一时不差疏忽,差点坏了王爷的事。
请王爷放心,我们以后绝不沾酒,等到真正庆功那天,再大醉三天三夜也不迟。”
总算还有脑子清醒的,萧惟璟挑了挑眉,“滚出去,别再让本王闻到你们身上的酒味。”
不但要戒酒,还得管好裤腰带。
媳妇可以娶,谁上花楼寻开心谁死。
从书房出来,众人纷纷擦冷汗,吓死了。
还以为王爷因为王妃厉害而不高兴,原来是怪他们松懈了。
其实平时再警惕不过,这不是在王府么,到处有护卫跟暗卫,他们才敢放纵尽情喝一回,没想到居然被王爷抓包。
王爷所言在理,这五十军棍打得及时。
在缺钱缺粮的情况下,他们再次守住边境打退敌人,说是滔天军功不假,但同时也是抹了蜜的毒药。
王爷势力越是强大,越是他人的眼中钉。
通敌叛国的栽赃,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王爷防御得无懈可击,那些人指不定会朝他们下手。
众人醒神,不禁吓出身冷汗,告诫自己日后行事说话绝对要谨慎,不能给王爷拖后腿。
边境看似稳了,但实则波谲云诡的争斗才开始,而这些都是他们不擅长的。
训完神兽,萧惟璟回院子陪沈宁散步。
她的肚子很大,不但走得慢还得不时抱着,肚皮被撑得又薄又亮。
他看得心惊胆战,甚至不敢伸手去戳,怕戳一下“砰”的爆掉。
端着肚子看不见脚,担心她磕着碰着,“要不回去躺着?”
她的肚子很大,躺床上要扶才能坐起来,晚上睡觉连翻身都难。
以前活蹦乱跳,现在连走路都小心翼翼,而且经常摸双下巴发呆,稍微站久点脚会发酸麻胀。
想到盈盈可握的腰,如今却要托起这么大的肚子,甚至她还把韩诚叫回来,教他如何剖腹产,以免自己会遇到难产。
原来,生孩子要经历这么多事。
这些都是萧惟璟不知道的,或者说从没关注过。
他不禁想到李珍珠难产,如果没有沈宁及时剖腹产,注定一尸两命的下场。
萧惟璟心底生寒,“阿宁,我执意要你生孩子,是不是太自私了?”
直到此时,他才领悟到女人生孩子是到阎王殿走一遭的真谛。
“你才知道?”怀三胎特别遭罪,吃不好睡不好,关键崽子们还调皮捣蛋,时不时会踢她的肚子。
估计萧惟璟的煞气能镇住他们,每当他抚摸她肚皮时,崽子们就会特别安静。
“王爷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她不好过,自然不能让狗男人好过,“孩子都塞进肚子了。”
“等平安生完这胎,你就不用再受罪了。”
“你确定?”
哪个王爷不三妻四妾,更别提外室或在外沾花染的私生子,香火旺盛的多达二三十个孩子。
“有孩子就好,不需要太多。”
他不需要像其他皇族,儿女多到数不清,本就浅薄的亲情还要以身份地位论,除嫡子女之外,几乎分不到其他子女他们身上,可需要牺牲奉献时,却率先将他们推出去。
萧惟璟想要孩子并非为了传承,而是想要心爱之人的孩子,那是爱他的证据。
用沈宁的话来说,是爱情的结晶。
沈宁也不想生,希望这胎应有尽有,一次性满足她的愿望。
慢吞吞走了一大圈,沈宁抱着脖子回庭院,歇息片刻又开始做奇怪运动。
见萧惟璟紧拧眉头疙瘩,她才解释道:“孩子胎位不正,我天天走路和腹部运动,是为了能顺产。”
胎位不正容易难产?
萧惟璟震惊,“为何不跟本王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沈宁白了他一眼,“我已经把胎位调过来。”
对,都是他的错。
沈宁备产,萧惟璟也没有闲着,吩咐管家找最好的产稳跟奶娘,身家来路要清白。
孩子还没出生,不宜对外声张。
管家哪能不懂,暗中低调行事。
不到十个月,九个半月发动。
睡到半夜,突然肚子疼得厉害。
这几个月恶补不少产科医书,多胞胎很大概率会提前生产。
萧惟璟睡眠浅,看到眼前一幕极为震惊,“阿宁,你尿了。”
沈宁痛得想打死他,咬牙忍痛道:“羊水破了,快、快叫产婆过来。”
预料会提前生产,产婆提前一个月进府,安排到其他院子住着,偶尔会过来请安。
萧惟璟慌神,“来人,请产婆。”
手心全是汗,上战场杀敌都没这么紧张。
两名产婆急匆匆到来,想将沈宁转移到之前准备好的产室,免得污了王爷的寝院。
萧惟璟见沈宁疼得难受,脸色发白汗水不断从额头冒出头,连起身都没办法,哪里还走得动路,“就在这儿生!”
王爷发话了,产婆不敢议异,“还请王爷在外面等候,让老奴为王妃接生。”
“不必,本王陪着王妃。”
产婆面面相觑,“产房秽气,怕冲撞了王爷贵体,还请移步。”
萧惟璟神情冷凛,“你说什么?”
秽气?要不是需要她们接生,直接拖出去砍了。
沈宁十月怀胎吃尽苦头,现在冒着生命危险为他生孩子,他居然要因为秽气将她独自面对生死关头?
他杀过数不清的人,双手染血鲜血,多少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竟然会怕秽气?简直就是笑话!
产婆懂得看人脸色,瞬间不敢再说话,着手准备生产事宜。
萧惟璟替沈宁擦汗,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阿宁不怕,本王会一直陪着你。”
刚破羊水,连宫开十指还早着,但已经疼得撕心裂肺。
撕心裂肺的感觉,痛到让你后悔人生,给狗男人生孩子就是蠢。
盯着萧惟璟的眼睛,变得极度危险,拿着他的手当成猪蹄啃,咬死这狗男人!
被当成大猪蹄子咬的大反派,“……”
疼疼疼!
咬吧,反正死不了,比起她的疼痛算不得什么。
他要这点都受不住,又哪配做她的男人。
嘶,真的好痛!
屋内,萧惟璟痛到怀疑人生,她往死里咬就算了,居然还用牙齿咯。
这笔账,等孩子生下来再算。
屋外,韩诚听着凄厉的惨叫,急得浑身冒冷汗。
佛祖保佑,王妃怀的可是北境小战神,千万不能有任何意外。
他不想给王妃境剖腹产,那可是千金玉体,怕王爷会把他碎尸万段。
足足疼了三个时辰,期间灌了几次红糖水,甚至连参片都用上。
沈宁给自己扎针提神,推拿促产穴位,各种操作下终于宫开十指。
满室的血腹味,喊到声嘶力竭,整个人死去又活来。
隐约间,她甚至感觉身体跟灵魂在拉扯,好像要生生剥离……
“啊……萧、萧惟璟,我不要、我不要走……”
第406章 一胎三宝
受到惊吓的沈宁慌张,紧紧箍住萧惟璟的手不松开,指甲深深刺进他的皮肤,眼睛瞪如铜铃大。
萧惟璟察觉到她异样,双手回握住她,“阿宁,别怕,本王会陪着你。”
她向来胆大包天,哪怕面对生死关头,都没有现在这般……恐惧?
他下意识想到坠崖那次,她在昏迷期间说着结巴的话,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而现在……
萧惟璟五雷轰顶,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心脏瞬间麻痹。
“王妃不要紧张,身体放轻松,深呼吸……”
糟糕,王妃突然受惊宫缩,孩子卡住生不出来。
产婆顿时急了,“王妃,吸气,大口气吸,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啊!”
这要卡住了,孩子很容易窒息。
“阿宁。”看到她瞳孔有些涣散,萧惟璟厉声喊道:“清醒点!”
同时,杀戮的眼神迸射向四周,对窒息的沈宁沉声道:“阿宁,本王爱的是你的灵魂,身体不过是臭皮囊而已,你要有个好歹离本王而去,本王就把你的尸身剁成肉泥喂狗!”
说完,朝着产婆怒道:“快想办法接生,王妃若是有闪失,你们都得陪葬!”
产婆吓得瑟瑟发抖,继续鼓励沈宁使劲用力……
她们不想死啊!
萧惟璟匆匆起身出门,沉着脸对韩诚道:“马上准备,剖!”
他不能拿沈宁的性命开玩笑。
沈宁愈发虚弱,感觉灵魂不断剥离身体,腹中孩子在挣扎哭泣,哭声断断续续……
孩子是她的,男人也是她的!
不能两眼一闭,让别的女人用她的男人,虐待她的孩子,哪怕这个人是身体曾经的主人。
原主当初既然选择了放弃,哪有等她把一手烂牌打顺就要回去的道理?
绝对不行,她的男人不能被别人染指,孩子必须得自己养。
沈宁狠狠咬了口舌头,满嘴的血腥跟剧烈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原主不甘也好,愤怒也罢,她不可能让位的,休想!
拼命挤,用力撞,撕打扯……
沈宁的意识在泼妇打架,或许是救生意识太强,窒息的她猛吸了口气,“啊!!!”
韩诚心惊胆战做准备,硬着头皮带手术器械进房,谁知刚开房门口,婴儿嘹亮的哭声响起,“哇…哇…哇……”
“王、王爷,生了,王爷生了!”
两股战战的韩诚激动不已,感谢佛祖保佑,他终于可以不用死了。
“滚。”
萧惟璟将他拒之门外,迫切返回寝室。
两位死里逃生的产婆如释重负,剪断脐带将孩子清理干净用襁褓抱起来,“恭喜王爷,王妃生了小世子。”
萧惟璟没着急抱孩子,而是陪在沈宁身边,用衣袖不停替她擦汗水,眼神透着焦虑跟不确定,“阿宁?”
疼死了,真的是阎王手里走一遭。
想结巴吓他的,想想还是算了,万一吓出心脏病呢。
“快快快,孩子又出来了。”
生完第一个,第二个顺利很多。
“恭喜王爷,又是小世子。”
性命保住不说,还成功完成任务,两名产婆跟着放松,娴熟接生照顾孩子,脸上露出乐呵呵的笑容。
沈宁疲倦不堪,“麻烦你们了,好像、还有一个。”
什么,不是说双胞胎吗?
萧惟璟同样震惊,三胞胎?
他居然这么厉害!
想开口问,但见她虚弱无比,昏昏欲睡却强撑意识,顿时无比心疼。
第三胎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姗姗来迟,孩子哭声虚弱很多。
萧惟璟全程陪着沈宁,连眼睛都舍不得移开,生怕她有什么闪失,把结巴那个招出来了。
“恭、恭喜王爷,是小郡主。”
女儿?萧惟璟顿时来了精神,“快,把本王抱过来。”
产婆诧异,哪家生了儿子不稀罕,唯独王爷喜欢姑娘,生的儿子居然连看都不看,真是……
萧惟璟看到襁褓的女儿,眉头紧蹙道:“为何才这么点?”
“三胎孩子比起单胎的,确实会小些,但请王爷放心,孩子都很健康,喂养几天就会长大的。”
跟猫儿似的,萧惟璟有些嫌弃,“好丑。”
产婆忍俊不禁,“王爷,孩子生下来都这样,过几天长开了就好,您跟王妃都是天人之姿,小郡主将来必将倾国之姿。
萧惟璟想想也是,于是让另外两个儿子抱过来。
很明显,这个大不少。
好家伙,怪不得妹妹这么弱小,原来是被哥俩欺负的。
想到沈宁刚才命悬一线,再看哥俩时顿时有点嫌弃——欠揍的!
到底是亲骨肉,嫌弃归嫌弃,心里还是激动欣喜,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起。
强撑着生完孩子,虚脱的沈宁沉沉睡去。
三个孩子,哥俩四斤多,看着精神虎脑,哭声特别嘹亮,妹妹只有三斤多点,明显虚弱不少,而且基本不怎么哭。
奶娘已经到位,纷纷将孩子接过来。
萧惟璟叮嘱,“小郡主不能饿着。”哥俩看着就是扛揍的。
神兽得知王妃临盆,纷纷过来祝贺,尤其得知她为王爷生了两子一女,不禁喜笑颜开,“恭喜王爷后续有人,儿女双全。”
人逢喜事精神爽,萧惟璟开怀大笑,他不但有孩子,而且有仨!
就问这帮人谁有他的本事跟福气。
跟他比,全都是渣渣!
韩青等人痛定思痛,注定毕生要追随王爷的人,以后的战场不止是北境,京城才是必争之境,他们不能再像过去那般,只会上马提枪打仗。
尤其是挨过军棍,他们更加清楚自己的立场,暗中写信请教老庞。
得到老庞的悉心传授,众人醍醐灌顶,纷纷拍马屁道:“王爷英明神武,王妃美貌倾城,咱们小世子必是聪慧过人,龙章凤姿,小郡主天仙下凡投胎……”
娘哟,让他们大老粗说文绉绉的话,真是憋死个人。
拍马屁真心不容易。
谁知萧惟璟非常受用,神情自豪而骄傲,“儿子长得像本王,女儿比较像王妃。”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今天本王高兴,你们留下来用膳。”
萧惟璟吩咐管家好酒好菜招待,他就不掺和了,要寸步不离陪着沈宁。
听到有酒,众人吓得魂飞魄散,“不敢不敢,酒就免了。”
“酒可以喝,但要适量。”
懒得管他们,逗弄了孩仨一会,萧惟璟进房陪媳妇……
第407章 王爷你是傻了么
寝室已经清理过,但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让他不禁想起临盆时的危险,再次心惊胆战起来。M..coM
沈宁睡着了,萧惟璟心悸难安,她还是她吗?
早知会发生这种事,他宁可不要孩子。
心情跌宕起伏,萧惟璟坐在床榻边守着沈宁,握住她纤白的柔葇捂在自己胸口,“阿宁,你一定要醒过来,陪着本王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过惯了蜜里调油的日子,哪还回得去过去的冰冷,他不敢想象没有沈宁陪在身边的岁月。
对他来说,那将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沈宁不知睡了多久,像做了场冗长的梦,梦里有个女人哭得伤心不甘。
看不清她的脸,但能猜到是谁。
想跟她说话,却浑身动弹不得,跟鬼压床似的。
边哭边说话,声音似遥远到天际,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再后来,声音没了,人也消失了。
再睁眼,沈宁觉得身体轻松不少,却又恍如隔世。
“阿宁。”声音透着颤声。
沈宁寻声望去,只见萧璟坐在榻边,神情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喘,“阿宁。”
她望着他,眼睛没有任何波澜。
萧惟璟心脏骤紧,她是一孕傻三年,还是芯子被换了?
一个反应慢,一个不敢问,寝室寂静如针落。
最终还是沈宁没忍住,“王爷,你是傻了么?”
刚跟他这么说话的,唯有沈宁一个。
萧惟璟如释重负,谁知迎头挨了一巴掌,整个人瞬间懵掉。
沈宁没用力,带着虚弱的微笑,“萧惟璟,给你生孩子疼死了。”
大反派悬着的心落地,“不怕,我们以后都不生了。”
“真的?”
“你给本王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足够了。”
生多了反而闹心,各种钩心斗角,倒不如多花些精力培养成才。
沈宁瞬间来了兴趣,“孩子在哪,抱给我瞧瞧。”
“没什么好瞧的。”对她难产之事耿耿于怀,萧惟璟安抚道:“儿子长得像我,女儿长得像你,哥俩调皮到捣蛋抢妹妹的吃……”
三斤多是轻了点,但对三胞胎来说还好,只要孩子健康就行。
听到娃仨吃饱睡着,沈宁没有再坚持,疲倦的她再次睡去。
睡到第二天才睁眼,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
用过早膳,沈宁给自己做针灸按摩,同时还开药调理身体,促排恶露跟产后恢复的。
精神还可以,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孩子稍微长开点,比刚出生时好看很多,虽然还是红彤彤的,但哥俩眉目前隐约可见萧惟璟的影子。
不可否认,狗男人长在她的审美点,哥俩同胞不假但不是特别相似,老二的嘴巴跟眼睛稍微柔和些。
小老三真的很轻,抱在怀里都不敢用力,生怕惊着她了。
不怎么哭,吃饱就睡觉,安静又乖巧,怪不得这么讨萧惟璟喜欢。
喂饱奶,三只排排睡在摇篮里,特别赏心悦目。
还真别说,除了小老三太弱没长开,哥俩长得可真是好呀,随着他们爹的好皮囊,长大以后不知要迷死多少姑娘,压根不愁娶不到媳妇。
就是……如果有的选,还是希望他们能出生在普通的富贵人家。
沈宁发现,有娃跟没娃的心态截然不同。
自己一个人,陪着喜欢的人去争去抢无所谓,但站在父母的角度,看着孩子们为了权力欲念斗得你死我活,心瞬间破防了。
看着哥俩的长相,她不禁想到狗皇帝跟寿王,如出一辙的脸容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手足相残霸占嫂子。
沈宁是在和平年代长大的普通人,实在无法体会那张椅子究竟有多大的魔力,数千年来无数的人为了它不惜血流成河。
她怔然出神,连萧惟璟进来都没发现。
见她皱着眉头,萧惟璟不解道:“怎么了?”
女人怀孕就是麻烦,动不动就不高兴,或者莫名其妙傻笑。
自她怀孕以来,他伏低做小就跟孙子似的,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瞪鼻子上脸,别说以牙还牙,连回嘴都不敢。
好不容易等孩子出来,以为她性子能恢复,谁知竟然变得多愁善感。
早知道生孩子这么麻烦,就不应该要的。
沈宁眼睛落在哥俩身上,“你看他俩长得真像。”
萧惟璟心想,这不是废话么,都是他的种,而且同一胎生出来的,能长得不像?
沈宁不懂皇家规矩,“生了孩子要报吗?”
按规矩是要的,但是上报意味着要回京受封,不止孩子要造册入宗族,沈宁也要重新纳为皇家妇,礼仪流程相当繁琐。
而且,现在并非回京的最佳时机。
但这些难不倒萧惟璟,孩子媳妇先瞒着,他找到人改了孩子的生辰八字,届时说出生时辰不好,生下来要藏才能平安长大。
至于藏多久,不过上下嘴皮的事。
萧惟璟不解,“阿宁,你在担心什么?”
孩子都生了,老夫老妻没什么好隐瞒的,沈宁将自己顾虑说了。
萧惟璟听了哭笑不得,搂着她安慰道:“其实,本王自始至终都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小时候,我渴望得到他的爱,不明白他为何不喜欢我?我一次次反省,任何事都力求做到完美,就是让他多看我一眼,却没想到招来杀机。
后来,母妃告诉我原因,我开始怨,开始恨,想要变得强大想要复仇……”
争,是为了不争。
“阿宁,权势惑人心智,我争不是想要那个位置,而是不争会死的更惨。”
不止他,很多人都是如此。
你不争,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你。
越是示弱,别人就会觉得你容易对付,愈发肆无忌惮下死手。
“阿宁,本王以前是为了复仇,现在是为了站在我身后的北境军,还有你跟孩子们,给你们应有的待遇跟名分,而不是做任由揉捏的贱命蝼蚁。”
有些事,从出生就开始注定,躲不过去的。
当她的目光频频落在孩子身上,萧惟璟哪能不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们为人父母只能教导他们成才,帮他们在人生的重大选择上指点迷津就行,其他们的不要过多顾虑。”
沈宁想想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做父母无法替他们走。
而且,教育跟引导是很重要的。
她跟萧惟璟在一块的前提是彼此的唯一,他不能有三妻四妾,更别说有其他子嗣,如此能有效避免下一辈的争权夺势。
至于自己生养的,沈宁有信心教养好,培养他们广泛的爱好,人生有无数种选择。
见她傻愣愣的,萧惟璟趁机搂着亲了口。
沈宁连忙推开,“离我远点。”
刚生完既油腻又肥胖,而且满身都是味道,连她都嫌自己邋遢,真难为他下得去嘴。
萧惟璟不停嗅鼻子,“什么味?”
沈宁打死他的心都有,她为什么有味,不生孩子能有味啊?
她吐槽自己就算了,他居然也敢跟着嫌弃,狗男人!
生个毛线,把孩子塞回去算了。
眼泪说来就来,流得跟不要钱似的。
咦,怎么回事?她好像有点产后抑郁。
萧惟璟傻眼,他不过开玩笑而已,以前拿刀捅都不哭,现在眼泪跟水似的。
该死,自己惹哭的,还得自己哄。
于是,放下身段各种赔不是,连哄带骗送她三间铺子,最后连强吻都用上了,才勉强把人哄好。
萧惟璟违心,“本王就喜欢你身上的女人味。”
谁没有狼狈的时候,想他被花盆砸伤颅脑昏迷不醒,不照顾让人伺候。
女人,就是没事爱瞎闹,整天胡思乱想的。
当然,他只是敢怒不敢言。
相较眼泪,萧惟璟还是喜欢她龇牙咧嘴的嚣张模样。
他再次坚定想法,生孩子有毒,仅此一次!
萧惟璟搂着她,满足地看着眼前排排睡的仨娃,“阿宁,谢谢你送给本王的珍贵礼物。”
“王爷,你喜欢他们吗?”
“喜欢。”
“喜欢哪个?”
萧惟璟不跳坑,“只要是你给本王生的,全部都喜欢。”
呦呵,真是越来越会了。
“不过,本王更喜欢女儿一点,她长得像你。”
“长得不像我,你就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