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裴成就问了考试结果,虽然女儿女婿进门的样子已经说明结果了,但问还是要问的。
宋恒郑重的很,把成绩说了,又说了考题如何等。这段时日他也看的清楚,裴家是真疼裴玉的,也是真疼他们家孩子。
不说家里孩子对外祖家的亲情深厚,如今裴玉都是认可裴家父母的,那他自然也会将裴家当作真正的岳家看待。
两家本就处的好,基本是顺水推舟,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他们在裴家这面要多注意,得多伪装段时间,慢慢转变才行。
太熟悉了,容易露陷。
至于之前王家引发的那些事,倒也不重要。倒是小辈之间面皮薄,有些尴尬罢了。他们做长辈的,事情解决了就完了,没人会放心上。
“这下可好了,阿恒这是妥妥的秀才相公了,日后有功名的了。”裴刘氏笑的不见眼,额角的皱纹都要开花了。
裴玉笑着点头,母亲是真开心。
“外祖母,我明年就继续考,也给考个秀才回来,往后我再给您考个状元回来。”宋明智讨喜的搂着老太太的手,小脸正经无比的说道。
少年稚气未脱的话惹得裴刘氏畅声笑了起来:“好,好,外祖母等着,等智哥儿考上状元郎,到时候啊,外祖母做梦都能笑醒哦。”
宋明智咧嘴笑了,“外祖母,我一定会考上的,到时孙儿给外祖母请诰命,您可要好好等着。”
少年的话语多有意气,但眸子里的微光甚伤。
前世,外祖母没能等到当诰命的那天,外祖父母为他操心了十年,却在他金榜题名的那年双双离世……
若不是在他身上耗费了大量心血,依照外祖父母这样硬朗的身子怎会刚过花甲就离世,他欠他们的太多了。
裴刘氏笑的合不拢嘴,搂着宋明智直夸,倒是没想诰命什么的,只觉得心口熨贴极了。
裴玉直觉敏锐,脑中突然想起了相关的剧情描述,脸上的笑顿时消散了几分。
裴家啊,在小说里就是养宋明智这个重要配角的工具,一家子人全力供养才供出了这么个状元。而裴母在官差报喜后的几日就离世了,裴父也因发妻离世而一病不起。
荣回乡里的宋明智一回来就只见到了挂白的裴家,她记得那些描述着重写了裴家挂白的场景和宋家丧事时一样,对宋明智是打击极大。
现在仔细想想,倒是情理之中,裴父裴母的离世就是压死宋明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他后来脑残到极致的渴望亲情,疯狂的思念亲人,在这种情况下会被女主利用似乎就讲得通了。
宋明孝本来也想表一波孝心,他觉得自己努努力是能考上秀才的。可一听弟弟张开就是状元,人直接傻了啊。
他选择了闭嘴,并且默默的降低存在感。
裴成笑呵呵的,对小外孙的保证莫名的就很相信,他的外孙子一定考的上状元!
裴家的孙子辈们已经默契的开启了隐身模式,都争取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练武,他们行!
读书?不,我们不行。
要是大黑能读书,他们很可能连大黑都比不上。
晚饭在裴家吃的,裴修泽特地去镇上买了羊肉,做的暖锅,锅底微辣,香的很。(吃火锅)
暖锅是铜制的,和老式火锅很像,中间放木炭,周围的锅圈宽一些,比前世她见过的宽至少两指。铜制火锅在唐代就有的,这个世界有也不稀奇,这段时间裴玉补了世界历史,这个世界的。
和宋恒一起看的,除了前朝中后期的没有,其它都有,因为刚换的朝代,所以通史还没传出来吧。
不过这也影响不大,这个世界的历史到隋朝都是同步的,到唐没了,成了武唐朝。开国是女帝,贼吊的那种。裴玉估计这女帝是个穿越的,必定带了系统!
因为唐诗基本都有,李白啥的全乎着呢,科举也是主儒家。她就是想厚脸皮当个文抄公都难!
武唐覆灭之后就是前朝大卫朝了,开国皇帝姓是个还俗的和尚,有点像明朝的朱元璋,反正挺传奇,功绩也高。
现在这世界的大环境相当于唐明的融合,虽然尊儒为国学,但诸子百家都还有点社会地位,也有学府学子。这就要归功于武唐朝女帝了,总之是个能搞事的。
裴家人口多,院子里摆上桌子,整的跟吃席一样。男子足足围了两桌,女子也有两桌,一桌是带娃吃的。
吃暖锅不用现炒现上,女眷也都坐上了位置,没有人落下,这一顿饭吃的无比欢快,比过年的聚餐还要热闹几分。
下桌的时候,宋恒醉眼朦胧,脚步还有点虚浮,裴玉伸手摸了下他额头,烫的。
嘿,醉了。
裴修源轻轻松松的把妹夫一扶,利索的弄进了骡车。同样呵着酒气,裴家兄长都精神的很,大有武松打虎的气势,喝了酒能加BUFF一样。
裴玉带着两孩子拜别了父母,宋恒那厮扒拉着车厢,抬手行礼辞行告别,喝醉了还不忘冒头。
大家齐齐笑了一声,裴家父子心知今儿是灌多了,平日里他们还是注意分寸的,从未把人喝成这样过。
唉,高兴过头咯。
裴玉失笑抚额,赶紧上了骡车,真怕醉鬼再闹出笑话。
宋明孝也小酌了几杯,但后辈那桌年纪小的少年多,没多喝,人还是清醒的。
宋明智麻溜的坐在驾驶位边,他才不去车厢里呢,他爹的身体明明千杯不醉,这会肯定是演的。
哼,进去肯定要挨眼刀子,毕竟这么好的机会。
宋明孝对弟弟坐在旁边也没说什么,他们家的人都知道不能打扰爹娘独处。
车厢里,演戏的宋某人抱着媳妇直亲,裴玉不敢大动作,也不敢吭声呀,只能被迫沾染上酒气。
明明一向讨厌酒气的很,可她对他就是生气不起来。
“娘子,还要好久……”在她脖颈间厮磨是男人难耐低语,醉熏熏的语气委屈的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
裴玉又羞又恼,伸手使劲拧了他一把,明明才折腾过!
宋恒嘶了一声,抬头用滚烫的脸颊蹭她下颚:“唔……疼。”
“疼也不长记性。”气呼呼的嘀咕了一句,裴玉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狗男人,醉醺醺的竟然很奶!
不说这副身子三十多了,就说宋珩之前也四十的人,怎么醉了反而做起小奶狗了?
重点是真的奶,一点做作感都没有。这不不科学!
“娘子……抱抱。”一声呼唤瞬间让裴玉断了思绪,感觉到男人不安分的蹭脸,脸蛋唰的红了。
心里跳出一只尖叫鸡!嗷嗷嗷!好奶!想听大佬叫姐姐!
一身醉态的男人嘟囔轻语,微睁的眸子却清明的很,手臂使劲搂紧了人。
转头蹭着圆润的耳垂微哑低喃:“嗯,最喜欢娘子了。”
裴玉瞬间心跳漏拍,僵了两秒。
感觉到怀中人的反应,宋恒唇角勾起浅浅的笑。
嗯,他又发现了一项撩拨媳妇的路数了,看来以后可以经常应酬。但不能让媳妇知道自己的酒量才行,想到此,宋恒在心里又给宋明智标记了一笔。
泄密者,死。
裴玉在宋大佬面前就跟小白花似得,完全看不出套路,要不是直觉够敏锐很多时候被套路都不知道呢。
这回,她敏锐的直觉没发挥功效,一路上被某人撩的心肝乱蹦。
下了车,宋老大叫了宋明理来一起扶着走不稳的爹回主屋。
裴玉急冲冲的去厨房了,她要弄醒酒汤,再打盆热水给醉奶大佬擦洗一下。(醉了特奶)
宋明智默默的摸着大黑油亮的皮毛,哼哼,本状元刚才又被警告了呢,那男人真可恶。更可恶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斗不过!
小手下意识的拍拍了胸,然后少年僵住了,唰的把手放了下去。
第二天开始宋恒就进入了温书状态,虽然大佬有底气,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的。
就算是为了演戏,表面功夫也要做到位,演戏的最高境界就是假戏真做。
过了数日,宋长德回村了,并且来了宋家。宋恒见到宋长德还是挺热情的,这位族兄给予过不少帮助,他都记得。
“德哥,你刚回来怎么不在家多作休息,特意赶来是有什么急事?”
宋长德为人不错,人情世故经营的很好,在族里的人缘特别好,当初宋家和族里那样冷淡的情况下,他都能和宋家维持住良好关系,可见处事能力。
宋长德哈了口气,从怀里掏了封帖子递给他:“没大事,给你送个信,给,这是我们车马行的掌柜让我带给你的一份帖子,说是一位赵姓的童生托他转交的,是给你的拜访帖子。”
宋氏嫡支的子孙基本都是识字的,他看了一眼,就是普通的拜访帖子,没有问题才带了过来。
宋恒接过帖子看了一眼落名,随后对着宋长德抱拳感谢:“多谢德哥,真是有劳了,确实是我所识的一位友人。”
宋长德摆摆手:“那行,也没别的事,我先回了,家里给杀鸡呢,嗐,馋的我,心里惦记着呢!”宋长德说完话,转身走了。
宋恒也没多言,开口喊了句:“德哥,慢走。”
宋长德背着身抬手挥了下:“回吧。”
宋恒见人走远了才回身,宋长德确实是个可交之人。
这人没那么多虚礼,待人的方式又给人很真诚的感觉,加上那憨实的脸,啧啧。
人看着憨但实际上是那种特别会做人的人,所以才能把人际关系拉的又宽又好。
这是个人才呀!
宋恒有了定论,心中有数了,一个家族想要走的长远不可能只靠顶梁的高个子,还要中间能搭梁的支干。
回到书房,宋恒才将帖子拿出来细看。确实是拜访帖子,很寻常的那种。
这赵衰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能找到宋长德这条线给他送帖子,看来也有几分门路。
第118章 大佬的成绩单
原宋恒和赵衰是在镇上的一家茶楼认识的,那间茶楼是附近读书人的聚集地,原主有很多消息都是从那知晓的。
原宋恒之前虽然送过一回赵衰回家,知道赵家的位置,但赵衰可不知道宋家在哪,只知道是上溪村人。
而宋长德这份关系,原宋恒更没有说过,和学问无关之事是很少提及的,所以这其中关系肯定是赵衰自行理清的。
放下帖子,宋恒笑了笑:“有点本事。”
裴玉凑过来看他:“什么本事?”
宋恒抬头伸手,抱住人啾了一口,一套动作简直行云流水。
裴玉轻哼了声,抬手捏了他脸颊一下:“没正经。”
“不想正经,只想亲近。”某人没脸没皮的,完全不在意,脸面礼数在媳妇面前一点都不重要,他可不会亏待自己。
宋恒见裴玉看他,当即追着软唇又亲了好几口,眼看着怀中人要羞恼才住口。
“有位友人递了拜帖,等县衙发了县结后会来正式拜访,届时会带妻儿,倒时有劳娘子招待女眷了。”调戏媳妇归调戏,该说的正事他也没忘记。
裴玉闻言顿时顾不上恼他了:“啊?什么人?好相处吗?要做些什么准备?县结是什么?”
人家还递了拜帖,肯定是要正式待客的,这么正式的上门程序,她别说做过了,见都是头一回见,好慌!
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吧?她现在基本都知道礼仪规矩了,但不会啊。
宋恒看着她惊慌变换的眸子,颇觉好笑,“唔,不知,是原主的友人,为夫对其家中的情况也不清楚,算起来,已是两年未见。”
嗯,到县试之前也已经两年了。
“县结是通过县试的凭证,有此凭证在才能去找廪生具结,拿不出凭证的童生,廪生是不会担保的。”
裴玉一听更慌了,原主的朋友?两年没见突然上门,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而且考完县试还有“合格证明”的?
果然真实的世界就是完整呀,报考县试只要有一位秀才开具结就行,但乡试是要廪生的。
因为有许秀才这份关系在,所以宋恒三个报考县试菜这么容易。但后面乡试还要找三位廪生作保才行,新朝的科举在担保上特别严格。
乡试考生需要提前报名,报名时要提交三份证明:“亲供”“互结”和“具结”。
亲供便是考生的基本信息,是包含祖上三代的信息,包含本人姓名、年龄、籍贯、体格、容貌特征和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姓名履历,以确保考生家是良民家世。
所谓互结,是指考生要找一同参考的五位考生写一份承诺书,承诺如一人作弊则五人连坐,这也是科举防止作弊的有效手段之一。
而具结,是请本县廪生(成绩优等的秀才)提供的“认保”证明,证明考生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而且出身清白,不是娼优或皂吏子孙,本人也未从事过戏子之类的“贱业”。
(县结是作者瞎编的,没有查到资料,觉得很奇怪,没有凭证人家怎么愿意担保呢?可能古代是有相关程序的,但作者没查到,心塞。架空文,大家将就看吧,科举方面的相关内容也稍有改动,大体还是随大流的。)
宋恒见她一脸凝重,不敢再逗了,指尖抚平她的眉:“别怕,我会把控好,这位友人姓赵名衰、字瑞明,他家三儿子也参加了县试,考的第三名。
当时进场的时候说了几句话,是个豪爽的直性子,没有弯弯绕绕的心思,不难相处。
这回来拜访,应当是为了打好两家关系,把断了的情分续上,放心,原主与他相交不深,不会有什么麻烦。”
虽然赵衰是原主的朋友,但两人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见面的时候都是在茶楼,谈论的不是学问就是新朝的政策,私人方面并没有涉及。
唯一一次还是赵衰情绪低落,硬拉着原主去喝酒,结果原主一杯没喝,他倒是醉的很。
原主这才没法子将他送了回去,还听了一路他家和族里的矛盾闹腾。
裴玉这下放心了,不熟悉好啊!要是熟悉的话,还是赶紧断了联系的好,还招待个桃子!保命要紧啊!
“到时候要准备些什么?席面是家里做还是去酒楼买好?”既然要招待客人,还是要有准备的,不然尬聊多可怕呀。
菜之类的也要准备好,来客人了好歹凑一桌像样的,家里做不出太全的席面,可以去酒楼买好了,到时候热一热上桌就行。
“不必特别准备什么,咱们照平常好点的准备就是,赵家和咱们的家境差不多。”以前确实是差不多的,但他们家现在有了府城的家产,可差了一截。
裴玉懂了,都是普通人家,这人会送拜帖估计就是读书人的规矩礼仪罢了,和家庭条件没大关系,是她太紧张了。
这么一来,裴玉就放松了,要她突然变成合格的大家主母那是不可能的,凡事都得有个过程,循循渐进不是。
现阶段她也就能对号入座一般的殷实人家,镇里那种员外富户的也有信心能迅速把握好。
但高门大户或官家之类的她现在是不敢想的,遇到那种正儿八经的夫人太太的,她怕是应付不来,还会不舒服的很。
“到时你带着赵衰的妻女坐一坐,聊聊天便是,其余事情我来解决。女眷这边,若是合得来便多聊聊,合不来便算了,不必勉强自己。”宋恒知道她没经历过这些,自然方方面面都以她为主。
若是不好相处的,他以后绝不往家里领,免得媳妇不舒服。便是和赵衰往后能深交,那也不一定要牵连到后宅,妇人间能维持面子情就是了,寻常只宴席等会有交集罢了。
重活一回他已经没了恩仇挂念,自然要活的随心,他的心如今可都挂在怀中人身上。
“嗯,我会努力做好的,肯定不会丢份!要是处得来就多接触,不行的话我也能做好面子功夫。”裴玉认真的点头,她也不是会委屈的自己人。
不过,这段时间她跟宋恒学习的东西已经很全面了,也该实战了!
这么一想,裴玉突然有了斗志,就好像要闯关升级一样。
“娘子肯定没问题,毕竟是为夫亲自教导的。”宋恒笃定的看着她,唇角渐渐扬起。他的娘子可聪慧了,就是啊,有点懒散。唔,倒是无妨,他喜欢就好。
裴玉勾着他的脖颈,凑上去啾了一口。
老公是大佬,突然有点骄傲唉。
某人眸子亮了一下,吧唧亲了回来。媳妇主动,这可不常见。
“县结什么可以拿?”裴玉放心了,就想起了这个,怎么说也是个大事。
大佬的成绩单,第一份唉,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哦,还有两儿子的,算了,儿子都是顺带。
宋恒看着她发亮的眸子,懂了:“再过两日,有劳娘子收着,替为夫好生保管。”
县结一般在县试五天后至十天内可领,时间上是宽裕的。
裴玉立马点头:“嗯嗯嗯!”“哈,娘子怎么这么可爱?”宋恒被她这模样逗笑了,笑着亲了她好几口。
裴玉脸色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激动过头了。
“过两日,娘子一起去吧,到时去看看老二,去了也有一个多月了,不知在梁家呆着如何了。”宋恒微叹着说道,语气里难的有着一分关心。
裴玉闻言也有点担忧:“到时候多带点礼物,到底是第一次正式上门,别让人家小瞧了咱们家。”
儿子在人家那学艺,多带点礼物去总归是没错的。也不知道老二学的如何了,有没有静下心来,是不是放下了王念娣。
被爹娘念叨的宋明孝正在一方小院里认真的学手艺,手上仔细心思专注,浑身散发着一种活力,一点其它心思都没有。
梁木匠有空看了一眼,满意的直点头。这宋家小子是有天赋的,难的是能静心,照这势头,一两年下来还真能把这手艺活学透了。
做手艺活最重要的就是能静心,能专心做,天赋反倒不是那么重要。
梁木匠想着,转头看了眼两个孙子,然后默默叹了口气。
唉,子孙不争气,这徒弟……不能收啊,也罢,就照先前说好的教吧,能教的他也不藏着,就看宋家小子自个的造化了。
日子匆匆,转眼到了去县衙拿“成绩单”的日子了。
一大早,大黑就精神奕奕的拉车上路了,宋老大和宋明智坐在外头驾车,兄弟俩一个木着脸,一个兴奋高兴,完全不在一个状态。
车厢里宋恒半搂着裴玉,车上还放着鸡笼,两只大母鸡,活跃的很,咯咯叫个不停。
裴玉原本念着宋明义,心里正烦着,结果硬是被鸡叫声扰没了。
宋恒见她郁闷的盯着鸡笼,不由闷声笑了出来,媳妇真有趣。
裴玉撇了他一眼,狗男人,竟然笑话她!
大黑欢快的奔跑,熟练的在县城门口停下。四只蹄子哒哒的踏着,不耐烦的等着门口的官兵检查收钱。
守门的对大黑有印象,收完入城费还哈哈大笑了几声,觉得这骡子有意思的很。
领取县结的程序很简单,验明身份后按个手印就行。
宋恒作为县案首,一家父子三个同进,倒是有几分惹人注意,办事过程中宋恒竟还新认识了两位“朋友”。
宋明孝惊了,爹在外面这么厉害的吗?三言两语就和官差说上话了?
爹一点都不像在家里那样啊,严厉又古板的爹只在家里存在?!
宋明智撇撇嘴,表示他上他也行,哦,现在还不行,年纪小是硬伤。
裴玉没跟去,在附近的“停车场”等着呢。
裴玉给大黑喂东西,大黑对裴玉也熟悉,吃着口粮还时不时的跟裴玉互动呢。
就是不像对宋恒那么亲,明显没把裴玉当主人,只当饲养员了。
裴玉刚开始是气的,后来发现这骡子就对宋恒服软,其他人都不行,除了宋家人,其他人都难靠近的。
裴家也就裴修治和裴齐同能靠近摸一摸,这骡子还挺会看人的。
等父子三回来,大黑立马低头亲昵的把头往裴玉手心里蹭,完全不像一秒钟前那样傲娇的仰着头,只让裴玉自己伸手摸头。
裴玉看了身旁的宋恒一眼,啪唧拍了一下大黑的脑袋。
嘿,你个骡子还懂的耍心眼!
宋恒懂了,啪唧也拍了一下大黑的头,骡子被拍懵了,它做错啥了它?
宋明智勾唇轻嘲,蠢骡子,耍心眼的没好下场。
上了车,宋恒把一张纸质凭证交给了裴玉,裴玉顿时来了兴趣,打开一看,全是繁体字。
幸好原裴玉是识字的,她都看得懂,就是有点晦涩,但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写了宋恒在某年某月的县试中考了第一名,有继续参考的资格等等。
上面盖了县衙大印,还有县令的亲笔签字和手印,非常正式了。
“如何?”宋恒看着她笑问。
裴玉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很棒!”
大佬的第一份成绩单,第一名!
她要好好收着!等科考结束,大佬所有的成绩单她都要收起来!收藏!
宋恒笑了,小媳妇这表情太生动了,小心思一点都藏不住,突然对科举又多了一丝动力呢。
宋明智看了一眼,乖巧的伸手,把县结递了过去:“娘,您帮儿子收着吧。”
裴玉愣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好,等你要考试了再用。”
突然看到小儿子眼巴巴的小脸,她突然有点不自在,自从摊牌之后,她就没把宋明智当小孩了,这小子看着才十岁,心智已经二十多了呀。
主要这儿子是个重生的,明牌的情况,她实在母爱不起来。
宋恒眯了眯眸子,对宋明智的小算计一览无余。
宋明智直接无视“亲爹”的眼刀子,然后乖巧的对着“亲娘”笑了笑,露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纯粹的笑容。
裴玉恍惚了一下,回了个笑脸。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对你笑了,出于礼貌也得回一个不是。
宋明孝见状利索的递了成绩单,“娘,您收着。”
这可是他考上童生的证明,是他作为读书人的象征,该让娘收着的,娘一定很高兴。
裴玉看着宋老大,笑容明显大了几分:“好,娘给你收着,我大儿子出息咯。”
“嘿嘿。”宋老大不好意思的憨笑,摸着后脑勺怪不好意思的,心里涨涨的开心的不行。
宋明智突然就开心不起来了,本来想反击一下爹,结果完败在大哥手里。
宋恒满意了,眼刀子也不暗搓搓的飙了:“行了,走吧。”
宋老大激动的应声,转身坐好了。
大黑不懂人类的情绪,还懵懵的样子完全没明白自己为啥被主人嫌弃,等宋老大伸鞭子拍它,大黑立马气呼呼的叫了一声,撒蹄子跑了。
宋老大知道梁家的位置,送宋老二来的时候他驾的车。
一个月没见弟弟,他有点忧伤,以前兄弟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如今突然分开他真不习惯,家里有啥事他都没人可以分享了。
他现在是真切的体会到有弟弟帮村是多么重要了,家里的事,以前有二弟帮着他,他做什么都轻松一分,现在他就只能带着三弟,做啥都一个人扛,累啊。
梁家在县城西面,是县城人家,好几代人在这片经营木匠生意,名声是不错的。
宋老大把骡车赶到停车场,有人看着的那种,不过要交钱,两个铜板,快赶上入城费了。
大黑对自己被拴住没啥意见,只要好吃好喝的喂着就行。看场子的人还真有帮忙喂的,只要自备好食物就行,要是牲口拉了,还会免费处理粪便。
嗯,粪便归他们,这玩意在古代也是值钱的东西。
一家人下了车,宋明孝一手提鸡笼,一手提着礼品,就是红枣白糖,还有普通糕点,算起来和两只老母鸡的等值的。
可这钱不能省,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哪怕宋老二是交了钱在梁家学艺,那也是住别人家,总会有憋屈不自在的时候。
住宿费和伙食费他们也是交了的,一个月给一次,他们是真没占梁家便宜。
拜师费只是给梁师傅的,此外除了吃住还有木材消耗等等各种费用。
总之,梁家不负责宋明义学艺期间的任何损耗,都要宋家自己承担。这些七七八八的加起来,银钱耗费的可不少,一年少说一二十两。
所以古代学艺是真的难,不仅是拜师难,银钱也负担不起的。
普通乡下人家,一年种地的总收入也就十两左右,不吃不喝就这么多,哪里有银钱拿来给你拜师学艺呢?
学艺花费大,这是常识,但宋家当时没人反对,连多问一句的都没有。
不仅仅是因为夫妻两的威严压着,也是宋家兄弟几个和睦,为了兄弟的前途,舍得花钱,没有人眼皮子浅的计较。
别看宋老大一天天计算家用,怕这花钱怕那花钱的,可真到刀刃上的时候没有不舍得。
当初给王念娣看病的时候,宋明孝就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不满,反而一直担心弟弟的将来,怕弟弟被拖累了。
就连吴氏,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是没表现不满的。那段时间还很照顾王念娣,明明她那时候还大着肚子,月份都大了,可愣是没跟裴玉抱怨过一句。
这要是在村里别人家,早就骂鸡打狗,鸡飞狗跳的了,能唱大戏的那种。
大房夫妻这点让宋恒和裴玉很满意,有大局观,懂情分,这样的长子长媳才当得起一个家。
一家子走了两条街,到西街巷子才到,梁家是一户二进院,临街的那面做了店面,去院大门还要拐道进去。
裴玉看了一圈,梁家这家底看着也不差的,可偏偏为了给孙子治病,连祖传技法都愿意拿出来教?
心里默默摇摇头,裴玉觉得八成是忽悠,毕竟手艺在人家手里,人家教什么就是什么。祖传技法哪里真的能拿出来。
现在看来这梁家当初就是打着幌子招徒,没真的想传真本事。这样看来,那梁师傅后头反悔,只收一半的银钱并不是人实诚,而是没必要为了点银钱毁了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