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鸣更逗,上前递纸巾的时候,瘸着一条腿,还满带求生欲,解释说:
“姨父别误会,我只是个晚辈。”
他母亲跟云溪是很要好的姐妹,作为外甥,理所应当的担负起这个帮姨刺激刺激未来姨父的重任。
于是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出。
渣仲奇哪里顾得上他,他的眼里只有云溪。
云溪擦擦眼泪,点点头:
“你说,我听。”
渣仲奇终于敢上前一步了,握住云溪的手:
“故事有点漫长,需要一辈子的时间来讲,你确定要听吗?”
云溪轻轻抬起手,捶了他心口一拳:
“憋着吧你,谁稀罕听你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渣仲奇迅速接话:
“那我以后给你讲点新鲜的故事,只不过,需要女主人你的配合。”
还玩这一套。
云溪回过头去看了唐离一眼,吐槽道:
“老实交代,这一招是不是唐离教你的?”
唐离急忙摆手:
“跟我无关。”
云溪揪着渣仲奇的衣服,对唐离说:
“还说跟你无关,他穿的衣服难道不是你从我这里要走的?”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唐离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原来你这衣服就是给七哥买的,只不过是借我的手给出去罢了。”
也就是说,她很早就知道渣仲奇还活着。
外面太阳晒,虽然很破坏气氛,但皮球还是指了指渣仲奇这一身的伤说:
“要不然,去室内再慢慢聊?”
顾鸣则挠挠头问道:
“姨,这婚礼,还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了。
云溪深情的看着渣仲奇:
“虽然这里不是锦城,但你答应我的,会在江边给我一场浪漫的露天婚礼,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准备好迎娶我了吗?”
这上哪儿找如此完美的媳妇去?
既赚钱养家,又貌美如花。
还把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帖帖的。
唐离恍然大悟:
“所以顾鸣穿起来宽大的那身西服,是给七哥准备的?”
霍沉予敲敲她的小脑袋:
“你才知道啊。”
唐离揉了揉:
“我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眼见着云溪和渣仲奇去了化妆间,唐离想跟过去的时候,被霍沉予一把搂住:
“趁着婚礼没开始,你是不是该跟我老实交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唐离吐吐舌头,转移话题:
“你知道七哥喊你什么吗?”
霍沉予果真上套,分分钟忘了要兴师问罪。
化妆间里。
云溪亲自给渣仲奇着装,看到他满身触目惊心的伤痕,云溪掩面痛哭。
渣仲奇轻轻抱着她:
“其实每一次当我想起你,这些疼痛就会变成一次又一次的馈赠,它们提醒我,每承受一次这样的蜕变,我就离你近一点。”
云溪手都在颤抖,她哽咽着:
“你该早点回到我身边的。”
渣仲奇坦言:
“我以前总想着要以最好的面目回来见你,直到唐离告诉我,爱是无所畏惧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以前错的有多离谱。”
“还好你回来了。”
云溪很知足。
“还好你还在。”
渣仲奇这一生,经历过死而复生,也经历了失而复得。
说不幸吧,悲剧他都有份。
说幸运吧,喜剧他都拥有。
云溪哭诉:
“知道我还在,你怎么来的这么迟,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原本她以为自己昨天晚上就能等到他的。
她在江边坐了一整夜。
直到天亮。
他一直没有出现。
渣仲奇向她认错:
“怪我,胆小又懦弱,我怕你真的要嫁给别人,我怕自己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云溪娇嗔:
“那你为何又来了?”
渣仲奇拿出手机递给她:
“我看到你微博上留下的星星了,我才敢确信,你还在等我。”
杨钰莹的那一首让我轻轻地告诉你,是云溪学会的第一首流行歌曲,跟渣仲奇在一起的时候,小情侣之间难免会闹矛盾闹分手,云溪告诉过他,如果有天两个人走散,若是她还留在原地等待的话,就会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放上一颗星星。
让我轻轻地告诉你,天上的星星在等待。
云溪热泪盈眶:
“原来幸福真的是可以争取来的。”
渣仲奇穿好衣服,走出更衣室前,也忍不住问道: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还活着的?”
云溪打趣道:
“车祸之后,我每天睡前都在祈祷,阎王爷啊,让我见那个死鬼一面吧,但好几年过去,我从来没有梦到过你。”
呃...
渣仲奇当真了。
云溪偷笑:
“后来我想了想,阎王爷就算是块冰,也该被我感化了吧?他这般无动于衷,想必是我强人所难了,于是我就换两个方式,开始跟老天爷祈祷,我说老天爷啊,如果这死鬼没下地狱的话,那他一定在天堂。”
“嘿,你说老天爷也真逗,他也不理我,我就想,你没上天没入地的,那就只能是还留在人间了。”
渣仲奇哭笑不得,只好恳求:
“乖,讲真话。”
真话就是...
云溪抬头,红着眼眶说:
“别说你还没化成灰,就算是你被烧的渣都不剩,只要你的魂魄敢靠近我,我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到你。所以你第一次来若下酒庄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原来什么都没瞒过她。
渣仲奇摊开手心:
“看来我是插翅难逃了。”
云溪把手放在他宽大的手掌心里,调皮问道:
“所以呢?”
渣仲奇紧握住她的手,说:
“云溪,我们结婚吧。”
云溪等这一句,等了很多年。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他们现在应该生了孩子,过着平凡且幸福的小日子。
好在,这一天它终于来了。
云溪带着哭腔,坚定不移的点点头:
“好。”
婚礼很简单。
但所有人都哭的情难自抑。
尤其是顾鸣。
他真的哭的像个孩子。
看着渣仲奇亲吻云溪的那一刻,唐离突然觉得,或许知情人都以为他在演戏,只有他清楚,他做了一回自己。
婚礼结束后,皮球带着渣仲奇和云溪去了医院。
渣仲奇那一身的伤,还是要在医院里安心静养才行。
云溪说,他们约好了,等出了院就去蜜月旅行,归期未定。
若下酒庄交给温酒和皮球帮忙打理。
曾经执着于赚钱的事业狂,终于变回了恋爱脑。
唐离上车时,顾鸣叫住了她:
“姐,能跟你聊两句吗?”
霍沉予正在后备箱拿水,听到动静忙不迭的赶来护住唐离:
“你小子,一个姨嫁了,又惦记上另一个姨了?”
顾鸣都被他逗笑了:
“你这样子,像极了护食的老母鸡,你放心吧,别说我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唐离姐也选你,是你的跑不掉。”
换了别人,唐离或许会避嫌。
但就冲顾鸣婚礼上嚎啕大哭的那一嗓子,唐离已经把他当成了小外甥。
于是拍拍霍沉予的肩膀:
“你先上车,我听他唠叨两句。”
不然把人孩子给憋坏了。
两个人坐在江边,唐离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看着顾鸣:
“怎么了?有啥心事,跟姨说说。”
顾鸣都乐了:
“姐,你也就比我大两三岁吧。”
唐离假装要走:
“你要是把我当成姐,那我可就走了啊,我有两个超级顽皮的弟弟了,多你一个...”
“怎样?”顾鸣盯着她。
唐离脱口而出:
“不行了,我再没有多余的姐弟情分给你了。”
顾鸣深叹口气,坦白交代:
“我是真的喜欢云溪。”
唐离点头:
“我知道。”
顾鸣吓得赶紧摸摸自己的脸,问:
“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唐离哈哈大笑:
“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顾鸣慌了神:
“不是,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离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我没看出来,但我相信云溪姐的个人魅力,像你这种毛头小子,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就当是给你上一课吧,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也最不由人。”
没看出来,那就好,那就好。
顾鸣虚惊一场,果断结束这话题:
“好了,我把这句话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接下来,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悄悄疗伤去,你们所有人都幸得圆满,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听着,还挺可怜的。
唐离起身,开始给他做媒:
“我掐指一算,你的幸福在西南方,如果你想疗伤的伤,我推荐你去锦城,小伙子挺精神的,做几身新衣裳穿一穿,说不定幸福就来了呢?”
唐岁:你不如直接说我名字。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鸣直接戳穿:
“你干脆把唐岁的微信推给我算了。”
这事,唐离还真干得出来。
她真把唐岁的微信推送给你顾鸣。
顾鸣真加了,怕通不过,还补一句,我来定两套衣服。
唐岁一看,人在家中坐,生意远方来,自然是不亦乐乎。
回到车上,霍沉予见她笑的合不拢嘴,忍不住吃起醋来:
“跟小奶狗聊的挺欢的啊。”
唐离扯着安全带,埋怨:
“怎么卡住了。”
霍沉予虽然吃醋,却还是侧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唐离趁机亲吻了他:
“还吃醋吗?”
霍沉予还想亲两口,便点点头说:
“还有点。”
唐离一把推开他:
“那你坐好,离我远点,我怕沾一身醋味儿。”
霍沉予跟个小孩子似的,满脸不开心。
唐离伸手去掐他的脸:
“我刚给顾鸣做媒了。”
霍沉予纳了闷了:
“你身边有适龄女青年吗?”
唐离白了他一眼:
“怎么没有?我家岁岁不是还单着吗?”
霍沉予边开车边感慨:
“这也行?我看你以后老了,也别跳什么广场舞了,你就专门给人做媒。”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唐离逗他:
“那你可要好好锻炼身体,万一哪天你先走了,我瞧着王老头不错,给自己留着,张老头也还行,给自己备着,李老头...”
“唔~”
还是霍老头比较好。
被吻的满嘴通红的唐离,喝了口水,开始了她的彩虹屁。
一路上,遇到红灯,霍沉予就开始索吻。
跟个喂不饱的小狼崽似的。
回到市区,两人去超市买菜,挑了一车的东西还没结账,唐离接到唐原的电话,说鹿城宋家没了。
唐离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不解的问:
“没了是什么意思?”
宋北野不是还活着吗?
难道他...
吓的唐离把手中的西瓜都掉了。
唐原赶紧解释:
“宋北野把百分之七十的宋家家业,当成陪嫁给了你,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他捐出去了。”
风风光光几十年的宋家,一夜之间,家财散尽。
如果没有宋西冷在葬礼上对唐离的挑衅,宋北野原本给她留了百分之十的资产的。
唐离追问:
“那宋北野他人呢?”
唐原叹气:
“我还在找,目前没有人能联系到他。”
难怪他要把宋北遇托付给她。
原来他早为自己做好打算了。
天地苍茫,不知道何处是他路经之地。
但他答应过,唐离结婚,无论他身在何方,他都会回来喝这杯喜酒。
而他捐赠完所有后,宋伯承去报了案。
关于六年前车祸的真相。
这是宋伯应临终前嘱咐他的。
下一辈的感情,比上一辈想象的要深厚。
所以唐离下不了决心。
宋伯应最后的忏悔录在网上掀起了全民讨伐的热潮,唐离和渣仲奇抱头痛哭,这一天,他们等了整整六年。
病房里,云溪最先对渣仲奇说:
“下一个六年,我们的目标,生个孩子吧,作为我们生命的延续。”
而唐离,看到魏朝雨给她发了一个定位,还有一条信息,写着:
老霍和老盛他们俩想见你。
唐离看了一眼渣仲奇和云溪,又看了看一旁的霍沉予,随便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
开着霍沉予的车,独自去见霍以深和盛朝生。
难得聚在一起的时候不斗嘴。
唐离进包厢,怯生生的在仅剩的那个位置上坐好,有些惶恐的看着他们俩:
“你们今天有点反常,见面不互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霍以深先站起来,将一个u盘摆在唐离面前:
“这是渣家那场大火之前,我从渣家调包回来的u盘。”
看来真的是要摊牌。
唐离尴尬的笑了笑:
“所以这是...”
霍以深很抱歉的看着唐离:
“这里面,是我和你父母两次交谈的内容,我没想到渣家会留一手,当然,是我做的事不光彩在前。”
不光彩的事。
唐离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她在决定谅解霍沉予所做的一切时,已经给自己做过疏导了,如果霍以深真的参与了当年车祸事件,霍沉予又怎会把她带回霍家?
但现在,霍以深居然自己承认做过不光彩的事。
唐离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一旁的盛朝生,盛朝生急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闺女,你别怕,霍老鳖这混蛋虽然人不咋地,但伤天害理的事他干不出来。”
不是伤天害理的事?
那就跟父母车祸无关。
唐离的心悬起又落下。
瞧着唐离脸色惨白,盛朝生一拍桌子:
“你个霍老鳖,你别又当又立的,想在儿子面前树立好形象,就赶紧把你干过的那些破事说出来,由唐离决定,要不要告诉你家那小子。”
唐离错愕的看了看盛朝生,又看了看霍以深。
这话信息量还挺大,唐离居然全都懂了。
难怪今天婆婆魏朝雨没来,也暗示她不要带霍沉予。
原来是霍以深想要在媳妇和儿子面前保持好丈夫和好爸爸的形象。
被盛朝生这么一催,霍以深叹口气:
“儿媳妇,我要向你承认错误,虽然你父母车祸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但那天要不是我找过他们,你父母的车跟渣家就不会在那里相遇。”
“我找他们,是想再劝一劝他们,他们执意要走一条理想化的道路,这跟商人唯利的宗旨相悖,并且严重打乱了我们原本的平衡。”
关于这些,唐离后来了解过一些。
霍以深低着头:
“我们几个人,年轻的时候互不相让,一把年纪了也都不甘示弱,我想着沉予跟你处对象,那霍家跟唐家,就应该双剑合璧一致对外,但你父母却不愿跟我合作,所以我...”
他停住了。
急的盛朝生推了他一把:
“你个老不死的,当时猪油蒙了心啥都干得出来,现在说不出口了?知道自己老脸没地搁了吧?”
难得霍以深不反驳,还承认盛朝生说得对:
“你盛叔说的没错,我当时真的是猪油蒙了心,我用你跟沉予的婚事胁迫你父母放弃去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甚至跟你父母大吵一架,如果他们执意孤行,我霍家儿绝不娶你唐家女。”..coM
难怪他当时极力反对。
威逼了,也利诱了。
连儿女的婚事都拿来设卡了,但云舒夫妻俩却决不妥协。
霍以深悔不当初:
“如果当时我不阻拦他们,他们也不必急着跟渣家合作,就不会有后来的那场车祸了。”
“车祸之后,真相不明,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无论谁跟渣唐两家沾点边,股市都会动荡一阵,为了不惹麻烦上身,我把渣家留下的证据拿了回来,并封住了当时那些知情人的嘴。”
憋了好多年的话,说出口后,霍以深松了口气:
“唐离,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沉予。”
唐离听懂了个七八分。
怕她生气,盛朝生在一旁帮霍以深说好话:
“你公公他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现在你跟沉予也打算复婚了,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他不想一家人之间心有隔阂,所以思来想去找到我,决定跟你说清楚来龙去脉。”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可生长出一整片草原来。
盛朝生劝解唐离:
“毕竟不是亲父子,但老霍养了沉予三十年,也知道这个儿子为了你什么都做得出来,一旦他知道老霍在背地里干过这些不光彩的事,只怕是父子关系会越发僵硬。”
唐离哭笑不得。
这是亲爹帮着养父说好话。
头一遭啊。
尤其是盛朝生那一口一声老霍,两位老伙计的友谊还是挺深厚的。
原本唐离心里是有一道坎儿,但现在霍以深说出口了,她把摆在眼前的u盘递还给霍以深:
“爸,我以前确实怀疑过你,但宋伯应病重时我去见过他,虽然他临终之前忏悔了,但我知道,如果时光倒流,他还是会伸出罪恶之手,这份罪恶,不会因为你找过我父母而停止。”
盛朝生和霍以深都不敢相信,两个人对看许久,盛朝生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闺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离笑了:
“意思就是,宋伯应起了杀心,这一劫便在所难逃,除非你们都能长出天眼来,提前知道宋伯应要干坏事,否则,谁也无法阻止悲剧发生。”
一提起宋伯应,盛朝生恨不得把他的骨灰扒出来再烧一烧。
“如果我早知道他有这歹心,我先跟他拼命。”
在这一点上,霍以深坚决点头:
“我也是,我跟你父母只是意见不合,但我们是相处了大半辈子的朋友跟对手,都想看看谁能笑到最后,怎么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有他们这些话,唐离很欣慰。
“所以两位爸爸,今天找我来就只是喝杯茶吗?”
这一声爸爸,喊的两个老家伙心花怒放。
都抢着应一声:
“欸。”
“欸。”
霍以深最先反应过来,大喊着:
“服务员,点餐,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全都上一遍,我儿媳妇能吃。”
能吃...
唐离汗颜,难不成在公公眼里,我是猪吗?
盛朝生也抢着说:
“还有奶茶,你们这里的奶茶和甜品,都上一遍,我闺女爱吃。”
都上一遍...
生产队的猪全都拉过来也未必吃得完。
唐离赶紧阻止:
“适量,适量,不能浪费,浪费可耻。”
即便她一再阻止,还是上了一桌子美食。
霍沉予电话打来问她在哪儿的时候,唐离边吃边回他:
“我在囤肉,杠杠的,五花膘。”
所以霍沉予来的时候,问她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
唐离说是婆婆跟公公闹了几句别扭,所以想找个人陪吃饭,没想到公公会追出来,又恰好偶遇了盛叔,干脆就一起吃了。
霍沉予真信了。
看着一大桌子没怎么吃动的东西,惊叹:
“这谁点的?”
唐离和魏朝雨齐刷刷的指向盛朝生和霍以深。
出卖他们的速度简直比火箭还快。
霍以深咳咳两声:
“饭店搞活动,点两个菜送一个,点心也一样,所以一时间没管控住,不过我们老一辈人都讲究节俭,放心,我们不会浪费粮食的。”
说完,还拉着盛朝生一起:
“老盛,你说对不对?”
盛朝生给足了老伙计面子和安全感,边吃边附和:
“吃得完,吃得完,我们还没开始吃呢?这不等着你来吗?”
两个老头一旦联手,撒起谎来都不带脸红气喘的。
只不过毕竟年纪大了,胃口哪有年轻人那么大,吃了没几口,两个人停下来叹气,彼此摇摇头,表示是真吃不完了。
霍沉予借机把之前的‘仇’给报了,一个劲的给盛朝生夹菜:
“来来来,我亲爱的老丈人,多吃点。”
唐离在桌子底下踹他:
“盛叔年纪大了,吃撑了对胃不好。”
霍沉予这才作罢。
不过盛朝生确实是一口都吃不下了,于是开始寻求外援,给他唯一的养子发信息,叫他带对象一起来,速度要快,还把地址发了过去。
发完开始跟霍以深搞小动作,让他也寻求场外支援。
霍以深瞟了瞟魏朝雨,偷偷给霍宴城和霍思棠发信息,叫他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盛朝生看着信息都着急,拿出手机来,指着自己给陆知行发的范本告诉霍以深,要提醒孩子们带对象。
霍以深迷之一笑。
就他自己生的那一双儿女是个什么情形他能不知道?
霍宴城身边还有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只可惜,自家儿子眼高于顶,是一个都瞧不上。
而自家闺女一门心思宣扬女性独立,身边别说追求者了,连养的猫都是只母的。
指望他们俩带对象来一起吃,还不如自己解开裤腰带多吃两口。
收到自家老爸发来的信息,霍思棠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火急火燎的第一个赶了来,结果一进包厢就被霍以深起身迎接,喊服务员进来加椅子和碗筷。
还欲盖弥彰道:
“闺女,今天这个点怎么有空来吃饭呢?这不,好巧不巧的就遇上了,既然遇到了,那就坐下来陪你大哥大嫂吃顿饭,爸知道你是个大忙人,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要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霍思棠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被霍以深拿东西给堵住了:
“安心吃,这一天天的,都瘦成猴了,人是铁饭是钢,赶紧的,少说话,多吃食。”
见霍以深絮絮叨叨的,魏朝雨一把拉住他:
“你这老头,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你坐下来,别挡着思棠吃东西了,思棠,你慢点吃,别噎着。”
霍思棠差点噎到。
还是唐离给她倒了杯水,她喝下去后,才缓过劲来,开口第一句便是:
“爸,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吃顿饭?”
人还挺多,感觉很正式的样子。
只不过桌上的饭菜有些奇怪,像是被人吃剩下的。
霍以深还挺逗,给霍思棠使眼色:
“你这孩子,遇上了就遇上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说我叫你来的,这个点我怎么会打扰你工作。”
霍思棠简直不敢信,不过她好歹闭了嘴,既来之,则安之,这顿饭,有的吃总比没有好。
等她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霍以深还在给她夹菜,霍思棠摸摸肚子:
“爸,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霍以深正打算说她瘦的风一吹都能飘几千里远的时候,另一个大冤种到了,在包厢门口响亮的喊了一声爸后,又诧异的看着包厢里一大桌子人。
“妈,盛叔,大哥,大嫂,姐,你们怎么都在?”
霍宴城挠挠头走进去,霍思棠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于是笑问:
“老弟,你也是刚好在这里工作,跟我们巧遇上了?”
霍宴城比她机灵,一听老姐话里有话啊,于是顺坡下驴点点头:
“对啊,还真是巧了呢,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
说完他坐了下来,拿起霍思棠吃过的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嘴里,边吃边吐槽:
“还好被我撞上了,不然你们这一堆人吃香的喝辣的,就我一个大冤种苦哈哈的在上班。”
唐离是真没憋住笑,趴在霍沉予的肩膀上捂着嘴,霍思棠把剩菜给他端过来,附和着:
“就是,就是,咱不当大冤种啊,咱赶紧吃。”
霍宴城无比真诚的邀请霍思棠:
“姐,你也吃啊,你不是最喜欢吃点心了吗?你不胖,不用减肥,来,和我一起吃。”
霍思棠不由得打了个饱嗝。
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拒绝了弟弟的好意。
霍宴城吃着吃着觉得不对劲,于是抬头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霍以深忍不住感慨:
“我儿子是真饿了。”
霍宴城忐忑不安的放下筷子,再扫视一圈这桌子,有个不太确定的想法,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你们...是都吃过了吗?”
所有人齐刷刷的点头,霍思棠还很应景的又打了个饱嗝。
霍宴城顿时明了,看向霍以深:
“这么说来,我翘班来吃这顿饭,才是真的大冤种?”
好像有点聪明,但不多。
因为他很快又来一句:
“你们聚餐居然不等我来就开吃了,未免有点不厚道了吧?”
霍思棠拍着他的肩膀直言:
“老弟,你是真的想多了。”
霍宴城憨憨的挠挠头:
“我错怪你们了?”
霍思棠摇了摇:
“他们不是没等你,而是喊你来,就是负责吃残羹剩饭的。”
知道真相的霍宴城,差点眼泪掉下来。
委屈的泪水都已经在眼眶打转了,这个时候,第三个姗姗来迟的大冤种闯了进来,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带了对象!!!
他是真的带了对象啊!!!
当他把一对象摆在满桌狼藉的转盘上时,霍宴城那一嘴的米饭像炸米花一样的喷涌而出。
盛朝生都惊呆了。
这居然是他养了三十年的好儿子干出来的事儿。
“哈哈哈哈,盛老耙,你儿子有对象了,喜大普奔啊!”
霍以深逮着机会狂笑。
盛朝生脸都绿了,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拿那对象,欲哭无泪的看着陆知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