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王爷日日求复合—— by风轻轻
风轻轻  发于:2023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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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一切,更是有宿命的无奈,莫非这真是报应?

第471章 好歹毒的贱人
前往慈宁宫的路上,沈宁跟萧惟璟相遇,他身边跟着霍庭远,身后是一支御林军。
见到沈宁,萧惟璟停了下来。
随后,将她叫到旁边,“阿宁,宫中生乱,太后让本王暂代朝政,不能随时伴你左右。小心驶得万年船,警惕每个靠近你的人,要照顾好自己。”
大内皇宫,不宜说话。
沈宁颔首,不由握住他的手,“王爷亦是。”
语毕,看了眼霍庭远便离开。
这两人从来没有交集,今夜却并肩而行。
看来,她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眼下时局错综复杂,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老皇帝这一倒,要是挺不过去,接下来就是夺嫡之争,谁把握住先机谁就可能赢得胜利。
眼下已经完全脱离剧情,沈宁不禁为萧惟璟捏了把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家里的三只了。
到慈宁宫,太后头痛症发作。
沈宁点燃安神香,给她按摩舒解放松。
太后倚靠在软枕上,“阿宁,今晚幸好有你跟晋王在,否则宫里还不知乱成什么样。”
“能照顾太后,是我的荣幸。”
面对上一界宫斗冠军,没有后宫生存经验的沈宁决定管住嘴,尽量少说,省得祸从口出。
幸好太后不是话痨,头痛缓解之后,便让嬷嬷给沈宁安排房间。
只是今晚注定无眠,试问大内皇宫几人睡得着?
萧惟璟走到冗长的宫道上,夜色深沉幽暗,似是这二十几年来走过的漫漫人生路。
踩着夜色,他徐徐开口,“霍将军,这几年辛苦你了。”
“能为王爷办事,是末将的荣幸。”
“派人守好交泰殿,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见父皇,包括内侍宫人。”
萧惟璟稍加思索,又道:“父皇身边不能缺人照顾,请母妃过去即可。”
霍庭远吩咐下去,很快有人去请宜妃娘娘。
宜妃精心打扮,穿上一身不合身份的柳荷色宫装,戴着珍藏二十多年的发簪跟珠花,上了精致的面妆,这才款款前往交泰殿。
药物作用下,老皇帝晕晕沉沉睡了觉,迷糊醒来发现榻边坐着位女子。
是宜妃……不,是锦玉!
浑浊的视线逐渐清明。
她很年轻,像极了二十多年前初相见的锦玉,她当时穿的就是柳荷色宫装。
当时他跟寿王第一次见到她,简直惊为天人。
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她梳着妇人髻。
老皇帝分不清是清醒还是梦境,这几年老是做噩梦,梦到寿王府鲜血横流,锦玉跪在血泊中苦苦哀求,救他高抬贵手放过寿王。
“锦、锦……”
说话极其费劲,眼睛直勾勾望着她。
“皇上可是做梦了?”宜妃替他擦着额头汗,声音温柔婉约,“算算,您有二十多年没唤过臣妾的名字。”
自她进宫后,他便从来不唤她的名字,究其原因唯有自己心知肚明,只是不想陷进爱恨情仇的屠戮中。
“妾臣也做梦了。”宜妃朝着他微笑,“梦到了靖之,他一直在九泉之下等我。”
老皇帝瞳孔骤然放大,她、她怎么敢!
“皇上你知道吗?靖之他不愿意投胎,一直在奈何桥上等臣妾,他说臣妾承诺过,要生生世世跟他在一起。”
“来、来……”来人啊!
“可臣妾不敢死。”宜妃始终保持着微笑,“他死不瞑目,阖府上下上百口,就臣妾苟活了下来,日夜在仇人身下承欢。
我的身体那么肮脏,就是死了都没有面目下去见他,您说我怎么敢死呢?”
老皇帝龇目欲裂,“来、来人!”
“皇上别废心思,宫人们都下去歇息了,从今天起臣妾会贴身照顾您的。”
宜妃擦着他嘴角淌下的口水,“皇上息怒,臣妾说的都是事实,难道你没有杀害兄长霸占嫂子?人在做天在看,欠的债总归是要还的。”
气血不断翻滚的皇帝,“朕、朕对你、你不够好吗?为为、为何!”
“皇上对臣妾很好,好到你为了夺嫡背弃当初的海誓山盟,任由先帝指婚让我嫁给寿王,却又在得势之后杀兄霸嫂,让我背受千夫所指的骂名,您是真对我好吗?”
假的,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温柔,她的善解人意,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贱人,好歹毒的贱人,枉费他一片真心。
来人,人都死哪去了!
宜妃望着他差点瞪出来眼珠,“皇上你一生多疑,此时是不是在想,晋王是不是你的亲骨肉?”
老皇帝一口血差点上来。
“我也没想到,他会跟寿王长得那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她……贱人!
“可是,你怎么就没发现他跟你更像呢?”宜妃继续给他擦口水,“说一千道一万,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皇上您仔细想想,你对晋王暗中下过多少次死手?
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可真是狠心。
不过,为了不让他伤心难过,我亲口告诉他,他其实寿王的遗腹子,你是他的杀父仇敌。
这么多年来,他豁出性命建功立业,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替父报仇。
对了,我还给他下能癫狂发疯的毒,但他怀疑是你下的,日日夜夜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喉咙涌上咸腥,老皇帝拼命挣扎,想要跳起来打她,偏偏身体重如山动弹不得丝毫。
“皇上,你这一病倒,由太后钦点晋王主持朝政,所有的皇嗣都被困在宫中,一旦他们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未必能保得住自己的性命。”
宜妃继续照顾他,面对他激动的情绪娓娓道来,“臣妾最后看了一首诗,觉得挺有意思的,不如背给你听听?”
皇老帝不想听诗,眼里满是憎恨震怒,毒妇!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滚、滚……”
宜妃附在他耳边,“皇上,你所有的儿子都在宫里,一个都跑不了。不管是他们对付晋王,或是晋王对付他们,死的全部都是你的亲生骨肉,这种滋味如何?
对了,你猜猜十九是怎么死的?”

宜妃的话,让老皇帝骤然睁大眼睛。
“皇上为何这么看我?十九虽不是我亲生,可我对他却比亲生骨肉还好,又岂会做出伤害他的事,一切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是平南王,是这贱人跟平南王联手。
“我不过一介妇孺,你不必将我想得如此不堪,你有今天这一切,不过是作孽太多,他们都在向你讨债罢了。
晋王是其中的佼佼者,其实你也不必生气,晋王妃早在几年就告诉过你真相,可你依旧防备着他,相信哪怕到现在,他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有半分伤心是吗?
而他同样如此,你们父子就等着骨肉相残吧,哈哈,哈哈哈……”
“贱、贱人……噗……”
老皇帝一口血喷出来,身体从龙榻上滚下来。
宜妃惊呼,“来人,皇上不好了。”
在交泰殿外守候的太医匆忙赶过来,带着几名太监将晕厥的老皇帝扶上龙榻,急忙进行抢救……
宜妃哭得梨花带雨,“皇上不能有事,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经过太医孜孜不倦地抢救,老皇帝再一次从阎王殿回来。
只是经过严重的刺激,老皇帝的病更严重了,原来只是瘫了半边,现在另外半边也不能动弹,只剩下一颗脑袋能动,嘴巴彻底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睛可以表达情绪,可御医哪敢妄自揣测圣意,只能一个劲地宽慰皇帝,要保持心情平和,千万不能激动。
他们不敢确保,如果下一次再吐血,皇帝还能不能活下来。
“辛苦各位了,本宫会好好伺候皇上的。”
“有劳宜妃娘娘了,老朽等奴才就在外殿候着,皇上若是有任何不适,还请娘娘及时告之。”
老皇帝的眼珠子拼命转,可御医还是走了。
“皇上,可是臣妾照顾得不周?”宜妃仍是人畜无害的脸,满是温柔贤惠,“若是有不周的地方,还请皇上直言便是。”
老皇帝闭眼,不听不看。
谁知,宜妃居然握住他的手,“皇上的手还是能感知到的,若是无法开口说话,也可以写给臣妾,臣妾会安排妥当的。”
老皇帝仍是紧闭双眼。
半晌后,宜妃眉头紧蹙,“什么味?”..coM
她掀开被褥,惊讶道:“哎呀,原来皇上您失禁了,臣妾真是罪该万死,来人啊……”
进了几个宫女,费力褪去皇帝的衣物清理秽物,可交泰殿并非皇帝日常起居之所,宜妃只得让命人去取。
一来一回,差不多费了半个时辰。
老皇帝赤果着身体,冻得浑身发紫。
若只是挨冻还好说,可身为九五之尊,真命天子的尊严就这样被践踏在地上,被曾经心爱的女人反复碾压,偏偏浑身动弹不得,有口说不出来。
这种屈辱换成普通人都无法承受,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他听到宜妃在耳边说话,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血腥的梦魇不停纠缠着他,那些死去的手足恍如阴魂索命。
突然间,他猛地睁开眼睛。
这不是梦,是她在给他催眠,让他一次次深陷梦魇无法自拔,身体跟精神受到极大摧残。
原来,一切都是这贱人搞的鬼。
不止是他,早年太后的病也是她的伎俩,如果不是晋王妃及时出手,太后她老人家极有可能……
果然最毒妇人心!
没错,他是杀了寿王,可对她的心意却从没变过。
可是她呢?
先是跟自己相爱,却在赐婚嫁给寿王后,又重新爱上了寿王,真是朝三暮四的贱人。
寿王究竟好在哪里,让她不惜花费二十多年的光阴设局,毒害自己亲生骨肉,让父子相互残杀。
为了她,他不惜顶着骂名都要将她留在身边,这是对她爱的承诺,殊不知却是引狼入室。
老皇帝茅塞顿开,这些年她流产的孩子,以及那些后宫嫔妃……都是她陷害的,不惜赔上自己的亲骨肉。
毒蛇,毒蛇!
老皇帝深呼吸,不愿意再听她说。
一夜没睡好,沈宁早早醒来。
慈宁宫外同样御林军把守,不过太后等人可以自由出入,唯独不能到前朝参与朝政。
气氛有些微妙,但沈宁跟太后都佯装无事,但彼此都透着疲态。
早膳过后,太后开口道:“阿宁,陪哀家去看望皇上。”
沈宁应承。
太后没要轿撵,带着沈宁步行去的,路上随处可见御林军,各宫门户紧闭,鲜少见到太监宫女,整座皇宫静谧而压抑。
到交泰殿,见是太后到来,看守的御林军中候并没有刁难,恭敬请两人入内,但随行宫女嬷嬷禁入。
沈宁多看了中候两眼,感觉他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宣妃一夜未眠,衣不解带照顾着,神情显得有些憔悴。
见太后进来,起身行礼道:“见过太后。”
“平身。”太后神情冷淡,“哀家跟皇上有话要说,你出去吧。”
宜妃施行,施施然退出。
见皇上脸色异样,太后着急道:“阿宁,哀家怎么觉得皇上的病情又重了?”
沈宁不着急回话,给皇帝仔细把脉检查,神情愈发严峻。
太后心惊胆战,“如何?”
“太后,从脉象看,皇上病情确实加重了。”
“为何会这样?”太后勃然生怒,“是不是宜妃使的鬼?”
她曾经很喜欢这个儿媳,但仅限于她是寿王妃时,后来一切都变了。
尤其是阎王殿前走一遭,太后尽管事后没有追究,可她并非老糊涂,而是不想跟皇帝彻底闹翻脸。
偏偏,皇帝糊涂啊,不知红颜祸水的危害。
她心中万分肯定,不管是晋王或皇帝,落得今日这番地步,都跟宜妃脱不了关系。
别看自己贵为太后,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后,皇上患有心疾,长期吃丹让五官六腑受损,血液不但粘稠还有很多毒素,情绪大起大落确实很容易中风偏瘫。
这病极难治疗,一旦再次发作风险极大,所以父皇得保持情绪平稳,但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懂得都懂。
老皇帝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宁,那眼神似要将她吃了。

第473章 萧惟璟你个狗东西拿命来
别说沈宁上辈子在医院见惯生离死别,就是这辈子也受到过大内高手的刺杀。
这次的事别说不是她做的局,即使是又如何?
对于一个想要自己命的人,试问沈宁哪来的心虚?
不过成王败寇败了。
如今的局面,萧惟璟亦是在走钢索,生死成败尚未可知,她跟孩子的安全同样没有保障。
沈宁回望着他,眼神清明坚毅。
“阿宁,你可有法子?”
儿子再错,终归是儿子,身为母亲的太后不可能无动于衷。
“太后,我的医术天分源于达雅公主,但只不过学了皮毛而已,若是有法子早就使出来了。您不必着急,要相信太医们会竭尽全力的。”
太后深深叹息,“你先去下吧,哀家想陪陪皇上。”
沈宁到偏殿休息,而宜妃已经趁这功夫回宫梳洗。
没过多久,萧惟璟来了。
屏退左右,沈宁关心道,“王爷,你没事吧?”
萧惟璟一夜没休息,眼睛眨着血丝,上前一把抱住沈宁,“本王没事,糖糖仨也很好。”
“安全吗?”皇族被扣在宫里,就怕外头的人会拿三只开刀。
“放心,本王有妥善安排,不会让孩子们掉一根头发的。”
“你呢?”沈宁担忧道:“他们可有百般刁难?”
刁难是肯定的,只是萧惟璟从来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嘴皮再厉害能比刀枪锋利?
都是千年的狐狸,个个都有自己的算盘。
恩威并施,刚柔相济,杀鸡儆猴,都是萧惟璟信手拈来的手段罢了。
“皇叔呢?”比起他的瓜皮兄弟,沈宁更担心萧云齐会对他出手。
害怕源自未知,对于她来说,皇叔深不可测,他既然敢在皇帝寿宴上对老十九出手,必是留了后手的。
萧惟璟稍作沉默,“他在芷萝宫,昨晚着了风寒,哮喘又犯了。”
这让沈宁挺意外,没想到他还留在宫里,到底为什么?
“我能见见他吗?”
“可以,等晚些我陪你去。”
“你见过他了?”沈宁总觉得他的态度有点怪,跟往常不同寻常。
萧惟璟望着她,“昨夜我与他彻夜长谈,并且打了个赌注。”
沈宁隐隐觉得跟自己有关,但皇宫人多眼杂,并不适合谈论这些。
萧惟璟忙得无法分身,还要进去探望皇帝,而三公九卿六部都在外面等着。
他走进内殿,先是给太后行礼,神情担忧道:“祖母,不知父皇如何?”
太后揉着皇帝僵硬冰凉的手,仔细放进被褥中,“皇上心绪难平,半夜又发作一次,现在浑身动弹不得。”
萧惟璟上前,在榻边打量着只会眼珠子打转的皇帝,“父皇不必担心,太后已命儿臣暂代朝政,虽没有监国经验,但有三分九卿六户的辅佐,儿臣会尽力稳定朝局,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病,儿臣相信您一定会好起来。
这江山得靠父皇您担着……”
口不能言,身体无法动弹,浑浊的眼睛极为复杂。
眼前的晋王,让他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
眼前的儿子,跟自己年轻时简直如出一辙,该是骨肉相连的父子,如今却是不共戴天的仇敌。.c0m
若不是毒妇遮遮掩掩,让他对晋王的身份深信不疑,父子俩又岂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晋王,他究竟是毒妇的棋子,或许说根本就是合谋?
越想脑壳越疼,最终还是闭上眼睛。
即使瘫在床上,厌恶的始终是厌恶,萧惟璟没有错过他眼中的嫌弃,哪怕自己的原罪是他造成的。
二十年多年来的遭遇,早已让萧惟璟心如磐石,并未因他的厌恶而妄自菲薄。
得不到,不强求。
“父皇不必担心,儿臣已经着手调查十九弟的死,一定会查出真相,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没有得到回应,他丝毫不气馁,反而跟太后请教起来,“祖母,宫内外有御林军把守,王公大臣还好说,想必不敢趁乱生事,倒是邦交使臣闹得厉害,稍有不慎极有可能引发邦交之祸,孙儿不善处理,还请祖母指点……”
太后不理朝政,但对于哪个孙子有真材实料,她心里是清楚的。
父子俩的芥蒂跟恩怨,更是心知肚明。
良言一句暖三冬,恶语伤人六月寒,不管皇帝跟宜妃和寿王的恩怨如何,孩子是最无辜的,却偏偏受到的伤害最深。
她当年无力挽回,如今更无法化解父子矛盾。
但父子恩怨不过是家族恩怨,万不能拿江山开玩笑。
太后如何不知,这是晋王对她的尊重。
咽下复杂情绪,太后徐徐开口,“哀家不过一介妇孺,再者后宫不得干政,不过如今形势特殊,虽然哀家没有好计策,但邦交国中以蒙国跟南越势力最盛,而阿宁乃是两国皇室之女,由她出面安抚两国使臣,或许能化解当前的局面。”
“谢祖母提点。”
太后思量再三,终是没忍住开口,“皇上生病,而你母妃向来身体不佳,由她照顾皇上实在太辛苦,不如让其他妃嫔来照顾?”
萧惟璟满口应承,“祖母思虑的极是,是孙儿考虑不周,由您妥善安排便是。”
他没有留久,接着去处理政务。
谁知刚踏出殿门,明王突然冲过来,对着萧惟璟举刀就砍,“萧惟璟,你个狗东西拿命来!”
御林军反应很快,“快,明王行刺。”
明王神情疯癫,举刀乱砍乱剁,嘴里谩骂不停。
御林军不是吃素的,没几下就将他拿下,可明王仍一遍遍咒骂着,“你该死,我上次在静安院就该把你宰了……”
“原来在静安院派人行刺本王的是你?”萧惟璟脸色铁青,“来人,明王其心不良,殿前惊扰皇上养病,更多次行刺本王,将他押下去的单独看守,等父皇病好后再行处置。”
太后将外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手紧紧箍着手帕,深深叹了口气。
新的权力之争,终归无法避免要来。
明王被看押,连同他的母妃也不例外。
不过短短一天而已,有三只瓜皮被看押起来,理由五花八门。
总之懂得都懂,不过夺嫡的惯用手段罢了。
不止宫里,宫外各王公大族的家族更是人心惶惶,四道宫门紧闭不开,谁也不知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自个家就被御林军包围了。

午膳过后,萧惟璟来慈宁宫接沈宁,一块前往芷萝宫。
芷萝宫曾是皇叔幼年时居住的宫殿,如今病发被安排在此休养。
刚一进去,就闻到浓郁的药味。
萧惟璟在前院花厅等,由曾叔带着沈宁进去。
芷萝宫很大,后院有假山湖泊,是先帝给萧云齐的生母打造。
他披着白色狐裘,静静坐在太师椅上。
椅子朝着湖泊,迎面吹来徐徐冷风,带着几丝刺骨。
环境对喘鸣不友好,很容易加重病情。
见屋里有披风,沈宁拿起来轻轻披盖在他身上。
她已经许久没仔细打量过他,皇叔似乎更单薄瘦削,脸冷白得不像话,皮肤底下隐约可见血管。
尽管动作很轻,但萧云齐还是醒了。
几声虚弱的咳嗽,足以让他呼吸急促面色泛红,“阿宁。”
“皇叔,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十几年没来芷萝宫时,它依旧那么美。”萧云齐微笑,修长白皙的手拢了拢披风,“小时候,我就喜欢蹲在这里玩,跑跑跳跳得很欢快。
这里以前有棵树,父皇命宫人做了秋千,母妃会在后面轻轻推着。
那时候很小,感觉自己飞得高,飞得很远。
我至今仍记得母妃的笑容,父皇的疼爱……
可自从落水染上心疾,我便也无法跑跑跳跳,甚至连走快几步,母妃都会担心病发。”
萧云齐伸手指向湖那头的假山,“阿宁,你知道吗?我当年就是在那边,被人从身后推进湖里的,湖水冷得像冰刀子,不停灌进我的身体……”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不幸的人却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沈宁不知该如何安慰一生被毁的皇叔。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十九弟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萧云齐没正面回答,“阿宁,世间因果循环,你说有真正无辜的人吗?”
是啊,封建皇权之下,尤其是夺嫡之争,哪有真正无辜之人。
说真的,哪怕到今时今日,明知他伤害过萧惟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宁心里对他恨不起来。
说到底,他才是这场游戏最无辜的受害者,却又最终又变成了跟老皇帝同一类人。
沈宁唏嘘,“皇叔,你为什么不走?”
“离开随时都可以,皇宫根本困不住我。”萧云齐微笑,瞳孔里倒映出沈宁的影子,“阿宁,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沈宁心里咯噔一下,“对皇权?”
“我身体不好,皇权于我而言不过是虚无,要或不要都很简单。”
见她眼神躲闪,萧云齐却不再回避,“阿宁,我不甘心的是你。”
沈宁怔了下,良久才开口,“可我的心早有所属。”
“可是,明明我先遇见你,为什么天上这么不公平?”
既然萧惟璟前来,芷萝宫应该没有监视,沈宁敞开心扉道:“皇叔,爱其实没有先来后到,喜欢的,哪怕见一面都会喜欢,没有结果的,哪怕见一百次一千次,答案都不会变。
何况皇叔你应该很明白,你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我,她不过是你的执念而已,早就已经不在人世间。”
“可是,我觉得你就是她,如果我能让她活过来呢?”
“她如果能活过来,当初就不会选择消失。人这一生什么样的困境没有,她连自己都人生都无法面对,又有何能力陪着你共同面对这人世间?”
沈宁有种很确定的感觉,原主已经彻底消失,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她没有任何顾忌,“皇叔所谓的让她活过来,不过是像沈夫人那般找个人将我催眠,灌输不属于我的记忆,将我彻底变成傀儡,你确定是自己想要吗?”
萧云齐没有否认,“嗯,我确实有这打算,你想尝试一下吗?”
“你可以这么做,我相信你不会的。”沈宁平静地望着他,“人有觉醒的意识,你或许能催眠我半年,一年,甚至十年,可只要我的心不爱你,它迟早会恢复记忆。.CoM
我有自己的爱人,三个可爱的孩子,只要心还会跳,尘封的记忆迟早有一天会苏醒,而皇叔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到头来,催眠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萧云齐有些受伤,“阿宁,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我可以做朋友,做亲人,做知音,唯独没法做你的爱人。”
看到他禁锢在牢笼,沈宁于心不忍,“皇叔,你的人生还未过半,如果对这片江山没有兴趣,你可以出去走走看看,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见识到这天下何其广阔,有美食,有美酒,山川跟风月,可以珍惜的东西太多了。
生命值得尊重,没必要在这方寸之地备受煎熬。
我希望你有第二个十三年,第三个十三年,走遍世间每一个角落,找一个爱你并值得你爱的人,治愈自己的伤,跟幼年的自己和解。”
萧云齐望着她,眼中的光逐渐熄灭,却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如果我执行跟晋王争呢?”
“这是你的权力,但不管成败与否,我都会陪着萧惟璟,不计生死。”
不计生死?好一个不计生死。
“如果我赢了,你会后悔吗?”
“不会。”沈宁说心里话,“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当初不顾一切跟萧惟璟和离,其实就是想逃离皇权争斗,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直到离开后,我才察觉自己真的爱上了他。
在去北境以前,我反复问过自己,如果做不到生死与共,那就各自安好。
我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直到得知他生死不明的消息,我才确定这辈子可能非他不可了。
打从踏上北境的那一刻,我便做了陪他生陪他死的决定,输了只能认栽。”
萧云齐心中苦涩,“阿宁,我输了。”
心被挖去一大块,空空荡荡的。
沈宁向他行礼,“不管将来如何,你我互相保重。”
礼毕,头也不回地离开。
萧惟璟仍在花厅等,“谈完了?”
“嗯。”
“谈得如何?”
“不知道,但我希望不管成败,他能活得开心坦然,不要再作茧自缚。”
沈宁抬头望着他,“萧惟璟,跟皇叔谈完之后,我发现自己更爱你了。”
“哈哈哈。”萧惟璟爽朗大笑,“于这世间,也就本王才配得起你的爱。”
沈宁无语,“王爷,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萧惟璟揽着她,大步流星离开,“脸是什么东西,有你这么珍贵吗?”
萧云齐目送两人走出芷萝院,想着两人刚才的对话,这或许就是他跟晋王的区别,沈宁爱上他的真正理由。

离开芷萝宫,沈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蒙国使团暂住的景仪宫。
好家伙,都说蒙人生性暴躁,一言不合就干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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