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我在爱里长大。”
“爸爸希望你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你的心里要装着爱,而不是恨。”
“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劝我?”
“阿心,爸爸没有要劝你,这件事情说到底其实是你和你妈妈心里的一根刺。在爸爸这儿,反而是还好的。”
“如果真的还好的话,爸爸也不会长达两年都不和我说。”
“爸爸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是妈妈不让说。你妈妈真心特别反对的事情,爸爸还是要听的。”
“我不是在怪爸爸,我是心疼爸爸。你早早告诉我,我也好帮你分担。”
“爸爸知道,你现在反应比较大,其实是为爸爸着想。”宗极拍着梦心之的手背:“但对于爸爸来说,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幸福就是和我唯一的爸爸在一起啊。”
“阿心再好好想一想吧,说不定还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再有,别把这件事情弄到明面上来。”
“什么意思?”
“我们每个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是片面的,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之后别人会怎么评价你。”
“还能怎么评价,总不会有人去支持那种完全没有责任感的人吧?”
“这个还真不好说,总会有一种声音说,他给了你生命。”
“那爱怎么说怎么说吧,我也无所谓。”
“你无所谓,那你妈妈呢?我们知道你妈妈是受骗的,但是外人知道吗?他们会相信吗?那些极端的人他们会就这么放过吗?”
宗极这么一提醒,梦心之就反应过来了。
那个人现在有着强大的经济实力。
他和妈妈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随便颠倒一下黑白,就很可能有理说不清。
梦心之想想都觉得后怕。
梦兰女士的心理,原本也不算是多健康。
真要再这么来一下,未来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她一直都只想着,忽然冒出来一个生物学父亲,会让爸爸很难受,都还没有来得及站在妈妈的角度思考。
或许,为了妈妈,她并不应该彻底拒绝和那个人沟通。
如果不是她的态度过于坚决,肯定也不会牵扯到聂先生。
想到聂广义,梦心之的心情忽然有那么一点复杂。
她并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前天都主动成这样了。
聂先生嘴上说什么一发不可收拾,行动上却是没过多久就急匆匆地跑了,只留下一句:“你等我把惊喜准备好了,就来找你。”
梦心之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惊喜,又害怕问了之后会变成惊吓。
梦心之和爸爸聊天的时候,倒是收到了聂广义发来的一条消息,就是还没有来得及看。
【聂广义】:惊喜准备好了,邀请女朋友后天下午来魔都参加游牧咖啡的发布会
【梦心之】:游牧咖啡终于要上线了吗?!第一站在魔都?程诺姐是不是也回来了?
【聂广义】:还没有,她还要再过一个礼拜,但是我等不及了,后天是我的极限
【梦心之】:程诺姐是游牧咖啡的主人诶,她不回来怎么开新闻发布会?
【聂广义】:你才是游牧咖啡的主人
【梦心之】:???
【聂广义】:等你到了发布会就知道了
【梦心之】:我不去,我才不要和程诺姐抢游牧咖啡的归属!你别总生活在电视剧里,我不需要这样的惊喜
【聂广义】:游牧咖啡的主理人肯定是程诺,股权比例和谁来主理不是一回事。这也是我和宣适商量好的。宣适的股权早就记在程诺名下了,我的也要记在你的名下。
【梦心之】:我要游牧咖啡的股权干嘛?
【聂广义】:你等我去找你啊,这事儿可比意大利的那场发布会重要多了
【梦心之】:你居然还会想起来找我
【聂广义】:你是我女朋友,我不想起你还能想起谁?
梦心之没有再回复。
沉浸在惊喜行动里的聂广义终于开始反省自己的脑回路。
【是不是又有哪里出了差错?】
聂广义放下手机,直奔极光之意。
“你都亲我了,难道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那是我的初吻又不是你的,凭什么亲一下就是你的女朋友?”
“凭什么就不是了!”聂广义整个声调都变了,“亲一下你就得对我负责啊!”
梦心之语气淡淡地回应:“不好意思啊。”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难不成你还想翻脸不认人?咱们都亲成那样了,搞不好孩子都有了。”
聂广义总是能在作死的边缘,疯狂地蹦跶。
好在,他的学习能力也是惊人的。
虽然没搞明白是为什么,却很清楚地知道梦心之生气了。
宣适说了,对付女孩子生气,唯一的办法,就是哄到不生气为止。
千万不要想着,大家都冷静一下。
那结果,还不如直接打一架。
就是不知道这个约架的场所,应该要怎么落实。
算了,这都是后话了,当下,还是先把姑娘哄好才是王道。
宣适说了,不管说什么,态度一定要诚恳:
“我是不是有哪里做错了?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我这次不是很知道自己错哪里了,你告诉我,这样,你下次再因为同样的原因生气,我就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大少还是那个大少。
永远学不会宣适的招。
“你没错,我只是心情不好。”
“完了,看来我这次的错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宣适说过,【女孩子对你发脾气,说明还很在意你,如果你做什么人家都觉得无所谓,那就离game over差不多了】。
这才刚刚亲了一嘴,好不容易克制住压抑已久的兽性,怎么可以到此为止呢?
如果不是因为太喜欢梦心之了,前天晚上,他可能就被欲望给冲昏了头脑。
天知道,他这两天,每天健身七八个小时,就为了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不要想七想八。
世界这么大,男人这么多,像他这么洁身自好的,可真的没几个。
关键还有才华,关键长相气质俱佳,关键的关键,身材还好得不像话。
活脱脱的一个打着探照灯也找不到的好男人。
聂?探照灯?广义是个行动派。
梦心之说自己心情不好,他就直接把人给抱住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抱得紧一点,这样一来,心和心的距离,就能靠得更近一点,也更有可能实现情绪的传递。”
这一次,聂广义用的是自创的聂式逻辑,没有再从宣适那里各种学习。
聂广义的言语有多无厘头,这个拥抱就有多么给力——超级用力,以至于让人无法呼吸。
梦心之并不是很习惯来自聂广义的拥抱。
一开始,她整个人都是僵的。
等到稍微缓过来一点,发现聂广义比她还僵。
慢慢地也就放松了下来。
感受到梦心之的变化,聂广义也没有再那么用力地心贴心。
毕竟,他和梦心之两个人的有料程度不相上下,再怎么努力,还是会存在相当距离。
梦心之其实早就已经想明白了。
和聂广义这样脑回路的人在一起,如果动不动就要在细节上各种计较,那以后除非十天半个月才联系一次,否则她就没有可能拥有一整天的好心情。
明白归明白,适应起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感受到梦心之情绪的变化,聂广义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史上最柔软的怀抱。
他不知道要怎么哄人,只能用自认为最温柔的语气开口:“我的宝贝女朋友为什么心情不好啊?快和我说说。”
“你能不能换个不要这么娘里娘气的称呼?”
“【我的宝贝女朋友】娘里娘气吗?那我叫你什么?”聂广义很愿意在这种事情上,通过提问,来快速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啊,或者和爸爸一样,叫我阿心。”
“那不行,我可不想和未来岳父大人同辈分,我的女孩,我叫你梦梦可好?”
“不好,能不能不要说话这么别扭,你叫【喂】,【那个谁】,都行。”
“我要真这么叫的话,是不是都看不太到明天早上的女朋友?”
“明天早上的我,你不管怎么叫,都一样看不到。”
“为什么啊?虽然只能睡客房,明天早上还是会一起吃早餐啊。”
“我打算睡到明天中午再起床。”
“因为你心情不好?快和男朋友说说怎么回事。”聂广义上赶着要把撕不掉的男朋友名牌绑到自己的身上。
跳过聂广义的语言风格,知道她心情不好,就直接大老远地从帝都赶过来,梦心之真要生他的气,其实也气不太起来。
她这会儿也需要有人聊一聊。
“我爸爸劝我和那个人和解。”梦心之开口道。
梦心之没有说的太明白,聂广义也知道在这种语境下的【那个人】,指代的是谁。
“啊?为什么?”聂广义倒是意外了。
站在他的角度,宗极和梦心之的生父之间的矛盾,才是最最不可调和的。
梦心之对【那个人】的态度,说到底,还是怕任何接触,都会让宗极心里不舒服。
“为了我的妈妈。”
“为了你的妈妈?是你妈想要财产分割补偿还是要干嘛?”
“不是,我爸爸是不希望我们的家事,变成受人关注的新闻。他怕影响到妈妈。”
“影响到梦兰女士?”聂广义一时搞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
“对,爸爸怕妈妈因为陈年旧事被人指指点点。”
“陈年旧事?你妈妈有什么陈年旧事?”
“这个世界上有我,就是我妈妈的陈年旧事。”
“可是,你妈妈是受害者啊!”
“是这样没有错。但事情一旦发酵,我们确实也左右不了舆论的走向。而且,哪怕是作为受害者被关注,也不是爸爸和妈妈想要的。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想要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你怎么会是普通通的人呢?你连男朋友都这么不普通!”聂广义长这么大,最不知道的,就是【普通】这两个字要怎么写。
梦心之转头看向一脸理所当然的聂广义,出声说道:“我也要和你说声抱歉。”
“为什么要和我说抱歉!”聂广义立马跳了起来:“我不接受,也不同意,你一天是我的女朋友,一辈子就是我的女朋友。”
“你有没有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心情很糟的梦心之都有点被聂广义给逗笑了。
“怎么可能会不对?哪里不对?”
“你见过有谁表白,让人做一辈子的女朋友的吗?”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说亲就亲,说抱歉就抱歉!”
梦心之出声解释:“我抱歉的是,因为我生父的原因,给你造成了诸多困扰。让你接了原本不想接的项目,还造成了后续这么多的问题。”
“Mamma mia!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到四十八小时就想把男朋友给抛弃了呢!”聂广义松了一口气,带点幽怨地来了一句:“女朋友和男朋友这么见外,肯定没有想过要长长久久。”
“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了!”
“嗯,看梦梦这么激动地捍卫天才建筑师女朋友的身份,本天才就放心了。”
梦心之直接回绝:“我不想做天才的女朋友。”
“啊?你不是才说不是那个意思嘛!”聂广义只觉得天才的脑细胞都不够用了,直接开始耍无赖:“我不同意你不想做!我们明明有个共同的朋友叫程诺,为什么不能信守承诺?”
聂广义也是有底线的,虽然这个底线在梦心之面前一降再降。
“我没那么喜欢出尔反尔,我只是不接受,天才女朋友的这个部分,不想动不动就上新闻,时不时让人评判一下,无休无止地接受别人的评头论足,就是类似于,这个女生和天才搭不搭一类的。”
“就我女朋友这样的长相和才华,谁会对你评头论足啊?”
“我既然决定放弃舞蹈,就不想再生活在聚光灯之下。”
“是这个意思啊……”聂广义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如果是和天才、舞蹈都没有关系的,就只涉及商务的曝光呢?”
“商务?什么意思?”
“就比如……”聂广义斟酌了一下语言,“你赚了很多钱,上了一个财富排行榜什么的。”
“我不会上这样的榜。”
“不要这么笃定嘛,我觉得我的女朋友还是非常未来可期的,你未来的经济实力,肯定是和你的颜值相匹配的。”
“上榜的人,首先是自己有这个意愿,并不一定是最有经济实力的。有好些欠着银行几百甚至上千亿的都一样上榜。我的未来,肯定是没有什么经济实力的,就算有,也不可能会有上榜单宣传的需求。真正自在的,从来都是隐形富豪。”
“这倒也是……容我总结一下。”聂广义问梦心之:“我女朋友的意思,是不想成为公众人物,对吧?”
“除非……”
听到梦心之用这两个字打头,聂广义的心里就想着,只要有例外,就没有问题,一切的准备都不会白费。
“除非什么?”
聂广义赶紧把特殊情况,给问个明明白白,然后往这个方向安排。
“除非我在墓葬艺术的研究领域,取得了成功,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考古艺术流派,等到退休的时候,我就可以为了这个艺术流派的传承,从幕后走到台前来。”
“呃……”
这会儿轮到聂广义卡顿了。
一个还没有走入社会开始工作的女朋友,忽然开始说退休以后……
这是个他都还没有开始思考的人生课题。
梦心之的这番话,把全情投入准备惊喜的聂广义给整不会了。
他似乎好像可能也许,又一次没有理解对姑娘的点。
想到已经安排好的新闻发布会,和已经邀请好的几十家媒体,聂广义忽然就开始心悸。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的?
不听宣适言,吃亏在眼前。
游牧咖啡,新闻发布会。
聂广义把梦心之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连夜和宣适商量了应对策略。
原本,为了让惊喜足够大,聂广义把在欧洲整天追着他采访的那些记者也叫过来好多个。
整套操作,和梦心之现在的想法,可谓背道而驰。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麻烦。
自己约的发布会,含泪也要开完。
程诺赶在发布会之前,提前回国。
发布会的主角,临时从梦心之变成了程诺。
“抱歉啊,以前一直叫你棺材板。”
这是聂广义见到匆匆赶来的程诺说的第一句话。
“能从大少嘴里听到个抱歉,原来不大的一件事情,突然就变得很大了。”程诺原本就不介意聂广义叫她什么。
说到底,那个时期,聂广义也只是在为他的兄弟打抱不平。
“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找我,宣适要是和你打架,你也尽管告诉我?”
“是吗?据我所知,大少的武力值,可比不上我老公。”
聂广义最是受不得这样的刺激:“你们这夫妻俩,一个一个的,怎么都这么讨厌?”
“讨厌吗?”
“相当!”聂广义整个一个牙痒痒。
他以前没有对象的时候,要被这两个人秀恩爱,他现在有对象了,这两个人就在他面前腻歪。
搞得好像他没有似的。
好吧,他是真的没有。
有思及此,聂广义心里又是一阵牙痒痒。
偏偏程诺还在这个时候,挽起宣适的胳膊:“老公,既然咱们两个这么不受待见,那要不然你就先送我回去吧,我这才刚下飞机,还没有来得及倒时差。”
“老婆一路上过来累坏了吗?”宣适眼睛里面关心多到都装不下,“那要不然这个发布会你就别参加了。”
“嗯嗯嗯。”程诺一边撒娇一边点头。
两夫妻在聂广义面前一唱一和,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聂广义看得整个人都质壁分离了。
他知道这面前的这两个人,是故意这么着刺激他,奈何当下情况特殊,他又不能像往日里那般高高在上。
“麻烦宣适哥哥让老婆大人,辛苦一下,先参加完发布会,再回去休息,好不好嘛~”
汝听,人言否?
此话一出,聂广义心里狂呕不止。
一个转头,看见身后站着梦心之。
原本应该社死的聂广义,满脸的……惊喜:
“女朋友,你赶紧劝劝宣适家的那口子,她要是临时变卦,我就和宣适打一架。”
说着,聂广义虚空挽了一下胳膊两边根本不存在的袖子,全然一副下一秒就要干架的样子。
动作之流畅,表情之自然,就和一开始就知道梦心之在现场似的。
什么尴尬,什么找地缝,什么脚指头抠出市中心的三室一厅。
压根就没有出现在聂广义的身上。
别说表情了,连影子都找不到。
【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么简单的人生哲理,早就根植到了聂广义的骨子里面。
梦心之是最知道怎么化解尴尬的,聂广义要是当场社死,她会想办法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
现在这种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梦心之顺势开起了玩笑:“聂先生撒起娇来,还蛮别致的。”
“别致吗?别致的话,女朋友是不是又喜欢我多了一点?”
聂广义对着梦心之,疯狂地眨着眼睛。
他当然是社死的,可是比起吐人姑娘一身,或者当人姑娘的面,哭得像个神经病。
小小的撒个娇,那能叫什么事情。
“并没有哦。”梦心之嘴上虽是否认,却也把好心情写到了脸上。
“亲爱的女朋友,这个可以有的呢,只要你说有,我可以天天对你撒娇,要不要关起门来,全都可以由你来决定呢。”
聂?不尴尬?广义开始得寸进尺。
休息室里面,除了他和梦心之,就只有宣适和程诺。
在这三个人面前社死,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聂广义表示毫无压力。
聂广义一口一个【呢】,都快成精了。
梦心之给【呢呢精】提了个建议:“既然都由我来决定,那你就在今天的发布会上,当场给国内外媒体撒个娇吧。”
“真的吗?女朋友想看我在台上对你撒娇,是吗?”
聂广义摩拳擦掌,表现得跃跃欲试。
也不知道是真的脑回路奇葩,还是认定了梦心之不敢那么张扬。
“嗯,想看。”梦心之点头回应。
聂广义意味不明地看了梦心之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连一秒停顿都没有,直接转身出了休息室。
梦心之忽然有点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不小心,启动了定时炸弹。
程诺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给了梦心之一个拥抱:“大心,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程诺姐,你不是下周一才回来吗?”
梦心之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是从程诺的粉丝群里面看到程诺回来开发布会的消息,才来到了发布会的现场。
程诺松开拥抱:“大心需要我,还不得提前回来?”
“我需要程诺姐?”
程诺的话,让梦心之感到意外。
聂广义没让她知道发布会的内容有过调整。
他还没来得及显摆,梦心之就已经告诉他,不想把家里的事情摆到明面上。
被梦心之这么一问,程诺也有些蒙圈。
她看了一眼宣适。
宣适赶紧出声解围:“你们女孩子第一次谈恋爱,不都需要一个顾问吗?”
“这个啊……”梦心之犹豫了一下,“宣适哥和程诺姐的感情,是没办法拿来做顾问的。”
宣适和程诺两个人的爱情是模范,并且还不仅仅是小情小爱。
但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模范。
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
如果可以,梦心之希望自己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任谁看了,都会有种又相信爱情了的感触。
可什么样的爱情,才会让人这么想呢?
必定是经历了很多磨难的。
宣适家里的惨剧,程诺家里发生的事情。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太过跌宕起伏,梦心之完全不想经历。
如果可以,她希望岁月静好,白头到老。
但偏偏就有人不愿意给她这样的机会。
一个陌生的成熟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在休息室的门口响起:
“收到邀请函的记者都知道,这场发布会,除了商业安排,重点是你要官宣恋情。你现在和我说,人没有来,你觉得我会信?”
“官宣恋情是没有错,但绝对没有任何一份通稿,有说官宣恋情的对象是我。我在建筑界的那点名气,对【游牧咖啡】这个品牌,能有什么帮助?”
“聂总,你要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我之前特地在UCL安排了一个奖学金都没有见到人,这次,我说什么都一定要见到。”
“这事儿我真的爱莫能助啊。”聂广义吊儿郎当地回应:“您随便出去和那些国外来的记者打听一下,就知道我的人生理想是孤独终老。像我这样的天才,这辈子都不可能正儿八经地谈恋爱,有那时间,我不如多做几个全案。”
“小聂,我能把事业做到现在这份上,怎么也不像是个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吧?”
“您还是不要叫我小聂了,听起来像个镊子,头尖尖的,很容易变成杀伤性武器。”
“你没必要对我有敌意。”
“敌意?怎么可能?您这么成功,我上赶着尊敬还来不及呢。”
“既然这样,那你就给我牵个线,以后一切合作都好说。”
“您见过有人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说自己有女朋友了?哪个男的脑子会这么进水?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随便发个朋友圈我都嫌丢人。”
“小聂,我在你这儿又不求什么,只不过是让我们见一面,怎么都是合作共赢,你说是不是?”
“今天要官宣的是【游牧咖啡】品牌背后的爱情故事,不仅仅是男欢女爱,还有海外华侨心系祖国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官宣之后,还要拍成电视剧。这种程度,才符合我搞这个发布会的格调。”
“拍剧也没有问题,我可以给你们投资,只要你愿意帮我们父女俩牵个线。”
“投资的话,您也可以出去打听一下,外面起码有三十个想要给【游牧咖啡】投资的个人和机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我挡在门外的。”
“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
“哪能呢?您以及另外一个和您有血缘关系的人要不要见面,为什么要来问我这个毫无瓜葛的?我啊,建议您寻找别的途径。”聂广义各种打太极。
“那我就只能直接上家里了。”
之前那么多话,聂广义都没有所谓,却被这一句刺激到装不下去了:
“有必要吗?这么多年了,忽然着急成这样,总不至于家里有个什么人病了,需要换肾一类的?”
此话一出,对方脸上也挂不住了。
“我劝你留点口德。”
“这个也建议您一并打听了,我这个人最缺的就是【口德】这东西了,为了规避这种风险,我建议您不要和我说话。”
聂广义是看到手机里面的消息,助理说没有拦住人,才从休息室里面出来。
他知道梦心之不想见,也知道这个人是自己招惹来的。
这会儿不管怎么说,也要把人给拦住。
因为离得不远,休息室里面的三个人也都能听到这番对话。
梦心之对自己此刻的平静感到意外。
她以为她会有很多的恨,多到久久说不出话,或者泪如雨下。
会情绪崩溃,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为什么。
当这一刻真正到来,她却平静得无以复加。
她甚至可以剥离开那个陌生的声音,只听聂广义一个人的。
又在聂广义斩钉截铁的否认里面,感受到了他的用心。
这样的平静,让梦心之把刚刚所有人的反应都串联了起来。
很快就想明白了聂广义都做了什么安排,程诺姐又为什么会忽然提前回来。
有一个人,这么护着自己,什么事情都能兜底。
这种感觉,对梦心之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回过头来想想,这么多年,她一直等待的,像爸爸那样的一个人,并不是性格、长相等等的一切可以具象的东西。
而是毫无保留地护着她,为她遮风挡雨。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直到聂广义再一次说他的人生理想是孤独终老,这辈子都不可能正儿八经地谈恋爱。
同样的人,同样的话,同样的每一句好话,只是换了时间和空间,就有了完全不一样的表达。
这一刻,梦心之终于感受到了宣适和程诺嘴里的那个值得托付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梦心之自己从休息室走了出来,对着堵在门口的陌生人,平静有礼地开口:
“如果您像我男朋友说的,需要我身上的一个肾,那我会给您,因为您给予了我生命。如果您希望从我这儿,得到类似于亲情的东西,那么,请您先向这个世界坦白,我是怎么来的,再得到我妈妈的原谅。”
说完,梦心之挽起了聂广义的胳膊:“走吧,男朋友,带你去孤独终老。”
第一次得到承认的男朋友这会儿云里雾里,轻飘飘地,脚踩五色祥云,一个劲儿地回答:“好的,好的,好的。”
走了好长一段路,聂广义才想起来,梦心之要带他去的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女朋友,我没有真的要孤独终老,我刚刚就是……”
梦心之踮脚亲了一下聂广义的脸颊,出声问到:“计划好了吗?我们从哪一个博物馆开始?宁波博物馆还是浙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