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变—— by姚颖怡
姚颖怡  发于:2023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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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真没有,霍侯爷的错,都是小错,传到民间,底层人民说不定还会羡慕。
明卉原本以为,这次之后,暂时可能不会再看到霍誓了。
万万没想到,几天之后,恰逢霍誉难得的轮休,霍誓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赶在这一天,登门拜访。
霍誉正在等着明卉梳妆打扮,明雅的儿子满月,他特意换了班,就是为了陪明卉去喝满月酒。
再过几天,二太太和两个女儿也要回保定了,霍誉特意请了一个戏班子,来家里连唱两天,明卉已经下了帖子,给明家在京城的几家亲戚的女卷,到时一起热闹几天。
明卉一边照镜子一边说:“这会儿明达已经快到京城了吧,也不知道他一科考得如何?”
县试已经结束,考得好不好都那样了,明达喝完外甥的满月酒,就要准备做新郎了。
霍誉微笑:“一转眼,明达也是大人了。”
明卉转头看他一眼,你和明达同年的!
正在这时,红笺进来,说霍誓在大门外面求见。
霍誉的眉头蹙起:“不见。”
红笺应声而去,可是等到霍誉扶着明卉上马车时,霍誉忽然冲了过来:“大哥,大哥,我是二弟啊,我们是亲兄弟,你不能不认我!”
明卉翻个白眼,谁和他是亲兄弟,她婆婆可只生了霍誉一个。
霍誉没有回头,把明卉扶上马车,自己也进去,丫鬟婆子上了另一驾马车,白菜和汪安骑马跟上。
隔着车窗,还能听到霍誓声嘶力竭的喊声,明卉冷哼:“这人的脑袋里装的是大粪吗?”
谁都能猜到,霍誉不会认他吧。
以前他还是侯府公子时,霍誉就不认他,现在他被霍家逐出族谱,霍誉更加不会认他了。
霍誓的事,只是一个小小插曲,很快,他们到了陈家,陈洪深亲自相迎,刚刚把他们迎进去,明达带着明庭和明轩也从保定赶过来了。
三位明老爷虽然没有来,但全都送上了重礼。
陈洪深是新科进士,又是庶吉士,原本邀请的都是文官家卷。
可就是有那些脑子灵活的,猜到身为亲姑父的霍誉很可能会亲自道贺,因此,就有那么几个没有请帖,自己厚着脸皮过来的。
霍誉虽然是人憎鬼厌的飞鱼卫,但他已贵为长平侯世子,未来的长平侯,这样的人,能巴结,就不要得罪。
于是明卉面前时不明有不认识的女卷过来寒暄,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她那三个大侄子也被人惦记上了。
尤其是明达,毕竟到了年纪。
得知明达已经与祁家姑娘订亲,这些人无不失望。
那是保定明家的嫡长子,霍世子的内侄,据说在京城读书时,就住在姑姑家的隔壁,由此可见,他与霍家走得极近。
且,西城明家,是妥妥的书香门第,一门双进士三举人,还有个从四品的追封,如今又出了一位世子夫人,已经出嫁的三个姑奶奶,全都嫁得很好,家资殷实,姻亲得力,那祁郎中的姑娘也真是有福气。
明达没有指望了,便又盯上了明庭和明轩,两位小公子都是一表人材,尤其是明庭,他是明家三房长子。
从延席上回来,明卉一脸疲惫,坐在马车里,没骨头似的歪在霍誉身上:“累啊,真累!我今天一天说的话,抵得上平时一个月的。”
霍誉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柔声说道:“那就睡一会,到家我叫你。”
明卉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迷迷湖湖正睡着,忽然被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利哭声给惊醒。
马车已经停下,但这里显然不是家门外的那条巷子。
“这是哪儿?”
“长平侯府前的那条街。”霍誉沉声说道。
明卉想起来了,从她家往陈家去,是要途经长平侯府的。
当然,长平侯府不在大路边,在则和大路隔着一条小街,现在他们的马车便是停在通往那条小街的丁字路口上。
除了他们的车,还有几驾车也被迫停下,其中就有刚刚从陈家赴宴出来的。
汪安下车,快步走到车边:“是霍大姑娘,她一身重孝,在路边哭喊,像是被从侯府里赶出来的。”
明卉怔了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霍大姑娘是哪一位。
但她很快便想起来了,霍大姑娘,长平侯府只有一位姑娘,那就是霍姗姗啊。
这个名字,她都快要忘记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霍誓,现在又是霍姗姗。
这对曾经的兄妹,是商量好的?
“你说她一身重孝,斩衰?”
“对,是斩衰。”汪安肯定。
明卉倒吸一口凉气,霍侯爷肯定还活着,莫非是定襄县主死了?
不对,她现在已经不是定襄县主,而是孙氏了。
“按理说,孙氏虽然没了封号,但她还是霍侯爷正妻,她死了,霍侯爷不会不管啊。”明卉看向霍誉。
霍誉眉头深蹙,沉默不语。
汪安小声说道:“听霍大姑娘哭诉,昨天晚上,霍侯爷让人往庄子里送去了休书,夜里孙氏便用一根白绫子了结了自己,如今尸骨未寒,霍大姑娘的意思,孙氏已经没了,而她尚未出嫁,理应回府服孝,可霍侯爷却没见她,直接就让人把她轰出来了,她初时是在侯府门前,大路上没人知道,这会儿索性便跑到路口上哭了,来来往往的都能看到。”

明卉微微吃惊,可细细一想,这也的确是霍侯爷一贯风格。
她忍不住看向霍誉,马车上挂了两盏气死风灯,灯光透进来,霍誉略显冷硬的侧影多了几分柔和。
“霍保住,大姑娘也不能一直哭闹下去。”
长平侯府所在的这处, 本就是达官显贵云集的地方,即使现在天色已黑,可后面已经堵了几驾马车,其中还有从陈家赴宴出来的。
霍誉和明卉身为长兄长嫂,又是长平侯府的世子和世子夫人,霍姗姗这般哭闹,若是他们视如不见, 明天被人指责嘲讽的, 就不是霍侯爷,而是霍誉和明卉了。
霍誉深吸口气,撩开了车帘,身子抬起,又坐下,对明卉说道:“我下去看看,你不用出来了。”
明卉摇头,不行,这当然不行。
外面一身重孝哭天抢地的,是她的小姑子, 她这个做长嫂的,若是连马车都不下, 那些人的唇枪舌箭, 立刻就会射向她。
世事本就如此。
明卉紧跟着霍誉也下了马车,她甚至不让丫鬟搀扶, 踉踉跄跄冲到霍姗姗面前, 霍姗姗还没有看清来的是谁, 就被明卉紧紧抱住。
“妹妹,我苦命的妹妹啊, 你这是怎么了,天大的事还有长兄和长嫂,你怎么这般想不开,为何要寻死啊!”
明卉是练过武功的,虽说没有朵朵的力大无穷,也没有南萍的功力深厚,但好歹也是练家子。
霍姗姗挣扎了几下,却仍然无法挣脱出来源。
不过,霍姗姗终于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了。
竟然是明卉那个贱人!
可是刚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明卉打断了:“贱命也是命,妹妹啊,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滚去哪儿?你一个小姑娘,还能滚去哪儿,嫂嫂这就送你回府!”
霍姗姗气极败坏,明氏这个贱人,她什么时候寻死了,她什么时候说自己是贱命了,明氏才是贱命,这个死道姑。
明氏来得正好, 看她不把那天的耳光打回去。
可是无论霍姗姗怎么挣扎,明卉的手臂都如铁箍子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她只能破口大骂,可是这也不行,明卉根本不给她骂人的机会。
霍姗姗就这样,几乎是被明卉抱着往前走,后面的几驾马车里,女眷们全都探出头来,哎哟,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明夫人年纪轻轻,竟然这么贤惠,那个霍大姑娘,以前仗着身份,倨傲得紧,眼睛长在头顶上,从不把谁放在眼里,没想到,到了如今,明夫人竟然还能对这个小姑子如此维护。
这时,霍家的马车已经自觉拐上岔路,给后面的马车让路,马车上的女眷们虽然还想看看热闹,可人家既然已经把路让出来了,自家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这里,只好恋恋不舍地驾车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再多看几眼,只见霍誉夫妇陪着霍大姑娘,已经往长平侯府去了。
到了侯府门外,明卉终于松开了霍姗姗。
霍姗姗一获自由,立刻开骂:“明氏,你这贱人”
话音未落,霍姗姗脸上便挨了一记,她惊恐地看着打她的那个人,这一次,不是明卉,而是霍誉!
“你打女人,算哪门子英雄?”霍姗姗咬牙切齿。
霍誉声音冷冷:“你敢再骂我夫人一个字,我还打你!”
敢骂他媳妇,管你是男是女,全都该打。
霍姗姗猛然想起,上次明卉打她,是因为她骂霍誉是野种。
而这次霍誉打她,却是因为她骂明卉是贱人。
这对狗男女,全都不是好人!
霍誉懒得多看她一眼,让汪安叩响大门。
门子一直都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霍誉把霍姗姗带过来,也知道霍誉打了霍姗姗。
门子直抽气,那位世子大人,可不是好惹的,果然是飞鱼卫的作风,打人不分男女。
听到汪安敲门,门子连忙把门打开,至于霍侯爷交待的,只要是霍姗姗回来,谁也不要开门的吩咐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霍侯爷还没睡,他睡不着。
定襄县主死了,若说他无动于衷,那是假的。
毕竟是年轻时喜欢过的人,又为他生儿育女,主持中馈,霍侯爷虽然眠花宿柳,可在心里,还是有定襄县主的位置的。
这些年来,霍侯爷身边有过多少女人,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但是每一次,他都是真爱。
没错,这些女人都是霍侯爷的真爱,每一次,每一个人,他都是真心喜爱,抓心挠肝的那种喜爱。
只是每次的时间并不长。
多则几个月,少则几天,最惨的是一个叫碧莲的姑娘,霍侯爷只喜欢了两个时辰.
现在,霍侯爷便想起初见定襄县主的时候,那时他正在孝期,偶尔一次偷偷出门,便遇到了定襄县主,怀春的少女,如同含苞待放的牡丹,令他心旷神怡.
对了,当时他抢了少女的一方香帕,说是定情信物,他要永远珍藏。
那方香帕呢,他一直留着,现在定襄死了,索性就烧了还给她,以慰昔日情怀。
霍侯爷翻箱倒柜,本想找那方香帕,却没想到,他竟然找出来十几方帕子。
到底哪个才是定襄县主,霍侯爷眼花缭乱,看着哪个都像,又哪个都不像。
偏偏正在这时,丫鬟惊慌失措地跑进来:“侯爷,世子,世子来了!”
霍侯爷怔了怔,一拍脑门,好吧,是那个不孝子来了。
“他来做甚?”霍侯爷下意识地去看自己身上,他身上穿的是中衣,两只手各拿着一方女人的帕子,面前还摆着一堆帕子。
丫鬟继续说:“世子夫人也来了,大,大姑娘也跟着进来了。”
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细如蚊蚋。
可霍侯爷还是听到了。
那个不孝子竟然把霍姗姗带进府了!
说真的,如果霍姗姗也是个男丁,霍侯爷当日就让她跟着霍誓霍警一起滚出侯府了。
孙家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女眷,谁知道霍姗姗会不会也是孙家的种,霍大姑娘的身份,比起孙家那些姑娘们,只高不低!
(本章完)

第412章 香篆
孙家再是富贵,也只是外戚,但长平侯府却不一样,大晋朝的开国元勋,为数不多的一等爵。
且,霍姗姗接二连三的撒泼胡闹,闹到孙家, 闹进宫里,闹到族里,一次又一次,把霍侯爷对她的那本就不多的父女情份也给磨没了,因此,分家之后,霍侯爷便把她和定襄县主一起打发到庄子里。
今天,霍姗姗跑来大闹,霍侯爷对定襄县主是怀念,可对霍姗姗,却是厌恶。
现在听说霍誉把霍姗姗带进府了,霍侯爷刚刚那点绮丽心思,这会儿全都没有了。
儿女都是讨债鬼,这话一点也没错!
而这会儿,霍姗姗终于老实了,她怕霍誉再打她。
她缩着脖子,像只鹌鹑似的跟着霍誉身后,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时不时地看一眼明卉,眼神里满是怨毒。
霍誉可没有多等, 他大步走进霍侯爷住的烟翠阁, 此处临湖而建, 原是用来筵客的, 修建得极是雅致,还专门设了一个小戏台。
自从春暖花开, 霍侯爷便搬进了烟翠阁, 临波观水,倚红枕翠,多么逍遥。
因此,霍誉一闯进去,就有几个不知道是丫鬟还是花娘的女子,娇呼着东躲西藏,却又不走远,脸儿红,眼儿媚,躲在柱子后面偷看。
霍誉目不斜视,看到一个眼熟的小厮,正要开口,小厮怯生生地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霍誉微微颔首,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小厮抹一把冷汗,他忠于侯爷,可他害怕世子。
霍誉推门进去时,霍侯爷刚把那些红红绿绿的帕子藏起来, 还没来得及换衣裳。
他有自知之明, 烟翠阁的大门挡不住那个不孝子,那些帕子可不能让那不孝子看到, 否则非让他吃进去不成。
霍誉冷冷地看着霍侯爷:“派人去把孙氏的丧事办了,让霍姗姗留在府里守孝,要么趁着热孝远嫁出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请几个厉害嬷嬷来教她,教不好就不要让她出来见人,若是再让我知道她在外面又哭又闹,我就把你这烟翠阁给拆了!”
说完,霍誉一刻也不多留,掉头就走,只留下霍侯爷在风中凌乱。
热孝里嫁人,倒是可行,远比让嬷嬷来教导更容易。
有些东西,那是刻进骨子里的,改不了的。
霍侯爷环顾四周,雕栏画柱,整座侯府,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烟翠阁,那不孝子若是把这里拆了,他的心会碎!
于是,一个月后,霍姗姗远嫁去了鲁地,那户人家是大家族,家门严谨到刻板,就连换季添加衣裳也有规矩,不到日子,哪怕天气骤变,大雪纷飞,宁可冻着,也不能提前穿上棉衣,否则便是违了家规,要受罚。
霍姗姗嫁过去后,颇是吃了些苦头,她的婆婆守寡二十年,从十八岁守到三十八岁,是族里的大功臣,只等着死了以后得座贞洁牌坊为家族争光了,对于霍姗姗这个异类,婆婆自是看不上,因此,婆媳之间的战争轰轰烈烈,一直是在镇压和反抗中进行。
明卉初时还能听到霍姗姗的消息,渐渐的,便听不到了。
明卉也不感兴趣,懒得去打听霍姗姗过得如何。
但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那便是霍姗姗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霍誉和明卉离开长平侯府,回到家里,明卉忍不住又说起霍誓。
“你说今天巧不巧,早上霍誓刚刚来闹过,晚上咱们便又遇到霍姗姗。”
明卉嘴上说“巧不巧”,其实心里却是早就认定,这不是凑巧,一定有人在背后推动。
不像是霍姗姗的主意,倒像是霍誓的。
霍誉自从离开侯府,就一直板着脸,满脸都写着“你欠我钱你不还”,周身透着一股子杀气。
这是多年刀尖上舔血历练出来的,生人勿近。
府里的人看到他,全都不敢靠近,明卉却不怕他。
这样的霍誉,她早就见过,她可是被霍誉关过小黑屋的人。
“霍保住!”
明卉大吼!
霍誉一怔:“怎么了?”
“我和你说话呢!”明卉板起脸来,谁不会啊,她也会。
“你刚刚说的什么?”霍誉心虚,他的心思还在那个不省心的便宜爹身上,竟然没听清媳妇的话。
明卉瞪他一眼,转身进了净房。
不理你了!
次日,霍誉去了衙门,明卉没有跟着一起去,她手里有张古香方,一直没有试过,今天她想试一试。
一大早,用完早食,明卉便进了香坊。
沉香十两,切细,檀香八两,切成棋子大小,生结香八两,零陵香四两,藿香叶四两烘干,甘松四两,除去杂土,草茅香四两,香附二两,选用红色的,除去其黑皮,麻黄二两,去根切细,甘草二两切细,乳香二两,龙脑一两四钱,选用生龙脑,麝香一两四钱,焰硝一两,将龙脑、麝香、乳香、焰硝四味单独研磨,余下十味全部烘干捣碎过筛,每一两香品加入甲香半钱。
明卉带着不迟和不晚,在香坊里一待就是大半日,把制好的香品装在盒子里,外面又裹了一层纸,放在能够晒到阳光的架子上存放,明卉看着放到架子上的香品,悠悠地呼出一口气。
这架子上的都是印香,用来打香篆的,前世,她也只是见过汪真人打香篆,她自己却从未试过,年幼时浮躁,静不下心来,后来长大了,却又流落江湖,早就没有了那份闲情逸致。
不晚噗哧笑出声来:“夫人,您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这香能卖个好价钱?”
“别说,我还真没想过这香要卖多少银子,用料不仅多,而且还贵,便宜是不会便宜的,就看有没有人买吧,毕竟男人也会用到。”
话音一落,明卉决定等霍誉回来,对他好一点,毕竟昨天晚上没有搭理他,今天又没跟着他去衙门。
有紧就要有松,有松当然也要有紧。
她从架子上挑了一盒上个月制的印香,又取出她亲手刻的香篆,决定晚上等霍誉回来,她亲自给他打香篆。
不过,明卉失望了,那天晚上,霍誉没有回来。
白菜回来报信,宫里有事,霍誉跟随纪勉一起进宫,今天晚上留在宫里。
明卉吃了一惊,宫里有事,那不是金吾卫的事吗?为何要传飞鱼卫进宫?
宫里,是出大事了吧。
这两章小小过渡,文中所写香方,是和州公库印香,由太守冯公传给其子,后被收录于明代周嘉胄的《香乘》之中,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试一试,打香篆,挺有意思的。
(本章完)

第413章 人走茶凉
次日,天还未亮,府门忽然被敲响,门子透过门缝往外看去,见外面灯火通明,门子吓了一跳,想想自家大爷的身份, 重又踏实起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老张,去禀告夫人,请夫人随这两位公公进宫一趟。”
门子老张怔愣一刻,确定了说话的人是白菜,这才转身飞也似的进去通传了。
这一夜,明卉睡得不好,整晚都在做梦,梦境跌宕起伏, 险象环生,可是醒来却又什么也记不起,不迟进来叫她时,她已经醒了,大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帐子。
“夫人,老张说是白菜也来了,请您随两位公公进宫去。”
不迟心里忐忑,世子进宫那是常事,可夫人却是除了逢年过节的大朝会,也只有封诰命谢恩时才进过宫, 更别说像今天这样,天还没有大亮呢, 且, 来的是宫里的公公,却并非女官, 这是不合规矩的, 若非有白菜同来, 不迟一定会劝说夫人不要去。
但是白菜来了,说明这事霍誉是知道的。
明卉也是这样想的,不晚捧了衣裳冠带过来,明卉按品大妆将自己打扮齐整,不迟和不晚都要跟着一起去,明卉想了想,只带了朵朵。
不迟把朵朵拉到一边,再三叮嘱:“教你的那些规矩可还记得?进宫以后无论谁给吃的,只要夫人不点头,你就不许吃,水也不要喝,不管多么新奇有趣的东西,也不许用手去摸,记住了吗?”
朵朵如同小鸡啄米,不停点头,不吃就不吃,不摸就不摸,她能忍。
明卉走出府门,一眼认出, 来的两名公公里面有个熟面孔, 是那日来接飒飒的劳公公。
明卉听霍誉说过,劳公公是司礼监的。
司礼监.
自己是命妇, 不是应该让皇后宫里的太监或者女官来接自己吗?
为何是司礼监?
明卉的心沉了沉,脸上却不动声色,她冲着两名太监福了福:“两位公公,有劳了。”
劳公公笑了笑:“世子夫人客气了。”
明卉微笑颔首,带着朵朵上了宫里来的马车。
一路无话,到了宫门前,天刚蒙蒙亮,正是早朝的时间,今日不是朔望,只有六部五寺都察院三品以上及在京的部分勋贵和武将上朝,他们从左掖门进宫,明卉一行是从神武门进宫,彼此没有遇上。
这一路上,白菜一直跟在后面,这让她很安心,白菜代表的是霍誉。
到了宫门前,白菜才对明卉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神武门通往后宫,他不能进去,他要进宫,也是走其他的门。
明卉半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跟着两名太监一路向宫内走去,她一边走,一边默记来时的路,倒也并非刻意,而是习惯。
好在这次进宫,她能带上朵朵了,不像第一次来时,一个丫鬟也不能带,所以说,世子夫人这个身份,还是有好处的。
明卉原本以为,劳公公他们会带她去司礼监,没想到这条路越走越是感觉熟悉,待到看到前面的宫院时,明卉认出来,这是慈宁宫,太后娘娘的寝宫!
她也只来过一次慈宁宫,就是她刚成亲进宫谢恩的那一次,几个月后,孙家出事,太后便去了紫霄宫,大年初一的大朝会,明卉也只是与一群命妇一起,在交泰殿给皇后娘娘拜了年便出宫去了,别说是慈宁宫,就是皇后的朝阳宫,明卉也只去过一次。
“劳公公,请问是太后回宫了吗?”明卉低声问道。
“太后她老人家还在紫霄宫清修呢。”劳公公笑着说道。
太后还在紫霄宫,那现在在慈宁宫的又是谁?
明卉没再多问,默默地走进慈宁宫。
一进去,她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上次她来时,慈宁宫里花开锦绣,姹紫嫣红,一朵朵碗口大小的牡丹争奇斗艳,宛若人间仙境。
此时虽然还没到牡丹花开的时候,但也应是绿意盎然,欣欣向荣。
可映入明卉眼帘的,却是光秃秃的一个大院子,和皇后的朝阳宫一样,别说花了,连一棵草也没有。
对比昔日的花团锦簇,此时的慈宁宫,便是一片荒凉。
人走茶凉,连花也没了。
明卉现在相信霍誉说过的话了,太后有生之年,是不会回到这座皇宫了,那张她为之奋斗了半辈子的凤椅,最终还是交了回去。
明卉在殿外停下脚步,劳公公走进去,很快便出来,对明卉说道:“世子夫人,皇后娘娘在里面,您进去吧。”
其实明卉在确定太后没有回来之后,便也猜到,此时在慈宁宫的,要么是皇帝,要么是皇后,现在听说是皇后娘娘,看来她没有猜错。
过年时皇后坐在高高的凤座上,明卉也只是匆匆一眼,没看清楚,现在离得近了,这才看仔细。
比起去年她第一次进宫时,皇后娘娘的五官长开了一些,是个美人坯子,只是少了几分这个年纪应有的鲜活。
“明淑人,一大早宣你进宫,是有件事要问你。来人,赐座。”皇后的声音依然带着童音,软软糯糯,让人心生怜惜。
官婢将椅子向前挪了挪,明卉谢过,只坐了半边椅子。
皇后继续说道:“本宫听闻你擅长香道,可有此事?”
明卉欠欠身子:“只是些闺中的小玩意,拿不出手,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明淑人谦虚了”,皇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平淡淡,“杜女官,把那东西拿来,给明淑人看看。”
这位杜女官,明卉是见过的,二十五六岁,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不是很美,却是那种让人看着很舒服的长相。
杜女官捧着托盘走到明卉面前,托盘里有只细白瓷的小碟子,碟子里是一颗香丸。
明卉没有伸手去拿,她抬头看向皇后,目光里满是疑惑。
“明淑人,你能认出这是何物吗?”
“回禀皇后娘娘,臣妇看着,这物件倒像是香丸。”
“哦,本宫听说京城有家香铺,便是明淑人与汝阳姐姐合开的,明淑人倒是看看,这香丸可是你们香铺里售卖之物?”
(本章完)

第414章 龙涎
明卉在心里腹诽,人怕出名猪怕壮,自从宫里从花千变采办了一批线香之后,花千变的名气更大了,看,麻烦事就来了吧。
明卉伸手拈起那颗香丸,凑到鼻端闻了闻,又把香丸重又放回到瓷碟上,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回禀皇后娘娘,这香丸并非臣妇铺子里出售的。”
“哦?你只是闻闻就听确定?”皇后目光温和。
明卉微笑:“回禀皇后娘娘,因为这颗香丸,在制做时加入了龙涎香,黄金有价,龙涎无价,臣妇的香料库里,可是没有这样的稀世奇珍。”
“原来这便是书里提过的龙涎香啊。”
皇后的语气不似做伪,想来在此之前,她是确实不知道。
“明淑人能确定这是龙涎香?莫非明淑人见过?”皇后又问。
明卉心中一凛,堂堂皇后都没有见过,她一个在道观里长大的女子,何德何能见过此香?
“不瞒皇后娘娘,臣妇自幼便喜欢好闻的气味。”
皇后的嘴角微微挑起:“谁又不是呢?”
明卉赧然一笑,继续说道:“臣妇幼时曾去过洛阳,洛阳有一条夜市街,那里不但有各种小吃,还有演杂耍的,吹口技的,有点像京城的天桥。一个小摊子上,有个穿木屐的小个子,相貌丑陋,明明剃着光头,却还留了几撮,非常滑稽,他的摊子上只有一只和他差不多高矮的大匣子,他说匣子里装的是龙涎香,十个钱闻一次,逛夜市的人都当他是傻子,对他指指点点,却没人肯掏钱。
臣妇那年还不到十岁,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荷包里刚好有十文钱,臣妇便给了他。
那人取下大匣子的一块活板,让臣妇探头进去,异香扑面而来,那是臣妇从未闻过的香味,只那一次,铭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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