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到现在他没害我,而我因为你差点死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捅刀谁不会。
“从一开始你就给我判了罪,是不是我做得再多你都看不见?”
“王爷为我做的,我心里很感激。”沈宁心情复杂,“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给的是不是我想要的?譬如我想吃梨子,你却硬要塞个苹果过来,不吃就是不知好歹,却不知我最讨厌吃苹果。
你豁出性命救我,可我也同样将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这份恩情可以相互抵消。
王爷,我们已经和离了,希望你我将来都能过得比现在好。”
她的话无疑是最锋利的刀,捅得萧惟璟鲜血淋漓,痛彻心扉却叫不出口。
他盯着她,幽深的眼逐渐泛红,良久才开口道:“沈宁,我不想跟你吵架。”
她也不想吵架,只是碰上他老是针尖对麦芒。
“今天是你生辰,能不能让我留下来?”他压住翻江倒海的心情,声音透着苦涩无奈,“明早要走,或许下个生辰没机会陪你过了。”
他这么说,让她如何接话?
“谢王爷送的礼物,要不吃过生辰宴再走?”
“好。”萧惟璟点头,“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气氛有点压抑,但远征要取好兆头,“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的。”
沈宁记得他喜欢吃烤乳猪,但这个需要提前准备,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天气寒冷,可以吃点热乎的。
自离开王府,沈宁几乎不再下厨,感觉锅铲都陌生了。
她做了羊肉煲,吃了不但补而且身体暖和,手脚不会那么冰冷。
还有烤鱼,也是他跟庞德松等人爱吃的,往里面添不少配菜。
最后来个火焰醉鹅,口味比较偏南方,但是他就好这口味道。
再来个炒时蔬,够有诚意了吧?
新鲜出炉,色香味霸道的菜端上桌,才发现初九现身了。
这个暗卫不合格,每次她做的菜上桌,他就会准时冒出来。
五个人分两桌,似乎又回到陶然院的热闹,三只吃得没心没肺。
光吃不够,萧惟璟还点了酒——烧刀子。
这酒不但烈还烧,沈宁想说喝酒伤身,可想想他明天就离开,风餐露宿不说,到了北境就得投入战事。
偶尔放纵,开心就好。
谁知萧惟璟不仅自己喝,还给沈宁倒酒,“来。”
沈宁应景举杯,“王爷,此赴北境,愿你大杀四方凯旋而归。”
一口焖,喉咙烧得难受,沈宁呛得差点吐舌头。
初九在隔壁桌犯贱,“王妃,饯别酒要连喝三杯的。”
呃,老规矩不能破,骑虎难下的沈宁连喝三杯,感觉老命都要没了,赶紧吃饭垫肚子。
谁知萧惟璟还来,“今天是你生辰,许个愿吧。”
理由找这么好,她不喝都不行,“来,祝我年年十八,容颜永驻。”
“胡说,你还没有十八。”知道她爱吃鱼尾,萧惟璟仔细夹给她,“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沈宁翻他白眼,“你管得真多,连我许的愿都要改。”
萧惟璟眼神压迫,“难道本王说的不对?”
切,年年有今日,岂不是他每年都要给她过生日?
沈宁不想要,不过这话没大毛病,给她过生日意味着他还活着。
连着灌了几杯,后劲格外上头,沈宁面若桃花两腮嫣红,像成熟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两口。
萧惟璟瞟了她两眼,吃饭动作斯文贵气。
酒意上头,沈宁有点恍惚,吃得差不多便搁筷子。
吃完饭,见萧惟璟还不走,让竹青上了饭后水果。
水果醒酒,沈宁跟仓鼠似咔咔不信。
萧惟璟突然开口道:“谁说你不喜欢吃苹果,这不吃得挺香?”
被苹果卡住的沈宁,“……”
她就打比喻好吧!
萧惟璟边吃边戳她脊梁骨,“嗯,比梨好吃。”
他都要走了,她有什么好较劲的,忍了!
吃饱,喝足。
刚要起身送他离开,沈宁想起件很重要的事,“等等,我差点忘了。”
回到房间打开柜子,拿出只大包袱,里面有十只普通望远镜,两只改造后的医用放大镜,“王爷,我把老底都掏给你了,必须要打胜仗回来。”
镜片是之前囤的,她费了不少精力才组装好。
几瓶浓缩药丸,是调理他身体的,以及外伤止血消炎的救命药。
萧惟璟逐一翻看,“那么希望我回来?”
这不废话么,他要回不来意味着北境沦陷,到时闵朝哪来的乐土。
沈宁把赌注都下他身上了,一损俱损的,只能竭尽所能助他一臂之力。
“王爷,天已经黑了,路上小心。”
萧惟璟没拎包袱,而是朝她过来……
本来就离得近,再进一步差点没贴着。
修长温热的手把玩她精致的下巴,冷峻幽深的眸光紧紧锁住,“阿宁。”
酒意上头,沈宁浑身热烘烘的,下意识避开他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跟我走。”宽厚的手抚上她的后颈,“到了北境,我们举办那边的婚事,一切从头开始。”
沈宁挣扎,“你喝醉……”
不想听拒绝的话,萧惟璟用唇封住她的嘴。
“唔!”
脑瓜子嗡嗡的,本就酒意上头浑身发热,谁知他突然亲过来,后脑勺被摁着动弹不得。
越是挣扎,酒意越往脑门涌,四肢软得厉害。
她的推拒似隔靴搔痒,还被萧惟璟惩罚性地咬了。
他强势进来,在她口腔搅动风云,水果的香气夹杂着浓烈的酒香,让人愈发冲动上头。
舌头被咬了下,沈宁被萧惟璟紧抱住细软的腰。
窒息的她尖牙利齿,趁机咬了他一下。
萧惟璟吃痛,稍微松了些力气。
她别开脸张嘴大口喘息,下意识抬手打过去。
萧惟璟没躲,脸上挨了下却并不疼。
她醉了连站都站不稳,趔趄着要倒。
萧惟璟舔了被咬出血唇,眼睛迸射出狩猎的危险光芒,再次重重吻着她……
“阿宁,你一点都不乖。”
晕晕乎乎的,他的惩罚弄得她娇喘连连,整个人天旋地转。
拦腰抱起,往床榻而去。
气血涌动,人面桃花的沈宁似砧板上的鱼,任由萧惟璟宰割着,一切的反抗以绝对的强悍面前皆是徒劳。
相濡以沫间,他握着她的手摁在玉腰带上,声音沙哑道:“把它解开。”
在他挑逗之下,醉酒的沈宁双眼迷离,但勉强还透着丝清醒,想将手抽回来,“王爷,请、请自重。
自重?他已经够自重的,强忍半个月没来。
可这死女人日子过得逍遥快活,真把他忘得彻底。
她的绝情,让他咬牙切齿想弄死算了,心剖给她跟肉包子打狗似的。
萧惟璟不允许,始终觉得她心里有他的位置,无非就是因为那道坎过不去。
所以他同意和离,想让她看清楚点,结果……撒手没了。
瞧瞧,她的身体多诚实。..coM
萧惟璟箍住柔白酥手,逼迫她解开他的腰带……
仿若惊涛骇浪中的扁舟,随时浪打船翻,本能的求生意识让沈宁紧紧攀附着他,渴望在风暴中能活下来。
香衣鬓影,抵死缠绵。
萧惟璟掐住她的下巴,“阿宁,叫本王的名字。”
她咬着唇,倔强着不愿屈从。
可他有的是治她的法子,沈宁难受到哭出来,指甲用力划过他壮硕结实的后背,“萧、萧惟璟……”
不知喊了他多少次,疲倦到沉沉睡去。
像长冗长的梦,魔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宁,你只有我一个男人?”
睡颜困倦,往温暖的源头蹭了蹭,“嗯。”
好困啊,吵死了!
餍足的萧惟璟搂着她,亲着被汗湿的额头,“本王也只有你一个。”
十指相扣,温柔眷恋。
今生只要她一个,就已心满意足。
秋风打芭蕉,萧瑟卷寒冷,天气阴沉无比。
床上的人儿翻身,浑身酸痛让人直皱眉头。
沈宁缓缓睁开眼,精致的脸蛋满是倦容,口干舌燥难受得紧。
宝娟,宝娟,我的嗓子???!!!
脑海混沌空白,双眼怔着望着帷幔出神。
昨晚好像……
自萧惟璟解开洪荒封印,发作起来没个节制,沈宁有种受害者的感觉,愣生生被养成半个司机。
身体无法骗人,狗男人他昨晚又使坏了。
这婚离的……离了个寂寞,他不照样乱来。
乱来就算了,还使计灌她酒,这不推卸责任么,狗男人!狗男人!!
沈宁问候他八辈祖宗,果然有其父就有其子,一窝全是王八蛋!
竹青听着屋里动静,端着洗漱水进来,“小姐醒了。”
“什么时辰了?”声音沙哑难受。
“快午时了。”
见她脸色难看,竹青支吾道:“王、王爷天亮走的。”
昨晚察觉不对,她想冲进来保护小姐,却被初九拽住威胁,说坏了王爷跟小姐的好事就摘她脑袋。
都和离了,王爷这样是不对的。
竹青小心翼翼,“小姐,要报官吗?”
报官?沈宁差点呛着,狗男人奸诈得很,不反咬她酒后乱性才怪。
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他都跑了,权当被狗咬了。
沈宁忍着不适起身,膝盖一软差点摔倒,竹青眼疾手快扶了把。
刚要洗漱,发现桌上搁着张纸。
寥寥几句,龙飞凤舞:等本王回来,娶你。
娶他妹啊,睡完就跑的狗男人,离婚了还死缠烂打。
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沈宁将信扔一旁,“小青儿,我想静静。”
重新躺回床上,沈宁搂过枕头抱着,谁知上面全是他的气息。
狗东西,连男人味都这么重!
记忆逐渐清晰,他昨晚好像逼着她说了很多话,而且是用那种方式……
心脏涌出陌生的情愫,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堵得她心里难受,想拿刀宰了他剁成肉泥!
咒完之后,稍微好过点。
冷静下来,扪心自问,她对萧惟璟的感情……似乎没预想中的那么浅薄。
起码不说今天忘,明天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沈宁烦死了,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本来一切都没问题的,昨晚就不该喝那几杯酒,搞得现在就像鱼刺卡了喉咙。
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拿着他留下的信,沈宁盯着上面熟悉的字迹。
真的能平安回来吗?
萧君郡还在,林婉月毫发无损,蒙国虎视眈眈,他要如何破解背腹受敌的困境?
林婉月重生的,她对萧惟璟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而沈宁只知道剧情走向,还是以种马男主的视角,大反派的很多事要么没写,要么就是一笔带过。
突然,眼皮跳得厉害。
沈宁愈发烦躁,心里惴惴不安。
翻身坐起来,穿上厚衣服系好披风往外跑……
哒哒哒,疾马过街,冷风如刀削在脸上。
已是午时,街上百姓不少,不少人三五成群热议晋王出征的风采。
沈宁无暇他顾,夹紧马肚子飞奔而去。
花了两刻钟左右,终于到达城门口,卫兵严格把守,检查进入城的百姓。
终是晚了一步。
沈宁气喘吁吁跑上城楼,站在城墙上眺望,隐约看见铁甲军蜿蜒的尾巴。
只是,尾巴随即消失在路的尽头,就此无影无踪。
她站在城楼,双手紧紧抠在的墙砖上。
城楼风大,呼啸着打过来,刮得人逐渐冷静下来。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说见一面吧,昨晚已经见了。
心里莫名冲动,想让她再对他说句话。
说什么呢?脑袋混沌不堪。
冰凉湿润打在脸上,一下,两下……
沈宁缓缓抬头,隐约看到有雪花飘下来,落在她莹白的指尖。
这就是雪,南方没有雪。
京城下雪了。
沈宁有点恍惚,坐着城楼台阶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回到永安坊,她摘下巨丑玉簪,随那封寥寥几语的字扔进抽屉,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
消沉了两天,沈宁再次精神起来,该吃吃该喝喝。
京城下了初雪,纷纷扬扬飘着,不算特别大但有脚面深。
南方狗一时兴起,带着竹青堆雪人。
萧惟璟走了,她的生活终于恢复正轨。
他的心意领了,永安坊的人一个都没动,何管家继续管管,护院们摊牌不装了,恢复神出鬼没的暗卫身份。
至于阿三,狗眼杀气还是那么重,她严重怀疑是萧惟璟的同胞兄弟,果断扔到前院眼不见为净。
何管家过来请示,说是庞杏秀来了。
沈宁怔了下,安排花厅看茶。
来到前院,感觉庞杏秀瘦了。
庞杏秀连忙起身,“王妃。”
“叫我阿宁吧。”沈宁心情开朗,“已经不是晋王妃了。”
“抱歉,我们叫习惯了。”
“习惯可以改的。”
庞杏秀没什么事,就是过来打个招呼,说是兄长留在京城,有事可以通传。
沈宁诧异,“庞将军没随军?”
虽说断了条腿,但在军营做军师可以的,他的心思比韩青等人活络太多。
“是王爷安排的。”庞秀杏微笑,“说是京城事多,兄长为此还消沉了几天。”
已经搬离王府,沈宁客套了几句,并不打算过多往来,省得让有心之人生事端。
庞杏秀临走前道,“王妃,兄长让我跟你说一声,拨给北境的粮草在王爷出征前就批了,就靠近北境的几个州郡粮仓调,不但有户部的批条,亦有皇上的圣旨。”
是啊,朝廷终于拨粮草,还是萧惟璟吐血吐出来的。
铮铮铁骨大反派,竟然会耍流氓手段,估计老皇帝被他气到吐血,但又不得不给。
“军饷从兵部拨,五十万两官银已经在装箱封存,过几天就会运往北境。”
这是兄长特意让她来传的,说是王妃面冷心热,其实还是关心王爷的,让她说话时多察言观色。
沈宁哪能看不出来,“阿秀,我现在不过寻常百姓,以后有关王爷的事不必再说。”
断了就断了,不能给错误的信号,否则反而惹得满身骚。
萧惟璟霸道不假,但他的所作所为,或许跟她的态度有一定关系。
沈宁检讨自己,痛定思痛改正错误。
其实她还犯了个错误,不知不觉用现代人的态度跟皇叔往来。
她心里觉得很正常,但旁人未必这么觉得。
将狐裘跟羊脂玉簪收拾好,她去了趟平南王府,曾管家见到她眉开眼笑,“沈姑娘。”
“曾叔,好久不见。”知道他身体有老毛病,沈宁特意带了药过来。
“快请进,王爷在里面。”
身份有别,她多久没踏进平南王府了,现在少了这层束缚,可算把人盼来了。
寒冷来得极快,平南王府已经烧起地龙,整座汀兰阁温暖无比。
一门之隔,两个季节。
萧云齐下围棋,左右手互搏术。
白色大氅,冰清玉洁。
他何其聪明,看到装披风的箱子时,便已经意会过来。
神情温润素雅,奉茶后屏退下人。
“阿宁心中可是还有晋王?”
“不瞒皇叔,我与晋王有怨也有恩,已经和离不再有关系,以后自是要朝前看,但一时间还是需要时间缓解。”
“既已和离,何不给我个机会?”
“皇叔情深义重,即使我不再是皇家妇,可在心里你永远都是皇叔。”
“阿宁可知,你我认识在前,你患病爱慕晋王在后?”萧云齐走到她面前,“为何晋王可以,而我却不可以?”
不是萧惟璟可以,而是她穿越睁眼醒来就跟他捆绑。
“皇叔,我刚结束一段婚事,暂时不想考虑其他关系,而且我不觉得女人一定在成亲生子,只要活得开心快乐就行。”
萧云齐若有所思,半晌开口道:“是我考虑不周,怕会被人捷足先登。”
“阿宁,你需要时间忘却,我可以等你。”
“皇叔,我不但臭名昭著还是下堂妇,压根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沈宁以退为进委婉道,“我这人素来任性,五年或十年都不打算成亲,甚至一辈子独自美丽,所以不能自私自利把皇叔耽误了。”
幽深眸光闪过惊讶,但很快恢复平和,“阿宁,这世上或许有更好的姑娘,但能让我动心的却唯有你。你不要有负担,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如果哪天你想与人携手,希望能给我机会。”
他的声音温柔无比,让沈宁感到无形压力,心里涌出深深的愧疚。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皇叔的感情从何而来?
她将穿越后的相遇及后续,全部从头到尾捋了遍,默默吐了口浊气。
“皇叔可曾想过,你心仪之人压根不是我?”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话,萧云齐错愕,“阿宁何出此言?”
“皇叔记得过去的点滴,可我非但不记得皇叔,还因失心疯反复发作,连自己的过往记忆都迷糊了。”
沈宁想要点醒他,“听竹青说,我不仅是东市屠夫娘子,还是酒楼掌厨,坑蒙拐骗的神棍。每次患病,就会模糊很多记忆,现在我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皇叔,眼前之人并非你当初心仪之人,不过是在新婚日受辱发病,衍生出来跟晋王争强好斗的。”
萧云齐打量她,久久没有说话。
温柔外衣之下,有股无形的凌厉,能一眼望穿他人心坎。..coM
沈宁移开目光,心手微微出汗。
“阿宁,其实我知道你是她,却又不是她。”完美无瑕的五官上扬,露出光风霁月的容颜,“现在的你挺好,让人欣赏又敬佩。
沈宁,“……”
所以,他的喜欢到底针对谁?
“阿宁的心意我明白了。”他语气轻松,“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有任何负担,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我不会勉强你。”
他顿了下,又道:“即使没缘分,我也希望还是朋友或知己及合作伙伴,不要刻意躲避我,否则我真会伤心难过的。”
怎么说呢,皇叔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可怎么有种感觉,他说了,又好像没说。
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事情说开,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但沈宁会注意分寸。
至于开火锅店,她压在心里没说,已经不适合了。
前脚刚从平南王府出来,后脚就在门口遇上萧君郡,“晋王妃!”
姣好的五官透着讥讽,眼神掩饰不住的轻蔑跟厌恶。
这就是头顶光环的男主,记得初次见面时潇洒自信,摇着折扇风流倜傥,而不是现在的灰头土脸。
相由心生,人得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沈柔死了,虽然不是萧君郡造成的,但他心知肚明是谁害死的。
从百姓称颂的凤命,到声名恶臭的不洁之女,如果不是他招了林婉月这条毒蛇,沈柔未必这么快穷途末路。
似乎跟他没关系,实际是他一手造成。
事物有两面,一旦走错就会反噬,他的贪婪给了林婉月上位机会。
其实沈宁挺佩服林婉月,简直就是妥妥的洗脑大师,从李珍珠难产到沈柔的死,萧君郡无一例外都受到反噬。
这种反噬不夺人性命,却是细微处见真章,他累积的口碑跟名声在不断崩塌。
身为储君,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害处,却被犹豫的性格跟短视束缚,身边皆是唯利是图的老狐狸,哪怕真有肝脑涂地之才,也早被他作没了。
林婉月想要上位,必会让他见识到岳丈老臣们的自私丑陋,离间分化他跟东宫后院的女人关系。
沈宁醍醐灌顶,萧惟璟下了步大棋。
林婉月对他了如指掌,反过来同样如此,萧惟璟到现在还留着她,真的只是为了报恩?
狗男人城府太深,林婉月在王府作翻天,甚至不惜拿庞德松性命陷害她。
庞德松的腿为大反派丢的,这帮神兽就是他的逆鳞,他不是为了裤腰带拎不清的,所以……
白莲花在王府的一切尽在他掌握,不仅是在报恩,更是拿她做炼金石。
而自己当初的遭遇,他都心知肚明,非但不说还配合白莲花演戏。
狗男人,就这德性还想回来娶她?跟母狗过去吧!
沈宁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跟这种男人再有关系,小心哪天被算计到尸骨无存。
谨记原主的下场,想离大反派才能长命百岁,阿门!
等回过神,发现萧君郡脸色愈发难看,眼神带着无数刀子。
“见过太子殿下。”沈宁皮笑肉不笑,敷衍行礼后纠正道:“民女已经跟晋王殿下和离,还请殿下慎言莫要让人听了笑话。”
怎么,现在连个下堂贱妇都敢给他脸色看?
“笑话?”接连碰壁的萧君郡心头火起,“连你也敢以下犯上?”
哟,狗急跳墙了?
有本事找大反派霉头去呀,把气撒她身上是怎么回事?有病!
沈宁保持风度,不卑不亢道:“殿下称谓错误,民女不过提醒而已,何来以下犯上?”
怪不得庞德松瞧不上他,堂堂男主竟然跟女人置气,不愧是皇后亲手带大的,心比针眼还小。
以前有光环加持,是打不死的伟光正,一旦光环散去连屁都不是。
萧君郡沉下脸,“沈宁,别给脸不要脸!”
被休后连丞相府都没得回,不过被晋王利用完就扔的棋子,竟然也敢顶撞他?出门也不照照镜子。
“我怎么就给脸不要脸了?”沈宁觉得好笑,“殿下要嫌我身份卑贱,不配出现在高贵的你面前,又何必跟我打招呼?难不成,你就是单纯想看我笑话?”
“你……”
“放肆,殿下说话,你居然敢顶嘴?”
见自家主子被欺负,红袖忙不迭从马车上跳下来,扬手就朝沈宁脸上扇去。
这贱人还当自己是晋王妃?上次在如意斋撞顶太子,现在被赶出王府居然还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看着红袖巴掌扇下来,沈宁差点没笑出来,怪不得沈怀仁会在女主死后果断放弃男主。
别说治国之才,他连自己的后院都搞不定。
觉得美女千姿百态赏心悦目,有点心机算计没什么,可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那些大老板大贪官黯然下场,哪个跟情人脱得了关系?
如果萧惟璟不是按剧情杀光皇室再领盒饭,就冲他这德性别说做皇帝,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早晚要被其他竞争者干掉。
沈宁抓住红袖的胳膊,一巴掌重重扇过去。
最近潜心修炼,内力提升的很快,红袖被重重扇倒在地,摔得头发凌乱嘴角溢血。
见红袖半张脸被打肿,萧君郡怒喝道:“放肆!”
“没错,这种目无尊之人就是该打。”沈宁认同他的观点,“太子殿下不必生气,这种以下犯上的奴才乱棍打死便是。”
萧君郡怔愣,即使咬牙切齿,“沈宁,你当自己是谁?”
“回禀殿下,民女爹是丞相,民女娘是丞相夫人,民女前夫是晋王,另外殿下还曾是民女的准姐夫。”
沈宁神情严肃悲戚,“可惜民女姐姐惨死不说,连曾经的准姐夫也纵容奴才殴打民女……”
萧君郡怎么也没想到,沈宁会如此厚颜无耻。
她被晋王赶出府,跟相府决裂,不过是个臭名昭著的贱人,竟然还敢大张旗鼓报他们的头衔。
更没料到她敢提沈柔,沈柔就是被她害死的,林婉月失手伤人不假,但并没有致人死亡,仵作的验尸已经说明一切。
只不过她手段高明,连大理寺都查不出来。
连薨世的太后都能救回来,更别提其他旁门左道。
以前动不得,但现在她被晋王跟相府所不容,今天便收拾她替沈柔报仇。
他在想屁吃!
沈宁将他的计算看在眼里,就这点出息……怪不得要捡漏才能赢。
红袖在萧君郡身边伺候多年,别看平时恃宠而娇,揣摩他人心思却是一绝。
她看到他眼中的杀气,顿时便底气十足,挣扎起来朝沈宁厮打,“不过下堂贱妇,居然敢顶撞太子殿下,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沈宁冷哼,满大街的人呢,不怕耍猴戏尽管放马过来。
不等红袖触碰到沈宁,脸上再次挨了巴掌,趔趄撞进萧君郡怀里,“啊……”
萧君郡怒不可遏,抬头却是错愕,“皇叔。”
萧云齐拦在沈宁面前,出尘脱俗的天颜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风雨欲来。
别说沈宁,就是萧君郡活了二十余载,亦从没见过温柔的皇叔黑过脸。
可现在,他竟然从皇叔身上察觉到杀气。
无坚不摧的眼神太过陌生,一时间让萧君郡震撼无比。
这巴掌下去,别说半边脸肿,连牙齿都吐了两颗。
皇叔身体孱弱,能将红袖伤成这样足可见其愤怒。
为这个不知检点的贱妇,至于吗?
“殿下。”不等他回神,萧云齐神情冰冷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萧君郡瞳孔地震,皇叔他竟然……
“沈宁乃是丞相之女,更是太后的救命恩人,她只是和离并非犯七出被休,试问何错之有?”
萧云齐凌厉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即使她不小心冲撞,太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跟一介女子计较岂不有失分寸。”
萧君郡哑然,他也是一时糊涂没忍住。
最近接连不顺,皆由晋王跟沈宁而起,如今晋王已赴北境抗敌,他不可能再有机会回来。
这不刚好碰上沈宁,没想到她前脚被晋王踹,后脚就来抱皇叔大叔,简直不知廉耻。
皇叔是他极力争取的目标,绝对不能因沈宁而有任何闪失,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