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秀丽?
度假的时候,这叫风景秀丽。
居家的时候,就叫鸟不生蛋。
“我送她去学画画,是省得她在我面前嗡嗡嗡嗡一直转悠。”梦兰嫌弃道。
梦心之不乐意了:“我是蚊子吗?我就嗡嗡嗡嗡?”
“蚊子哪有你烦?”兰兰子不甘示弱,疾首蹙额道:“蚊子叮一下就走,你吃饱了还哭。”
“我什么时候吃饱了就哭?”梦心之说,“我又不是脑子有问题。”
“啊哟,脑子有问题都轻了。吃饱了哭算什么?你还有过一边吃一边拉便便的时候呢。”梦兰总喜欢拿一些根本不存在于梦心之记忆里的事情挤兑她。
“我……”梦心之纵使有再好的修养,也一样气不打一处来。
“别不承认,你敢说你一岁之前没经常干这样的事儿?”梦兰比梦心之还气,“你知道一边喂奶一边换尿布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吗?”
“我谢谢你啊,我亲爱的妈妈!”
梦心之已经非常克制了,梦兰听了还是不高兴,转头找宗极投诉:“你看看,这都是让你给惯的。”
宗极毫无原则地站在了梦兰那边,规劝道:“阿心啊,你要让着点你妈妈。”
又是这句话。从小到大。
“我……”梦心之瞬间就有了马上闭嘴的条件反射。
“你吵又吵不过你妈妈。”宗极眨了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眼睛,“你说是也不是?”
这个“小动作”被梦兰发现了。
“你俩少在那儿打哑谜。”梦兰满脸不乐意,质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你见过别人家这么建房子的吗?就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就把房子建到水面上。还说不是神经病?”
“老婆大人不要生气。”宗极赶紧开口灭火。
梦兰瞪了他一眼:“你是觉得自己老了不会得风湿?”
“我这不还没老吗?”宗极不太有气势地出声反驳。
“没老也不能这么跟着胡闹啊。”梦兰又瞪了宗极一眼,忿忿不平道:“梦心之编的那些梦,也就你听了会信。一个大神经病,带着一个小神经病。”
梦心之挽起爸爸的胳膊,既不输人也不输阵地回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编了?”
梦心之忽然就雄起了,她的逻辑很简单——【骂我可以,骂我爸就不行】。
她可以接受梦兰说她是神经病,却不能接受把爸爸也带上。
梦兰没搭理梦心之,而是直接拍掉了她挽在宗极胳膊上的手,干脆而又霸道地捍卫自己的权益:“把我老公的手,给我放下。”
别说,那猛地一下拍过来,还真有点疼。
粉妆玉砌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轻微的红痕。
梦心之“嘶”了一声,摸着自己的手背,一脸委屈道:“有没有搞错啊,梦兰女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抓小三。”
“你要是小三,早被我打残了。”梦兰一点偃旗息鼓的意思都没有,“你比小三还阴魂不散好吗!”
说真的,爸爸太给力,有的时候也是一种烦恼。
妈妈也好,妹妹也好,都希望自己是爸爸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梦心之又何尝不是呢?
可惜爸爸只有一个。
是这个家里的公共财产。
谁,都不能私吞。
第6章 假冒伪劣
“宣适,你前两天说,那个注册了极光之意的工作室,是凭故事入住,并且只能住一个月,是吗?”
聂广义难得说话这么正经。
不是小宣子、不是小适子,也没有一进门就要单挑开干的架势。
这突如其来的正经,让宣适很是有些不适应。
“听程诺说,是这样没有错。”
宣适身上的毛孔,一个个的,都不安分地想要竖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呢?”聂广义认真的有些过分。
“可能……低调?”宣适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和聂广义一样,对“极光之意”知之甚少。
再问,程诺也不说。
担心说多了他就不去了。
程诺绝对是想多了。
哪个男朋友会拒绝女朋友的【入住】邀请?
“下个月那个地方属于程诺?”聂广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宣适。
“对的。”宣适被聂广义盯得心慌,毫无底线地妥协道,“要不,广义哥哥还是叫我小适子吧。”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人家给你取外号你不舒服。
等到听习惯了,人家忽然不叫了,又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宣适。”聂广义脸上的认真有增无减,郑重其事地问,“程诺用了什么故事?”
“啊?”
“你要干嘛?”
聂广义的话让宣适心生警惕。
“我也要编一个故事,我必须要去那里住一个月,我要看看,我的设计是怎么穿越到这个叫宗极的人的脑海里的。”
把奖项退给组委会之后,聂广义专门去查过极光之意工作室的注册信息。
除了知道经营者的名字叫宗极,和经营范围五花八门之外,就不再有其他的收获。
“编的故事恐怕是不行。程诺用的是我们之间的故事。”宣适扬了扬眉毛,说道,“只有真情流露、感人至深的故事才能得到入住工作室的邀请。”
“我流你个大头露,至你个大头深,我就不信我编不了一个你和棺材板级别的故事。”
聂广义习惯了把两个字拆开,在中间加上【你个大头】。
可能因为他小时候头比较大,经常被小伙伴说,留下的报复性后遗症。
“如果你能答应我,从此不再叫程诺棺材板,我可以请你去程诺的咖啡馆做客。”宣适提了个条件。
“我脑子进水了,从意大利跑回国内喝咖啡?”
聂广义心里有气。
他知道这股憋屈到极致的无名之火,不应该往自己的兄弟身上发。
可他就是气不过也忍不住。
宣适并不以为意,他早就习惯了聂广义的性子,只是幽幽地来了一句:“是哦?我们广义大少没兴趣哦?我家阿诺的咖啡馆,可是就开在极光之意里面哦。”
“哦、哦、哦,你属鸡的吗?你这是在给哥哥打鸣?”
“没兴趣就算了。”宣适不再勉强。
聂广义嘴上没什么好气,心里的气却是出掉了一大半,话锋一转:“什么没兴趣?必须成交啊!”
“啊?”宣适张大了嘴巴。
连停顿都没有,广义哥哥就开始进入全新的话题:“那个工作室不是只能一个月一个月地凭故事入住吗?一个月要怎么开咖啡馆?那里不止一栋楼?”
聂广义并不是真的关心程诺的咖啡馆要怎么开。
他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成为,在程诺之后入住极光之意工作室的那一个“倒霉蛋”。
当然,如果旁边还有类似的建筑,可以随便住、随便租,那他也就懒得编故事了。
他是个建筑师。
年少成名的。
获奖无数的。
受人追捧的。
又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童话作者。
爱情什么的,本来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骗局。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不能当饭吃。
聂广义才不要相信。
“没有,就一栋,孤零零的。”
宣适有点好笑地看着聂广义,扯着嘴角,直接揭穿,三连发问:“你不是还让你同学去现场拍照了吗?没有从白天拍到夜晚?或者再来个航拍什么的?”
宣适知道聂广义对程诺的信任度有多低,也了解自己兄弟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这个形容对他的广义兄弟来说还是太轻了。
聂广义的性子是——就算撞了南墙,也要搞清楚,南面的墙是不是承重墙,能不能把墙敲掉。
“就那一栋的话,要怎么开咖啡馆?”聂广义发出了专业质疑,“都不用装修什么的?一个月的时间,光装修都不够吧?”
“我家阿诺说不用。”宣适冁然而笑。
他明明是个非常内敛的人,一说到程诺,就和变了个人似的。
聂广义抛给宣适一个鄙夷之中带了点了无生趣的眼神,不屑出声:“就算不用装修,咖啡馆开一个月也和没开一样吧?”
广义大少难得好心——既然开了和没开没有区别,那干脆就把那一个月让出来——现在才月中,他现编个故事补上,是不是也还来得及?
“谁说一个月就不能开了?”宣适出声反驳,“我家阿诺是谁啊?她在任何一个地方开一个月咖啡馆,都能成为无数咖啡爱好者一辈子的记忆。”
“你可拉倒吧。秀恩爱死得快,你也不怕被狗粮撑死?”
聂广义很是有些看不惯,嘚瑟是他的专利,小适子凭什么抄袭?
“撒狗粮的人自己又吃不到,为什么会撑死?”宣适极为诚挚地回应,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上欠扁两个字。
聂广义气得牙痒痒。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宣适弟弟以前可不这样。
随便他怎么欺负都不会反抗。
更不要说只是挤兑两句了。
现在倒好,简直比广义哥哥还要嘚瑟。
再怎么气,聂广义也只能磨磨自己的痒痒牙,然后把口水滴滴都往肚里吞。
一个武力值极高的欠扁人士,想要把这一顿扁给欠着,没什么武力值的小镊子,还能怎么着?
幻化出武魂真身,上去不痛不痒地夹两下?
聂广义做梦也想不到,“假冒伪劣”的极光之意,是建在一个山坳里的。
这简直是对现代概念建筑的亵渎。
而这,还仅仅只是亵渎的开始。
说是试营业,其实就是程诺给自己留了一天收拾和整理的时间。
一天以后,这里就将正式对外开放。
程诺在自己发了个推送,可以点进去预约,但是没有放地点。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宣传和推广。
装修更是一点都不像咖啡馆。
偌大的空间里面。
毫无规律可言地摆了六张桌子。
零零散散。
间距之大,像是每张桌子都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总归一句话,怎么浪费空间怎么来。
对于咖啡馆这一类盈利场所来说,这样的布局,可谓相当奇葩。
用聂广义从门口扫了一眼的第一句话来形容,便是:“打算在里面养鹅,还是打算在里面放鸽?”
“广义哥哥可以都试一试。”宣适明显是顺着聂广义的话在说。
今儿个一大早,小适子就把广义哥哥给惹毛了。
确切的说,是凌晨四点。
他们俩是午夜结束的管控,约好了早上睡到自然醒起来办手续,中午出去吃一顿,下午离开,晚上到“假冒伪劣”的极光之意。
原本说的好好的,过了十二点,宣适就发现自己一秒钟都等不了了。
大半夜的各种办手续,一直弄到凌晨四点,一切就绪。
二话不说,就给睡的正香的聂广义打电话。
聂广义是习惯关手机睡觉的。
就这样都没防住自己的兄弟。
手机打不通,宣适就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他的房间。
一直打,一直打。
聂广义不接电话,他就不放弃。
和平时变了个人似的。
什么俊朗丰神、倜傥出尘,全都是过往云烟。
聂广义本来有起床气,更不要说这么被吵醒。
接起电话,一顿狂骂:“你是不是有病?你想要回炉重造能不能不要拉着我一起?”
宣适自知理亏,态度好到不要不要的:“广义哥哥,见面了再骂行不行?”
“我见你个大头面。”
因为刚被吵醒,聂广义的声音还有点哑哑的。
宣适不接话,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发问:“广义哥哥,你早餐想吃什么?”
“我早你个大头餐。”聂广义清了清嗓子。
“广义哥哥,小适子这么欠揍,你不来卸条胳膊玩玩?小宣子保证,这一次,绝对绝对不反抗。”
“我欠……”
聂广义原本是想把“大头”系列进行到底的。
稍微清醒了一点,发现再反驳下去。
类似于【我欠你个大头揍】一类的。
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就是承认自己的武力值不行。
终于,聂广义被宣适一口一个广义哥哥给叫的没有了脾气。
顺势提了一堆条件。
起床收拾行李。
没多久,两人就在门口碰面了。
宣适一见到聂广义,就拿着早餐迎了上去。
只有态度足够积极,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聂广义不搭理,用手机远程解锁了已经让人停在门口的车子。
宣适要帮聂广义拿行李,也被聂广义给避开了。
“广义哥哥请放心,你上车就睡,我一个人就能开过去。”宣适跟了上去,继续保持最佳态度。
“我放你个大头心。”聂广义把行李往后备箱一放,直接去了驾驶座,嗤之以鼻道,“你这一晚上没睡的人,开的车能坐?你是不是觉得你广义哥哥的命,和你一样不值钱?”
聂广义习惯性心口不一。
明明是关心,出口全是嫌弃。
“那必须不一样,我们广义哥哥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必须是人类建筑界的损失。”
这话聂广义听了是很受用的,刚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想,就听宣誓画蛇添足了一句:“我的话,除了阿诺,就不会再有人记得。”
聂广义不说话了。
他非常受不了宣适动不动就要撒狗粮的行径。
再有,什么叫【除了阿诺就不会有人记得】,那他算什么?
可以随时被卸掉的手足?
有兄弟如此,不要也罢。
宣适没有再坚持自己开车。
他那会儿是真的不困。
但太兴奋的人,也一样不适合开车。
跟着设定好的导航。
聂广义从郊区开到繁华,又从繁华开到荒凉。
两度怀疑,宣适是不是打算,把人类历史上,下一个最伟大的建筑师,给卖山沟沟里去。
一直开到前面没有路了,才终于听到导航说,【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本次导航结束】。
“这什么鬼地方?”
聂广义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照片里的“盗版”建筑。
停车的地方不大,以平整的程度来说,肯定不是荒无人烟的。
有一条石板路,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聂广义下车,顺着地上的石板,往前走了几步。
一条下行的山路,映入他的眼帘。
山路很小,只能一个人通过。
数不清的石阶,一路向下。
石级的尽头,一条和石阶一样宽的小径,隐隐地浮现在水面。
小径的终点,便是让聂广义寝食难安的假冒伪劣所在。
聂广义查看环境的档口,宣适拿着行李,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明明是可以推着走的行李箱,却偏偏要弄得和手提箱似的。
聂广义急着想下去看看究竟,率先走上了石阶。
紧随其后的宣适比他还急。
他是程诺邀请来【入住】的。
自然和聂广义这种只能喝杯咖啡的不一样。
眼看着只够一个人通行的山路被聂广义给抢先了。
宣适直接把行李箱举过头顶,硬生生地从超到了聂广义的前面去。
像是跑酷,又像是会中国功夫。
把山路当成平底,嗖嗖嗖嗖地往前冲。
有路要走。
没有路创造路也要走。
宣适强行过人的行为,激起了聂广义的胜负欲。
“你以为你是《头顶水果篮的少女》吗?”
聂广义快步赶上,就这么一路跟着,跑到了同名伪劣建筑的门口。
都没有来得及细看“极光之意工作室”的全貌,
紧接着,就有了那句,养鹅还是放鸽的评语。
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
工作室里面空无一人。
但门是开着的。
聂广义不管不顾,准备直接推门进去,被宣适一把拉住。
“还是先问问能不能进去吧?”宣适和聂广义商量。
聂广义四下转头看了一眼:“问谁?”
“呃……”这个简单的问题,把宣适给问到没有了底气,犹豫道:“程诺?”
“棺材板儿在这儿呢?”聂广义问,“你不是号称要给惊喜吗?”
宣适没有和程诺说,自己今天就能到带引号的极光之意。
他一直都说,再怎么赶也肯定赶不上“试营业”的这一天。
还说都已经这么久没见了,也不在乎这最后的一天两天。
语言上,让程诺再耐心等他几天。
行动上,却是连一秒都不想多等。
“你不是答应过不叫阿诺棺材板的吗?”宣适出声抗议。
“对啊,所以我加了个儿化音啊。”
聂广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理所当然道:“棺材板儿~听起来,是不是很得劲?”
“广义!”
“哥哥在呢。”聂广义并不管宣适有没有生气,他现在占理,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聂广义自顾自地问:“怎么样,哥哥的儿化音是不是说的很标准?”
宣适不是一个很能说的人,和聂广义玩文字游戏,基本上都没有过赢面。
他和聂广义,是一对非常奇怪的组合。
聂广义人高马大的,却擅长做精细工作。
绘画、雕塑、陶艺,还有动动嘴皮子——如果这个也算精细活的话。
宣适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却武力值爆棚的“世外高人”。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宣适都是处于下风的。
真到了动手的那一秒,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聂广义完全想不明白。
超过一米八五的身高。
外加人鱼线和八块腹肌。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身材。
健身房里最帅的风景线。
怎么就在“弱不禁风”的宣适手上,连一招都过不了。
宣适的皮肤很白,整个人也很精瘦。
全身上下,一丝赘肉都没有。
就算把衣服全脱了,也看不出来有什么肌肉。
算是有点单薄的身材。
身高也就刚过一米七的样子,再怎么样也到不了一七五。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一只手就能把两个专业保镖给干趴下。
不得不说,这是造物主的程序出现了bug。
关于要不要现在就进去的这个问题。
宣适和聂广义没能达成意见统一。
宣适知道,聂广义执意要做的事情,自己想拦肯定是拦不住的。
于是,他换了个方式。
“广义,你不先看看这个地方的整体环境吗?这里和你的概念模型,差别大不大啊?”宣适提议。
“你不是有眼睛吗?”聂广义没好气道:“自己不会看?”
说完,不顾宣适的阻拦,直接推门往里进。
“广义哥哥,我的意思是……”
宣适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没有说下去了。
聂广义也停止了推门的动作。
有一个身影,从聂广义的手边“飞”了出来。
“阿适!”
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程诺早就来了。
宣适和聂广义刚刚都往里面看过。
并没有看到有人。
是因为程诺一直蹲在地上收拾咖啡杯。
程诺的咖啡杯都是“孤品”。
比日料店让你选清酒杯的时候还要更加“孤独”的那种孤品。
这些杯子,来自世界各地,生产于不同的时期。
甚至还有些是19世纪的古董咖啡杯。
收拾起来,需要特别小心。
听到门口的动静,程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幻听。
等到看清楚在外面站着的人,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像一阵风似的从工作室里面刮了出来,和宣适拥抱在了一起。
碍于还有聂广义这个外人在,程诺没好意思抱的太久。
等她转头想和聂广义打招呼的时候,聂广义已经背过身去了。
广义大少压根就没有要和程诺打招呼的意思。
程诺也就没有再勉强。
她这会儿太激动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看到宣适手上拿着的行李,程诺出声问道:“阿适,你怎么把行李也拿下来了?”
“啊?”
宣适一点都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拥抱,遗憾了两秒才缓过来:“不是你邀请我到这儿入住的吗?”
“工作室要怎么住?”程诺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噗嗤。”
早就背过身去的聂广义,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他问过的问题。
宣适受了打击。
比起被兄弟笑,他更介意自己期待已久的福利打水漂。
“不是你说的,这个地方只能凭故事,一个月一个月地入住,然后你还问我,这个月要不要到这儿来找你。”
宣适就差直接把手机里的语音给调出来。
人都来了,披星戴月。
不带这么出尔反尔的!
“我说的是入驻,驻扎的驻。”程诺纠正了一下,说道:“睡觉肯定不在这儿啊。”
“……”
这,就有点尴尬了。
聂广义忍着笑转身,左手接过宣适手上的行李,右手拍了拍宣适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啊,兄弟。”
说完,聂广义再次转身,都没看程诺一眼,径直往刚刚停车的平台走去。
他得在自己的兄弟哭鼻子之前,把这个【想多了的行李箱】,给拿回到车上。
看着聂广义的背影,程诺问宣适:“我哪里惹到他了吗?”
连续两次想打招呼被忽略,很难不发出这么的疑问。
“广义不一直都这么别扭吗?”
宣适只说了这么一句,又重新把人给抱上了。
还别说,没有了行李箱在旁边碍事,拥抱都亲密了很多。
程诺没理解聂广义的行为模式。
宣适却是再清楚不过。
聂广义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给久别重逢的两人更多的独处时间。
广义哥哥的嘴和广义哥哥的心,是永远都没有办法生死与共的。
一个注定要下地狱,一个绝对要上天堂。
他有种想要直接开车离开的冲动。
一来,宣适和棺材板儿腻腻歪歪,他离远一点才能眼不见为净。
二来,这个地方待久了,容易留下心理阴影,影响他对设计的热情。
这个建筑。
从外观上来说。
哪怕是他自己亲临现场。
也不得不承认,有很多的极为相似的地方。
但也确实,和他之前想的一样。
空有其形。
把所有的灵魂都丢失殆尽。
别的不说,光一楼那个工作室,远远的看一眼,就一点都没有想要进去的欲望。
他执意直接推门进去,不是为了欣赏,而是为了鄙视一圈赶紧走人。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的孩子被别人给养歪了。
而且是连孩子都没有过,就莫名迸发出来的,这种异常强烈的感情。
就在聂广义犹豫着要不要发动车子的时候,后面来了一台大型客车。
把本来就不大的平台,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样一来,聂广义就算想要掉头走人,都没办法实现了。
客车上面下来一拨人。
在车上坐着无聊,聂广义干脆用余光数了数人数。
前前后后一共下来24个。
男女比例差不多。
多半都比较年轻。
其中为首的一个男生,手上还拿了一个灯牌。
那架势,有点像是追星。
也不知道无聊能催生人类的观察力,还是天才建筑师有独到的能力。
因为灯牌没有亮,也不是正对着,聂广义看不清楚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倒是能清楚地听到这些人下车之后的对话。
拿着灯牌的男生,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开始卖关子。
“你们绝对想象不到,诺姐新咖啡馆的设计,究竟有多天才。”
一个穿红衣服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说:“这有什么不好想象的?诺姐的咖啡馆,就算什么都没有,只要她人往那儿一站,就已经是一个标杆了。”
高马尾女孩旁边一个穿小黑裙的女生附和:“就是啊,诺姐的咖啡馆加上天才的设计,等开业了,排一个月的队,都不见得能喝上一杯。”
一个反带棒球帽的男生回应:“把【不见得】三个字去掉,我看到诺姐的动态,第一时间进去后台预约,你猜怎么着?”
穿小黑裙的女孩推了棒球帽一下,一副不想和他站在一起掉智商的架势,嫌弃道:“把【不见得】去掉,是【都能喝上一杯】。”
棒球帽把小黑裙搂了回来:“宝儿,就是个说法嘛,大家肯定都明白的。”
聂广义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可怕,又是恋爱的酸腐味。
也不知道腻歪成这样,能酸腐到几时?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撒狗粮的迟早要遭天谴。
一个穿着JK制服,和聂广义一样不想看棒球和小黑裙打情骂俏的女孩,把话题扯了回来,问拿着灯牌的男生:“根本约不到是吧?接下来一个月,全满了,对吧?”
“那可不,每天限量24人,可真的是有够夸张的,直接秒没,比周杰伦演唱会的票还难抢。”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为首的灯牌男,是追星出身的。
并且灯牌男也确实了解一些情况。
“这家只开一个月,要是等到正式营业再来,我们大多数人都没可能体验这一家。”灯牌男如是说。
一个穿花裙子的女生,适时表达了自己的疑问:“诺姐今天要是不打算做咖啡怎么办?”
“诶,你这想法就不对了。我们今天是来帮忙收拾工作室的,关咖啡什么事?”灯牌男早就想好了说词。
“就是嘛,我们这么热情地帮忙收拾好了,诺姐好意思不亲手做杯咖啡表示表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