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常德先生顿时更加震惊了。
“你这老家伙,居然有个医术这么好的孙女?你别是骗我的吧?”
两人相识多年,关系好的如同亲兄弟,所以常德先生难免怀疑闻天佑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闻天佑也故意瞪眼:“我怎么就不能有这么好的孙女了?你是不是嫉妒我,所以才故意说这种话?”
苏禾柠在旁边看得直乐,忍不住帮忙澄清。
“常爷爷,我爷爷的确没说谎,我是他的亲孙女,刚刚相认不久,所以您大概还没听说。”
苏禾柠都这样说了,常德先生也不得不信,只能一边羡慕一边感叹。
“这么好的孙女,怎么就被你这个老家伙捡去了?”
“我怎么了?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苏禾柠哭笑不得,连忙打圆场。
三人又聊了一阵,病人起针的时间也到了。
苏禾柠将针收回,又写了一张辅助的药方。
她写完刚落笔,正打算问常德先生,店里有没有相应的药材时,抬头就看见老爷子已经将药包好,拿了过来。
苏禾柠愣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在她给患者针灸的时候,常德老爷子早就想好了配合需要的药方,并趁她捻针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药材。
虽然知道她针灸手法不错,老爷子还是想看一看她是否有对症下药的能力,以及对药性的了解。
直到苏禾柠刚刚说出药方,老爷子更加满意了。
苏禾柠的药方和他提前设想好的药方简直一模一样。
没想到这小姑娘不仅医术高,和他行医开药的思路都差不多。
这就是天生的默契啊。
他将中药递给苏禾柠:“看看,这些是不是你要的药。”
苏禾柠打开一看,果然分毫不差。
她也对两人之间的默契程度颇为意外,正要说些什么。
余光忽然瞥见,站在一旁的小姑娘神情有些局促紧张,还不停地搓着手,明显不安。
苏禾柠关切的问:“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
小姑娘虽然早有耳闻,这常德店里给人治病又好又便宜。
但她觉得这便宜都是相对来说的,隔壁西医医院住个院都要好几十块,她爷爷中风治疗,怎么样也不会太便宜吧……
她一咬牙,先弯腰鞠了一躬。
第156章 举报闹事抓常德先生
“常大夫,您的店都这样了,您还能冒风险救我爷爷,实在太感谢您了!不过我爷爷治这一次病,要多少钱啊……”
她一边问,一边连忙掏了掏口袋,只掏出两张毛票,以及几枚硬币。
“不……不好意思啊,我身上现在只有这么多钱了。”
小姑娘满脸窘迫,又是羞愧又是自责,一张脸迅速涨红起来。
她本想找些可以抵押的东西放在这里。
然而找了一圈,自己身上除了这身旧衣服,愣是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小姑娘没了办法,一着急,直接将零钱塞进了常德先生老爷子的手里。
“我……我们就是临城人,我叫余子璇,这钱我们一定会还的!”
闻言,常德先生与苏禾柠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笑了笑。
只见常德先生将手里的几张毛票捋好,连同那几枚硬币,整整齐齐放回了小姑娘的手心里。
余子璇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人:“您这是……”
“我治病救人不是图钱,一开始我救你的时候,也没打算过收钱。”
“你住在临城,回家的路上还需要路费吧?你把钱收好了,照顾好你爷爷,有什么困难再和我说。”
苏禾柠也笑笑:“我给你爷爷针灸治疗也是顺手的事,不用给我诊费。”
余子璇顿时一愣,看向两人的眼神中先是惊讶,而后变为难以言说的激动和感情。
她激动地再次落下泪来,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谢谢常大夫,真的谢谢您!”
说完,姑娘又转头看向苏禾柠,又是好一番激动感谢。
她这样,苏禾柠和常德先生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连声安慰。
感谢完一番,余子璇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算了算,留下一些钱,将剩下的几块钱拿了出来。
“坐车的钱我留出来了,您二位救了我爷爷,剩下这些钱虽然不多,但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收下!”
常德先生又说不用,然而余子璇态度坚决,只说如果他们不收钱,她心里有愧。
正巧此时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家,神思也清明了些。
听见他们的话,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虽然话还是有些说不清楚,但十分恳切。
“收下,收下吧……”
无奈之下,常德先生伸手从对方手中挑出六毛钱。
“诊费就算了,这六毛钱算是收你们的药钱。”
余子璇又转头看向苏禾柠:“那这剩下的钱就当做是针灸的费用……”
话没说完,苏禾柠连忙笑着摆了摆手。
“医馆还没有正式开馆,我这不算正儿八经地给人看病,只是顺手帮忙,要算也得等过两天重新开馆了才能算。”
余子璇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喜:“你们的意思是,中医馆还会重新开门?”
苏禾柠与常德先生对视一眼,各自笑笑。
“是啊,用不了两天,我们的医馆就会以新的面貌,重新开门。”
这话听了,就连坐在床边的老爷子也十分激动。
余子璇高兴不已:“太好了,之前我们家有几个亲戚本来也想来找常大夫看病,听说这几天的事以后一直没敢来,这下好了,等医馆重新开门,他们就有地方看病了!”
爷孙两个又再三感谢了苏禾柠和常德先生一番后,还不忘把医馆要重新开门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门口的众人。
门外众人听了,也是大喜过望,纷纷觉得有了盼头。
一时间,医馆外原来死气沉沉的气氛,瞬间变了个样。
大家都很兴奋,叫好声一阵高过一阵。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戾气。
“滚,都给老子滚开!”
但随着这句话,为首的那人扬起手中的棍子,掀翻了门边堆放的杂物。
一身的煞气,眼角长长一道疤蔓延至嘴角,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
苏禾柠往他身后一看,与这人一起来的还有七八个彪形大汉。
他们的视线不善,吓得围观的众人连连后退。
苏禾柠非但不怂,还打趣一句:“哟,你们是哪条道上的?”
“你管!”那人哼哧喘着粗气,把手中的武器亮了出来。
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冲着常德老先生来的!
邹和平可算等来了靠山,喜形于色,张口就道:
“他们是来主持公道的,刚才大家可都看到了,常德先生没有行医执照,但是却给人开药针灸,这违规了。”
单凭这句话,苏禾柠就知道了这些人来路。
原来是和他一伙的。
按着邹和平的人立刻加重了力道,一阵嗷嗷的吃痛声响起。
苏禾柠迎上前去,耐着性子说道:
“病人是我收下的,针灸是我扎的针,要问责也是该问我,关常德老先生什么事?”
她视线微沉,但挡不住对方胡言乱语。
“这是不是常老头子的医馆?”
“那个人是不是在这里治的?”
“他是不是得为那个病人负责?”
那伙人浑水摸鱼,颠倒黑白。
一个个异口同声咬定常德先生逃不脱责任,犯了法,违了规。
围观的人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原本都有些害怕。
但听到他们咄咄逼人,不讲道理,肚子里憋的那团火越来越大。
气氛千钧一发。
这群人自以为捏住了把柄,愈发肆无忌惮。
常德先生气得浑身发抖,但他一向不擅长和泼皮无赖打交道,有理也说不出来。
为首那人继续说:“反正,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他提出苛刻的条件,逼着常德先生答应。
“要么你以后不行医,把这个医馆给关了卖了,要不然我们就去举报立案,让你吃几年牢饭。”
这两个选项,无论选择哪个,都无异于是让常老先生扒一层皮,痛不欲生。
苏禾柠眸光闪烁。
看来今天这件事,是很难善了了。
常德先生一身傲骨,绝不为此屈服,他怒斥一声,“我什么都不选!你们……你们做梦!”
那伙人本以为万无一失,看到常德先生当众拂了他们的脸,都有些挂不住。
“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为首那人脸色一黑,朝着身后的众人招手。
他大踏步想迈进门去,手中的长棍高扬,一双眼死死盯着常德先生。
“老子这就把你扭到公安局里去,看看你到时候嘴还硬不硬!”
谢年璟隐在门后,手中提着一个凳子。
只要这个人敢进来,他就敢正冲着头砸下去。
那人离门槛只有一步之遥,围观众人的怒气也到达了顶峰值。
常德先生在这里行医救人数十年,是出了名的好人,平日里待人总是彬彬有礼,尽心尽力。
就算世道一变再变,好人也不能白白受欺负!
当即,一个菜篮就高高抛起。
以一个抛物线的轨迹精准落在了那人的头上。
他眼前一黑,又受到了惊吓,看不清面前台阶,一脚踏空仰翻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反抗像是涨潮的海水,带着愤怒的浪波。
“这年头,真是什么泼皮无赖都敢出来招摇!”
“常德老先生学的那是国粹,你就学了个皮毛西医,还敢看不起?”
“老祖宗的东西,哪是你能骂的?”
虽然大家手上没有家伙,赤手空拳,但毕竟人多势众,团结起来威力巨大。
闹事的人见状,心里也上下忐忑,拿着手中的武器做进攻状。
双方对峙,气势相当。
那个头儿摔了个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把菜篮子弄下来,头上沾满了菜叶。
乍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他肺都快气炸了,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大声咒骂。
随后恨铁不成钢地下令。
“管他们什么事,都冲进去,把这个姓常的死老头给我抓起来。”
那伙人得了令,想要强行冲入。
但是一个抬头,眼前一道阴影,霎时间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谢年璟的个头足有一米九,比他们高出不少,身姿如松。
男人衣衫下的肌肉分明,视线就像刀子一样从他们脸上一次划过。
他垂手提着长凳,就像是提着一把刀一样。
而在谢年璟旁边,闻天佑自带威严,沉着从容,宛若一座山重重压在了他们的身上。
这两个人,肉眼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
闻天佑厉声道:“私闯民宅、出言威胁、寻衅滋事……眼里一点公道正义都没了,该去吃牢饭的,是你们吧?”
他早年前当过兵,能把部队里那群新刺头训得服服帖帖。
对付这伙人,就是大材小用。
他们左看右看,气势上矮了一截,握着手中的棍子不敢上前。
趁着这个空档,苏禾柠扶着常德先生坐下。
常德先生气急攻心,已经出现了呼吸不畅的征兆,脸色铁青,双手止不住颤抖。
看到他眼底发红,苏禾柠急忙按住了他的虎口穴。
按揉了几分钟,等到常德恢复如常,她才安下心来,去处理门口的那些杂碎。
苏禾柠直接来到他们眼前,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鄙夷。
既然想去公安局,那就去!
“人是我救的,大家都能给我作证,有什么事找我,别牵扯上其他人。”
苏禾柠眼神一转,紧接着说,“我和公安局的警察同志也很熟,相信他们一定会秉公执法,还人清白公道。”
他们恃强凌弱,也不敢把事情真正闹大,被这话给唬住了。
当下就手足无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邹和平没想到,他娘的半路还能杀出来个程咬金!
第157章 他的本名叫谢常德
对付常德就已经足够头疼,邹和平没料到这老东西还找来了个这么难缠的帮手。
不过,那个老余的病情他刚刚听到了,除了常德先生,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将他治好。
这个泼妇……八成就是在说谎!
“你可别哄人了!”邹和平手被人扭在身后,生疼,但他还是咬着牙嘲笑,“就你也能给人治病?不光并不是你治的,和公安局里的人认识也是你编的,你就是个诈骗犯!”
“还知道诈骗犯这个词呢?”苏禾柠觉得好笑,径直来到了他的身边。
她上下打量,将对方狼狈的样子尽收眼底,脸上生龙活虎写了“忌贤妒能”四个大字。
苏禾柠提议:“你要是不信,就先死一个给大家看看,然后我把你治好,这不就有说服力了?”
邹和平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上,脖子一凉,惊疑不定。
他费力地抬起头,看着这个满面寒霜的女人,真情实感为自己的小命担忧。
这人不会真发疯,把他弄残弄伤,然后再假模假样过来治吧?
“我活着好好的……干嘛去死?”
邹和平咽了口唾沫,不自然地瞥开眼,藏住了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腕脚腕。
苏禾柠看穿他的胆怯,把放在这个垃圾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
她脚步声轻盈,但砸在那群暗怀鬼胎的人心上,就像是有面大鼓在他们耳边咚咚作响。
“常德老先生悬壶救世,不问出身,不问贵贱,无愧于心,更无愧于人。你们用这种龌龊下作的手段去逼迫一个行医救人的老先生,也不怕沾上孽障!”
她一边说一边冷笑,看得这群人心里直发毛。
再加上身后站着的那一老一少,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死亡凝视,更加让他们不寒而栗。
“下作、无耻。都是当大夫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自己没多少本事,不虚心求学,反倒要靠着打压别人来抢夺病人,看来是把那些忠孝礼义信全都念到狗肚子里了。”
“就算常老先生不行医了,就算这个医馆从今天起彻底关门,大家的眼睛也都是雪亮的,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一群毫无良知的人的手上。”
苏禾柠这些话都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
众人自发鼓起掌来,纷纷叫好。
而来闹事的那群人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气又恼,三两句反抗声被淹没在人潮里。
余子璇满眼热泪,感念苏禾柠治好了她爷爷,大胆站出来作证。
她毫不畏惧地瞪着邹和平:
“我爷爷就是这位姑娘医治的,她和常德老先生的医术就是厉害,中医馆就是比你们强!甭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我就是要在中医馆看病,中医馆才不会倒!”
四周都是应和声:“对,就是,常德先生的中医馆才不会倒!”
眼见大势已去,他们也知道讨不到好处,也不想在这里干耗着。
邹和平被人放开,一脚踹到了人堆里,引起了一阵哄笑声,脸上无光。
他藏在人后,吃了这么多苦头,打了这么多次脸,还死性不改。
邹和平挑衅道:“你们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我一定把警察给叫过来!”
他浩浩荡荡来,最后却走得像个落水狗,狼狈不堪。
苏禾柠朝着各位出言维护的街坊邻里道谢,和谢年璟一起把被踢翻打翻里的杂物收拾好,转身回到了屋内。
常德先生十分感激,站起来朝她鞠了一躬。
身为晚辈,可受不起这么重的礼。
苏禾柠有些惶恐,但是却让闻天佑按住了。
“你就老老实实让他谢谢,不然他心里有疙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紧张过后,气氛又恢复平和。
众人说说笑笑,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苏禾柠记着老余的病情,将用药煎药的注意事项写在了纸上,一一和余子璇讲,事无巨细。
而闻天佑则和常德先生聊天,话里话外掩饰不住对自己孙女的自豪。
一下成了个炫孙女狂魔!
常德先生心里羡慕,想到自己孤身一人,眼中有些落寞。
其实邹和平那伙人并未走远,离开巷子之后,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于是干脆找到了公安局。
邹和平想的很简单。
方圆百里干大夫这一行的,没有他不认识的。
这个妮子面生,绝对是刚来不久,怎么可能和公安局里的人相熟?
他十分得意,觉得自己脑瓜绝顶聪明,一刻也忍不了,立刻去请了公安同志。
常德先生在法律上讲,确实没有行医的资格。
邹和平添油加醋,非说他无证行医,屡教不改,没把政府和法律放在眼里。
冯景山同志听说过这位老先生,虽然没有执照,但救人性命是真。
他有心帮老先生一把,于是自告奋勇,决定亲自走一趟。
以劝说为主,不能粗暴地伤了这位好人的心。
但没想到冯景山迈进常德先生的院子,先看见的却是一个熟人。
“禾柠,你怎么在这里?”
邹和平在后面笑得脸僵,闻言,心里咯噔了一声。
听着熟悉的语气,难不成还真是旧相识?
苏禾柠看见他也十分惊讶,紧接着就注意到了后面鬼鬼祟祟的邹和平,心下了然。
她张罗着给冯景山倒了一杯热茶:
“咱们两个都这么熟了,就千万别客气了。”
邹和平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
哪里是铁板,就往哪里踢,真是愚蠢到家了!
他当初质疑苏禾柠的时候振振有词,现在却哑口无言。
街坊四邻见闹事的人又过来,生怕常德先生老先生吃亏。
都抄起家里顺手的家伙过来观察情况,却没想到正好碰到了邹和平的窘态。
众人嗤笑出声,心里都觉得痛快。
苏禾柠和冯景山说明情况,“是他们过来闹事,老先生没有救治,人是我治疗的。”
余子璇没走,在一旁作证。
听完众人说的话,冯景山却面露难色,说了现在的法律政策。
“无证行医是个大罪,就算不是常老先生,是你初犯,那也得接受批评教育。我……我也没办法。”
苏禾柠理解他的难处,也不觉得气恼。
“但是我已经考取了中医资格证,就是还没去拿,等明天我拿到了之后,去公安局找你汇报,这下行吗?”
冯景山双掌一拍,乐了:“你考到中医资格证了?”
他倒是想变通,但身份和法律在那儿,即使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结果苏禾柠有证,不仅不违法,还是个见义勇为,仗义行医的好事!
冯景山心中轻松,脸上露出笑意。
他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那我等你好消息?”
邹和平看着他们谈笑言欢,脸都气绿了,也不等冯景山出来,就带着手下灰溜溜地往外走。
“这下知道自己蠢不蠢了?”
四周一片哄笑声,邹和平的脸上更加无光。
他憋着一口气,被众人一激,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中医资格证是那么好拿的?你们别听她吹了,绝对拿不到!”
“等到明天,看着我怎么打她的脸,老子要让她好看!”
话音刚落地,冯景山的声音却从背后响起,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呢?”
邹和平不敢惹警察,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一边赔着笑,一边溜之大吉。
在门内,苏禾柠继续刚才的工作,把服药的事项和老余爷孙俩说完。
常德先生听着她的治疗思路,暗暗称奇,觉得这姑娘是个天生行医的好苗子!
越这么想,心中就越是担忧。
他长叹一口气,“是我没用,让你惹上了那些麻烦。那伙人可不是好惹的,我害怕他们日后找你。”
苏禾柠一点都不害怕,脸上浮现出两个小酒窝,眼里竟然隐含着期待。
“我既然敢惹麻烦,那就喜欢解决麻烦!”
她让常德先生老先生安心,眉尖微微上扬,神采闪烁。
“等到中医馆开起来了,就慢慢整治他们,肯定能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敢想敢干,但并不轻率鲁莽,做事聪明有度。
坦率恣意,但并不自高自傲,反而刚柔并济。
常德先生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年轻的姑娘身上见到如此韧劲,对她愈发喜爱起来,不由得羡慕起闻天佑。
这么好的孙女,真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
他正感叹着,余光却扫见门边站着的谢年璟。
这男人从刚开始就一直守在苏禾柠身边,视线一刻不离。
常德先生:“这是你丈夫吧?”
苏禾柠点头,心中涌过一丝甜蜜,于是把他叫了过来。
等到人走到跟前,常德先生才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眉目,心中一阵震荡。
他罕见地激动起来,一下子攥住了谢年璟的手,眼神灼热。
“你……太像了……太像了……”
这眼睛,这眉毛,与自家兄弟的独生子谢元洲,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谢年璟有些诧异,伸出手扶住了他。
但常德先生却一个转身,将门关好闭好,站在门口镇定了一会儿,才重新走到了谢年璟与苏禾柠两人的面前。
那个名字牵扯众多,不能让外人听见。
苏禾柠胸口的玉佩又开始发热。
就跟……就跟自己见到闻天佑夫妇时一模一样。
她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可又觉得荒诞离奇,不由得伸手捂住了嘴。
常德先生眼中含泪,即使没有外人,还是压低了声音。
“孩子……你父亲的名字是不是叫谢元洲,你母亲是不是晏琴?”
他语气郑重,对得到的答案既期盼又畏惧。
谢年璟:“是。”
得到了肯定,常德先生眼中的泪终于滑落。
他开口:“我的本名……叫谢常德。”
第158章 谢年璟父母牺牲
“谢常德?”
谢年璟嗓音干涩,轻声确认。
苏禾柠胸口的玉佩又开始发热,隔着衣服,她似乎感觉到了小玉的跃动。
她鼻子一酸,眼中酸涩。
如果自己的所料不错,那就是——谢年璟在这世上,还有一位正直、善良的亲人。
谢常德点点头,已经老泪纵横。
他颤颤巍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
照片经常被人摩挲,可是保存得很好,边边角角的缺陷都被抹平了,存在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
苏禾柠不由得凑过去看,顺带着牵住了谢年璟发抖的手。
照片的年代十分久远,上面是一家七口人。
“这是你的曾祖母,还有你的曾祖父……这是你的爷爷,这一对年轻的夫妻……就是你的父母。”
谢年璟的眉眼与那对年轻的夫妻更为相似。
他们二人共同抱着一个约摸一岁的男孩,应该就是谢年璟小时候。
苏禾柠:“那您是?”
“我是你爷爷的兄弟,你的四叔公,你小的时候经常叫我四爷爷,还记得吗?”
四爷爷。
这三个字唤回了谢年璟久远的记忆。
他终于不复平静,神色激动,紧紧攥住了谢常德先生伸过来的双手。
谢常德心中百感交集。
当年他不务正业,不想继承家中的生意,孤身一人跑出来求学,醉心中医。
因为战乱,和家里人失去了联系。
再次见面……居然是这个时候。
谢常德说道:“我最后一次得到家里的来信,就是在你父母牺牲之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还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呀?”
苏禾柠这才想起来,她从未见到过谢年璟的父母。
原来他们真的是因为国家……死在了没有硝烟的战场上。
父母的死亡一直是谢年璟心里的一根刺。
饶是他心智坚定,现在也不由得红了眼眶,垂下头去,静默不语。
谢常德先生絮叨着往事,把本以为要烂在肚子里的话,一次性说了出来。
他眼睛里滚出泪花,为家族坎坷的命运心感悲凉。
“四爷爷。”谢年璟开口叫道,“都过去了。”
他的语言简短,一是因为不善言辞,二是因为语言功能还没有彻底恢复。
可是苏禾柠知道,他不过是将所有的情绪藏在了心底。
谢年璟只能用朴素的话安慰着四叔公。
眼瞅着气氛越来越消沉,苏禾柠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亲人相见本来是好事,怎么能一直垂泪?
于是她脸上挂着笑,牵着谢年璟的手,主动介绍谢年璟的情况。
谢常德早就隐约发现谢年璟的语言功能有障碍,只是不好贸然开口询问。
苏禾柠道:“我之前给他检查过,应该是头部淤血导致的,只不过我的医术有限,改善不了多少,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现在能开口,就证明这能治好。”
这正好问到了谢常德的拿手领域。
他凭借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拍胸脯打了保票。
“这病之前我治过,只要让我仔细检查,找到源头,这不是难事。”
有谢常德做保证,苏禾柠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侧过头,用亮晶晶的眼睛向谢年璟诉说着自己的情谊。
谢年璟也用兴奋的眼神与她回望。
谢常德看他们两个浓情蜜意,心里也甚是宽慰。
侄子和侄媳牺牲的时候,他有心想将孩子接到自己身边照料。
只是时局动乱,一直未能实现愿望。
结果谢年璟就像一颗挺拔的杨树,纵然坎坷,但依旧长成了相貌英俊、品行高洁的小伙。
他深觉就算是下了九泉,也能让父母兄长瞑目安息。
几人坐了下来。
谢常德对谢年璟的伤情十分关注,问苏禾柠之前的看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