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神童,带父爆红—— by咕噜猹
咕噜猹  发于:2023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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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意识到财富在权势面前不值一提,于是他离开了江南,辗转多地,终于被这方世界权势最高的人收入囊中。
这一次,他待了一瞬息。
影像随着时间的流转不断变幻,精妙的画面甚至超越了大部分影视剧,后台处,终于有员工忍不住询问,“这影像,是找人去拍的吗?”
可是一天时间,怎么可能拍出这样的影片?
有‘呦呦杂货铺’的技术人员站在旁边,他看着这宏大的场面,也激动得满脸通红,“当然不是拍的!这是创世纪的发明!”
他语气夸张,“AI绘图你用过吧?这是直接输入歌词,由‘一一’生成的全息影像!”
也不怪他如此激动,这么大范围这么精美的全息影像,哪怕在世界范围内都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就是元宇宙的雏形!
“沈呦呦简直是个天才,不,天才都不足以形容她!”
技术人员语无伦次,双眼紧紧地盯着外面,“她一个人在这方面做出的贡献,就足以让我们领先其他国家五十年,包括灯塔国!”
如果沈呦呦在这里,听到这番话,肯定要忍不住脸红。
事实上,她之所以能这么快的推动进度,还多亏了系统。
在她有意无意地软磨硬泡下,再加上“一一”的能力,系统的技术壁垒多少被他们攻破了些,这才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果。
如果有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在这里,恐怕会惊讶地发现,同样拥有沈呦呦,甚至他们时空的沈呦呦还更加拼命,元宇宙雏形的出现却比这个时空慢了近十年!
回到演唱会现场,此时山河变幻,对于玉石是一瞬息,对于世间人,却已经过去了好几代了。
那位末代皇帝很喜欢玉石,他将它刚刚奉起,每天都要细细擦拭,称‘玉石有灵,可保江山万代’。
玉石有灵,但它不愿保江山万代。
又是戏曲声,这次的女声苍凉却有分量,为新君的兵马吹响了号角,事实证明,权势的至高者也逃不过消亡。
第二首曲终,第三首歌启。
一代又一代、一任又一任……
戏曲声一直未停,它看见爱人背信弃义,知己反目成仇,理想死于铁骑之下,信义抵不过一纸诏书……
心灰意冷的玉石灰扑扑地躺在栈道旁的石堆里,被一位书生捡了起来。
书生擦了擦,露出璞玉,“咦”了一声。
然后兴高采烈地道:“刚好,你就跟我一起进京赶考吧。”
然而玉石已经厌倦了人世生活,它不愿再看书生的转瞬即逝,于是直接陷入了沉睡。
空气安静下来,歌声停了。
所有光芒都缓缓暗了下来,就像真的跟随玉石陷入了沉睡。
第三首歌跨越的时间最长,但曲最短。整首都伴着戏曲,透出一种失魂落魄的绝望。
众人也终于借此窥到一二玉石的孤独。
他们面面相觑,久久地沉入刚刚的那三首歌中,抽泣声渐起,好些人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在无声地落泪了。
连落泪都要静谧,生怕扰了天上人。
这恐怕是最安静的一场演唱会,甚至不需要主持人控场,歌手一曲又一曲,便足以让所有人陷入那份娓娓道来之中。
有人侥幸从歌声的氛围中短暂地逃脱出来,才惊愕地发现,这三首歌,都是新歌。
而沈年到晋城,满打满算,也不过待了三天!
一天一首歌,首首都是精品……这何止是高产啊,简直是天才!
然而惊喜还未结束,小姑娘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消沉,她依旧天真烂漫,“所以,你找到亘古不变的事物了?”
观众忍不住摇了摇头,回想着前面三首歌,叹息一句,人间哪有亘古不变的事物啊。
唯有玉石,天生天长,才能得此殊荣。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沈年竟然没摇头。
他沉默良久,又开始唱第四首歌。
【四首了四首了!都能凑一张专辑了,我年哥牛逼!】
【总说沈年怎么生出的天才女儿,其实他本人也是天才啊,只是惊才绝艳之处并非世俗所好的罢了!】
【在晋城体验了这一遭,又跟季兰雪老师交流了一通,感觉年哥的歌又变得不太一样了,更有厚度了。】
【我只能说年哥的曲是真的牛,跟外国朋友一起看,他们都没看歌词,听个曲就跟着一起哭了。】
【所以玉石真的找到亘古不变的事物了?那个书生难道是个神仙?】
书生自然不是神仙。
事实上,当玉石醒来,早已沧海桑田,书生去世不知多少年了。
他被摆在县衙,成了镇衙之宝,百无聊赖地看着人世变更。
唯一奇怪的是,这个地方县衙的位置似乎总是更改。
看到这里,大多数看了直播的人已经猜到了那个书生的身份。
——晋县第壹位守路人,郑其重。
只是拥有这般气魄之人,竟然长得如此文弱吗?
众人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影像与历史上的人物视为一人,只是继续往下听。
晋城来了位贪官。
他看到玉石晶体通透,便将其视作己物,私吞了。
晋城的每位县令都要入过祠堂才能正式上任,于是玉石得以跟着一起进入了祠堂。
紧接着,一座不知比现代巍峨多少的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那片无论看多少次都会震撼的巨石阵缓缓显露。
不,甚至比之前众人看到的实物还令人震撼。
只见那一个个巨石,从最后一块开始亮起微光。
一道粗犷的人影走了出来,他重重地挥舞了翻手中的重锤,喊出自己的名讳,“晋县第伍拾陆位守路人,龚汉!”
随后又化作一束光,回到了石头里。
石破天惊。
别说没见过这种世面的玉石惊了、以为死人复活的贪官吓软了腿,随着一个又一个的石头中冒出人影,许多人脑中都不由得浮起一个念头——
这些人,真的好像从历史长河里直接走出来的古人啊!
他们相貌各异,有拿武器的、有捧书的、甚至有拿着惊堂木的。
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人全都神志坚毅,脸上带着一种与现代人截然不同的神态。
但众人不敢细想,他们凝神静气,不敢有一丝怠慢,更不敢不耐,只敬仰地看着一个个英雄现出,直到最后一个。
熟悉的书生出现在众人眼前,他铿锵有力地报完名后却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低下头,看向已经吓尿的贪官——或者说,贪官戴在脖子上的玉石。
贪官吓得一个激灵,直接晕了过去,书生却笑了。
戏曲声起,这回是沈年唱的。
他对戏曲早有研究,再加上季兰雪的指点,此刻一人饰两角,唱起来颇有趣味。
“好久不见。”书生说。
“不久,”玉石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它迫不及待地追问,“你非人非鬼非精怪,为何能存活至今?亘古不灭?”
书生朗然一笑,“你错了,亘古不灭的并非是我。”
“存活至今的,是意志;亘古不灭的,是精神;流传千古的,是文明啊!”
千千万万人的意志,组合成了精神,精神代代传承,又化作了文明。
而文明,比天生天长的玉石更加长久,比天上的仙人更令人向往。
至此,第四首,《守路人》,曲终。
“行了,”世人还未从那片激昂中回过神来,就见玉石开始不耐烦地驱赶银鱼,“这里不是你该久待的地方,快走吧。”
小银鱼歪着头,“去往何处?”
“去人间,去天外,随便你,”
他用葫芦指指远处,“走就对了。”
于是小银鱼走了,谁也不知道她要去往何方、前路如何,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有玉石静静地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薄雾间,慢慢地又将身子靠了回去,缓缓地唱起最后一首歌。
玉石受到感化,终于真正有了灵。
他回到银河旁,决定像书生一样,做个“守河人”。
于是,那些银河中至纯至真的灵魂不再迷茫,他们听从玉石的指挥,纷纷走出去寻找自己的道。
然而出去探路者,十不存一。
有了情感的玉石也会怀疑自己,他开始禁止那些灵魂离开银河。
但很快,银河变得黯淡,灵魂全都蜷缩进泥沼之中。
没办法,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魂们去赴死。
一个接一个,前仆后继,有的伤痕累累地回来了,有的再也没出现在玉石前。
就像是中了诅咒,污浊的人间和混沌的天外,都容不下至纯至真之魂。
直到银鱼忽然冒了出来,她并非灵魂,而是银河里生出的一条鱼,并不知道外出探险的奥秘。
她跌跌撞撞地走了,玉石便也没想着她能回来过。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说不定小银鱼在这一呼一吸间,已经去世了。
唱到这里,所有人的心都纠了起来。
他们试图挥散眼前的迷雾,明知徒劳无功,明知呦呦不可能真的遇到危险,还是坚持瞪大眼,想从迷雾中将小姑娘瞪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恍惚间,还真有人看到了沈呦呦的身影。
他们惊呼,“好像在那!”
这道声音竟然引起了仙人的注意,玉石漫不经心地望过来,随后放大了双眸。
不止他失态,所有的观众都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小银鱼领头,身后绵延不绝,就像一条新的银河。
她看到沈年,快活地跳了起来,使劲地挥手,“我回来啦,我把他们都带回来啦!”
“我们还带回了布料、吃食、木材……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建起自己的家啦!”
小姑娘兴奋地叽叽喳喳,随后扬起脑袋,看着站起来的玉石,期待地问道:“你觉得我们这里叫什么好?桃源?东坡?”
她显然在下界听了不少名人轶事。
但玉石却摇了摇头,他将手放到小姑娘的头上,像是另一种形式的传承。
“晋城多远商,返来多白头,”他唱出了最后一句,“惟愿云帆会有时,不负行路不负君。*”
“此歌名为《晋城曲》,此地……便叫晋城吧。”
地上的晋城意志不灭,天上的晋城永世不毁。
晋城是晋城人的晋城,也是天上魂的晋城。
这一次,歌声彻彻底底停下了。
现场却静默无声。
等到第一声啜泣响起,众人再抬头一看,那台上哪还有沈年等人的身影?
于是所有人都疯了。
微博、豆瓣等软件直接崩了足足半小时,每个音乐平台都被疯狂问候,甚至有不少人直接放话来:【你要是能弄到沈年这部专辑的首发权,以后我的歌都在你这听了!买一辈子的会员!】
然而此刻全网都在疯狂寻找的沈年,却带着呦呦等人,已经将手机关机,坐上了前往澄江堰的飞机。
感谢季总的赞助,私人飞机可以随时起飞,否则要是得从机场坐飞机,想想蜂拥而来的粉丝……沈年打了个激灵。
现在好啦!
他将早已累困了的呦呦放倒在腿上,美滋滋地戴上蒸汽眼罩。
睡一觉,一睁眼就到了下一个目的地!
只可怜工作室的打工人,铃声就没停过,经纪人龚章的手机更是直接被打爆,在心底咒骂了沈年无数遍。
然而哪怕再骂,他也控制不住咧开的嘴角。
他,包括所有业内人都清晰的知道。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舞台,只能让沈年勉强成为华国新生代歌手第一人。
那么这个真正的神级舞台一出,伴随着沈呦呦放出的王炸,无论从哪个角度,沈年,都有了跟国际一线歌手同台竞技的资本。
世界一流水准啊!
想到这,龚章的优越感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于是他喜滋滋地叫住一个路过的同事,“你觉得我要不要去美个容护个肤什么的?”
看着龚章那深到能夹死苍蝇的眼角纹,同事:“……?”
作者有话说:
*我不会写歌词,也不会写诗,所以拼接了一下……就假装这词很厉害吧!
本来还以为可以趁热打铁一口气写完另两个地方的,是我高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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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解人民的历史, 必须要走一趟澄江堰。”
直到站在澄江堰前,听到那种隐然的震动声,沈呦呦才初初理解了这句话。
没到过江边的人, 是很难体悟这种大自然带来的战栗的。
周边观者如云, 有许多人是专程为他们而来,都站在安全范围外,兴奋地朝这边挥手。
但这些窃窃私语抵不过江水的一声咆哮,当它滚滚而来时,沈呦呦再也无法将视线移到另一个地方。
“它已经两千多岁了,”季导游敬业地讲解道:“现在还没到霜降时节, 否则大规模地搬运泥沙, 看起来会更加壮观。”
沈呦呦等人顺着河堤往上走,季知桢似乎天生拥有讲故事的天赋,略稚嫩的少年音娓娓动听, 将一切缓缓道来。
“据说抗..战时期, 敌方试图炸毁澄江水坝, 然而战斗机飞了几个来回,却一无所获,最终只能恹恹离去。”
“因为澄江堰, 没有水坝。”
治水治水,无非就四种方法。
一是建大坝,用大坝充当水龙头开关, 将一切挡于源头;
二为修水库,在山体处修建无数个小水库,化零为整, 大大减小技术难度;
三修建运河, 将澄江与其他江河相连, 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命运共同网”;
四排沙筑堤,年复一年,最终让这条大江化作地上悬河,彰显又一次“人定胜天”……
但历史已经证明,如果用了以上任意一种方法,澄江堰都不可能存活两千年之久。
“‘深淘滩,低作堰’,‘遇湾截角,逢正抽心’*。”
季知桢忍不住感叹,“天才的创举。”
用自然治自然,弯道是天然的“滤沙器”,在弯道的末端开凿一条运河,这就形成了“二八分沙”。
但古人认为,这样利用的还不够彻底,于是他们又在江心建小岛,流线型的小岛又一次起到了“二八分沙”的作用。
季知桢讲到这,停了停,沈年听得一愣一愣的,不仅感叹,“许多人还总觉得古代人笨,这不比大多数现代人聪明多了?”
要知道,近代以来,许多国家还是被狠狠地打击过几次后,才从“征服自然”的狂妄中清醒过来,重新去学习如何“顺应自然”。
而早在两千多年前的古人,竟然已经有了这样超前的思想。
【人类历史果然是个圈,其实我们跟两千多年的古人并无不同,甚至多有不如。】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他们是巨人,但我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迟早有一天也会成为下一个巨人。】
“不对,”沈呦呦忽然开口,“知桢哥哥还没说完。还有‘深淘滩,低作堰’……”
她话没说完,就似乎明白了什么,喃喃道:“难道是在小岛底下又建了个小堤坝?这样既可以充当尺子,又可以减缓水的流速,削去一部分泥沙……原来如此,这是在教后人如何维护澄江堰。”
待到霜降时分、枯水时节,将淤积在湖心小岛的泥沙运走,此为“深淘滩”;运走的泥沙也别浪费,废物利用,刚好去补充被滚滚江水“摧残”的堤坝,此为“低作堰”。
古人之大智慧,可见一斑。
季知桢等人还未觉得有什么,倒是一旁陪着来参观的科员目瞪口呆,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呦呦,你还学过水利?”
“没有呀,”沈呦呦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她双眸晶亮,抚掌感慨,“修建这条运河的人,真是太聪明啦!”
水利工程出身的科员:“……”
他擦擦额间的汗,试图展现自己的专业素养,“其实澄江堰的伟大远不止于此,你们看,这是湖心岛的剖面图。”
沈呦呦立马凑过去,她跟季知桢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开始讨论,“这是……又一次分水?”
“连通器原理。分成内江外江,就可以又进行一次‘四六分水’。”
“这样水多的时候内江分四成水,可以泄洪;水少的时候内江可以分到六成水,保证灌溉!”
“嗯,而且水特别少的时候,堤坝全部露出,可以将所有的水挡住,流往运河,方便灌溉。”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啊!有这样一个澄江堰,怪不得川省能成为天府之国!”
沈呦呦跟小伙伴讨论完,激动得脸蛋粉扑扑的,她抬头,看到面如土色的科员,不由关心道:“怎么了?”
本想借着专业在镜头前好好装一波逼的科员,僵硬地摇摇头:“没、没事。”
【哈哈哈哈哈可怜的科员,都快要哭出来了。】
【其他人是一到专业人士面前就露怯,我们呦呦倒好,反让专业人士露怯。】
【学水利的来了。听寥寥数语就能推断出澄江堰的整个设计思路、没上过制图课就能直接上手看图……我只能说,天才跟普通人有壁呜呜呜!】
【别说了,毫无空间想象能力的我本人,一看到制图测算就想死……什么时候我也能随便拿到一张图都能侃侃而谈啊?】
沈呦呦还不知道她又更加坐稳了“天才”人设,站在这样的江边,看着这样鬼斧神工之作,她只觉得自己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很难想象这样桀骜壮丽的江水,竟然也能被“驯服”,灌溉出这片最广阔的平原。
不知道两千多前的人类第一次试图去接触这头野兽时,内心有没有过丝毫胆怯?
沈呦呦望向那江水,似有所悟,又隐隐在其中看到什么,“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科员目光触及到那,打起精神,正想好好展现一番,却没抢过季知桢。
“是那位治水的郡守。”他示意沈呦呦继续往前走,随后,又两座石像映入眼前。
三座石像各守一边,像是在指挥着江水的流向,隐约间,似乎能听到他们吆喝劝诫的声音。
“这三尊被称为‘三神石像’,用来测量水位,雕刻的正是郡守和他两位儿子,”季知桢平静地补充道:“是后人修的。”
沈呦呦若有所思,她眺望,只见那高及三米的雕像身上有淤泥、有青苔、也有光辉。
其中两尊深深地陷入淤泥之中,却依旧面带蔼笑,唯有一尊勉强还能露出腰腹,然而脖颈已经断裂,唯有手中的长锸紧握。
“那是二郎神的原型。”季知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补充道。
沈呦呦仿若入了迷地看着这一幕,轻轻道:“那个后人一定很了解他们。”
许多外国人不理解,【听这说法,这不是你们国家的神吗?华国人就这么对待自己的主?任由其风吹雨打,陷入淤泥之中?】
【我也看不懂。怎么可以这样冒犯主呢?呦呦还说那位后人很了解他们?这太冒犯了!】
大部分华国人看到这些言论都选择笑而不语,唯有其中几人,耐心地解释道:【因为这是我们华国的神,华夏大地不养废神。】
【对对哈哈哈哈,而且他们也不是“主”。我打赌,如果他们还活着,也绝对会愿意将自己的石像立在这里,庇佑子孙万代、一方百姓。】
【正因为他们生前治了一辈子水,才能拥有这种“殊荣”,这是每一个为众人抱薪者最浪漫的归宿!】
外国人不懂,外国人大为震撼。
但他们至少理解了一件事——这三位“神”,并非一开始就是神明下凡,而是人做了神才能做到的事,因此被供奉成神。
多么不可思议!
从晋县县令到治水郡守,华国人似乎更愿意崇拜伟大的人,而非超世的神,这是一种何等的气魄?
必定是有着无数的英雄,才能培养出这种不信鬼神信苍生的民族。
有深受宗教所害的人感叹:【华国历史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惊才绝艳的人物?能不能分我们几个?我也想要这样的神。】
【前面的,要不你以为为什么这牌桌上的人来来往往,只有我们华国走到了最后?“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是历史底蕴,你分不走的。】
【好像是这样,华国总是能在最危难之时天降猛男,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因此华国文化才能源源不断,源远流长。】
【前面的逻辑反了,正因为先有的华国文化,才会诞生出这些猛男。华国文化是大江文化,不同于隔壁肥沃安稳的玛萨拉国,其实历史上的华国就一直没有太平过,洪水、地震、旱灾、瘟疫……正是因为灾难频频,才能养出这么意志坚定的民族。】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华国和玛萨拉国完完全全可以套用这句箴言。看看玛萨拉国的历史吧,简直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说起来这几年,战争、温室效应、冰川融化、火山爆发……不少地区甚至已经开始缺水缺粮,感觉国际政..坛也都对华国蠢蠢欲动,分明一幅风雨欲来之景,那这次天降的猛男,会是谁呢?】
会是谁呢?
沈呦呦似有所感,她望向那江、那水、那汹涌,与那三尊石像遥遥相望。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无声地询问——
你们第一次面对天下滔滔之时,可有心生惧怕?
轰轰然间,沈呦呦看到,那三尊石像似乎真的动了。
为首的父亲抚着胡子,笑得最是和蔼,没头的二郎神显得高冷坚毅,反倒是哥哥看起来开朗许多。
“自然是怕的,”沈呦呦听到江水轰鸣着说道:“但是如果不去,就没有天府之国了,白白浪费这么大片平原,我们不甘心啊!”
这话过于简单、平实,甚至透着几分无奈,却直直地击中了沈呦呦的灵魂。
她此时此刻恍然意识到,似乎世界上所有伟大的奇观,都缘起于不甘心。
不甘心洪水肆虐,于是有了澄江堰;不甘心佛教没落,于是有了莫高窟;不甘心匈奴铁骑踏中原,于是有了万里长城。
那她呢,她不甘心什么?
沈呦呦怔怔然站在一片水汽之中,耳边忽然回荡起朱院士的叹惋。
“宇宙有七成能量尚藏于虚无之中,”老人深深叹气,“我们却不知如何去获取。”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此时此刻的沈呦呦,却终于从那未尽之言中,感受到了深深的不甘。
她怅然地立在江河之上,虚拟空间中,绑住系统的“数据链”剧烈颤动。
其实一直以来,大多数人都认为,沈呦呦会选第二个选项。尤其是昨天过后。
无他,且不说以后能借此得到的金钱和权力,想也能想到,这个任务肯定能影响到下一个任务。
而沈呦呦连元宇宙的雏形都做出来了,只要带领大家都选择第二个选项,速通比赛都大有可能。
论坛里有些粉丝甚至已经开始提前开起了香槟,事实上,在刚刚拿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沈呦呦确实对选哪个选项没有偏向。
一定要说的话,第二个选项她还更熟悉一点。
但此时此刻,小姑娘的眼底一点点地亮起萤火般的光,可惜她没有低头去看河水里的自己,否则一定能发现。
——这光虽然微弱,但却跟她曾憧憬的、在爸爸眼中多次看到过的,多么相似啊。
一旁的季知桢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到不安。
他先确认沈年趴在护栏旁,正试图录下滔滔江水声,听不到这里的声音,才轻缓道:“呦呦,你昨天说,真正的朋友是在追求理想的路上,牵着手,一起走。”
“但如果这条理想的道路并不安全,甚至荆棘丛生,注定会有人牺牲。”
“我希望那个人不是你。”
沈呦呦张了张嘴,她急切地想说什么,却被季知桢直接打断。
“不是因为你是我朋友。”
他深吸一口气,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对视着小姑娘,“呦呦,如果历史的车轮注定碾来,我其实更希望能与你相视一笑,牵着手慷慨赴死的。”
可他不能。
如果带着命定的勇者一起赴死,还有谁能杀死巨龙?
季知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已经足够了。
仿佛亿万光年被瞬间穿透,沈呦呦怔怔地站在原地,电闪雷鸣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或许事实的真相并不如她之前所想,不是那个‘呦呦’辜负了所有人,而是他们都需要她活着。
甚至于愿意为此牺牲自己。
沈年恰好录完音走了过来,随意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季知桢摇摇头,自然地转移话题,“年叔,你要在这里开演唱会吗?”
沈年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他笑得洒脱又开朗。
“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时间紧迫,还是先完成任务吧。”
“而且,”他最近意识到自己文学素养不足,已经私底下在偷偷补课,此刻指了指身后直冲九霄的咆哮,自信地露出八颗牙齿,“这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
“人声岂敢与浪涛争锋?我再怎么唱,也唱不过这水的,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坦坦然承认自己不足,又何尝不是一种少年意气?
粉丝的失落一扫而空,他们看着几人修整一晚,马不停蹄地飞往下一个目的地。
而睡梦中眉头紧蹙的沈呦呦还不知道,她将会在这华国书生的朝圣之地——一书阁,遇到“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街区变压器坏了,停电了一整天……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好,电脑要没电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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