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穿着打扮不像是丫鬟,因此,小冬吓了一跳,也不管明轩还在睡着,背起明轩从庄子里跑了出来,他跑到一户农家,给了农家银子,让那家的人去庄子里给明庭报信,自己则守在明轩身边。
明庭和霍谨过来,张家的两个孩子也一起来了,当着张家人,小冬不敢说出实话,还被明庭骂了几句,不过明庭以为明轩是病了,也不敢耽搁,带着明轩回了保定,到了保定,请大夫看过,确定明轩是中了蒙汗药。
明卉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后来呢,那张家的人,就这样放过了?”
三太太冷哼一声:“大哥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明卉嘴角抽了抽,明大老爷那是君子。
人绝对是好人,但却优柔寡断,最擅长的就是和稀泥。
何况这件事无凭无据,还是把明轩带回保定才确定是蒙汗药的,多亏徐水离保定很近,若是再远一些,没等回到保定,明轩就苏醒了,到那时就真的以为是睡着了。
“什么表示都没有?”明卉沉下脸来,她从阎罗王手里抢回来的小明轩,差一点就让人祸祸了。
“那两个孩子自那日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过保定,你三哥说要到徐水当面问问,大哥便说既然他们没有再来上学,那就是心虚了,此事就此揭过,以后少和张家来往便是。
谁知道,才过了几日,张家的五舅母竟然上门来了,说是她家的堂侄女,今年十三,花容月貌,和明轩天生一对,等到明轩出了孝期,张家姑娘也及笄了,刚好能成亲。
大奶奶虽是长嫂,可毕竟上面还有她公公,刚好大哥也不在家,大奶奶便说明轩还在孝期里,并说上次明轩孝期里出城玩耍,回来后被他大哥好一通收拾,再说明轩的亲事都由她公公做主,张五舅母的意思竟是还想住下来,大奶奶便以孝期为由婉拒了。”
三太太口中的大奶奶,便是明达的妻子祁氏,如今明家长房的当家主母。
明卉颔首,祁氏不愧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姑娘,做起事来可比以前的大太太像样多了。
“这件事大哥怎么说?”明卉问道。
三太太叹了口气:“大哥的原话,反正明轩还在孝期里,张家脸皮再厚,也不能逼着咱们在孝期里订亲吧,小姑啊,你听听大哥的话,唉。”
显然,三太太也是没有办法,如今明家最大的就是明大老爷了。
明卉来气,她是出嫁女,自是不能插手娘家的事,可张家这明显是在一次次的试探,大哥这样,只能令张家变本加厉。
明卉和明家三位老爷不一样,张氏不是她的亲娘,她对张氏死后不能进祖坟这件事,远没有三位哥哥那般气愤。
明卉对张家没有好感,起初来自张元娘。
张元娘大归回到娘家,却没有得到善待。
不把自家女儿当人的人家,在明卉眼里,全都不是好东西。
明卉想了想,长房在孝期里,二房和三房却不是,明庭已经出孝了。
下午得了空,明卉便把明庭叫了过来,问道:“你娘已经把那件事告诉我了,你是怎么想的?”
“我?要我说,我就去把那两个混帐揍个半死,再把那个破庄子放上一把火!可大伯不让,还让我爹把我关起来不许我出门,小姑姑,大伯听你的,你去劝劝他吧。”
明卉一脸嫌弃:“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你念了这么多的书,怎么就没有长进,你的脑子呢,水漫金山给淹了?”
明庭抓抓脑袋,小姑姑也太难为人了,怎么让他想办法呢,谁不知道,西城明家,最没脑子的就是他们三房啊,从他爹到他,全都脑子不好使。
明卉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听我的,咱们去给明轩出气去。”
明庭眼睛亮了,他的小姑姑,背后可还有个当飞鱼卫的小姑父呢。
“小姑姑,是不是让小姑父带人把张家围了,然后把张家人一个个地带到打谷场自扇耳光啊,就从张家大舅公开始扇,挨个来,谁也别想熘。”
明卉的嘴角抽了抽,不愧是明三老爷的儿子,这脑回路就是与众不同。
“明轩的小厮,那个叫小冬的挺机灵,把他也叫上,这件事呢,你可以告诉明轩,但是要让他保密,暂时不能让大老爷知道,懂了吗?”
明庭点头如捣蒜,懂,他当然懂,而且明轩也肯定能保密,这事,明轩也生气,而且是又羞又气,那孩子性格比较敏感,经过这件事,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明庭去找明轩借小冬,还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明轩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澹下去:“小姑姑知道了,那是不是小姑父也知道了?唉,我没脸见人了。”
明庭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别担心,有哥在,啥也别怕。”
忽然又想起明卉对他的叮嘱,明庭再次拍拍明轩的肩膀:“小姑姑说了,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让你爹知道,当然,也不能让二伯和我爹知道,尤其是我爹,你知道的,我爹最不靠谱了,让他知道了,他肯定要掺合,他一掺合,这事肯定就办砸了。”
明轩心中感激:“二哥,你告诉小姑姑,我一定会保密,绝不会告诉我爹,就连我大哥也不说,你不知道,我大哥现在比我爹还爱教训人。对了,你再替我谢谢小姑姑和小姑父,是我没用,给他们丢脸了。”
“你这叫什么丢脸?这事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张家那些阴险小人,没事,有哥在呢,一定给你报仇雪恨!”
小哥俩互相安慰,互相鼓励,尤其是明庭,走的时候毅然决然,荆柯刺秦王时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今天是大年初二,长房在孝期里,家宴便设在了二房,二老爷和三老爷陪着霍誉喝酒。
明卉早早就回了越秀胡同,她才懒得和霍誉一起回来呢,不用想也知道,若不把姑爷灌醉,二老爷和三老爷绝不会善罢甘休。
明卉让红笺煮了醒酒汤,果然,直到三更时分,霍誉才回来,走进越秀胡同时,他还雄姿英发,可是进了屋,便一头栽到炕上,醉得不醒人事了。
明卉叫来白菜,把这醉鬼背到另一间屋子。
夫妻本是同林鸟,灌了黄汤踹你飞!
次日一大早,明卉还没起床,招乳娘便把早哥儿抱过来了,早哥儿还不会说话,但是已经很喜欢和人交流了,伊伊呀呀说个不停。
霍誉进来时,便看到母子两个,一大一小正在说话,早哥儿伊呀一声,明卉便也伊呀,也不知道早哥儿是不是真的能听懂,高兴地格格笑。
第496章 矫情的早哥儿
明卉看到走进来的霍誉,便道:“你身上带着凉气,到火盆那里烤烤再过来。”
霍誉听话地蹲到火盆前,把双手烤热了,身上的凉气散了,这才走过来,抱起趴在明卉身上的早哥儿。
早哥儿正和娘亲说得开心,忽然被人抱起来,他很不高兴,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明卉瞪了霍誉一眼,连忙把早哥儿抱过来,她吸吸鼻子,霍誉身上还有澹澹的酒气,难怪早哥儿不喜欢呢。
这个小东西随了她,有个非常挑剔的小鼻子。
“有没有头疼?”明卉问道。
霍誉摇摇头:“不疼,这酒不上头,也没有后劲,喝完睡一晚就没事了。”
他们昨天晚上喝的,是霍誉从京城带来的御酒,过年宫里赏了几坛,霍誉全都带到了保定,给三个舅兄分了。
知道霍誉没有什么事,明卉拍拍炕沿,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来,霍誉刚刚坐下,早哥儿便皱起小眉头,嫌弃地把小脸别到另一边去。
霍誉看着早哥儿那副拧巴的小模样,眼前便浮现出明卉小时候的样子。
那副嫌弃的小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唉,男孩子,这么矫情,以后可怎么办?”
霍誉叹息,他虽然不希望儿子去吃他吃过的苦,可是他的儿子,哪怕以后不会从戎,也要送到军队里历练几年,就现在这样,到了军队里那可怎么办?
霍誉再一次遗憾早哥儿是儿子,而不是女儿。
如果是个小女儿,爱怎样就怎样,只要娇养着就行了。
明卉却不是这样认为,她翻个白眼,她的儿子,怎么矫情了?
再说,你一个当爹的,竟然指责几个月大的儿子矫情,你也好意思!
霍保住,你的思想有问题!
“明轩的事,你知道吗?”万一明三老爷喝多了,就把这事说出来了呢。
霍誉摇摇头,昨天喝醉的只有他们两代三个女婿,明家的三位老爷,要多清醒就有多清醒。
没办法,明家人的酒量那是天生的,一个个的,就像无底洞一样,他们这三个女婿,只有被灌的份儿。
那一刻,他们全都无比怀念外放的骆靖。
没错,女婿里面,就只有骆靖的酒量比较好,能够抵挡一阵,其他三位,霍誉勉强合格,至少没有当众撒酒疯,至于陈洪深和郝云泽,那就不用提了。
陈洪深平日里端方文雅的人,昨天硬生生被灌得差点把天井里的金鱼缸当成恭桶,如果不是被明达拽进茅厕,陈大才子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至于郝云泽,那位喝多了就会傻笑,看谁都笑,笑得像个二十多岁的大傻子,笑就笑吧,可能是嘴巴咧得太大,居然还像早哥儿一样边笑边流口水。
也就是明静没有看到,否则郝云泽回去以后怕是只能睡客房了。
霍誉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就是睡在客房里。
算了,还是不要嘲笑别人了。
“你说的明轩是什么事啊?”霍誉准备言归正传。
明卉看他一眼,这喝酒喝的,脑子都比平日里慢半拍了,自家三个哥哥,每年若是不把姑爷们灌醉几回,他们就于心不安。
明卉便把张家给明轩用蒙汗药的事讲了一遍。
霍誉皱眉,跟着明轩一起去的,不仅有明庭,还有霍谨。
看来傻的不是只有明家的两个,自家的便宜弟弟,也是个蠢的。
“我让保定卫的人好好查一查,张家在徐水也算是人丁兴旺的大族了,总会有几个害群之马。”
明卉才懒得去帮张家整肃家风,她道:“今天你在家里带孩子,我带着明庭去徐水,我会带上南萍、汪安和朵朵的,你不用担心。”
霍誉,自家媳妇这是相信他呢,还是不相信他呢。
“早哥儿有乳娘带着,再说还有岳母和芸祖母,不用我操心,今天我和你们一起去。”
至于明卉去徐水要做什么,要怎么做,霍誉没有问,明卉若是想要告诉他,那肯定会和他讲得清清楚楚;可若是明卉不想说,那么无论他怎么问,哪怕是色诱,明卉也不会透露只言片语。
关于这一点,霍誉一早就知道,他那个小媳妇,在这方面把持得很稳。
明卉答应得非常爽快,但是有个前提条件。
“你要听我的,少说话,多做事,知道吗?”
霍誉能说不知道吗?
他敢吗?
见霍誉答应了,明卉便道:“明庭快到了,我要起床了。”
等到明卉用过早食,明庭便到了。
明庭按照明卉昨天告诉他的,没带自己的长随,只带了小冬。
小冬心情忐忑,一会儿要见的人,是姑老爷啊,那位是飞鱼卫的大官,两位少爷整日在学堂里讲姑老爷的威风史,虽然他们知道得也不多,但讲起来却是那么带劲,小冬……他现在心潮澎湃!
明卉把两人叫了进去,小冬偷偷去看,屋里只有姑太太,没有姑老爷,倒是有个一脸大胡子的男人。
奇怪,这是外男啊,怎么在这里?
莫非是姑老爷从京城带来的人?
嗯,一定是的。
“小姑姑,这个就是小冬,这小子可机灵呢,不过也多亏他机灵,否则明轩就要吃亏了。”
小冬连忙跪下给明卉磕头,明卉点点头,让他起来,说道:“张家的人眼熟你吗?”
小冬点头,老老实实地说道:“张六少爷和张七少爷一准儿认识小的,那天在庄子里也有人见过小的。”
明卉嗯了一声:“那我给你打扮一下,不让他们认出你吧。”
明庭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听上去好像很好玩,他也想。
明卉看他一眼,把桌上放着的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只扁圆小碗,小碗里装着的,是用特殊药剂浸着的人皮面具。
前阵子汪海泉去洛阳,明卉着他帮着买了十张人皮面具,洛阳有个行家,专做这个,出手的人皮面具个个都是上品。
当然,价格也是真贵,这十张人皮面具,花了明卉足足六百两银子。
不过,明卉在这方面花钱从不心疼,六百两,在她看来,超值!
不好意思,腰太疼了,今天躺了一天,用手机码了一章,好多错字,明天改了再发吧!
第497章 俊俏的明庭
小冬长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因此,明卉只是给他加深了肤色,加粗了眉毛,又在下巴上点了一颗挺大的黑痣。
即使只是这样,小冬从屋里走出来时,明庭也没能认出他来。
而明庭,索性换了一张假脸。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少年。
但凡男人能用上“俊俏”二字,多半是带了几分甜美,这位便是,眉如新月,目似桃花,皮肤白皙,嘴唇绯红。
明庭照了照镜子,差点哭出来,小姑姑,你害我啊,我堂堂男儿,为何偏要让我变成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
明卉瞪他一眼,傻小子,你懂什么,这是貌美如花,除了少了几分阳刚之气,什么也不缺,花无缺!
张家人丁兴旺,但这些年来,也只出过一个同进士而已,便是张氏的堂弟,明卉成亲时,来的那位孺人,便是他的妻子。
因此,张家的子孙虽然多,可在世人眼里,也只是寻常人家,顶多算是个还算殷实的乡绅而已。
且,即使是张家嫡支,也只有两个房头家境不错,其他房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旁支就更不用说了,大多都是地里刨食的普通农户。
那处温泉庄子,便是张家三房的孙媳祝氏的陪嫁,祁州祝家是药商,家境颇丰。
因此,张家虽然自诩耕读之家,可还是费了很大力气结了这门亲事。
祝氏嫁过来还不到半年,还是新媳妇,抹不开面子,族里的亲戚要借庄子待客,她虽然心里别扭,可每次也只能答应下来。
前不久,二房的婶子忽然来找她,说庄子里的下人不守规矩,莽撞无礼,冲撞了贵客,让她尽快换掉。
庄子是祝乐的,庄子里的人也都是祝氏从娘家带来的陪房,庄子可以借出去,但是让她把人全都换掉,这便说不过去了。
祝氏虽是商户女,但也是读过书的,之前碍着新媳妇的身份,在亲戚长辈面前低眉顺眼,可不代表她从骨子里也是个软的。
祝氏当即便问道:“婶子,请问他们冲撞的是哪位贵客,又是如何冲撞的?”
二房婶子面色不悦:“我说冲撞了,那就是冲撞了,你若是一定要问,那我且告诉你,他们冲撞的是京城长平侯世子的内侄,人家小公子在庄子里晕死过去,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些东西还能留吗?留下他们,就是丢了咱们张家的脸,让世子和世子夫人怪罪下来,难道你公公婆婆,还要让你这个当儿媳妇的去挨骂吗?”
祝氏怔住,有位京城来的小公子在她的庄子里晕死过去了?
“那位公子如何了?有没有请大夫诊治?”祝氏着急地问道。
二房婶子白她一眼:“当然是送去保定府了,难不成还要去找游方郎中吗?万幸人没事。”
祝氏松了口气,在心里念了几遍无量天尊。
“婶子放心,我明日就派人去庄子里看看,有那不懂事的,全都换了。”
二房婶子这才满意,又叮嘱说道:“要尽快,这事不能拖,改日传到族里去,被族中长辈们知道了,那可不太好,你可别忘了,你还是新媳妇呢。”
新媳妇若是不能给长辈们留下好印象,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
待到二房婶子走了,祝氏才细思这件事,她问身边的丫鬟:“刚刚婶子说的是什么侯世子?”
“长平侯世子,晕过去的是,长平侯世子的内侄。”丫鬟说道。
祝氏心想,张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富贵的亲戚了?
不过,她只是个新媳妇,刚把自己这个房头的亲戚认全了,更不用说整个张家呢。
祝氏留了心眼,在去庄子之前,让自己的陪嫁婆子去打听打听,这位长平侯世子是张家的亲戚,还是别的关系。
当天晚上,陪嫁婆子回来,告诉祝氏:“打听清楚了,只不过,人家和张家说是亲戚也是亲戚,说不是,就也不是。”
“怎么回事?”祝氏不解。
“长房有位已经过世二十多年快三十年的老姑太太,嫁的是保定的西城明家,明家那时是有官身的,只有兄弟二人,却是两位进士。”
祝氏一怔,两位进士的人家?怎么她嫁进来后没听丈夫说过呢。
“后来明家遇上官司,兄弟二人一个枉死,一个辞官,加之老姑太太已经不在了,张家便和明家闹掰了,只有逢年过节,明家的三位爷送些节礼过来。
对了,老姑太太的三个儿子,全都是举人,一家出了两个进士三个举人,您说说,这是什么人家?
后来,明老太爷在外地续弦了,生了个女儿,明老太爷去世后,这位姑娘就回了保定,因着这事没有事先告诉张家,张家的几位老爷可没给明家好脸色,明家送了一整车的厚礼,才堵住张家的嘴。”
陪嫁婆子说到这里,祝氏心中一动,问道:“莫非嫁给长平侯世子的,就是这位明家的小姑太太?”
之前二房婶子说了,长平侯世子的内侄,内侄,那肯定就是世子夫人的侄子了。
“可不就是!那位小姑太太,在做世子夫人之前就是有品级的,人家出嫁当天,就是从三品的淑人,后来又成了正三品淑人,再后来,又封了超品的世子夫人,听说那长平侯府是一等爵,整个大晋也没有几个一等爵,不仅如此,她那位公公,去年尚了大长公主,如今是皇帝老爷的亲姑父,您说说,这是什么人家啊,说是云端里的,也不为过。”
祝氏懂了,其实说来说去,那位明家的小姑太太,和张家没有血缘关系,人家想认这门亲,那是人家看在张家老姑太太的面子上,可那位老姑太太死了二三十年,这人情,还能有多少。
若是人家不想认这门亲,还真没人能说什么。
虽然还不知道那日在庄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祝氏留了心眼,她没有马上换人,而是悄悄叫了一个在那边当管事的陪房回来。
结果就是,陪房告诉祝氏,那日过去的人,除了二房的两位小少爷,还有二房的九姑娘!
第498章 三拨人
祝氏再一打听,那日张九姑娘不但去过温泉庄子,而且就在前不久,五房的婶子还去过保定府,向明家长房的祁大奶奶提过亲事,提的是祁大奶奶的小叔子明轩,说的就是张九姑娘。
不过,明轩还在孝期,五房婶子也只是提了提,并没有落实下来。
祝氏张着嘴,好半天才闭上。
她想来想去,让陪嫁婆子出去找了位千金科的大夫,大夫收了婆子塞的银子,给祝氏诊过之后,便告诉祝氏的婆婆,祝氏体寒,要好生调养。
体寒事关子嗣,祝氏的婆婆自是心急,祝氏便趁机说到温泉庄子住些日子,只是现在还没出正月,祝氏担心亲戚们会说三道四。
祝氏的婆婆一听就不高兴了,那是她孙子,关别人什么事?
再说,那温泉庄子明明是她们家的,可却被二房和五房的人隔三差五借去用着,儿媳妇脸皮薄,说借就借,她这个当婆婆的又不能拦着,现在好了,就说儿媳妇过去调养身子,看看那些不要脸的,谁还好意思往庄子里领外男。
次日,祝氏和丈夫张瑞祥便去了温泉庄子。
只是祝氏还是低估了二房和五房的人。
他们在庄子里刚刚住了三天,二房的张瑞平便带了两个朋友,连同两名女伎一起到了庄子。
他们来找张瑞祥,拉着张瑞祥在庄子里吃酒。
那是丈夫的堂兄,祝氏总不能把人轰出去,只是忍了。
喝到晚上,张瑞祥回来,和祝氏说道:“我居然不知道,咱们张家居然要和保定府的明家亲上加亲了。”
祝氏忙问是怎么回事,张瑞祥便说是二房的张九姑娘,要定给明家的三少爷明轩了,而且,明轩的两个亲姐夫都是进士,除此以外,他还有个很有本事的姑父。
张瑞祥啧啧:“都怪祖父,那年老太爷不让老姑太太迁坟,大爷爷和二爷爷都不插手,就是咱祖父带人去的保定府阻止明家迁坟的,当时都动手了,咱祖父还被明家三老爷咬了一口,如果不是祖父把明家得罪了,如今和明家结亲的好事,怎么也轮不到九妹妹。”
他们三房也有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姑娘!
祝氏没有说话,张家的人可真敢想啊,那个明轩的确条件好,可这么好的条件,人家干嘛就要非娶你们张家的姑娘?
你们张家姑娘是天仙,还是你们张家有权有势?
什么都没有,就连待家的地方,也要用孙媳妇的嫁妆充场面。
“堂兄准备在庄子里住几日?”祝氏很反感,若是张瑞平自己也就罢了,他还带着两名女伎,明知她也在这里,居然还带女伎过来,也太不知礼了。
“堂兄和堂嫂关系不太好,他想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张瑞祥有点心虚,这庄子是媳妇的,不仅如此,他现在花的用的,也都是媳妇的,他在媳妇面前没有底气。
正在这时,丫鬟来禀,有祖孙三人错过了宿头,想在庄子里借宿一晚。
“是个老婆婆带着孙子和孙女,老婆婆已是花甲之年,孙子十七、八岁,孙女十三四岁。老婆婆自称姓花,是京城人氏,来这里寻医的。”
祝氏点点头:“寻医?这附近有出名的大夫?”
她想起那日二房婶子说在这里只能找游方郎中。
祝家是祁县人,祁县有药都之称,祝家也是做药材生意的,因此,祝氏对这种问题比较留意。
“距离咱们这里二十多里,有个叫董三贴的老郎中,家里有祖传的方子,这位花婆婆,是月子里落下的毛病,到了冬天日子难熬,所以特意来求董三贴看病。”
难怪二房婶子说是游方郎中,原来这附近还真有位郎中,不是坐馆的大夫堂医,就是个郎中。
“可怜见儿的,就让他们在外院的客房住下吧,烧些热水送过去,老人家上了年纪,本就有病,泡泡脚舒服一些。”
没想到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又有人来禀,有位来打猎的公子,在山里迷失方向,好不容易才寻到下山的路,可这个时辰,也不敢赶夜路了,便想来庄子借宿。
又是来借宿的?
祝氏让婆子去问问庄子里的人,平时是不是也有借宿的。
婆子很快便回来,原来这座庄子依山而建,离官道并不太远,常有京城或者保定府的公子哥儿们来山上打猎,偶尔也会有在此借宿的,一个月里总要有几回,倒是最近可能是过年的缘故,没有什么人,今天这还是头一次。
既然来的是位公子,祝氏自己不方便,便让张瑞祥过去看看。
没多会儿,张瑞祥回来,啧啧称奇:“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就是不一样,乍一看,我还以为那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爷,唇红齿白,秀秀气气,若不是举止有几分粗鲁,还真就是个姑娘了。”
祝氏白他一眼,问道:“看着像是正经人家的吗?”
“正经,肯定是正经人家,那衣裳料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对了,他还带着两个随从,其中一个大胡子,看上去很有气派,他们把今天的猎物全都送给咱们了,有六七只野兔和两只山鸡,这行事,可真够大方的,你是不知道,这过冬的野兔山鸡是最肥美的。”
说到这里,张瑞祥还忍不住咽咽口水。
可惜,他不会武功,守着这么一个宝山也没用。
祝氏叹了口气,有野兔山鸡,也是要便宜张瑞平那些人的。
没想到,小两口刚刚睡下,丫鬟又在外面通报:“二房的大爷和四少爷连同五房二爷和三少爷全都来了,让爷快点出去呢。”
祝氏吃了一惊,二房的大爷和五房二爷,就是他们隔着房头的伯父和叔父,他们怎么大晚上的过来了?
张瑞祥连忙穿了衣裳出去,一边走一边让人去张罗酒菜。
祝氏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心口堵得慌。
明明全都知道她来庄子里养病,这些人却连一天都不想多等,全都过来了。
这是她的嫁妆,那些人出出进进,完全是当成自家的了。
祝氏心里不痛快,让贴身婆子过去看了之后,便更加不痛快了。
二房和五房的两位叔伯,对庄子里的下人吆五喝六,就像是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这会儿厨房里的人都被叫起来,置办酒席。
没错,这几位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去厨房看了,发现有刚打的野兔和野鸡,连一晚上也等不了,现在就要吃!
婆子都替那些人臊得慌:“您是没见他们那副样子,天呐,就像是八辈子没见过吃的一样,说什么放一晚就不新鲜了,野味就要现打现吃,哎哟哟,您说,他们也不怕半夜里吃多了积食呢。”
祝氏已经给气得手指发颤了,庄子里还有借宿的客人,而那些野味,就是客人送的,人家还在庄子里住着呢。
真的不嫌丢人吗?
祝氏呆坐良久,对婆子说道:“明天一早你就和良伯一起回祁县,让我弟弟找个靠谱的牙人,把这庄子卖了吧。”
婆子吓了一跳:“卖?这是您的嫁妆,是老爷太太给您傍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