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会是身份贵重的嫡子了,孙家富贵,别说嫡子了,就是庶子,也都比咱小老百姓要金贵十倍。
所以啊,被这孙门侯氏送出去的,全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婢生子和外室子。
哎哟喂,您老说说,哪有这样的岳母?
只可惜那两个真正的国公府小少爷,刚出生就被换走,也不知道被外祖母扔去了何处。
说不定早就死了,唉,可怜啊。”
花婆婆对便宜公公霍侯爷刮目相看,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本事。
这京城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小二,张口闭口都是孙门侯氏,都是孙家二房四房,可谁不知道孙家就是承恩公府,承恩公府就是太后的娘家,当年霍侯爷和定襄县主的亲事,还是太后指婚。
只字不提承恩公府,只字不提太后,却字字句句全都打在太后脸上。
不是花婆婆看不起霍侯爷,她就是觉得单凭霍侯爷的脑袋,是做不到的。
“霍侯爷还真是可怜呐,白白替别人养儿子了。”花婆婆感慨,她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可不是嘛,长平侯府那可是为咱大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天尊老爷当然要保佑,给长平侯府留下了一条根,就是霍侯爷的嫡长子,刚刚及冠的年纪,就已是从三品了,名符其实的将门虎子。”
小二说得口沫横飞,花婆婆与有荣焉,原来,啊,原来,她一个不小心,嫁给了将门虎子。
花婆婆一高兴,恶媳妇南萍便又掏了腰包,让小二又讲了二十文钱的。
这二十文,花得很值。
花婆婆知道了很多事,比如孙门侯氏上了岁数,人老眼花,腿脚不便,前日从楼梯上一脚踏空,摔死了。
花婆婆大吃一惊:“孙门侯氏死了?真的假的?”
“您老怎么还不信呢?这是前天的事,明天孙家别院发丧,您若是这会儿从那路过,就能看到还挂着白呢。”
花婆婆听出不对劲了:“你说在哪里发丧,孙家别院?不是承恩公府吗?”
“不是,是孙家别院,对了,忘了和您说了,孙家分家了,二房的人虽然还没有搬出去,可是也不方便在别人家里搭灵棚吧,恰好孙家别院分给了二房,索性就在那里发丧了。”
从茶楼里出来,花婆婆还特意从承恩公府门前睡过,承恩公府门前的大红灯笼没有了,但是也没有换成白灯笼,大门紧闭,平静安闲,一点也不像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孙家别院没在皇城,也不在内城,而是在外郭城,紧邻小石湖,景色怡人,因此,京城里很多大户人家都在那附近置办了别院。
孙家别院大门敞开,门口挂起了白灯笼,小花生找了个看热闹的一打听,孙家果然是明天一早发丧。
京城一带的风俗,人死后一般停灵七日,七日后发丧,夏季天热,穷苦人家买不起冰和石灰,才会有三日发丧的情况。
而现在已是晚秋时节,天气转凉,孙家也不是穷到连冰和石灰也买不起,却也是三日便发丧,可想而知,就是想要随着二老夫人的入土,将这件事情彻底压下去。
至于二老夫人是怎么死的,花婆婆一声叹息。
眼看丑事败露,承恩公府放弃了二房,而二老夫人为了二房子孙,一死了之。
正在这时,女子尖利的哭声从门内传来,几个粗壮婆子簇拥着一对母女从里面出来,看那架式,这对母女竟像是被这几个婆子轰出来的。
那对母女居然也是花婆婆认识的。
(本章完)
花婆婆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定襄县主和霍姗姗。
不过转念一想,二老夫人是定襄县主的生母,定襄县主于情于理都要过来,可是看定襄县主和霍姗姗的衣着打扮,她们虽然衣裳素净,可却没有穿孝, 就连那几个粗壮婆子也在腰间系了孝布带子,可她们全身上下,却连块麻布条也没有。
定襄县主还在哭求:“我就给母亲磕几个头都不行吗?”
其中一个婆子没好气地说道:“县主啊,您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了,和您说几遍了,不是我们不让您守孝,是老夫人临终遗言。”
孙家闹出这么大的事,如今又在别院里治丧,孙家别院外面看热闹的人从早到晚就没有断过,不仅有过路的,还有专程过来的闲人,以及附近各府里派出来打听消息的下仆。
花婆婆她们来得晚,但那些人却早早就在这里,先前已经看到定襄县主母女进府,已经在议论了,这会儿见母女俩被轰出来,便更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本来,亲娘去世,女儿没在当天赶过来,却隔了一天才来,又不是远嫁, 同在京城,却迟迟未到, 分明就是不想来,最后不得不来罢了。
现在见她们被孙家轰出来,无论定襄县主如何哀求, 围观百姓却没有同情她的。
定襄县主只顾着哭,并没有留意其它,但周围越来越高的嘲笑和谩骂,霍姗姗却全部听到了。
她面红耳赤,连头也不敢抬,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前些日子还雄纠纠气昂昂登门找打的气势,此时荡然无存。
在定襄县主的哭声里,母女俩上了马车,仓惶离去。
花婆婆看到旁边有个老太太刚才骂得声音最大,她便亲亲热热地凑了过去:“哎哟,大妹子,我老远听着,你这声音可真水灵,还以为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呢。”
老太太一听,乐了:“那是,我家老头子养了好几只画眉鸟, 兴许我是听鸟叫听的?”
“大妹子,可不就是这个理儿?”花婆婆翘着兰花指, 拿腔作调。
两个老太太越说越投机,相见恨晚,差一点就要义结金兰了。
待到花婆婆带着她那个恶媳妇和小孙子离开时,已经从那老太太嘴里,把这两天的事全都打听清楚了。
这老太太也真是辛苦,从孙家挂出白灯笼开始,老太太早上一睁眼,便抓上一包瓜子搬个马杂子过来看热闹,一直看到日暮西山才回家,就连午饭也是家里的小孙女给她送过来。
老太太告诉花婆婆,孙家治丧这两日,承恩公只来了两个年轻媳妇,对,是年轻媳妇,十七八岁,一看就是刚进门没多久的,至于府里有身份的老夫人、夫人、太太们,一个也没来。
女眷没来,爷们儿当然也没来了。
至于其他房头,四房如今自顾不暇,恨极了二房惹事生非,自是不会过来。
三房和五房,虽然派人来了,可却也是和承恩公府一样,来的都是年轻女眷,摆明是担心连累家里的男丁,这是要和二房划清界限了。
二老夫人有诰命在身,宫里来了太监,送来了太后的赏赐,竟是好几本经书,至于是什么经书,老太太不知道,但却知道那是让二老夫人在下面念给小鬼听的。
而孙家的姻亲,尤其是那些女婿、孙女婿们,竟是一个也没有露面。
老太太表示理解,谁让这位老夫人活着时不做人,传出偷外孙子的事了呢,那些亲家们,这会儿怕是都在疑神疑鬼,怀疑自家精心养大的儿子会不会也是假的。
倒是霍誓和霍警二人,一直都在,这两位公子如今是京城的名人,昨天他们一来就被认出来了,两人进去之后便没有出来。
老太太神神秘秘告诉花婆婆:“哎哟,老姐姐,之前都说这两位公子其实是老孙家的种,我还不敢相信呢,现在看来,一准儿就是了。”
明卉从外面听了一肚子八卦回来,到家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很快,她就得知了另外一件事。
承恩公府的大爷出事了!
有个歌伎跑到承恩公府上吊,被人看到拦下,可承恩公府位处皇城,周围都是官宅,且还都是大晋朝一等一的人家,这些人家耳目灵通,那歌伎来上吊的事,当时就被人看到了。
那歌伎名叫金香,曾是京城莺莺坊的头牌,十多年前,她委身承恩公府大爷,并且有了身孕,大爷为她赎身,置了外宅,大爷还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和一个婆子陪着她,她不足月便生下一个儿子,她因太过劳累昏睡过去,醒来后得知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因为孩子死了,母凭子贵自是也没有了,不久之后,大爷有了新欢,给了她一笔嫁妆,便把她打发了。
后来金香跟着一个以前的姐妹,去了江南,一去便是十来年,上了年纪手里也存了些钱,便想回到京城,买几个漂亮丫头,自己做生意。
没想到在来京的路上,遇到了当年的一个稳婆,这才得知,她之所以会早产,是那个婆子逼着两个稳婆做的的手脚,两个稳婆早前有把凭握在那婆子手里,婆子让她们怎么做,她们只好答应。
金香的孩子果然早产,那婆子便趁着金香昏睡的时候,把那孩子装进食盒时,交给了过来接孩子的人,待到金香苏醒,她们便告诉她,孩子已经死了,带到外面埋了。
金香只是歌伎,以为稳婆和婆子都是大爷的人,自是不敢得罪,且那孩子确实并未足月,早产的孩子死了,那是常有的事。
可现在,那稳婆告诉她,她的孩子虽然早产,但装进食盒里时还是活着的。
而从那次之后,两个稳婆虽然收了不少银子,可却被告之不能再留在京城,她们只好拖家带口离乡背井去了外地,生计艰难。
对于稳婆的话,金香原本半信半疑,可是来到京城,听说了孙家偷换长平侯府公子的事,便想找到大爷问个清楚。
可今非昔比,当年她年轻貌美,能与大爷双宿双栖,可如今年老色迟,连大爷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当时有人听到,金香在承恩公府门前大声说,她打听过了,她的儿子和长平侯府小公子是同年同月出生的!
(本章完)
更新推迟
仍在感冒中,我用了一天时间也没写完,不想熬夜了,明天早晨的更新推迟吧,下午或晚上,我争取尽量早一点,不会断更的,信我~
霍侯爷合作的这位搭档,绝对不是普通人。
明卉忽然有一种急于想要见到霍誉的冲动,她甚至想去诏狱把霍誉叫回家。
不要误会,明卉并非是想念霍誉了,当然也有一点点这个原因,但是更多的,则是她想和霍誉一起好好聊一聊霍侯爷这位合作者的事。
前世,明卉身在江湖,何况,她身处偏僻的西北,那里的老百姓,可没有整日看勋贵笑话的机会,即使是能令朝野震动的大事,传到西北时,也早已成为旧闻。
即使到了这一世,明卉对朝堂中事也不了解,以往,她甚至不感兴趣,直到从汪真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这才对这些事情关注起来。
没想到,这皇室、这勋贵、这京城,当真就是一个大戏台,不,比对戏台还要精采。
而她那位血缘上的老公公,竟然是个戏精!
明卉发现,自从冯幽草供出叶霆的身世之后,各种千奇百怪便接踵而来,最终汇合成一团乱麻。
这团乱麻和明卉没有关系,可是因为霍侯爷,却又把霍誉牵连进去,再加上同样叫小廷的魏骞,都令明卉无法置身事外。
如今,明卉想以看热闹的心态看待这些事,都已经不可能了。
魏骞,明峦因他而死,前世,明卉亦因他而亡;
霍誉,明卉的夫君!
这些事情令明卉既兴奋又湖涂,她的脑袋不够用了,她想和霍誉一起探讨。
好不容易又等了三日,霍誉终于风尘仆仆回来了。
“你不是从诏狱回来的?”明卉吸吸鼻子,诏狱有一种特殊的味道,霍誉身上没有。
霍誉失笑,自家媳妇有个狗鼻子,请问怎么办?
“我去了行唐。
我们审问窦家那些女卷时,听说了一件事。
窦家太夫人身边,曾经有一个跟随多年的老嬷嬷,窦家太夫人病故前两个时辰,那位老嬷嬷便自尽了,都说她是不忍看到太夫人一个人走,提前殉主跟过去伺候了。
窦家人说,那位老嬷嬷年轻时嫁过人,后来丈夫死了,她又重新回到窦家,她有一个女儿。
我们根据窦家下人提供的线索,却发现早老嬷嬷去世之后,她女儿一家便离开了京城。
我去行唐,就是因为在行唐找到了那一家人。”
明卉的念头转得飞快:“嬷嬷知道很多秘密,更了解太夫人,太夫人时日无多,她若是还活着,太夫人定是不放心的,所以老嬷嬷自尽之前,就留了信让女儿一定远走他乡了?”
“嗯,真聪明!”霍誉赞赏地摸摸明卉的脑袋,“嬷嬷的女婿叫王有根,是个木匠,行唐是他的外家,这几年他在行唐开了一家木器铺子,我到的时候,王有根媳妇就在铺子里,看到穿官衣的,她问的第一句话,你是京城来的?第二句话就是,窦家出事了?”
明卉吃惊:“她一直在等?”
霍誉颔首:“嗯,她一直在等。
王有根媳妇说,最后一次见她娘时,她娘说如果死了,就是窦家人杀死的,她不会自尽,并且不要给她收尸,马上离开京城。”
明卉叹息:“原来如此啊,她听说她娘的死讯,便带着一家子逃到行唐了。那她娘有没有告诉她什么事?”
“有,嬷嬷告诉女儿,窦太夫人和孙家的二老夫人,还是做姑娘时,便是认识的。
不过窦太夫人比二老夫人年长几岁,那时她看不起一心想用女儿换取好处的侯家,因此和二老夫人虽然认识,却并不交好,后来她嫁进了窦家,二老夫人也做了孙家的续弦,在窦家还没有出事之前,两人在宴会上见过几次,这才有了几分交情。
但两家人不在同一个圈子,平时并不来往。
但嬷嬷告诉女儿,实际上,两人曾经私底下见过几次,就连窦家人也不知晓。”
明卉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迟疑问道:“这两个老太太,该不会是相互为对方做过什么事吧?”
霍誉笑了:“你若是个男子该有多好,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办桉。”
话一出口,霍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明卉若是个男的,那还是他媳妇吗?
明卉却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笑得花枝乱颤,这傻子,竟然是她相公?
霍誉清清嗓子:“当年,出钱雇拐子,把我从村口带走的妇人,就是那位嬷嬷。”
“啥?原来是窦家的人,难怪在孙家和霍家全都查不到,谁能想到那居然是窦家的人。”明卉大吃一惊,这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霍誉苦笑:“我收买过孙家二房的下人,也没有找出拐子说的那个妇人,是啊,那是窦家的人,窦家和霍家没有一点儿关系,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查到他们身上。”
在冯幽草招供之后,承认在她带走冯晚晴之前,霍誉便已经被人拐走了。无论是霍誉还是明卉,便把霍誉的被拐和冯晚晴的失踪分割开来,重又怀疑到了承恩公府,即使窦家因为叶霆的事浮出水面,明卉和霍誉也没有怀疑过他们。
“当年二老夫人让窦太夫人,把我卖给小倌堂子,可窦太夫人留了个心眼,没有亲自下手,而是让嬷嬷雇拐子去干,说来也是上天卷顾,那拐子带着我进城时,恰好看到城里贴着抓她的告示,她担心被抓,就急急忙忙把我交给了人牙子,让人牙子把我送去小倌堂子,然后那拐子就匆匆走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明老太爷去给你买丫鬟,阴差阳错把我买走了。”
只差一步,明卉想要认识霍誉,就只能花钱去小倌堂子了。
明卉感慨万分,伸手摸摸霍誉英俊的面庞:“多亏了老太爷,给我省下一大笔钱去小倌堂子的钱。”
霍誉的脸,更黑了。
明卉自顾自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会儿,见霍誉的脸快要变成锅底了,她才想起正事:“那二老夫人替窦太夫人做了什么事?”
霍誉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记:“你就这么想把我卖去小倌堂子?”
第337章 坐在梅花上
明卉朝霍誉做个鬼脸,她为自己刚刚想到小倌堂子里见识一番的想法感到羞耻。
霍誉捏了捏她的鼻子,还不解气,又捏了捏她的脸,还想再捏其他地方,明卉连忙躲开,没洗澡的臭男人,不许碰她。
霍誉收起借机“报复”的心思,只好言归正传。
“二老夫人把窦家养着的一个男孩,送给了满城的一户人家,那个孩子,就是窦家养的第一个孩子,他叫小廷。
嬷嬷告诉自家女儿,如果官府来查这件事时,窦家已经完了,那么就告诉来人,当年那孩子被带走之前,太夫人让她在孩子屁股上烫了五个香疤。”
明卉的脑袋嗡的一声,她一直以为窦家养的第一个男孩,就是邹慕涵,可现在看来,全都错了。
五个香疤,冯幽草说叶霆被抱走时,她在叶霆的屁股上烫了五个香疤。
可窦家在把孩子送走之前,也在孩子屁股上烫了五个香疤。
“窦太夫人为何不能让自己的人把孩子送去满城,而要借二老夫人人之手,她是想把承恩公府牵扯进去吗?”
“应该是的,窦家当年定下的罪名是与海盗勾结,贪赃枉法,但只靠窦家,不可能在短短几年里拥有那么多钱财,正如窦荣所说,窦家只是给人看守钱财,和替人养孩子的,那些钱另有主人,窦太夫人深知,窦家一旦出事,事情就太大了,所以她想借着替二老夫人清除我这个障碍之机,把承恩公府牵扯进来。”霍誉冷笑。
明卉恍然大悟:“所以当年霍家出事,霍家十三岁以下的男丁和女卷却能保全下来,我们先前还以为皇帝是见钱眼开,大事化小了。”
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想来,窦家桉发之后,二老夫人便后怕了,说不定窦太夫人还曾求到二老夫人面前,那不是求,而是威胁。
那时正是太后代理朝事之时,保下女卷和孩子,并非难事。
“对了,你说的是满城,那个孩子被送去满城了!”
明卉脸色大变,满城,魏骞做为小廷,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满城。
在满城,明峦死了,小廷被秘密送到丁忧返乡的魏大人身边,代替了魏大人夭折的儿子魏骞。
可以说,在明峦死后,小廷的线索就断了,除了汪真人,就只有魏大人一家知晓,恐怕,就连魏太太也并不知道魏骞的真实身份。
那些人找不到真正的小廷,便硬生生捏造了一个。
“冯幽草那时已身陷令圄,想来不会在香疤的事情上说谎,我猜窦家给那个孩子烫上香疤,是为了混淆视听,或者,冯幽草给孩子烫香疤,是被人怂恿的,比如她身边那个杨婆子,就是岛上派来监视她的,只要杨婆子让她给孩子做个记号,再教她烫香疤,她不就照做了?而且还会把这当成自己主动去做的……不行,我明天回保定!”
明卉恨不得现在就动身,霍誉忙问:“回保定做什么?”
“我要问问我娘,魏骞屁股上是不是也有香疤。”这件事必须明卉亲自回去,哪怕是让霍誉去都不行,汪真人不会告诉他。
听明卉说出“魏骞屁股”这四个字时,霍誉的眼角子抽了抽。
这个魏骞可不是小孩子了,已经二十出头,是个男人了。
“不行,你不能去”,霍誉解释,“现在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我,我们夫妻一体,你也不想因为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回保定,而让岳母进入某些人的视线吧。”
明卉艰难地咽下想说的话,霍誉说得对,的确是她冲动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易容?”
次日,南萍告假,说是她的小姐妹添丁百日宴,她要去贺喜,过几日再回来。
明卉准了南萍的假,朵朵小孩子喜欢热闹,南萍便带着她一起去了。
霍誉又去了诏狱,明卉无聊,便带着身边的大丫鬟不迟和不晚,一起出门逛街。
快晌午时,三人回来,便又一头扎进工坊,不迟告诉红笺,大奶奶要制香,不论是谁,全都不见。
大奶奶喜欢制香的事,府里人全都知道。
大户人家的年轻女卷,大多都有些爱好,有的喜欢女红,有的喜欢弹琴,还有的喜欢画画,他们家的这位喜欢制香,总之,都是些用来打发时间的爱好。
而此时的明卉,又变成了花婆婆,带着小孙孙花生动身去了保定。
而现在躺在工坊的小床上睡大觉的“明卉”,其实是本该告假离京的南萍。
不迟和不晚会制香,南萍可不会,她也不感兴趣,她无聊得只能睡觉了,盼望着明卉早点回来。
此时,汪真人看到坐在面前的“花婆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被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的人,追着叫娘的感受,汪真人终于领教了。
“你不在京城,又跑回来做什么?”汪真人索性不去看她,女儿的这张老脸,太辣眼了。
花婆婆开口,十七八岁年轻姑娘撒娇的声音,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汪真人恨不能捂住耳朵,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老太婆真的是她生的吗?
“娘,您看过魏骞的屁股吗?”
魏骞的屁股?
汪真人运气:“你大老远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霍誉……”
“他知道的,我们商量过。”明卉把这些日子里京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汪真人终于不再关注闺女的那张老脸了,注意力都被这些事情吸引了。
“你说他们特意在小孩身上烫香疤,还是五个?”
明卉察觉到汪真人若有所思,便问:“娘,魏骞以前叫小廷,他们先后给两个孩子取名小霆,这两个孩子的屁股上都有五个香疤,所以我便想问问您,魏骞屁股上是不是也有香疤。”
“他有香疤,是他的生母临终前求你爹给烫上去的。”汪真人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我是说他的生母为何要让我爹给他烫上香疤?”明卉知道魏骞的生母,东宫里的一个宫人。
“孩子出生时,屁股上有五颗痣,当时接生的稳婆看到了,还笑着打趣,说小少爷坐在梅花上。”
第338章 清远香
当年,那宫人生下孩子,已是油尽灯枯,得知是个男婴,又听稳婆说孩子屁股上有痣,她顾不上男女大防,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让稳婆出去,叫了明峦进去。
她求明峦把孩子藏起来,哪怕让他做个乡野村夫贩夫走卒,她看向门口稳婆离去的方向,让明峦把孩子屁股上五颗黑痣去掉。
这五颗黑痣太过少见,那个稳婆一定会记住。
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也是为人母者,对亲生骨肉最后的保护。
明峦把产房里用的艾香戳在婴儿的黑痣上面,孩子哭得死去活来,母亲流泪,含笑闭上了眼睛。
汪真人叹了口气:“当年你父亲带着那宫人假扮夫妻,东躲西藏,可后来太子留有血脉的事,还是传了出去,他自认谨慎小心,在同一个地方不会停留超过三天,理应不会露出行藏,他想来想去,觉得泄露此事的,就只有当年那个稳婆。
你说还有两个孩子屁股上也有香疤,看来那个稳婆当时躲在外面偷看了,那些人找到她,从她那里得到的消息,不仅是那宫人生下男婴的事,就连你父亲在孩子身上烫香疤毁掉记号的事,也知道了。”
明卉心中恻然,那五颗胎痣太容易被人记住,因此,那宫人才让明峦将之一一毁去。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留在孩子身上的五个香疤,却成为另一种记号,而且还被人用来硬生生制造出两个小廷。
“找不到魏骞,不,小廷,他们便都是小廷,都是先太子遗孤,大晋朝最有资格一呼百应谋权篡位的人。”
近期发生的这些事,听起来莫名其妙,可是身为局中人的汪真人,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小卉儿梦中云梦观的那一场大火,就是要灭口的吧。
灭她的口!
“既然查不到真正的小廷在哪里,那就只能让我这个唯一的知情人彻底消失,他就是这样对待他亲妹妹唯一的后人的,呵呵。”
汪真人眼中一片冰冷,她曾经以为,那一次次的化险为夷,都是那个人对她的维护,却没有想到,那人早就对她动手了。
若非小卉儿做了那个梦,让她提前离开了云梦山,早在云梦观里发现可疑记号的时候,她和云梦观里的所有人,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娘,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蔡九峰。”
明卉知道汪真人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就是蔡九峰,汪老太爷的儿子,汪真人的舅公。
“不是他?还能是谁?冯幽草,还有那什么邹慕涵,不是早就说过那个钱爷吗?钱爷是他的干儿子。”
汪真人咬牙切齿,既然要将她灭口的人是蔡九峰,那么当年杀死明峦的,也是蔡九峰的人。
汪真人浑身发冷,她无父无母无宗族,丈夫死了,女儿只能当成徒弟养着,而那个与她有血缘关系,曾经让她默默感激的所谓亲人,竟然是害死她丈夫的凶手!
明卉知道此人的汪真人情绪太过激动,必须要让她冷静下来。
她从橱子里找到她上次带回来的清远香。
这款清远香与花千变售卖的不同,是明卉专为汪真人所制,里面除了以往的甘松、零陵香、丁香以外,她还加入了龙脑。
甘松宁神舒缓,香气浓郁,而龙脑则增加了香的凉意,中和了其他香料的浓烈馥郁,这悠悠清凉的韵味,令这香气变得清净和寂,清澈绝尘。
既幽且清的芬芳中,汪真人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明卉蹲在她腿边,把脸贴在她的膝上。
良久,汪真人用膝盖顶了顶她,似是不耐烦,又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行了,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你个小孩子来哄,我没事,你快起来,我的腿都麻了。”
明卉嘻嘻一笑,站了起来,却又俯下身去,抱了抱她:“那糟老头子也没几年活头了,管他做甚?您还有我,您看,您闺女又年轻又漂亮,多招人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