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始皇一起造反—— by金玉满庭
金玉满庭  发于:2023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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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将赵不息带过来的花椒粉撒上一层,浓郁的香气很快飘满了院子。
樊哙亲自撕下一只猪前腿,递给赵不息:“黑石子壮士也!食肉!”
赵不息连忙站起来接过猪腿,迭声道:“不不不,您才是真壮士,真壮士……”
看完了樊哙杀猪,赵不息在樊哙面前哪敢再称壮士?
赵不息扪心自问,她倒是也能按住三百斤的野猪,甚至努努力能举起五百斤的小鼎。
可杀猪和杀猪不一样,赵不息若是杀猪,必定会用石头先将猪敲晕或者用长戟将猪刺死,却万万做不出来赤手空拳和野猪面对面搏斗,再一手按着野猪一手拿着屠刀割脖的壮举。
虽说都是杀猪,可她那样是真杀猪,樊哙那是斗兽啊……
“哈哈哈!”樊哙显然很自豪,能得到现在整个泗水郡都闻名的猛士赵不息的称赞,在樊哙看来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吕嬃宠溺的看了眼自家一身蛮力的夫郎,撕了块肉塞进樊哙口中。
“黑石子可不只是勇猛,人家还是有名的贤人,你啊,满脑子就只有人家的勇猛了,也不想着学一学黑石子的贤德。”
虽嘴上如此,可吕嬃表情却十分自豪,可看她也认为自家夫郎是壮士。就连吕雉,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惬意地小口啃着肉。
当赵不息和樊哙谈起联合开办养猪场一事的时候,樊哙摸摸头,不太听得懂赵不息所说的利润率,成本率,股份制是什么东西。
“阿嬃。”樊哙头昏脑胀的看向自己的妻子,一双大眼中满是求助。
吕嬃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樊哙如释重负地对着赵不息坚定点了点头。
“就按照黑石子说的办,出钱出地出人!”
赵不息纠正:“是我出钱出技术,你出地出人,然后我们平分股份。”
“行!”樊哙答应的很痛快。
樊哙家在沛县也算有一点势力的小贵族,有一大片地,只是父母早亡,就剩下他一个人,所以就将田地租给了农户,他自己做着屠户。
养猪场的事情初步敲定,后续还要更详细的商讨,这个不着急,赵不息是肯定要在沛县多几个月的。
沛县!她的人才基地,赵不息恨不得拿一个大麻袋把沛县的所有大才统统装走,一个都不给刘邦留。
萧何曹参一个袋子,樊哙夏侯婴一个袋子,夏侯婴得捆好,他可能跑了,驾着车带着刘邦逃命的时候都还能顺手把被刘邦踹下去的吕雉刘盈和鲁元公主拽上来。
虽然赵不息也很奇怪为什么司马迁能仿佛亲眼看到刘邦踹人一样把历史写的那么跌宕起伏……
从吕嬃樊哙家中离开之后,赵不息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拉着吕雉一起前往沛县的市场。
专门买公鸡,从头逛到尾,买了二十多只毛色鲜艳、气势汹汹的大公鸡,都放在马车上用黑布捂着防止它们鸣叫。!

带着满满一车的公鸡,赵不息和吕雉回到了府中。
“我还有些其他事情需要处理,你先回去吧。”赵不息停在门前,笑着将吕雉送到了府内。
自己则转身招手示意门客跟上,脸上的笑容瞬间门消失,赵不息让门客赶着马车跟她绕府半圈,来到了院府后面。
这座府邸和吕府是挨着的,墙和墙之间门相距最短的只有一丈宽。
此时这里已经按照赵不息昨夜的吩咐用篱笆围起来了。
赵不息命门客将公鸡都放进去。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二十多只公鸡都被剪短了翅羽,保证它们在篱笆内飞不出去。
篱笆内放置着几个碗,碗中盛着粟,饿了一天的公鸡正纷纷埋头啄食着粟米。
赵不息咧起嘴来,冷静的看着篱笆中的公鸡。
“古有贤人闻鸡起舞……哦,现在我才是古人啊。现有我赵不息勤学,闻鸡起舞,尊敬长辈,真不愧是贤人啊。”赵不息冷笑起来。
她心眼一直很小,虽说因为吕雉的缘故她不能把吕公腿打断,可也不能白白挨骂吧。
那老头不是喜欢公鸡吗,就让他日日听着公鸡鸣叫起床呗。
赵不息回到府中,吕雉询问她:“明日可还要出门?”
赵不息歪头甜甜一笑:“明天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你会骑马吗,不会我可以教你,把玄兔留在家中,我骑着老马教你,老马性格温顺,最适合初学之人了。”
第二日,五更天不到,天色刚刚有一丁点亮光。
“喔喔喔——”鸡鸣声穿破夜空。
吕公从睡梦中惊醒,他惊起了一身的冷汗,在听到只是不知何处的公鸡在鸣叫后,吕公皱皱眉,又翻身接着睡去。
这是谁家养的鸡,天还没亮就开始叫。
可正当吕公昏昏沉沉又即将入睡时。
“喔喔——”
一道更响亮的鸡鸣声响彻云霄,吕公恼怒地坐起身来,“吕起,咱们府中什么时候养了公鸡!”
吕家的下仆听到吕公的声音后推门进来,低声道:“主君,咱们府上没养公鸡。”
吕公缓缓皱起了眉毛,不悦道:“那这鸡叫声是从何而来的?”
“这,兴许是隔壁赵府养了公鸡。”下仆愁眉苦脸。
隔壁赵府……
吕公狠狠磨牙,挥手让下仆退下,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耳朵。
可没过片刻,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响亮的鸡叫声让吕公再也睡不着了。
他怒气冲冲趿着鞋,头发用手粗糙盘了盘,就带人冲出了吕府,来到赵府门前。
吕公愤怒地敲着门,“赵不息,赵不息!”
可任凭他手都敲疼了,也没人搭理他。
“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养公鸡,你有本事开门啊!”吕公怒气冲冲大喊。
他年纪大了,本来觉就少,赵不息还故意养一群公鸡来吵他。
真是竖子啊!
可吕公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搭理他。
气得吕公自己带着下人绕到了院子后面,看到那二十多只精力充沛正展翅鸣叫的公鸡的时候,吕公脸都要气歪了。
“将这些鸡全都给我抓住!”吕公气急败坏的命令下人。
可没等下人们动手,韩信就不慌不忙地从后门走出来了,腰间门还配着剑,身后跟着十几个人高马大、配着长剑的壮汉。
“我看谁敢!”
韩信怒喝一声,震慑的吕家仆人都不敢往前走。
他轻蔑地抱着剑面对吕公:“这里是我家主君私人所有的地,这些公鸡是我家主君的财产,按照律法,你闯入我家主君的私人之地,毁坏我家主君的私人财产,我杀死你,是不违背法律的。”
同时,跟随在韩信身后的一众门客纷纷怒发冲冠,愤怒的盯着吕公,一言不合就要怒起斩杀他于剑下。
吕公一张老脸憋得通红,眼看着就要破口大骂。
韩信嘴角略微勾起,好心告诉吕公:“我身后的这些壮士,都是燕赵之地慷慨悲歌的任侠,若是你侮辱我们的主君,这些壮士必定要誓死捍卫主君的尊严。”
听到韩信的话,他身后的十几个门客又齐步往前一步,怒视着吕公。
韩信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虽说他现在只有十三岁,可依然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门内让许多比他强壮的多的人听从他的指挥。
“你!”吕公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狠狠一挥衣袖。
“赵不息呢,让她出来和老夫说话。客人上门拜访,主人却避而不见只派一群门客来招待客人,我从未听过有这样的礼节!”
韩信冷冷的盯着吕公。
“我家主君一早就出门了,不在府上。”
“那吕雉呢?让那个逆女来见她的生身父亲!”
“我家主君一早就带着吕姑娘出门了,不在府上。”
吕公气得脸都发白,怒气冲冲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晚上赵不息才骑着马带着吕雉回来,两个人累得一头汗,可都带着笑。
“骑马就是很有意思吧!”赵不息拉着吕雉的手,大笑道。
“总是呆在宅子里绣花有什么意思,还是骑马打猎好玩吧。”赵不息随手将被汗水粘在脸上的碎发撩到耳后,“真好玩的东西那些贵族公子们早就玩了,要是绣花有意思他们怎么不去绣花而是天天去打猎呢?”
吕雉开开心心点头,她不复平日的稳重模样,而是也穿着一身骑马服,背上背着弓箭,手里还拎着一只死兔子。
嗯,吕雉是真的不擅长射箭,打了一天的猎也只猎到了一只兔子。
“可不息过年的时候还送了我一个你亲手绣的香囊。”吕雉笑着回应赵不息。
赵不息挺直了胸膛,“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才愿意亲手给你绣香囊的。我给你绣的这个香囊可是花了我最长时间门的一个香囊!”
当然,花了最长时间门的原因也有一点点是因为“雉”这个字比“平”“长”“范”的笔画都多。
一更天。
吕公早早就躺上了床塌,盖上被子准备就寝。他今日早早就被鸡叫声吵醒,一整日都无精打采,所以打算早睡一会补补觉。
可正当吕公昏昏欲睡时。
“哗啦!”瓦片砸落在地的声音让吕公毛骨悚然,瞬间门就坐了起来。
“是谁,是谁!”吕公惊慌地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人,却看到了房间门中间门的一地狼藉。
听到声音闯进来的下人也看到了那一堆碎瓦片,主动上前去,从里面捡出来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石头。
“主君,不知道从哪来的石头。”下人把石头交给吕公。
吕公脸色不虞地握着石头,低声吩咐:“你出去看看这石头是哪来的?”
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可下人刚刚出去不久,又是一声哗啦哗啦的瓦片落地声。
吕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屋顶在自己眼前破了个大洞,他仰着头,甚至能从窟窿里看到星星。
“赵不息!!”吕公现在确认石头肯定不是凭空掉下来的了!
吕公趿着鞋,连头发都不梳了,披头散发就带着几个下人踢开了自家大门,怒气冲冲拍着对面赵府的门。
“开门,开门,竖子!”
大门缓缓打开一道能容人通过的缝隙,赵不息带着几个门客大摇大摆走出来。
“咦,您是吕公吗?”赵不息似乎十分惊讶地指着吕公。
吕公怒气顿时又上升了一个点,他愤怒道:“老夫当然就是吕文!”
赵不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咋一看见一个披头散发、毫无礼节可讲的人大半夜站在我府邸的门前,还以为是疯子找上门了呢。”
吕公气的鼻子都歪了,他气喘吁吁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一大早养的一群公鸡就开始不停乱叫,晚上又往老夫家中仍石头,老夫和你无仇无怨的,你为何要让老夫不清净呢?”
赵不息笑盈盈倚着门框:“您不是最喜欢公鸡吗?我身为晚辈,听从您的教导,养公鸡时刻警戒自己,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老夫何时说过我喜欢公鸡?”吕公险些被赵不息的倒打一耙给气得往后倒,还是搀扶着身侧的下人才勉强站住了脚。
赵不息站直了身体,冷冰冰道:“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这不是您前日告诉我的道理吗?为了不让家中没有公鸡而牝鸡司晨,我特意买了二十多只公鸡放在家中,这不正是您所期待的吗?”
吕公一时之间门竟然不敢反驳。
他支支吾吾:“那你为何要往老夫家中扔石头,这是故意伤人罪,违反律法……”
“我若是真想伤害您,天上掉的就不是手指大的石头了。”赵不息冷酷的打断了吕公的控诉。
“你该知道我的力气非同一般,我若是想扔石头,人头大小的石头还是扔的过去的。”
赵不息双手张开,给吕公比划了一下人头大小的石头是多大。
随着赵不息的比划,吕公眼前似乎浮现了天降巨石,自己头颅应声而碎,黄的红的流一地……
吕公打了个哆嗦,却仍旧色厉内荏道:“吕雉呢?她是我的女儿,难道如今父亲上门见她,她也要避而不见吗?”
“吕雉睡着了。”赵不息平静道。
吕公根本不相信赵不息的谎话,可看着赵不息和她身后人高马大的门客,吕公又没办法。
只能怒气冲冲质问赵不息:“你对你的父亲也是如此不孝吗?为何你一定要插手我的家事呢?”
赵不息扑哧一笑,意味深长:“我对我爹啊……”
嘿,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质问她是不是对亲爹不孝呢。
她亲爹就算还活着,赵不息都觉得能被自己给气死。
“那你家事我就不能管了吗?你要把我朋友卖给老头,我凭什么不能管。”赵不息回应了吕公。
“我之前的贴身秘书溪也是我从她父母手中抢过来的,她父母想要把她卖给贵族做小妾,我就把她抢回来了。”赵不息振振有词。
“我一向如此做事,我想抢谁就抢谁!”赵不息凶狠的瞪着吕公,“我有数百佩剑披甲的门客,就是不讲理了你能怎么办?”
吕公咬牙切齿,瞪了赵不息一眼就碎碎骂着走了。
和这等蛮夷,真是没办法讲道理!
赵不息嗤笑一声也转身回了府中。
此时后院的一处厢房中,橘黄的烛火明灭。
吕雉洗漱完之后正身着白色睡衣,坐在桌边,借着烛火穿针引线绣着什么。
听到外面的动静,吕雉头都没抬一下,依然专心致志绣着东西。
“小姐,我好像听到了主君的声音。”吕雉的婢女忍不住出声。
吕雉平静道:“你听错了。”
婢女讪讪捂住嘴巴,知晓自家小姐是不想理会主君。!

第67章
秦朝时候的气候要比数千年后湿润温暖许多,这个时候的气候线更往北,沛县虽说也不算是很偏南的地方,可气温也比较高,雨水多湿润。
而且因为这时候劳动力实在是太不充足,到处都有大块的荒地没有开垦。
其实若是能再往南一些就更适合种甘蔗了,可惜再往南赵不息没有能信任的人,不过往北也有往北的好处,起码泗水县的交通还算比较发达,能勾连周遭数个郡,靠近富裕的沿海一带,白糖的市场更大。
吕雉已经替赵不息相好了地方,就在沛县郊外,一大块连在一起的荒地,价格也便宜。
“良田价格昂贵,且沛县也没有连在一起的千亩良田。”吕雉告诉赵不息。
“若是买千亩不连在一起的现成田地需要数十万钱,而买荒地再开垦只需要五万钱。”
赵不息也很赞同吕雉,大面积种植经济作物的一个能省时省钱的关键就是耕地能够连在一起,播种灌溉收割运输都比较方便。
若是田地分散,这里两亩那边五亩的,种植和运输都很麻烦。
赵府对面的吕府两天前就没人影了,吕公被赵不息折腾的三天没睡好觉,白天一出门还就能撞见赵不息的门客在赵府门前拎着四、五尺长的长剑表演杂耍,那寒光凌厉的剑舞得虎虎生风,吓得吕府的下人都不敢出门,说是赵府门前,可赵不息的府邸和吕家就是对门,和在吕府门前“杂耍”没什么区别。
可偏偏人家在自家门前练剑又不违反律法,在自己家里养一窝日日五更天就要打鸣的公鸡更不违反律法,吕公有苦难言,挨了三天就灰溜溜带着下人出门行商去了。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赵不息留着那些公鸡也没什么用,这日,就逮了只公鸡拎着上门去拜访沛县县令去了。
现在的沛县县令还能被称为沛公,等日后刘邦起事造反,沛公的名号就是刘邦的了。
这位沛公,是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秦始皇死后各地纷纷造反的时候,他也打算随大流造反,造反就造反吧,反正那时候全天下都在造反。
可他造反又不坚决,萧何曹参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事到临头他又害怕,不敢造反了。然后就被属下杀了,萧何曹参商量了一下就把本来犯了事在山中避祸的刘邦推举成了领头人,从此刘邦就成了沛公,带着沛县一群大才造反……
赵不息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位造反不坚决最后死路一条的沛县县令的为人。
和尽职尽责的河内郡守冯腾比起来,这位沛公爱好收受贿赂,贪财昏庸;和胆大包天到敢私吞税赋的楼县令比起来,这位沛公又胆小怕事,不敢在大事上动手脚。
赵不息喜欢这种秦朝的官员,秦朝多一些这种官员,她何愁大事不成?
“你说分给这位沛公一成的股份如何?”赵不息询问吕雉。
吕雉沉思片刻,点头赞成:“沛公主管沛县之内所有事务,我们无论是买地还是建厂雇人都绕不开他,给他一成利润,日后行事会方便许多。”
马车停在了沛县衙门后门前,赵不息昨日已经派人递上了拜帖,有下人在门前等着,带着赵不息和吕雉走进后堂。
沛县县令已经在这里等着了,赵不息脸上带着笑,把手上拎着的公鸡递给了身侧的下人。
“沛公!闻名不如见面啊,我早就听说您德高望重,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难得有一次竟然比不上真人。”赵不息一点也不脸红的恭维着面前的老头。
沛公摸着胡须笑着:“黑石子在泗水郡可是大出风头啊,一入泗水郡就擒拿了困扰郡守已久的山贼团伙。”
二人这么你吹我一句我恭维你一句地入座。
赵不息熟读诗书,什么德高望重、老当益壮、高才大学、学富五车之类的夸赞不要钱的往沛公身上夸,听得沛公十分高兴,顿时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年纪小小就能被称为黑石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说话真好听啊。
赵不息又谈到自己想要买地种甘蔗办糖厂一事,话里话外都是买地的钱写在田契上的是固定的,可她愿意花费的钱却不是固定的。
就是几乎明说了沛公可以吃回扣的意思。
这些无主之地都属于秦朝官方的财产,赵不息想要买地就要和官府签订契约,这些公地才能变成她的私人财产,而在沛县,说了算的就是沛公。
赵不息不介意给沛公一些好处。
“啊这,老夫身为沛县县令,号召黔首开垦荒地也是分内之事。”沛公摇头晃脑,“既然黑石子有意开垦荒地,老夫身为沛县的父母官必定会给黑石子一个低价。”
赵不息面上又把沛公夸了又夸,心里想什么就看不出来了。
随后又商量了办糖厂的事情,这个时候还没有这类大型的工厂出现。
现在的时期是刚刚从奴隶制迈向封建制的末期,秦朝虽说在制度上已经确立了封建制度,可依然许多地方都还带有奴隶制的色彩。连小农经济都才刚刚开始搞,男耕女织的小农模式都还没有正式形成,更别提工厂了。
但是也有好处,正是因为刚刚开始实行封建制度,所以一切东西都还在摸索中,这时候你提出一件新事物来还没有腐朽老头会跳出来骂你“违背祖制”,当然,他们维护的到底是祖制还是他们自己的利益就不好说了。
沛公听着也有点迷糊,这办厂既种甘蔗又制糖还要卖糖,这到底是属于农还是工还是商呢?他不太好分类记入文书啊。
可听到赵不息因为敬仰他所以愿意分给他一成利润还不用他出钱出力的时候,沛公忽然就知道这个工厂该算什么了。
“既然要买地种甘蔗,那就是属于农了。”沛公乐呵呵地摆手道,“那缴纳税赋就按照百业之中的农业缴纳吧。”
历朝历代农业都是重中之重,农业的税赋虽说也很高,可比起商业来还是要低上许多的。秦朝虽说还没有如后世一般轻贱商贾,可以隐隐约约已经有了重农抑商的倾向。
商税比农税可高太多了。
赵不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沛公也得到了天上掉下来的股份,就连吕雉听完今日赵不息和沛公的谈话后都有所感悟,三个人都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既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赵不息站起身,对沛公拱手。
沛公脸上堆满了笑容,挥退了一旁的下仆,亲自将赵不息二人送出门。
临走前,赵不息忽然回头笑了笑,“险些忘了,我还从家中给沛公带了一个自家种出的橘子呢,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重在心意嘛。”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不大的木盒递给沛公。
沛公乐呵呵收下了,还客套着让赵不息下次再来他家吃饭。
回到屋中,沛公顺手打开了盒子,他对那什么果子没什么兴趣,不过是看在赵不息的面子上才顺手收下的罢了。
可当盒盖打开的瞬间,沛公看着盒子中用锦缎托着的用黄金铸成的橘子愣了愣。
他将黄金铸成的橘拿出来掂了掂,发现竟然是实心的,顿时脸上盛满笑意。
“这位黑石子,真是个妙人啊……”
马车上,赵不息叽叽喳喳的说话,吕雉笑着应声。
可等到回到了赵府吕雉自己的房间后,吕雉就立刻沉默了下来,她让身边的婢女下去,自己则是面色严肃地坐在桌边,回忆着今日沛公和赵不息的谈话。
片刻后,吕雉舒展了眉毛,她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沛县、糖厂、金银、官吏……这些东西在吕雉脑中连接成一个井井有条的大网。
有些人的血液中就带着野心,生来就对该怎么玩弄权力无师自通。
吕雉或许曾被世俗和家庭的教育压制了她的能力,可当她接触到权力后,从她骨子埋着的野心种子会迅速汲取一切可以汲取的东西,用旁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长成参天大树。
历史上这颗种子破土而出的过程很艰难,要经历被丈夫毫不怜惜抛弃、被敌人俘虏危在旦夕、长兄战死、儿女生死系于她一人之手这种种危机之后,这颗种子才会被逼着钻破世俗的禁锢,生长成为大汉权倾朝野的吕太后。
可如今,赵不息像是太阳一样出现在吕雉眼前,吕雉看到了赵不息名声远扬,看到了赵不息以势压人,看到了赵不息操纵权术,看到了赵不息做一切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名为赵不息的太阳吸引着吕雉深埋于内心的那颗种子破土而出。
我也可以。
吕雉不知何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当吕雉看到教导她要做贵女淑女的父亲被赵不息指着鼻子骂都不敢还口的时候,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权威”是可以被推翻的。
只要有权力……
赵不息毫不吝啬的向吕雉展示她是如何获得权力的,对属下亲近施恩、对敌人不择手段、对沛公那样庸碌却对她有用的人微笑……尽管赵不息从未开口教导过吕雉她应该怎么做,可吕雉已经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吕雉缓缓伸出手,抬手试图抓住从窗子中照进来的阳光。
灿烂的阳光映在吕雉的瞳孔中,点燃了野心勃勃的火焰,也映衬着吕雉高高扬起的唇角。
赵不息和吕雉一开始定好的是山脚下的那片荒地,那片荒地位置虽然不是最好的,可性价比是最高的。
可最后赵不息买下的是另一块荒地,虽然都是荒地,可这一片要距离水源更近,泥土中含有的石头也更少。
地更好按照道理价格也应该更贵,可沛县衙门开出的价格却没有变高,那片地的地契上印着沛公亲手按下的官印。
沛县郊外这儿,已经雇佣了数十个黔首,开始焚烧草木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田地可以种的,很多因为战乱逃难到沛县的黔首都没有自己的土地,只能靠着做工来养活自己,还有很多黔首,虽然有地,可是他们拥有的田地并不足以养活自己,所以也要在农闲之余找活干。
赵不息和吕雉都已经忙碌了起来,吕家算是当地的大户,吕雉的长兄听说吕雉在和赵不息一起做生意之后送来了几间铺面和三万钱,这也让赵不息感慨吕公这等人是怎么养出这么优秀的几个儿女的。
莫非是隔代遗传?毕竟吕家再下一代都挺没用的,赵不息当初读史书的时候还想为何吕家兄妹都是有本事的人为什么生出来的儿女们会那么没用,吕雉一死那群吕家子弟毫无还手之力就让人家给收拾了……
沛县的黔首们也都知道了自北边来的一位贤人黑石子要在沛县开办糖厂的事情了。!

第68章
赵不息这次出门带了一千斤金,一斤金约为五千“秦半两”,即一斤金能换五千钱,折合成铜钱就是五百万钱。
荒地便宜,一亩也只要五十钱,千亩不过五万钱,剩下的钱还有很多。
所以赵不息招工的工资给到了一人一日三十钱的高工钱,招工的消息一发出去整个沛县所有的闲人一窝蜂地都跑到了沛县郊外的黑石招工处。
一天就是三十钱,一个多月就能把一千钱的人头税赚出来,再多干两个月就能养活自己一年……一个大饼才两钱呢,一个成年男人一日吃三个大饼就能吃饱,这样一个人干一天的活赚到的钱就能养活一家子老小,这样的好活跑慢了都抢不到。
赵不息没有限制招工人数,反正招的人越多田地也就能早一日开垦出来,就能早一日种上甘蔗,她就能早一日拿到利润分成。
也有被招进来以后不老实干活而是浑水摸鱼偷懒的混混,不过赵不息养的门客也不是白养的,只要被他们发现谁故意偷懒耍滑,立刻就会把其揪出来,揪到空地上当着所有乡亲的面痛骂一顿再给扔出去。
这时候的人大部分还是把脸面看的很重要的,大部分懒蛋被当着父老乡亲的面痛骂一顿之后都会无颜以对,捂着脸灰溜溜离开。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羞耻心的,有些无赖就会往地上一躺耍赖皮,然后被门客打断腿扔出去。
赵不息又不是只有金子,她还有剑。多给点钱让给她打工的黔首们过得好一点是她善良,可要是有人敢仗着她善良耍无赖,那赵不息就要好好给他讲一下封建时期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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