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始皇一起造反—— by金玉满庭
金玉满庭  发于:2023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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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不息伸出三根手指,又缓缓将其中两根放下,只留一根食指。
“可我认为,税赋固然重要,可要切实让黔首能根本性的吃饱肚子,最应该做的应该是提高生产力。”
“提高生产力?”萧何身体微微前倾,目不转睛的盯着赵不息。
这是一个新名词,萧何自认为自己也算是熟读诗书,可他确认在百家典籍之内都没看到过这个名词。
赵不息通俗解释:“生产力就是指一个劳动力利用工具创造的价值。种地的农民在田地中耕种生产粮食,做工的工人在城墙上垒砌砖石生产城墙,官吏在官衙之中处理政务生产秩序,这些就是生产力。”
萧何恍然大悟,他很快就将赵不息所说的生产力和他的所见所闻结合了起来。
“所以墨家制造更先进的工具,农家研究能种出更多粮食的技巧,这些都属于提高生产力。秦国修建郑国渠,让关中土地得到灌溉,提高了粮产,这也是提高生产力。”
赵不息一句话打通了萧何的思路,他陷入了沉思中,赵不息也不着急打断萧何,任由萧何沉思。
是啊,在关中地区,秦朝的税赋也是三税一,可因为关中有郑国渠,又能最先得到秦少府推广的先进农具和工具,所以关中地区的秦国人虽说也要缴纳许多税赋,可剩下的粮食还是能够养活一家人的。
一亩地若是只能种出三石粮食,那缴纳一石的税赋,就只剩下两石粮食自用,可若是能种出六石的粮食,缴纳两石的税赋,还剩下四石可以自用。两石的粮食想要养活一家人是很捉襟见肘的,可四石的粮食就能让一家人吃个半饱了。
“您说的对。”萧何想通以后敬佩的看着赵不息。
却又问:“可是权贵的欲望永远都不会满足的,若是看到粮食多产,他们必然还会加税。”
萧何的眼光太犀利了,他一言就道出了封建王朝的根本问题。
“那就涉及税赋的那三个问题了。”
赵不息沉吟片刻,又伸出了三根手指:“第一个税赋重,这个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在三个有关税赋的困难之中,这是最容易解决的一个,因为税赋到底是三税一还是十税一都只在一个人的一念之间。”
“若是能让这个人改变想法,那这个问题转瞬之间就能解决,若是没有能力让这个人改变想法,那这个问题就永远解决不了。”
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赵不息说的这个一念之间就能决定税赋轻重的人是谁。
萧何苦笑:“始皇帝一心扩张,对南对北都不断发起战争,听闻他一直还有修建长城和华美宫殿的念头,恐怕税赋只会重不会轻。”
如今的嬴政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的征发劳役修建长城和骊山坟墓,不过也快了,按照历史上的时间,再有三年,嬴政会派蒙恬对匈奴发动一场大型战争,把匈奴往北再赶几百里,然后就会征发数十万民夫修筑长城。
现在的生活还算安稳,可再等四五年,秦始皇开始修建长城、阿房宫和骊山坟墓之后,水深火热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要让赵不息说,再过几年的始皇帝肯定是老糊涂了,年纪大了就好好培养一个继承人呗,非得到处修宫殿、修坟墓干什么,年纪大了净干一些糊涂事……
“所以轻徭薄赋的事情就日后再说嘛。”赵不息打着哈哈,“我觉得下一任帝王肯定会轻徭薄赋的。”
对此,萧何抱有怀疑态度。秦朝用法家治国,法家的学说根本就和轻徭薄赋一点边都不沾。
“等再过十年你就知道了。”赵不息看出了萧何的怀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至于第二条税赋条目繁多,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不是换个皇帝或者改朝换代就能解决的。条目多,里面动手脚的空间就大,就算帝王仁慈减税,可难保地方官员不会增加条目胡乱收税。”赵不息继续道。
萧何缄默不语,他自然也想过这一条,可最终也没有想出万全之策来。
赵不息又竖起两个手指嘛,“在我看来,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都有办法可以解决。”
“首先是税赋繁杂,既然繁杂,那就合并征收好了。将田税和其他各种名目的税赋合并缴纳,一年只需要黔首缴纳一次税赋,再也不收第二次。税赋只收粮食和钱,不再由里长收取,直接从县中派官吏统一收取,减少程序步骤,也杜绝乡里中可能会出现的贪污。”这个方法在后世有一个很有名气的名字,叫做“一条鞭法”,明朝最有名的内阁大臣张居正就是因为推广此法而使明朝中兴了一次,要不是张居正推广此法,明朝最少要早亡几十年。
当然,张居正人死政消,他死了没多久一条鞭法就被明朝破坏殆尽,让明朝短暂中兴之后又迅速陷入了土地兼并的乱局之中。
“税赋导致的权贵富裕而缴纳税赋少,黔首贫穷而缴纳的税赋多,根本原因就是口税和徭役是根据人口而非财富缴纳的。”
赵不息认真道:“权贵一家五口人,三千亩地,只需要缴纳五个人的口税和服五个人的徭役,而徭役又能用钱粮抵消。黔首一家五口人,三十亩地,可需要缴纳的口税和劳役是和权贵一模一样的。同样的口税,对于权贵只是九牛一毛,可对于黔首却沉重的无法负担。”
“所以为何不将口税和人数分开,而和财产挂钩呢?”
当赵不息说到这里的时候,萧何整个人屏息凝气,生怕错过了赵不息的任何一句话。
他思考了数十年也没有找到问题和解决方法的东西,就在赵不息短短几句话中,萧何看到了一条散去了迷雾的光明之路。
赵不息接着侃侃而谈:“将人头税,也就是口税,和劳役一起并入田税中不就可以了。取消人头税,将人头税的部分归入田税之中,地多则多缴纳,地少则少缴纳,无地则不缴纳。这样一来可以减少黔首的负担,二来也可以让没有田地的黔首可以离开故土去其他地方做工讨口饭吃。”
至于那些做工的黔首的税赋怎么办?往后再推出个人所得税呗。
这个方法也是后世很有名的方法,叫做“摊丁入亩”。
其实很多人认为清朝的人口爆炸性增长是因为红薯和土豆的引入,可其实红薯和土豆早在明朝就已经进入中国了,可明朝和清初的人口并没有翻倍增长。
而且无论是明朝还是清朝,主食一直都是小麦和水稻,从未将红薯土豆作为主食过,顶多只是在灾年种植作为辅粮。
可实际上人口开始爆炸性增长的时间就是从摊丁入亩税收政策的实施开始的,从雍正前期人口七千万到道光年间人口突破四万万,短短百年,人口翻了五倍多。
同时也杜绝了明朝灭亡的根本原因——土地兼并。缴纳税赋不再是按照人口了,而是按照土地,你家里土地多那就多纳税,穷人家里地少那就少纳税,地多的占不到便宜。
赵不息的话说完,却久久没有等到回应,正当她纳闷的时候,萧何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他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赵不息,久久,萧何忽然长叹一声。
“我曾认为自己治理百姓的能力已经是顶尖了,殊不知我却如斥鴳一般,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不知世间还有黑石子这样扶摇九万里的鲲鹏啊。”
萧何站起来,对着赵不息长揖:“我先前竟然认为您是沽名钓誉之辈,是我蝼蚁之目,看不到您的本事。”
其实这些都是前人,啊不,现在我是前人,这些都是后人的智慧。
赵不息心想,你萧何的确是名相,可后来几千年出了多少不下于你萧何的名臣,不照样没有想出好办法吗。
不过既然她知道,那肯定是要拿出来了,能让天下黔首吃饱饭的方法,自然是多多益善。
赵不息也站起身,浅笑着:“您的志向是做天下人的门客,为天下人谋利。我的志向是让天下人吃饱饭,而这大半年来我在沛县所作所为您都看在眼中。”
“如今,您可愿意接受我的招揽,做我赵不息的门客呢?”
萧何与赵不息四目相对,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坚定。或许在这世上,毕生之愿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天下黔首的人很少,萧何是其中一个。
而恰好,赵不息是让萧何看到能让自己毕生所愿实现的那个人。
“萧何,愿为黑石子门客,任凭您差遣。”
萧何深深拜下。
赵不息亦是俯身长拜,“我得萧何,如鱼之得水也。还望萧何日后能相助与我,天下黔首的安定,就要靠您了。”
这番话一出来,萧何顿时感动极了,他没想到赵不息竟然如此器重他,甚至将她自己比作鱼,将他比作水。
于是萧何更加觉得自己选择的主君同自己乃是主客相得。
赵不息则心想,她怎么又说了一次如鱼得水啊,本来想着这次变一变说法的,也没来得及,下次再招揽门客的时候一定要换个说法。
吾之子房?不行,张良还没什么名气呢。吾之周公吧,周公这时候就很有名气了,下次再招揽大才,就拉着他手,含情脉脉“卿真乃吾之周公”。
或者换一换,不要如鱼得水了,如齐桓公得管仲也行……
不过有些事还是要问明白的。
赵不息紧紧握着萧何的手,努力挤出了两滴眼泪,制造出热泪盈眶的模样:“让天下太平、黔首生活安乐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其中的困难必然数不胜数,你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吗?”
是一个把工作都扔给你的主君,和大把大把的麻烦事。赵不息在心里补充,等到萧何到手以后,她就能过上如历史上的刘邦一样幸福的生活了,把根据地扔给萧何,没兵没粮了就伸手要。
这么一幻想,赵不息竟然有些迫不及待。
萧何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他认真的看着赵不息:“让天下人都能吃上饭,这是萧何的毕生所愿。我知道这是一件困难到哪怕我穷尽一生也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可我多做一点,就能多让一个黔首吃上饭。为了我的志向,我没有什么害怕的。”
萧何笑了笑,他的眼睛中盛满了决然。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萧何低声道。
他是这样告诉赵不息的,事实上,他在历史上也是这样做的。
刘邦在外打仗,萧何治理关中,他对待百姓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只要是刘邦开口,要兵要粮,萧何都能挤出来给他。
那是因为只要是萧何征兵征粮,整个关中的黔首都愿意献出家中的粮食,催促自家的子弟去应募。
在刘邦一统天下之后,萧何的威望甚至超过了刘邦,天下人都信任拥护他们的丞相,以至于萧何不得不听取门客的建议自污。
可就算是这样,萧何也因为向刘邦讨要上林苑让百姓耕作而被刘邦认为是积累威望,因此还被刘邦关入了牢狱之中。后来还是旁人说请,刘邦才将他放出来。
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不敬佩。
萧何来到赵府的时候心情是忐忑不安的,可当他离开赵府的时候,心情却是平静中又夹杂着一丝喜悦。
送萧何离开赵府的人依然是韩信,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从陌生人变成了同事关系,自然也不想来的时候那么生疏了。
萧何和韩信搭了几句话,发现韩信谈吐不凡,也是颇有才华,忍不住赞叹。
“黑石人果然能知人善任,是能发现千里马的伯乐啊。”
听到萧何夸奖赵不息,韩信冷冰冰的脸也略微松了松,他很赞同萧何的说法。
自家黑石子,当然是哪里都好了。
“等日后回了黑石,你才知道黑石子到底有多厉害呢。”韩信颇为自豪道。
“哦?”萧何也十分感兴趣。
于是二人说说笑笑,一路往萧何家的方向走去。
因着刚下过一场小雨,乌云都散尽了,夜幕中的月亮格外皎洁。
大概是历史的某些惯性,在历史上很欣赏韩信的萧何如今依然在和韩信聊了几句之后敏锐的发现了自己面前这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小少年瘦削身体下的才华。
“萧何与韩信于夜语,为上闻之,上曰‘韩信月下送萧何’,说之乃笑。众人惑。”——《史记·萧何世家》!

第83章
赵不息返回黑石只带走了萧何和夏侯婴一家,夏侯婴对赵不息这位主君再满意不过了,直接就带着全家人打算搬到黑石定居。
沛县县丞这一位置萧何推举了曹参,赵不息也很眼馋曹参,这位曹参就是“萧规曹随”的那个曹,他也是一位如范增一般文武双全的人才,文上就不说了,毕竟大汉的第一位相是萧何,第二位就是他了。
在治国理政上曹参虽说不如萧何,可在打仗上,萧何就差了曹参不止一筹了,曹参是难得的出则为将、入则为相得文武双全的人物。
不过赵不息不着急现在招揽他,人在沛县,早晚跑不了。
离开的那个清晨,风有些大,赵不息的车队比来的时候更加庞大,庞大到了为了不引起官府注意要分多批前往黑石,这些都是赵不息以沛县为中心招揽到的人才,尤其多数都是楚墨,赵不息招揽了数百的楚墨为门客。
本来数量会更多,不过赵不息坚持不要那些品格差的混混,所以精挑细选在上千人中也只挑出了二百余人,分批乘车前往怀县。
可即使这样,赵不息的车队也由来的时候的三十余人,六辆马车变成了如今的十几辆马车,上面坐着的都是赵不息找到的人才。
吕雉和刘邦等人来送赵不息,吕雉如今已经是沛县的县令了,自然不能跟着赵不息回怀县。
赵不息站在马车一侧,吕雉正专心给她整理着衣领,这大半年,赵不息又长高了一些,几乎都快要超过吕雉了。
“阿雉,你可要好好保重,别太努力了,政务该交给手下人的就交给手下人……”赵不息喋喋不休的叮嘱着吕雉。
吕雉安静的听着赵不息的唠叨,十分耐心,哪怕赵不息其实翻来覆去讲的都是她前几日每日都要说一遍的话。
忽然正在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还有什么没有叮嘱吕雉的赵不息觉得自己腰间一沉,她下意识低头去看。
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香囊正挂在赵不息腰间。赵不息惊喜的抬眼看向吕雉,吕雉对着赵不息浅浅一笑。
“哇!好漂亮啊!”赵不息将香囊解下来,拎在眼前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
香囊绣的十分精致,黑底金线,正面绣一玄鸟,玄鸟昂首挺胸,振翅欲飞,一爪探出,似要擒龙,背面亦是用金线所绣,是两个娟秀的小字“平安”。
似乎一对比自己送给赵朴的那个香囊上绣的的确有点像鸭子啊……赵不息小脸一红,笑咧着嘴把香囊又挂回了自己腰间。
吕雉宠溺的看着赵不息,“喜欢就好。”
顿了顿,吕雉又抚摸着赵不息的发鬓:“当初你告诉我,我的手不是用来做女红的,而是要用来握印章的,不能因为没有其他事可以做才不得不呆在闺阁之中绣花,做女红要为了自己喜欢的才去做。”
“我想了想,我是很喜欢给不息绣香囊的。是因为我喜欢不息才愿意花很长时间去给不息绣这个香囊的。”
吕雉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红,她声音越来越小。
如此直白的喜爱表达言语对这时候的人还是太直白了。这时候的人还是很不习惯直白的表达喜欢,而是更爱用“宜室宜家”“君子好逑”“既见复关,载笑载言”来婉转表达感情。
“哇!”赵不息惊叹一声,让吕雉的脸更红了,赵不息挑挑眉,趁着吕雉不注意偷偷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吕雉的脸,把吕雉吓了一跳。
吕雉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她嗔怒的瞪了一眼赵不息,似乎是怪赵不息太孟浪了。
“喜欢就是要贴贴呀。”赵不息理直气壮,吕雉也没办法拿她怎么办。
自家的小主君,自己宠着呗。
赵不息临登上马车时忽然扭头一笑,对着吕雉挥了挥手。
“要努力往上爬啊,阿雉!”
来的时候赵不息的身边只带着一个隐瞒了身份的信,回去的时候赵不息带走了萧何、韩信还有一大片的领地。
坐在马车上,赵不息看着自己脑中的造反书,上面显示沛县已经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了,再加上招揽人才得来的成就点已经不少了。
虽说抽帝王技能还不够。赵不息一看到帝王技能池子边那一串高昂的成就点标价就忍不住瘪嘴。
其实她想要的一点也不多,只用给她嬴政那样的威慑力和政治智慧,李世民那样的文武双全,刘邦的知人善任,朱元璋的号召力和发展本事,赵匡胤的温和睿智果决手段,最好再有成吉思汗那样对外扩张的能力……就够了。
赵不息扪心自认,她要的也不多啊,怎么想要多抽几个帝王技能就那么难呢。
不过虽说这帝王技能所需要的成就点不把火药生产线完整的点出来是没法凑够了,可攒了这么久,加上未来的火药成就点,再去掉抽一个帝王技能所需要的成就点,剩下的数额也不少了。
赵不息将视线放在了一个她先前从未抽过的池子上面。
“王”——称霸一方而未一统者称王。
项羽、曹操、陈友谅等人都属于这个池子。
赵不息伸出自己的右手,她上马车之前特意跟刘邦握过手,蹭了一下历史上欧皇的欧气。刘邦能以一个小小亭长的出身登上帝位,实力肯定有,可运气必定也少不了,多少次他被项羽追的宛如丧家之犬,可每次都幸运逃跑了,最后愣是拖死了项羽,成就了霸业。
一道只有赵不息能看到青光闪过。
赵不息看着自己抽出来的技能,挠了挠头。
【大良贤师张角——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是东汉末年的农民起义军”黄巾军“的领袖,修太平道的那个。
他也算是“王”吗?
还是这个“王”池子的评定标准不只是看最后的名号,而是根据实际成就来的。
张角虽说最后没有自立封王,可是他却是东汉末年起兵造反的第一人,而且他还开创了“政教合一”的造反方式。若是他造反真的成功了,那日后这片大地上的政权可能就不是皇权至上了,而是很可能会发展成西方那样宗教大于王权的模样。
从这一点看,张角尽管最后没有称霸一方,可也是配的上“王”字的。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赵不息默念着这句话,揣摩着其中的意思。
这个看着就十分有玄幻色彩的技能,赵不息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刘邦曾跟她说过的那个传言“只听凭空一声惊雷,黑石子孤身一人千军之中取敌首级”。
再想到张角在历史上传教的那些话“求雨”“符水治病”,赵不息心想,该不会真能改变天气吧。
一直到将入夜住进驿馆,赵不息还在想着这个技能有什么作用。
入夜,夜空中一片晴朗,繁星满天,赵不息披着外袍托着腮看天,忽然发现自己竟然隐约能懂一些天象了,今夜无雨,赵不息脑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她无语地撇撇嘴,这个用不着抽技能她也能看出来今夜无雨啊,天气晴朗,夜空中一片乌云都没有,怎么可能下雨啊,
这可是花费自己辛辛苦苦攒了一年的成就点抽出来的技能啊,总不能只用来当天气预报用吧,赵不息抬头望着晴朗的夜空,心中默念:“下雨,下雨……”
念了半天好像依然什么变化都没有,赵不息气鼓鼓盯着天空,一跺脚。
不管了,睡觉!
就在赵不息沉入梦乡的同时,几块黑色的乌云悄悄的汇聚。
“轰隆——”
萧何从睡梦中被惊醒,他披着外袍推开了窗子。
暴雨打在竹叶上,哗啦哗啦,砸在地面上,绽开成一朵晶莹的水花。
院外隐约能听见几声人声,在暴雨的雨声下十分模糊,只能听见“马”“马棚”几个字,应该是照料马的门客冒着雨去将马都拉到棚子中吧。
不知这雨何时能停,萧何叹了口气,若是下的大,那明日便不能赶路了。
索性这场倾盆大雨只下了一夜,天色微明的时候就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等到天色全明之后就停了。
不过黑石车队依然不得不在驿站多休息一日。
因为赵不息病了,病的还挺严重。
萧何听闻自家主君病了之后立刻便派人去将随车队带着的医者请过来,随后就又加了一件厚衣才匆匆忙忙去看赵不息。
卧房内,赵不息整个人窝在被子里,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窝在被子中双目无神望着横梁,时不时还吸一吸鼻子,眼睛水汪汪的,可怜的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犬。
韩信正坐在床侧照顾赵不息,端着一碗汤,拿着勺子边吹边往赵不息嘴巴里塞,赵不息小口吞咽着米汤,惨兮兮的。
“是昨夜冻着了吗?”萧何带着医者匆匆赶来,怕自己身上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再冻着赵不息,于是只站在三步外担忧的看着赵不息。
医者给赵不息把了脉,慢吞吞地摸着胡须,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如何?”韩信担忧的询问医者。“嘶,黑石子有些气虚啊。”医者摸着脉,“有一些风寒入体,还有一点发热,不过黑石子身强体壮,没什么大事。”
韩信皱紧了眉毛:“气虚?身强体壮?”
哪怕他不懂医术,可也能听出来这两个词的前后矛盾。
医者解释:“黑石子身体一向很强壮,身体极好。这个气虚倒像是因为劳累和饥饿而导致的气虚。”
“先喝上一副药,多吃些饭,好好休息几日应当就无事了。”医者从自己随身的药囊中掏出一包药,交给了一旁的下仆。
听到很快就能好,韩信萧何才双双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医疗条件差劲,一场风寒就能要人的命,任何小病都是需要重视的。
送走了医者,萧何才又来到了赵不息床边,想要劝赵不息要以身体为重,可看到赵不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劝诫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只能叹息一声,亲自到马车上拿了一条厚被盖在了赵不息身上。
“我有点热。”赵不息窝在被子里有气无力的抗议。
现在刚刚七月,虽说刚下了大雨天气要凉爽一些,可也是夏天,她身上还盖着两床被子,额头上汗都热出来了。
韩信和萧何都只当没听见赵不息的抗议,萧何甚至还又把被角给好好掖了掖。
赵不息哼哼唧唧,嘀咕着什么“世风日下”“门客不听主君话”之类,却也很没有底气。
毕竟是她自己试技能把自己试虚了。
人呆在被子里哪都去不了,赵不息只能动脑,想自己这个技能有什么用。
浇地?那也太不值得了吧。
赵不息开始放飞想象力,倒是可以用在打仗上。
昨晚是第一次用没有控制好范围和强弱,下了好大一夜的暴雨才让自己这么虚的,若只是下一场小雨,那应当消耗不了多少元气……
————
咸阳,始皇帝的车驾终于结束了数月之长的巡游,回到了他的王都。
扶苏和李斯来拜见嬴政,嬴政平静地翻看完了这段时间的政务,没有夸赞也没有批评。
扶苏和李斯心中都有些紧张,哪怕嬴政经常出门,他们对于处理这些杂务都已经熟悉了,可还是会在嬴政面前紧张。
“李斯,你认为有哪些青年才俊值得朕重用呢?”嬴政忽然开口。
“拟一份名单给朕。要朕没见过的青年才俊。”
李斯恭敬道:“唯!”
李斯回到自己的办公堂之后,沉思了片刻,命令身边的小吏去取一份博士的名录来。
秦朝有七十多个博士,用来管理图书典籍和当作顾问,也是秦朝的中央官员备选人才库。
拿来了名录之后,李斯又详细询问了这些博士日常的表现如何,从中挑出了几个比较出类拔萃的人。
“这个张苍的名字听着颇为耳熟啊。”李斯笔尖顿了顿,若有所思。
一侧的小吏连忙道:“太尉,这位张博士也是荀子之徒。”
李斯的老师就是先秦儒家的最后一位圣人荀子,张苍的老师也是荀子,二人算是同门师兄弟。
可李斯显然没有什么同门之情,他搁下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张苍学的是儒家还是法家?”
虽是同门,可也是竞争者,李斯不允许陛下身边有另一个人来分走他的宠幸。
昔日的韩非也是李斯的同门师兄,嬴政十分欣赏他,甚至为了韩非发动大军逼迫韩国交出韩非。这才是真的“倾国倾城”引得敌国君王为其一怒兵临城下的“美人”。
韩非不愿意屈从嬴政,最终被李斯一杯毒酒送上了路。
从那以后李斯就对自己的师兄弟们加倍防备,宁愿打压他们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在陛下身边出头。
“这位张博士学的是道家。”小吏回道。
李斯一挑眉,略有些差异,可一想到自己老师荀子虽然是儒家大贤,可自己和韩非也都是法家弟子,就不觉得荀子之徒中再出一个学道家的有什么奇怪的了。
“既然是如此……”李斯想了想,将“张苍”二字添到了最前面。
他了解自家陛下,自家陛下控制欲极强,绝对不会赞同道家“无为而治”的思想,那张苍就对他的位置一点威胁都没有了。
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毕竟也是同门师兄弟,在不威胁自己利益的情况下李斯还是颇为愿意提拔自己人的。
第二日一早李斯的奏折就静静地躺在了嬴政的桌面上。
嬴政翻开这份名单看了看,眼神在张苍二字后面跟着的“擅长数算”一行上停了停,又在“荀子之徒”四个字上多停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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