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没结婚!—— by镜许
镜许  发于:2023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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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古穿今】【每晚十点,基本日更】
【女主可爱坚韧搞事业,男主富二代酷哥变爹系男友,两只纯情小狗谈恋爱】
许晏禾从一百年前穿越而来,她本来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嫁给病弱少爷后受尽欺负,但她性子温顺,满脑子封建残余。这天她忽然穿越到二十一世纪,遇到了一个在外独居的宅男大学生,长得和她那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丈夫一模一样。
她立即走过去,抽抽噎噎地喊“少爷”。
闻浔愣住,往后退了一步:“什么情况?”
看她可怜,闻浔收留了她。
然后,闻浔的生活质量就得到了质的提升。
闻浔吃泡面,许晏禾立刻做了一份丰盛的红烧牛肉打卤面。
闻浔玩电脑,许晏禾就在旁边刺绣织毛衣。
闻浔在楼下和女生说了句话,许晏禾一脸认真地说:“我不介意您纳妾的。”
闻浔在路上捡了个小孩送公安局,许晏禾深吸一口气,对闻浔说:“少爷,我一定给您生儿子。”
闻浔:“……你正常点。”
听到闻浔家里在催婚,许晏禾说:“少爷,我们已经成过亲了。”
闻浔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们没有,现代人不谈恋爱不结婚,我是不婚族,你别靠过来啊!!”
后来许晏禾终于正常了,她在闻浔的帮助下学会了现代社会的一切,还将自己的刺绣技术发扬光大,发展了产业,成了女老板。
闻浔拉住她,别别扭扭地问:“还、还跟我结婚吗?”
许晏禾很是疑惑:“不是你说的吗?现代女性不婚不育,拜拜。”
阅读指南:
1. 女主的封建思想会在之后的相处中慢慢改变,后期会积极搞事业,变得自信且优秀。(作者对封建落后思想持狠狠批判的态度)
2. sc,he,感情线>事业线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古穿今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晏禾,闻浔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富二代酷哥捡到一个穿越来的老婆
立意:发扬传统文化

【我下楼扔垃圾的时候捡了个老婆。】
闻浔把这句话发给死党邢远昭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可笑,发出去三秒钟又撤回。
他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眼前穿着一身民国装束瑟瑟发抖的女孩子。
女孩长发散落,眉眼低垂,她穿了件脏兮兮的藕色袄衫和深蓝色的袄裙,上下都绣着漂亮的花纹,饶是闻浔这种二次元游戏宅男,都能猜出来这套衣服大概属于清末民初那个年代,更何况他家里就是做汉服生意的,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
女孩依旧在发抖。
五月中旬,温度持续攀升,但她好像很冷,一直抱着胳膊。
她的年纪看起来不大,容貌极美,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柔和又精致,半点瑕疵都没有,脸颊莹白透粉,因为哭得多了,鼻尖和眼尾都泛着红,长发乌黑如瀑,散至腰间,几绺长发垂在脸侧,时而遮住她左眼眼尾的小痣,叫人怜爱。
可她小心翼翼抬眸时,闻浔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小妇人的苍老和凄楚,像是旧社会的遗物。
闻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们已经僵持了足足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前。
一个很平常的夏日午后,闻浔拎着一袋垃圾,懒洋洋地下楼,甩手一扔,垃圾袋就呈完美的抛物线飞进垃圾桶。
远处的橘猫伸了个懒腰。
扔完垃圾,闻浔一转身,迎面撞上一个奇装异服的女孩,像是恐怖片的惊悚镜头,女孩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陡然出现在闻浔面前。她一声不吭,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把闻浔吓得心脏差点骤停。
她张口就是:“少爷,我终于找到你了。”
“……”闻浔的大脑空白了几秒。
他左右看了看,“你在拍小视频?”
女孩看起来很是惊慌,两只手紧攥在一起,声音都颤抖:“少爷,这是什么地方?”
她不回答闻浔的问题,看起来更像是恶作剧,闻浔按了按眉心,“抱歉,我不参与这种路人视频拍摄。”
说罢就准备走,又被女孩拦住。
“少爷……”
女孩从宽袖里伸出纤瘦的手,试探着靠近闻浔,指尖离闻浔的衣摆只剩不到半尺的距离,闻浔有点不耐烦了,忍不住抬高音量道:“你发什么疯啊?cosplay就cosplay,不要影响到别人好不好?”
话音刚落,女孩的眼泪就啪嗒一下掉下来。
闻浔瞬间卡了壳。
她的眼泪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闻浔几乎能从她澄澈的眼瞳里看到巨大的委屈、惊慌和茫然,像是第一次来到地球的外星来客,全然陌生。
他本来以为她是喜欢cosplay的叛逆少女。
经此一滴泪,闻浔想:他好像猜错了。
旁边陆陆续续有人经过,他们看到一身汉服的女孩,都露出探究的眼神。
女孩吓得往闻浔身后躲。
闻浔不想和她靠太近,思索再三后带着她走到花园隐蔽处。
一处中式亭廊,四周种着月季。
在这里,女孩好像终于找到了一点安全感,她蹲在亭廊最深处,警惕地望向四周,见无人经过,才放下心来。抬头与闻浔的目光撞上,她的眼泪又卷土重来,两只手发了疯似地揉搓着自己的裙摆。
她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恐惧。
闻浔两手插兜,低头看着她,他想问“你到底在演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忍问出。
女孩一边哭一边呢喃着“少爷、少爷”。
“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闻浔不过是打完游戏下楼扔个垃圾,怎么莫名其妙就摊上了这么一件棘手的事情,他蹙眉问:“不是,你到底是谁啊?”
许晏禾猛地抬头,眼眶里还蓄着泪。
“我是晏禾,许晏禾。”
后来,闻浔花了一个小时,才恍然意识到,许晏禾真的不是在cosplay,也不是精神分裂,有可能……她是穿越了。
她说她家在秀水镇,父亲是木匠,母亲早逝,家里有两个弟弟,在她八岁的时候,她父亲为了二十两银子,将她卖给了镇上很有钱的孔家做童养媳,孔家少爷体弱多病,许晏禾的八字和他相合。许晏禾在孔家当了几年的下人,十六岁的秋天,和孔家的二少爷成了亲,婚后二少爷缠绵病榻多年,只剩个喝药的力气,她名义上是少奶奶,实则继续当下人,家里长辈让她等二少爷病好了再圆房。
许晏禾在这个家里吃了很多苦。
很多苦,说不完。
她最觉不公的是,其他奴仆做工或是侍奉主人,都是有工钱的,但她顶着一个少奶奶的名头,连一分工钱都拿不到。
十几年漫长的日子里,她孤苦无依地生活在这个陌生的宅院里,平日里除了干活就是挨骂挨打,主家把儿子病重的怨气都撒在她身上,说她是扫把星,随手从树上抽条柳枝,就往她身上招呼。
许晏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挨打。
但也没人教她反抗。
她身上总是新伤叠着旧伤,斑斑驳驳。
许晏禾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平静到闻浔在心里忍不住为她升起的愤慨,都被许晏禾寡淡的语气扑灭。
她继续说,这天郎中来给二少爷看了病,给老太太道了喜,说二少爷大病初愈,身体愈发强健,可以圆房了。
许晏禾被迫换上了漂亮衣裳,她坐在后厨的门槛上,抬头看天。
要下雨,天空阴恻恻雾蒙蒙的。
二少爷说想吃镇上的龙须糖,家里仆人都在忙,忙着打扫宅院,忽然又荣升少奶奶的许晏禾成了唯一的闲人,她被老太太派出去给少爷买龙须糖。
她今年十九岁,这是她来孔家的第十一年,她已经记不太清楚自己亲生父母的模样。
许晏禾穿着漂亮裙袄,一步一步跨着走,脚尖点地,避开水坑,像八岁那年在家门口陪弟弟们玩闹时那样活泼生动。
隔壁烧饼铺的大娘笑话她:“老姑娘终于要入洞房了。”
许晏禾既没有脸红也没有恼,她特意绕了很远的路,想把买糖的时间无限拉长。
这是她人生最后的自由时刻。
就在这时候,天空突然下了倾盆大雨,路上行人纷纷跑动,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的人群将许晏禾推搡到一个水沟旁边,许晏禾一时没站稳,就掉了下去。
然后……再醒来,她就来到了这里。
“少爷,您和少爷长得,一模一样。”
很别扭的一句话。
她说话语速很怪,像是长时间不说话,所以无法正常组织语言,经常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她说:“好多人,挤在街上,都是油纸伞,小的看不到路。”
闻浔在相信和不相信之间反复跳跃,可许晏禾的声音里有种笨拙的真诚。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没有出过秀水镇。”
“所有的地方,我都不认识。”
“没见过。”
“少爷,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闻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T和灰色运动短裤,沉吟片刻,最后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闻浔没有心情也没有经验处理这种事情,他决定将这位疑似穿越的小女孩送到警察局,让见多识广的专业人士来解决。
他说:“跟我走。”
许晏禾乖乖跟他走。
他带着许晏禾去了地下车库,许晏禾左看看右看看,四周都是她从没见过的东西,偌大的空地里停了许多长了四个轮子的长条块,在昏暗中泛着银光,她吓得不敢动。
闻浔打开副驾驶的门,朝她招了下手,许晏禾立即跑过去。
她不问为什么,只听闻浔的话。
闻浔让她坐进去,她懵懵地望向闻浔,不敢动,在接收到闻浔不耐烦的催促眼神之后,才慢吞吞地弯下腰,整个人先缩了进去,然后捏住自己的裙摆,小心翼翼地堆叠到推侧,不敢让裙摆上的脏污碰到闻浔的皮革座椅,像树懒一样,每一个动作都降速播放。
闻浔关上车门之后,忍不住揉了一下眉心。
果然,应该等钟点工来扔垃圾。
出了不该出的门,容易撞鬼。
他绕过车身,刚坐进驾驶座,就看到许晏禾扒着副驾驶的窗户,勾着脑袋找他,听到动静后又猛地转身,两只手抓住扶手盒的边缘,半个身子倾过来,泫然欲泣地望着闻浔。
像是生怕闻浔把她丢了。
“……”闻浔心头突然漫上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见闻浔坐进来,许晏禾舒了口气,缓缓低下头。
“安全带。”闻浔说。
旁边人半点反应都没有。
闻浔只好帮她,他伸手抓住安全带的锁舌,拽扯安全带时的哗啦响声把许晏禾吓得整个人都贴在座椅上,她惊慌地望向闻浔,磕磕绊绊地说:“我错了,少爷,不、不要绑我。”
“这不是为了绑你。”闻浔用最后一丝耐心向她解释。
“那是什么?”
“是为了保护你。”
许晏禾眨了眨眼,在闻浔插好锁舌转身后,她偷偷伸出手,摸了一下坚韧厚实的安全带,又偷偷看了一眼闻浔。
少爷虽然还是那个少爷,可看起来却大不一样。
现在的少爷没有半点病容,瞧着比之前在孔家的时候年轻好几岁。
他依旧英俊,可眼神总是凶巴巴的。
许晏禾不敢多说话。
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只能依赖少爷。
“少爷。”
听到这个称呼,闻浔的太阳穴跳了两下,许晏禾说:“少爷,您能带我回秀水镇吗?”
“能。”闻浔随口说道。
许晏禾抹了眼泪,说:“谢谢少爷。”
车子慢慢启动,从小区到警察局只有二十分钟路程,路上经过了许多座高楼大厦,阳光照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映出现代都市的繁华景象。许晏禾扒在车窗边,眼睛睁得溜圆,嘴巴一张一张的,发出很小的“哇”。
闻浔降了车速。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警察局门口停下。
闻浔帮许晏禾解开安全带,沉默几秒之后说:“下来吧。”
许晏禾还是呆呆的,闻浔送佛送到西,走到副驾驶那边帮她打开车门。
他带着许晏禾往警察局的方向走。
他身高腿长,步伐比许晏禾快很多,许晏禾只能小跑着跟在他后面。
“少爷、少爷!”许晏禾跑得气喘吁吁。
闻浔被她一声声叫得脑仁疼,他觉得自己应该速战速决,尽快解决这件事,尽快甩掉许晏禾,他讨厌和异性纠葛不清。
把她交给警察就好了。
精神病也好,真穿越也罢,都不关他的事。
他只是尽到一个善良人的救扶义务。
他带着许晏禾走进吹着冷气的警察局,里面人来人往,值班民警问他需要什么帮助。
闻浔回头看了一眼许晏禾,许晏禾懵懵地望向他。
民警又问了一遍:“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
“我——”
闻浔刚要开口,不远处的接待室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把大厅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值班民警见许晏禾害怕,笑着说:“没什么,一个白天睡大街上的精神病人,被巡逻民警捡回来,正在里面发疯呢。”
许晏禾听不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能找到监护人吗?”闻浔忽然沉声问。
“不知道。”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送救助机构吧,统一看管。”
闻浔再一次回头看许晏禾,许晏禾被刚刚惨叫声吓得脸色发白,一个劲往闻浔身后躲,两只手紧紧攥着闻浔的T恤衣摆。
她颤声问:“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回秀水镇?”

其实闻浔对于穿越这件事一直心存怀疑,毕竟在今天之前,他一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不知为何,每次对上许晏禾的目光,他的怀疑就会减弱几分。
许晏禾的目光总是破碎、恐慌,像只被人类抓捕的小鹿,望向闻浔的时候,又带着满心的依赖和信任,带着穿越时间的沉重,莫名给闻浔一种他本就不该丢下她的责任感。
民警又问:“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我这边做记录。”
闻浔回过神,说:“不好意思,没有。”
“啊?”民警一头雾水。
闻浔绷着脸,带着许晏禾走出警察局,许晏禾一开始还很茫然,停在台阶上,不知道她的少爷为什么变脸比翻书还快,也不知道她此刻该做些什么,可是闻浔脚步稍停,她就忙不迭小跑着跟上来。
路过的人都频频回头看她,她只盯着闻浔的一举一动。
这次上车,她明显熟练许多,闻浔一打开车门,她就钻了进去。
还尝试着自己拽了拽安全带。
可惜用力方向不对,怎么都拽不出来,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弄坏了东西,连忙松开,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放在腿上,一副等着挨训的愧疚样子。
闻浔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他正坐在驾驶座上发呆,许晏禾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责骂,于是歪着脑袋看了看他,小声问:“少爷,您怎么了?”
闻浔心想:我怎么了?怎么了?我遇上灵异事件了!
最重要的是,我甩不掉你了!
“少爷,我们怎么回秀水镇呢?”
闻浔烦躁道:“回什么秀水镇?回家。”
“啊?”
半个小时后,许晏禾蹲在闻浔家门口的地垫上,缩在玄关和门背之间的夹角之间,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被闻浔称之为“家”的地方。
这里不是孔府。
没有四方院落,也没有青瓦白墙。
这是一个宽敞透亮的屋子,里面摆满了许晏禾平时见不着的西洋货,她只在跟着夫人进城时,在最时髦的船舶老板家里偶尔瞥过几眼,她看过四腿方桌、皮革沙发还有悬在天花上的吊灯……只是少爷家里的这些家具,都是崭新白色的,比船舶老板家里的好看。
闻浔走过来,他倒了杯茶给许晏禾。
可许晏禾没见过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子,不敢伸手接。
“少爷,我们还回秀水镇吗?”
闻浔放下杯子,“你回不去了。”
许晏禾难以置信地望着闻浔,嗫嚅道:“这是什么意思?”
眼眶里又开始蓄泪。
“……”
她的眼泪简直流不完。
闻浔害怕女孩的眼泪,于是直截了当地说:“你穿越了。”
许晏禾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闻浔在家里来回踱步,许晏禾的目光就跟着他来回移动,像个拨浪鼓,闻浔忽然皱起眉头,打量了一遍许晏禾的衣着,然后走到许晏禾面前,问:“你那时候听过什么传闻吗?比如说皇帝是谁?或者皇帝没了换了某某大总统,你有印象吗?”
许晏禾很是惊讶:“您也知道!皇帝没了,换了个大总统!但是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
闻浔搜索出脑子里匮乏的历史知识,确认了一下时间,表情严肃道:“现在是一百年后。”
“啊?”
“你来到了一百年后。”
许晏禾更迷茫了。
闻浔走到电竞房里,打开电脑,百度搜索【清末民初生活图景】,检索结果有上万张图片,闻浔随手点开一张。
“过来。”闻浔说。
许晏禾不敢动。
闻浔朝她招了招手,出于对主子命令的服从天性,许晏禾鼓起勇气从门口挪到闻浔的游戏房,她被闻浔炫酷的电竞椅和四周眼花缭乱的屏幕音响手办晃了眼,吓得连着咽了两次口水,然后才怯生生地走进去。
她一看到屏幕就愣住了。
电脑屏幕上赫然是一座江南民初的富人宅院。
高门大户,白墙黑瓦布满青苔,两扇厚重古朴的木门半开着,看到里面藏风纳水的天井,雨滴从屋檐边落下来,更添昏暗潮湿,天井正对着堂前屋,屋子里暗到只能看见几张红木椅子,门口站着一个瘦削的仆人,穿着长工的短褂,身子歪斜着,模样窘迫,整张照片都呈现压抑的灰色调。
和许晏禾这身衣服倒是相配。
许晏禾忽然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闻浔跟着激动:“这是你家?”
不会这么巧吧,随便一搜竟然就搜对了?
许晏禾摇头,“有点像。”
闻浔:“……那你哭什么?”
许晏禾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碰了碰屏幕,轻轻抵在门上的兽首铜环,好像想要叩一叩门,企图回到照片里。
“你住在这样的地方?”闻浔注意了一下图片来源,是一个清末江南民宅的新闻,看来许晏禾家在江南。
闻浔所在的城市叫北潼,离北京很近,离江南很远。
许晏禾点头。
虽然她是被卖到孔家的,但她在孔家的日子已经比在她自己家的还要长,若说要回去,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孔家。
“少爷,您刚刚说,一百年前。”
闻浔竟然已经慢慢习惯了被许晏禾叫“少爷”,他微微往后仰,避开许晏禾。
“是,你说你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但这是一百年前的照片,一百年,听得懂吗?”
一百年。
对于这个一百年来的历史变迁,闻浔解释了很多很多,许晏禾还是听不懂,她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勉强接受,又盯着那些照片,一个人默默消化完闻浔说的话。
电脑自动熄屏,许晏禾的目光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闻浔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放松,许晏禾的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这次不是珍珠似的一颗一颗,而是泪如雨下。
她再一次缩回到门口的地垫上,抱膝坐着,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怎么办啊?少爷,一百年后是什么意思?那孔家的人,他们全都留在一百年后了?还是死了?还是和我一样?”
“我一个人在这里该怎么活啊?”
“还、还好您在。”
“少爷,我害怕这里。”
“少爷,我会很快死掉吗?”
“少爷……”
又开始了,她的一声声“少爷”简直魔音贯耳,闻浔也给不了她解答。
许晏禾哭到最后没了力气,闻浔把水杯端给她,她捧着杯子,小心地抿了一口,意识到没有危险之后,才猛地仰头咣咣咣灌了几大口,再低头时,玻璃杯已经空了。
许晏禾被眼泪糊了满脸,闻浔看不下去,说:“去洗个脸吧。”
许晏禾抽抽噎噎地跟着闻浔去了卫生间。
闻浔家里装了感应水龙头。
他随手一晃,水龙头就流出汩汩清水。
许晏禾吓得连连后退。
“一百年后,生活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你要学会适应。”闻浔淡定道。
他再一次把手放在感应红外线的范围内,水流出来,他对许晏禾说:“试试。”
许晏禾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学着闻浔的动作,快速地晃了一下。
真的立即有清水流出来。
许晏禾被震撼到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晏禾俯身洗脸,闻浔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电竞椅上抬头望着天花板,虽然他安慰许晏禾要学会适应,其实他现在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毛骨悚然。
一个一百年前的女孩,大户人家的童养媳,穿越时空到他面前,还说:你和我家少爷长得一模一样。
闻浔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连夜上分,导致精神出现了问题,他揉了揉眉心,太阳穴锥痛,痛感让他清醒,把他拉回了现实。
许晏禾大概还在哭,她的眼泪比水龙头还厉害,闻浔在思考,该怎么安抚这个身世凄苦的女孩。
作为一个不近女色的不婚不恋主义者,他已经很久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除他妈和他妹妹以外的任何异性了。
实在难办。
他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你先在这里待着,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安慰效果似乎很差。
闻浔已经能够预想到许晏禾的眼泪,应该又会喷涌而出。
实在不行,让他妹妹过来帮忙。
死党邢远昭给他发消息,让他快点上线,闻浔回复他:【我捡到了一个女孩子。】
【???!!!】
【你终于想通了吗?要放弃寡王名号了吗?终于要正确使用你那张帅脸了吗?我太欣慰了!!】
【等等,你是在说游戏吗?】
【什么寡王?】
【大家都说你看似海王,实则寡王。】
【……】
闻浔没心情和邢远昭开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玩笑,他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还得去处理哭哭啼啼的许晏禾。
他从电竞房里走出来,做了个深呼吸,组织好语言,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忽然听到水龙头一阵一阵的动静声。
闻浔皱起眉头,疑惑地望过去。
许晏禾没有哭,她趴在洗手台上,满脸好奇地望着感应水龙头,勾着脑袋往水龙头的出水口看,她卷起右臂的宽袖,露出一只细瘦的手,小猫似地一遍又一遍地伸到感应区试探。
她伸一次,水就流一次。
她玩得不亦乐乎。
闻浔:“……”
白担心了。

闻浔咳了一声。
许晏禾从镜子里看到闻浔抱着胳膊倚在门框边,吓得连连往后退,条件反射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伸出手哆哆嗦嗦地举过头顶。
闻浔也被她吓到,立即走上前准备扶她,可许晏禾浑身都绷紧了,整个人像是焊在地上一样,闻浔一下子竟然没能将她拎起来。
她慌张地说:“对不起少爷,对不起。”
“你——”
“我费了很多水,我知道错了。”
比电视剧更夸张。
闻浔简直头皮发麻,他稍稍用力,直接旱地拔葱似地把许晏禾拎了起来,许晏禾整个人紧绷着,膝盖都是蜷弯的,被闻浔拎起来的时候她双脚几乎悬空,直到被闻浔拎到浴缸边,她才落地,一脸呆滞地望向突然靠近的闻浔,反应过来之后挣扎。
闻浔松开她,正色道:“你听我说,现在不是一百年前了,我也不是你的少爷。”
“是少爷。”许晏禾执拗道。
“不是。”
许晏禾皱起的眉头快拧成死结,她摇着头,迂倔道:“您就是少爷。”
闻浔想起许晏禾在楼下庭院里平静讲述的那些话,她说她天天挨打,辛苦做工也挣不到钱,东家还把火气往她身上撒。
下跪伸手讨罚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闻浔这才看到,她的掌心上还留着深深浅浅的疤,新伤叠着旧伤,有被细条抽出的狭长红痕,还有冻疮留下的黑印,把两只原本修长纤细的手折磨得如同嶙峋枯木,闻浔终于对许晏禾说的那些话有了实感。
她是旧社会的童养媳。
像个物件一样被人买来卖去,被人当做奴仆,遭受非人的对待,十几岁就要成亲,为夫家绵延子嗣。
也许穿越到这里,对她来说,不是坏事。
闻浔烦躁的情绪忽然被压制住。
他蹲在许晏禾面前,许久之后,温声说:“许晏禾,现在是一百年后了,一百年后没有那些深宅大院的规矩了,你不是仆人,没人能支使你责罚你,知道吗?”
“那我是什么?”许晏禾抬起头。
闻浔哑然。
许晏禾问了一个很哲学的问题,闻浔给不了她答案。
闻浔只是一个二十一岁除了上课就无所事事的男大学生,出身优渥,没什么烦恼,成天与游戏纸片人为伍,对于这位从天而降的穿越幸运儿,他和许晏禾一样处于懵逼的状态。
前几年他妹妹闻茜茜沉迷于穿越剧,闻浔还嗤之以鼻地说:“傻子拍给傻子看。”
现在他成了穿越剧的剧中人。
许晏禾等不到回答,慢吞吞地低下头,她的手还是湿淋淋的,指尖滴着水,闻浔抽了两张面纸给她,许晏禾以为是手帕,结果沾了水之后稍微用力擦了两下,纸巾就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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