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梦心之一脸的疑惑。
“你爸爸没有和你说过?”
“没有诶。可能因为有哥哥的存在,所以爸爸再也没有和我谈过和感情有关的事情。”
“我和我前妻是在飞机上认识的。认识的当天,就决定要结婚。后来各种公正手续,办了两个月零九天,这也就是我们从认识到结婚的时间。我和她结婚的时候,才刚刚满22岁,要比你现在的年纪,还要稍微小一点。”
“你这是准备第四次和我炫耀,你前妻有多么美丽,你们在云端的一见钟情,又有多么地感天动地?”
你们期待的狗粮要来了。记得不要吃太饱来看~
颇有点被宗意附体了的感觉。
尽管讨论的话题,不是那么让人愉快,但梦心之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其实还不错。
大概是因为今晚的月色真的有点美。
“我那也不是炫耀。从一开始,走的就是坦白从宽的战略。”聂广义顿了顿,“既然你爸爸没有和你说过,那你要不要听我再说一遍?”
梦心之收敛笑意:“我说不要你就不说了吗?”
“当然啊。”聂广义信誓旦旦地表示:“我的女孩,没有谁的意见,比你的更重要,包括我自己的。”
“那好吧,那我就不听了。”
梦心之侧头看着聂广义。
聂广义直直地看了回去。
他并不是什么没有胆识的人,也不是出于心虚一类的原因,才会在无边的夜色里,对着月光抒发压抑在心底的感情。
他是怕自己过于饱满的情绪,会把还没有确定心意的姑娘给吓回去。
“那你以后还会不会一直问?”
聂广义的语言比他的眼神还要更加直接。
梦心之偏偏不直接回应,只道:“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趁现在和盘托出一次性说清楚。”
“是谁刚刚还说,你的意见没有我的重要呢?”
“那又是谁说的【我不属于任何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记得我刚刚明明有强调【我的女孩】,难不成姑娘现在也承认你是我的了?”
聂广义整天把【我的女孩】、【我的姑娘】挂在嘴边,说的次数多了,梦心之都已经脱敏了。
倒是没有想过,是在这里等着她。
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对于聂广义的前妻,梦心之自然是没有可能不介意的。
即便一开始介意的不多,聂广义一而再,再而三地当着她的面夸赞廖思佳的颜值,多多少少还是会让梦心之有些想法。
梦心之并没有骄傲到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但从小到大,确实也没有人,当着她的面,夸赞别人的颜值。
从一开始,就算是一种非常特别的体验。
如果这是聂广义用来引起梦心之注意的方式,那他显然已经成功了。
“我那时候是在强调,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是谁的附庸。”梦心之解释了一下先前的那句话。
“这一点,我不能赞同更多。我希望我的女孩是最耀眼的,最好比我还耀眼。如果我们真能走在一起,我一定不会让你为我放弃什么。我会支持你跳舞,支持你考古,支持你达成所有的愿望。”
聂广义很认真地表态。
如果梦心之想要的是自由,那他一定不会成为她的负累。
这番话对梦心之颇为有些触动。
因为就连爸爸,都觉得有很多事情,并不适合女孩子。
梦心之心下感慨,却不按牌理出牌:“你也是这么支持你前妻的吗?”
“我……”
聂广义被梦心之给整不会了。
像极了之前一遇到梦心之,就各种口不对心的自己。
聂广义没有再询问梦心之的意见,直接就开始给她讲故事:
“我和廖思佳,是在飞机上认识的。”
“那一班飞机上,有一本杂志,那一本杂志里面有一篇关于我的文章。”
“那时候,我其实才刚刚毕业,自认为没有什么名气,那篇文章的主角也不是我,而是我的导师。”
“当时我们两个人是一起获奖。”
“我的名字,自然也是排在我的导师后面的。”
“我当时也是没有想过,我的导师会像韦罗基奥对达?芬奇那样,给了我一个极高的评价。”
“还说,如果不是因为他名声在外,我应该是那个比赛,唯一的金奖。”
聂广义在这个时候停顿,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梦心之,希望从女孩那里得到一些反馈。
“聂先生是想要炫耀自己和导师的关系?”
“不。教过我的老师,基本就没有不喜欢我的。我的意思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有那么一篇报道。”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把你的故事听完。”梦心之本来也不是太过扭捏的人。
“谢谢姑娘赏脸。”
聂广义的故事继续:
“我和我的前妻,在那趟航班上,就是两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但是,很让我意外的是,她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到了我的心坎里。”
“在我不知道她看过和我有关的报道的前提下,我感觉她是那个可以直击我灵魂的人。”
“我刚满十八岁,就一个人背井离乡。”
“我的妈妈去世了,又和爸爸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我其实都很孤单。”
“我每个学期,都会换一个学校甚至换一个国家做交换生。”
“我居无定所,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在别人的眼里,我不管去哪里,都能混得很好。”
“在我自己的心里,我就像是无根的浮萍。”
“那时候,宣适还在国内念书,也没有人给过我特别多生活上的照顾。”
“就一个在飞机上认识的人,才第一次见面,就那么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她就说要给我一个温馨的家。”
“她说,她一见到我,就想给我煲汤,想给我烫衣服。”
“那种感觉就很奇特,你知道吗?”
“我不管去哪个学校,其实都有很多人喜欢。”
“但那些人,总是因为我的学习和能力,对我有些小小的崇拜,而不是廖思佳这种程度的关爱。”
“当时在飞机上,我们两个人其实是隔着一个空位置的。”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坐到了一起。”
梦心之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估计是你恐飞,自己都没有在意的时候。”
“没有,我那个时候还没有开始恐飞。其实也是那一个航班,在降落的前一秒,忽然被拉起来复飞。”
“为什么复飞?”
“跑道的尽头,有一架误入的飞机,如果按照正常降落的话,就不可避免地会撞在一起。”
“所以你当时就被吓到恐飞了?”
“当时其实感觉还好,事后听机长广播,越想越觉得后怕。飞机在天上盘旋,我的心里却没有了犹豫。人生苦短,你压根就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遇到直击灵魂的人向自己求婚,就应该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所以,你的前妻,第一次在飞机上见到你,就和你求婚了?”
“对。”
“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很突兀吗?”
“我当时觉得,是死里逃生的事实,让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好像……也说得过去。那你们都直击灵魂了,为什么还要分开。”
“这其实也是我一直都不太愿意承认的事实。廖思佳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我。那个时候,她家里出了比较严重的问题。跑路出来的她,只希望下了飞机之后,能够维持原来的生活标准,不至于颠沛流离。”
聂广义有点自嘲地摇了摇头:“她原本是个大小姐,不会煲汤,也不会烫衣服。”
“你们在一起几年?”
“七年。”
“你既然认为自己是被骗的,为什么又能在一起七年呢?”
“我自视比较高。当我想明白原因之后,还是觉得,只要我想,她就一定会深深地爱上我。我不想承认我是被骗了。更不愿意有一段失败的婚姻。不瞒姑娘说,我其实也期盼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有一说一,以聂先生的条件,确实还是挺容易让女孩心生欢喜的。”
“可能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欺骗,她的心里,始终也有那么个疙瘩。我有时候也会安慰自己,她或许并不是不爱我,至少不是从来没有爱上过,只是没办法面对她自己的过去。”
“所以,你真正放不下的,是不被爱的事实?”
“不是。我对我的另一半,其实是有要求的。廖思佳一直也有在努力,但是除了在飞机上的那一次,我们几乎都聊不到一块儿去。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永远都对不上频率。她也会看和建筑有关的书,也会尝试着去做我喜欢的事情。但我们之间,一直都没有化学反应。我或许还可以再拖下去,但她的青春,全都错付在了我的身上。”
“不是她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你吗?怎么又变成了她的错付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能把我骗了,一多半是我太过自负了。我觉得我也有责任。”
“这个说法很奇怪,除非你对她有感情的。”
“是。我不否认。她在飞机上,说要给我一个家。在当时那个情境下,彻彻底底地打动了我。其实,我每到一个地方,对我好的人也挺多的。有男的有女的。我不缺朋友,也不缺追求者。但朋友我只认宣适,在那么多追求我的人里面,也只被廖思佳在飞机上的那一番话打动过。”
“归根到底,还是你自己一直强调的,廖思佳长得好看吧。”
“或许吧。或许我就是那么肤浅。也或许,承认肤浅,比承认自己不被爱要容易一些。”
“你和廖思佳是和平分手的?”
“对,她知道,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她可能也一样吧。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差不多是净身出户的。”
“是她要求的?”
“不,是我自愿的。”
“为什么呢?”
“我在我事业的巅峰期离开她,理应给她一些补偿,不能让她没有了我,就不能好好地生活。她和我在一起的初衷,就是想要好好生活。”
“你居然会这么理解?”
“我埋怨过,苦恼过。但是回过头来想想,她也没有什么错。”
“没错吗?”
“她的天塌了,在她刚刚二十岁的时候,她想要找一根救命稻草。我心甘情愿成为这根草的,最后又没有做好,再怎么样,都不应该把责任,都推给她一个人。”
梦心之看着月色下的聂广义。
他这会儿还站在水里。
像是感觉不到溪水的凉意,也压根不记得自己还穿着皮鞋。
只知道,这个角度、这个高度,她和他,是平视的。
四目相对,能从彼此的眼睛里面看出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真心。
聂广义刚刚那番话的逻辑,其实是有问题的。
既然从一开始就是欺骗。
他又为什么要对欺骗负责?
从情感上,从道义上。
他都是占理的那一方。
这么简单的逻辑,只要智商正常,就肯定能想明白。
以聂广义比普罗大众高出一大截的智商,没道理会想不明告白。
或许,一个人再怎么天才,也不会是全才。
至少在感情的处理上,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已经足够成熟的男人,是那么的幼稚,又是那么的笨拙,说是智商归零也不为过。
可是,也恰恰是这份和智商完全不匹配的笨拙,让梦心之第一次体会到了,宣适和程诺口中的那个值得托付的男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内心世界。
抛开那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能让人社死的片段。
这个把他拉黑了的男人,其实是会专门托人照顾她的。
还会因为这份并不怎么明显,甚至完全没怎么帮上忙的【照顾】,专门给玛蒂娜写推荐信,让没有学历的玛蒂娜,能找到心仪且合适的工作。
拉黑她的那一年。
他没有和她有过任何联系。
却会一点点地改造极光之意。
让她梦到的极光之意,和他设计的极光之意,一点点地靠近。
从外观到内核,都变成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建筑。
这些改变,都很缓慢。
像清晨的露珠,站在草的尖角,栖息在叶的边缘。
默默地在大自然的舞台上,演绎着自己的角色。
静悄悄地在阳光下谢幕,却又在大地上,奏响大自然的无声赞歌。
那么动听,又那么悄无声息。
有一种人,带着秋风扫落叶的生人勿近,却又如露珠那般,润物细无声。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一个人?
因为这一章的剧情需要,前面很早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细节改动。我不说在哪里,你们应该也不知道,那我就不说了……
在没有公布答案的那一刻,又经常会让人意想不到。
脑筋急转弯最难的地方,在于不知道出题人心里的答案。
获得正确答案,需要的,更多是默契,而不是智力。
这些话,聂广义大概很早就想说,但是又不好意思自己说。
又或者,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基于这样的心理,他才会一而再地提起自己的前妻。
如果不是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里,这番话,确实是从第三个人的嘴里说出来,会更有说服力。
抛开世间的纷繁芜杂,去伪存真。
梦心之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灵魂。
她没有想过,聂广义是这样的一个人。
天才的光环,和动不动就把天给聊死的张扬,掩盖了聂广义最最真实的性格。
他敏感而柔软,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可一世。
在人生的重大问题上,他会寻找自身的原因。
有些人,小事上,千好万好,稍微遇到大一点的事情,整个人就会变了一副模样。
聂广义恰恰相反。
她喜欢这样的灵魂。
披着坚硬的外壳,把温柔留给极少数,能够走进这层外壳的人。
聂先生和爸爸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爸爸最是温和有亲和力。
聂先生整个一个生人勿近。
可是,在这样的不同背后,又给了梦心之非常近似的心理感受。
一种说不上来的,多半可以用安全感来形容的情绪。
梦心之开口:“如果不是因为哥哥,我可能……”
聂广义有点紧张。
这样的开场白,代表着梦心之要和他说很重要的话。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什么什么都很到位了。
如果大舅哥是唯一的障碍,那就一起去攻克。
话说到一半,梦心之就没有再说下去。
整得聂广义有点抓狂。
他用最为殷切的眼神看着梦心之。
姑娘不说,焦心的他只好自己补:“如果不是因为大舅哥,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恰恰相反。”
“啊?”这个答案就大大出乎聂广义的预料了。
“如果不是哥哥,我可能再过好几年,都不会考虑感情问题。”
梦心之给出了回应,她原本就不是想要吊聂广义的胃口,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要怎么说。
“为什么?”
“可能是没有什么兴趣,心思不在这件事情上。在我们家,所有对爱情的向往,可能都被我妹妹给包圆了。”
想到宗意开口闭口就是恋爱导师的架势,梦心之说的也是事实。
聂广义这会儿完全没有心思去理解宗意的个性,只想从梦心之这里,知道真实的答案。
“那现在呢?”聂广义询问出声。
“现在,因为哥哥,我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最后……”梦心之又顿了顿。
聂广义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受不了:“姑娘啊,我的姑娘,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能。”
梦心之又只说一个字,聂广义只好眼巴巴地等着。
追女孩本来也没有一蹴而就的,再怎么着急,也要循序渐进。
梦心之长出了一口气,把状态调整到舞蹈谢幕之后,浑身最放松的那一秒,带着满心的愉悦和满脸的笑意,出声说道:“最后……我发现我竟然有点喜欢你。”
聂广义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用强大的脑力,倒带回去,回忆了好几遍,发现梦心之确实说喜欢他。
聂广义完全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候,从梦心之这里,收获如此正向的反馈。
他与生俱来的自信、自恋和自负,全都在这个特定的时刻出现了短暂的缺失。
“姑娘说的喜欢,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梦心之莞尔:“不然呢?”
“那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这是个什么奇怪的要求?
如果直接抱上来,她多半也不会拒绝。
这么一问,矜持的女孩又怎么可能会点头答应。
梦心之不想让聂广义看出来自己的害羞和不再规则的心跳,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回应:“没记错的话,你刚刚已经抱了两下了。”
在这种事情上,讨价还价,其实是有点奇怪的。
如果话题继续下去,梦心之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淡定地回应。
“姑娘要是不愿意抱的话,你让我掐一下也行?”
“……”
这是正常人在这种时候会提出来的要求吗?
梦心之不免要问:“你为什么不掐你自己?”
“我掐了。”聂广义伸出自己的手臂给梦心之看。
他掐着自己手腕边上的一块肉,肉眼可见的相当之用力。
这种力度,要是放到梦心之身上,早就白里透红,红里透着黑了。
聂广义却有些着急的看着梦心之:“怎么办?我怎么掐我都感觉不到疼。”
“这么掐怎么可能会不疼?”
“真的一点都不疼,可能太兴奋了感觉不到。”聂广义把自己的手臂,递到梦心之的面前:“要不然你掐我一下。”
面对这么奇葩的一个要求,梦心之多少还是有些犹豫的。
犹豫过后又想着,掐他一下,总比被他掐一下要好吧?
刚把自己的手伸向聂广义,还没有掐到位,就被聂广义反客为主,连胳膊带手,整个拉了过去。
为了保持平衡,梦心之想像之前害怕有蛇那样,直接借着这股力气翻过去。
聂广义没有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有了经验,一只手把梦心之的两只手交缠在一起,另外一只手把女孩拦腰搂在了怀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其实是有点复杂的。
换做一般人,一个没有控制好,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摔到水里去。
多半是认准了梦心之的舞蹈功底,才敢这么干的。
这要说不是处心积虑设计好的,也很难有人会相信。
梦心之还没来得及发表任何意见,聂广义又弹射式地把人松开,带着点结巴地来了一句:“你,你等我一下。”
说完,拔腿就跑。
梦心之直接傻眼,对着聂广义的背影,发出了接近灵魂深处的疑问:“你不是准备把我一个人留在这边吧?”
聂广义听到声音,转身倒退着跑了几步:“我大伯母已经过来了,你先把鞋子换上,我这会儿还有点事情,你没有鞋子肯定跟不上。”
这会儿——还——有点事情——
梦心之觉得自己听到的,可能不是人类的语言。
当下对黑夜和蛇的恐惧,压过了心底里窜上来的火气。
梦心之趁着聂广义转身之前又问了一个问题:“大伯母既然已经来了,是不是代表着就有鞋子了?”
“啊!对!”聂广义嘴里说着对,人却还是转身跑走了。
梦心之有点傻眼,感情她刚刚说了那么多,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梦心之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坦白。
哪个女孩会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被抛下?
还是在这么一个黑灯瞎火的廊桥遗址。
聂广义离开的脚步越来越快,往前跑了至少有三十米,再跑就快看不到人影。
就在梦心之以为聂广义就这么走了的时候,聂广义又折返了回来。
这一次,速度比之前离开的时候还快。
等到再回来的时候,聂广义的手上,已经拿了一双草本老布鞋。
聂广义单膝跪地,查看了一下梦心之的脚底。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聂广义膝下的黄金,可能是液体的。
“还好没有受伤,我帮你把鞋子穿上。”
“你是不是第一次穿这种鞋子?”聂广义站起身,很绅士地对着梦心之伸出一只手:“要不要下来试试合不合脚?”
前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短短的二十几秒,梦心之不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溪流根本赶不上她情绪跌宕的速度。
她本能地想要拒绝,却又下意识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可真是没出息啊。
往日里的清素若九秋之菊哪里去了?
站都站起来了,再扭捏,倒也不是梦心之的性格。
“是没有穿过。”梦心之走了两步:“稍微大了一点,但不影响走路。”
“穿着会不舒服吗?”
“不会,鞋子比看起来舒服很多。”
“那就好。”聂广义上下打量了一下,出声说道:“和姑娘今天的衣服也挺搭的。”
“聂先生竟然还会夸人!”
“我没有啊,我只是发自肺腑地陈述一个基本事实。”
“是吗?”经由聂广义的提醒,梦心之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聂广义又穿着皮鞋站在了水里面。
“聂先生的鞋子,是不是要泡坏了了。”
梦心之表达关心,经过刚刚那一系列的跌宕起伏,又不想关心得太明显。
她确实不知道,惊喜和惊吓这两兄弟,究竟谁会在下一秒率先到达。
“嗯,我让大伯母先回去了,等会儿再找她要一双情侣鞋。”
梦心之一点都不想接情侣的话题:“你刚不是让我等一下,准备自己走的吗?”
聂广义出声解释:“我是赶着要去找你哥。”
“我哥?”梦心之又一次被聂广义的逻辑给被惊到了:“在刚刚那个情况下,你要去找我哥哥?”
“对。”
聂广义的理所当然,进一步加剧了梦心之的无语程度:“你这会儿找我哥干嘛?”
“我要谢谢他。”
“……”
“还要征得他的同意。”
“……”
第261章 网开一面
梦心之好半天才组织好了语言:“我有时候,不得不怀疑聂先生的脑回路,是不是产生过什么变异。”
“是吗?”聂广义难得腼腆地笑了笑:“不瞒姑娘说,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疑惑。”
“很多人?”
梦心之发现自己对聂广义的了解,实在是比较有限。
这位先生除了前妻之外,还和很多人表过白?
不然的话,会有很多人,对聂广义表白过后的脑回路感到疑惑。
“我的记忆是图片式的,还可以像电影一样倒带,如果我当时没有注意,回过头来想想,还是能想起来。这种奇特的脑回路应该是我能成为学霸,最主要的原因。”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强调自己是学霸?”
“因为你提到了脑回路啊。我不说学霸,直接说状元,是不是有点不够自谦?”
“……”
“姑娘不是有点喜欢我吗?怎么一副不想和我说话的样子。沟通还是很重要的,有什么不满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后悔了。”梦心之是真的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
“后悔?”聂广义满心的忧虑都写在了脸上:“难不成姑娘是想收回【有点】?”
“对。”
“哇,这可真是太好了。”聂广义两手一拍,“没想到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姑娘就从【有点】喜欢我,升华到了喜欢我,再这么下去,你很快就要爱上我了。”
“……”
这一刻,梦心之深刻体会到了状元的脑回路。
她先前的原话,确实是【我发现我竟然有点喜欢你】。
去掉【有点】,从字面上确实是更进了一步。
但刚才的那个语境,又怎么能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呢?
梦心之盯着聂广义,一言不发。
她非常相信,不管她说什么,聂广义都有办法反驳。
这个人,除了是高考状元,应该还是最佳辩手吧。
不管有没有道理,都能把对方辩友说得哑口无言。
“诶呀,我得先把我的鞋子脱了,拿回去做成标本。”聂广义试着转移话题,“这可是见证了我人生重要时刻的功臣。”
梦心之没有接话。
她不是很喜欢在这样的时候,用这么不严肃的方式来处理。
说到人生的重要时刻,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人说【有点喜欢】。
这是连她自己都没办法不惊讶的事实。
只是,好不容易烘托到位的情绪,三两下就被聂广义给打散了。
聂广义把喜欢她的原因,归结为【有话说】。
梦心之很怀疑,她和聂广义之间的话题,是不是真的能一直继续下去。
对于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来说,在情绪已经到位的时候,互诉衷情一路到底,基本就不会再有什么犹豫。
这下好了。
好端端的,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我知道,我惹姑娘不高兴了。我先向你道歉。”聂广义很快就换了一种语气和姿态。
梦心之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感到意外,却也没有接话的心情。
“按照宗意喜欢的言情小说的走向,姑娘是不是应该质问我,【你说,你错在哪里了?】”
聂广义惟妙惟肖地演着女孩生气的样子。
从表情到声音,都和他的身材长相极度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