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井七央说着说着都也以为自己是在横滨什么咖啡店谈合作了,下意识想喝一口茶,随即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然后又不是很开心道:“实现愿望什么的,建议就当传说来听听就可以了,不会真有人听了传说就将愿望寄予在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吧?”
(菲茨杰拉德:?)
(费奥多尔:?)
“如果是担心其他人利用「书」的能力——唔,其实我不理解这种担心,因为我几乎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坂口安吾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是的。”他扯出一丝复杂的笑,“安井小姐,你出现之前,我们曾为此担心过,但如果你作为「书」的话,这样的担心大概真的有些多余。”
流传已久的可以拥有着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能力的「书」驱使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登陆横滨,他们身怀不同的目的和愿望,从五湖四海汇聚到这座港口城市,只是为了「书」的薄薄一页纸。
传说里,写下故事就能成为现实的一页纸。
但最终的真相却是,「书」拥有一个自由的、有主观、有思想的灵魂。
也就是说,即使找到了,也不意味着得到了。
就好像所有的追逐都是场荒唐的幻梦。
“我想到的最后一点。”安井七央眨了眨眼,眼底闪动着古怪好奇,但还是不受影响地继续说下去,“以我作为实验对象研究「书」的能力。”
坂口安吾睫毛一颤,除此之外,浑身静止的仿若一动不动。
五条悟原本在一边听得思绪乱飘,边神游边想着安井七央一开始的叮嘱还是有点道理的,「书」什么的他听起来果然挺无聊。
说到底,咒术师和异能力者完全不搭嘎,唯一相同的特点大概就是都是少数的罕见存在了。
而他还是留在这里,就在于他又矛盾地认为安井七央的表情很好玩,特别是上挑着眼尾微微笑着很轻又很慢地咬字说“做不到哦”的时候,硬生生让最强咒术师都感受到了一种虽然笑眯眯但却在虚假的粉饰太平的挑衅意味。
他估摸着是不是有时候和庵歌姬说话,倒映在对方眼里就是相似的结果。
但是“实验对象”这个词猛一下就把五条悟思绪扯回来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无关咒术师还是异能力者,任何人听到都会这么想。
安井七央抽空望了眼五条悟的方向,一长段的文字在脑海里整齐排开,她张张嘴唇,那些脑海里浮空的话语就会化作一个又一个音节砸下来:“我会否认第一点就是因为我想到了最后一点,对横滨政府而言,后者显然是比前者更好的选择。我不是在抹黑什么,坂口先生,你应该知道的,就像我也知道,你无法像我保证,政府和军方从没有过这样的思量。”
不仅坂口安吾,五条悟都能理解了。
他甚至能举一反三地想起虎杖悠仁,因为吞下了宿傩的手指而被高层要求抹杀。
横滨政府也好、咒术界高层也好,都大同小异地混杂着腐烂的气息。
相对而言,果然还是七央和悠仁可爱一点。
五条悟得出结论。
“但是对于此,我的回答还是,你更应该明白,没有什么能困住「书」。”
了解得越多,就越想困住,但也正是了解得越多就不得不越明白,困不住的。
如同注定无法被囚住的闪烁着自由光辉的飞鸟。
如果会被困住,羽毛就不会闪着那样耀眼的光辉。
“以上,我正式说明的只有这些。”她笑眯眯地敲了敲桌面,“我很期待听到我可以离开的消息。”
“不过坂口先生,我们等等还有机会见面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和根本没回答一样呢。”安井七央心情轻松,提请求也不遮遮掩掩,“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不过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老师,你帮我留个吧。”
****
条野采菊是半路折回来的。
但是却没有推门而入,而是选择了独自倚在走廊外侧的墙面,因为即使是站在那里,他仍能听见监控室包裹着电流的小姑娘的声音。
从平行世界往后,到最后的实验对象,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笑容最明显的时候,就是在安井七央说最后一点的时候。
毕竟实验对象,他们「猎犬」还是很熟悉的。
推门而入之前,条野采菊确定没有什么需要倾听的讯息了。
“吱呀”一声,清脆又有些尖锐,划破了监控室短暂的宁静。
他们知道会是谁,但还是集体偏头,大仓烨子开口道:“竟然才回来吗?”
“是才进来,烨子小姐。”
这话听着多少有点炫耀的味道,大仓烨子双手叉腰,歪头冷哼一声。
“安井七央……我还挺喜欢她的。”条野采菊转向大屏幕,笑着道,“但是竟然是「书」。”
但显然后半句的转折没什么必要。
你可以适当剥离出物种的某样特质做出假设,但「书」不是安井七央的特质,而是她的核心。
可核心是没办法剥离的。
所以大仓烨子毫不留情地吐槽:“如果不是「书」,你可能就不喜欢她了。”
而条野采菊也不是不知道,白发军官眯着眼,还是笑着道:“我也这样想,烨子小姐。”
“我也挺喜欢她的。”末广铁肠伸手扯了扯帽子,冷不丁插话,“可惜她说文坛拒绝了我。”
大仓烨子:“……”
就这么执着吗。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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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地送走了坂口安吾, 安井七央还留在审讯室。
五条悟也留在那里,坂口安吾忙着向上报备没抽出时间安排他的去处,五条悟就没走。
白毛咒术师想着如果横滨军方认为不合适的话总会通知他离开的, 没通知前他就照旧留着,完全没什么问题。
“说起来, 坂口先生一开始联系我应该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安井七央的正对面建着审讯台, 五条悟直接就坐在了台面上, 他双手插兜, 翘着的二郎腿还不时一晃一晃的。
“结果我好像来了就在陪你讲故事。”
安井七央耸肩:“没办法,老师,我就是这么有故事的人。”
五条悟嗤一声就笑了。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安井七央也不打算猜, 直接反问:“什么?”
“我在想,竟然有一天会听见七央说出那样的话……”他顿了顿, 挑眉评价, “真是不可思议。”
安井七央无辜道:“其实我很少会那么说话的。”
五条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搭着的双腿停止了摇摆, 他换了个姿势,细长的双腿平行地垂落,然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右脚轻轻蹬了蹬审讯台。
鞋底撞击木板发出一声闷哼, 那声音很轻,但因为无人开口的审讯室里更安静, 所以很难不被注意。
五条悟低头看了看那处,复又抬头道:“我都分不清了……安井七央?”
“说句实话,这很正常, 老师。”安井七央解释道, “我诞生于「书」, 继承了「书」的使命,但我的灵魂同样承载着你熟知的那部分。尽管那是后天被寄予的,却无法剥离,或许也不需要剥离,不然我也不会仍旧称呼你‘老师’。”
“我们刚刚说过那次你的术式失灵,我将它归因于我的意识——本质上那其实是「书」的能力,现在也同样。我的思维缔造了我存在的结果,连我都无法剥离,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将我灵魂的左右两部分划分得泾渭分明。”
五条悟盯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你这时候就不像。”
安井七央也笑了,她眨了眨眼,真诚地说:“老师,人都是有两面的。这是我很有深度的另一面,一般不随意展示给别人的。”
“好像又有人来了。”
“谁?”
“不知道。”五条悟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末广铁肠推开门的刹那,就沐浴在了两束目光之中。他脚步一顿,合上门,转身,平静地扫过安井七央和五条悟。
“咦?”黑发的小姑娘挑眉,“我以为会是你们队长的。”
末广铁肠径直走到门边的审讯台,五条悟正坐在那里,双腿一晃一晃的,见状一跃而下,轻巧的像只猫。
末广铁肠拉开椅子坐下——那里原本是有两把椅子的,另一把刚刚就被五条悟拖到了一边,黑发军官只能选择那唯一的一把,“我不是来谈判的,我只负责暂时看守你……或者说是你们。”
安井七央露出可以理解的目光,就好像在说我看你也不是像能谈判的样子。
与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同行了一路,她早就注意到,末广铁肠说话不太多,条野采菊倒是挺能聊的,好像把前者没说的那些都给补了回来,而相对的,条野采菊不怎么睁眼睛,末广铁肠就特别容易直勾勾盯着某样东西看。
先前和他对视的时候,安井七央试图捕捉从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流露而出的情绪,结果最后发现,末广铁肠只是单纯地盯着她看而已。
五条悟换了个新的位置坐着,又翘起了二郎腿。以俯视的角度来看,他们三个好巧不巧构成了一副三足鼎立相争的画面。
安井七央侧眸而去的视线就落给了他,但折返的视线还是和末广铁肠相接,她仍旧笑得真诚:“我们很乖巧的,末广上士。”
末广铁肠:“……”
末广铁肠也很真诚:“你刚刚还说从这里成功闯出去的概率是百分百,我听见了。”
“是他说的。”安井七央立马指向五条悟。
五条悟:“?”
末广铁肠想了想:“是他说的,但是你肯定了。”
“那倒是。”
“有区别吗?”
“当然有。”安井七央一本正经道,“我的肯定是附和,存在被诱导的成分的。”
五条悟自然而然地就加入了对话,还顺便利用刚刚从黑发小姑娘那里听到了解释举一反三:“我的回答才有被诱导的成分吧,因为向我提问的是「书」。”
安井七央一顿,他们对视了一眼,小姑娘弯眸一笑:“你不一定有。”
末广铁肠又问:“那你认为成功逃脱军方基地的概率是多少?”
“啊,可能,我是说可能,可能还是……嗯……百分百?”
“…………”
末广铁肠开始研究剑柄的花纹。
五条悟哈哈大笑。
约莫两分钟后,安井七央问:“老师,你身上带东西了吗?”
“嗖”一下,黑发军官的视线就黏了过来。
“什么?”
“吃的。”
五条悟摸了摸口袋:“巧克力?”
他接到来自横滨的电话时刚把一盒巧克力丢进了购物车,挂了电话后又扔了一盒才去结账。
安井七央抓住他接过来的一小袋巧克力,剥开前看了眼:“竟然是抹茶味的,老师,难道你也和我一样感受到了抹茶味的奥秘了吗?”
五条悟则表示:“正好看见了就拿了。”
“说起来,我上午还和尼古莱说想吃抹茶味的喜久福,老师,你现在带着的是喜久福,我肯定感动得一塌糊涂。”
五条悟又表示:“可惜横滨和东京离太远了,没感应到你那时的想法。”
安井七央狐疑道:“难道你感应到了真的会去买吗?”
五条悟笑眯眯道:“不会哦。”
安井七央不满地皱了皱鼻子,但她很快又说:“开心,抹茶味果然天下第一。”
“只有你这么认为而已。”
“那可不一定。”
莫名其妙的就被一道目光锁住,末广铁肠看见一双酿着笑意的琥珀色眼睛,期待地问他:“末广上士,你觉得什么味的巧克力最好吃?”
他认真思考了两秒,轻轻动了动嘴唇:“……酱油?”
安井七央:“?”
五条悟:“?”
****
安井七央等来了异能特务科的最高指挥官,种田山头火。
身穿和服的光头男人,即使知道要见传说中的「书」,还是没有选择更为职场的制服,而是套着一件简单的和服,手里轻摇着一把折扇。
见到种田的一瞬间,安井七央就想,竟然有人看起来比她画风还要休闲。
她先见了坂口安吾,还以为他们异能特务科都是那样正式的职场风格——毕竟异能特务科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政府的门面,但种田完全就是往相反的方向发展的。
他的第一句话是:“听说「书」很好奇名字。”
“是的。”
“我是异能特务科的最高指挥官,种田山头火。”种田摇着扇子,从小姑娘不可以遮掩的反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轻轻一笑,“似乎我不是「书」寻找的范围。”
安井七央挑眉微笑:“答对了,指挥官先生。”
“你想离开吗?”
“没有谁会想留在这里,我是指被限制的留在这里。”
“但是于横滨而言,无法撤除对「书」的监管。”种田说,“「书」一旦失控,会给这座城市带来毁灭的打击。”
“你们总是比我还是担心我认为不会发生的未来。”
“你不属于这座城市。”种田突然开口,和善的表情下眼神藏着深层的威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书」的传说扎根于横滨,但你却不属于横滨。安井小姐,你究竟有没有属于这个世界我不好评判,只是很明显,你暂时还未与这片土地连结。”
“你关心的事物,即使只有极小的概率会毁坏,你也会担心,但你无所谓的事物,即使发生意外的概率高达一半,也会认为是不需要在意的。”
“或许?我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安井七央不太在意这个话题,“但我认为这不是重点,我现在最需要知道的事,异能特务科、军方、政府,横滨整体的态度是?”
种田叹了口气:“你可以离开,但还是那句话,横滨不可能完全放任「书」不管。”
“所以条件是?”
“你加入异能特务科就行。”
“…………??”安井七央愣住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只是挂个名头但完全不工作的话,我是可以接受的。”
“那异能特务科可不接受。”种田轻松地笑了笑,“不过想必你也知道,那只是句玩笑话。政府的态度是,需要掌握「书」的动态。”
他说:“特务科会实时监测「书」的能量波动,军方也会派人和你对接的。”
****
安井七央最终的离开还算顺利。
虽然回首看过程有些曲折,比如她中间又和异能特务科和军警弯弯绕绕地交流了一连串,谈条件谈得像是在商务合作,但是结果来看无疑是好的,是商务合作的话那也是成了的单子。
在此之前,大概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就出来。
铐着手铐领她进来的是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给她卸了送她离开的还是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首尾呼应了。
“就到这里了。”
白发军官站定在大门前,不再往前一步。
安井七央回头看他,开玩笑地谴责:“竟然不原路送回横滨的歌剧院吗?明明之前是载着我从那里过来的,条野上士。”
条野采菊一点也不生气,他还是眯着双眸,先入为主地给人带来亲近和温和的感觉。事实上,安井七央见他的绝大多数时刻他都是笑眯眯的,是不是因为开不开心另说,反正是在笑的。
“你不想回那里。”条野采菊动了动脖颈,仿佛在用视线寻找目标,微笑着揭露真相,念她的姓氏无端念出了缱绻的味道,“安井小姐。”
安井七央耸肩:“确实如此。”
她仰头看了看天空,抬起的手掌搭在前额,遮蔽了落入眼眶的光亮,“灿烂的阳光。”
五条悟站在她旁边,拥有墨镜的防护,他直接抬头,随口附和了一句:“嗯。”
“虽然很灿烂,但希望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能站在这里感受阳光。”然后她想起什么,回头望向条野采菊,“当然,我并不介意与条野上士共同沐浴这样闪耀的阳光,末广上士也算。”
意思就是,不针对你俩,我只是说不喜欢军警的基地。
“但愿是这样。”条野采菊微笑,“我们会有机会再见面的,安井小姐,以后总会有比现在更好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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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没有太强烈的食欲, 但安井七央是真的很想吃东西。
除了那块巧克力,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上一口进食是多久以前了。
“完全就吃甜点吗?”
“当然,我要把胃所有剩余的空间都留给甜品。”她举了举拳头, “甜品万岁!”
安井七央很能吃甜食,既不是为了补充体力消耗, 也不是为了补充脑力消耗, 就是单纯的喜欢。
咬下被叉起的抹茶蛋糕, 她幸福地捧着脸, 入口的糖分化在她的嗓音里,说话都有些黏糊糊:“开心。”
甜品能让人快乐。
这句话不适用于所有人,但是放在安井七央身上, 还是完全合适的。
她含着叉子,双眼放光:“好好吃。”
“你也可能是饿傻了, 饿傻了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不, 是真的好吃。”小姑娘说,“这个抹茶的味道好浓, 大概就是有人说的不怎么甜的抹茶?不过我是无所谓啦,我对甜度上限的包容无限高。”
甜党五条悟很欣赏她最后一句的态度,并表示:“甜品就要甜。”
他捧着手机,点击屏幕的动作应该是在输入文字, 安井七央抬眸间随口问了句:“聊天吗?”
“嗯。”
“谁啊?”
“你亲爱的高专前校长。”
“夜蛾先生。”安井七央说,“他也知道啊?”
“我收到横滨政府的通知后的下一个电话就来自他, 横滨同时联系了高专和我。”五条悟抬眼瞟了眼对面的黑发小姑娘,“他问我你现在在横滨是什么情况。”
“我挺好的。”
五条悟呲着牙灿烂一笑:“我也说你挺好的。我说我刚从局子里把你保出来。”
“……”安井七央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那当然。”
可以看出来他很满意自己的答复。
“然后是这个问题——‘所以她在横滨干了什么?’”五条悟的目光焦点又聚于对面的黑发小姑娘, “我还没回答。”
安井七央挥舞刀叉的手臂一顿。
这无疑是个选择题。
选择是否将「书」和安井七央的真相向外宣布。
“你想怎么说?”
而五条悟将选择权给了她。
截至目前为止, 知道她是「书」的人, 几乎没有谁是不需要、不必要知晓的。
告诉武装侦探社和费奥多尔、尼古莱「书」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虽然她可能说得莽撞了些,但因为他们特殊的身份,都是迟早的事情。
而异能特务科和军警的知晓,尽管不是她的主观意愿,但也是必然的结果。
纵观下来,五条悟是唯一与此无关的,只是横滨政府为他搭起了桥梁。
那么现在是否要以五条悟为另一座连接的桥梁,将「书」的故事传给远在东京的咒术高专,就看他们的选择了。
又因为五条悟问了她,说到底,主要还是看她的选择。
安井七央想了想说:“就说被怀疑是诈骗吧。”
五条悟笑着,欣然同意:“行。”
“毕竟末广上士一开始铐住我时,我就以为他是觉得我在诈骗。”
他因为黑发小姑娘的话发笑,敛起笑意又问:“等等要去哪?”
“回家。”安井七央答得爽快,蓦地联想起了什么,“哦对,还得联系费佳和尼古莱。”
五条悟隐约有印象:“你合照的那两个朋友?”
他其实不怎么记得名字,但他记得那是两个俄罗斯人,而哪个是日本的名字哪个是俄罗斯的名字,一听就知道。
“嗯。”
“怎么?他们也知道你跟着军警进去了一趟?”
“何止。”安井七央边戳手机边道,“他们和我一起进去的。”
五条悟:“……”
“我产生「书」的意识的那一刻,我和他们在一起,还有一些其他你不认识的人,然后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就出现把我们都押着走了。”她给费奥多尔发完了消息,“只是我的情况稍微复杂一点,留得很久。”
五条悟顺手取走了她面前的一份芝士乳酪,安井七央斜着眼睛扫了他一眼,鼓了鼓嘴巴,什么都没说。
“他们知道吗?「书」?”
“知道啊,我当场就告诉费佳他们了……啊!”她忽然拍了拍脑袋。
“?”五条悟(看不见的)眼神疑问。
“不止是「书」,我马甲全都掉完了。”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共同助手,芥川龙之介的助手,江户川乱步的妹妹,以及最新的森鸥外的妹妹。
她听TS-369讲述了许多,又和横滨政府周旋了太久,一度忘记了更早之前、「书」还未现世发生的故事。现在一看,在TS-369出现之前,江户川乱步就已经把她的身份抖落了七七八八。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她晃了晃脑袋,挺直的脊背又弯了下去,紧急树立起的紧张状态瞬间烟消云散,“不过好像也没关系,就算江户川乱步不说,提到「书」时我也得解释,甚至费佳自己就能猜到。”
“你是「书」的事情,好像完全不用避讳他们?”
“你忘记啦?老师,我和你说过的,费佳是和我一起完成文坛使命的小伙伴。”
她这么一说,五条悟还真有点印象。
谈论那张合照时,安井七央确实说过这么一句,但他没太放在心上。
五条悟对于安井七央说出的“文坛”这一词有种习以为常的态度,最初安井七央要离开东京前往横滨,他问她理由,他就听她说是要完成文坛的使命。
从那时的信誓旦旦和言之凿凿,到之后的文学助手。
五条悟偶尔会想起那天站在他和伏黑惠面前宣布梦想的安井七央,他想她还真说到做到,说是背负着文学的使命,去了横滨真就去研究文学了。
结果他还是想得简单了点,因为往后竟然还有更深的渊源。
他笑着说:“你的使命范围还挺广。另一个呢?另一个不是吧,我记得他是马戏团的。”
“是卖花的。”她纠正道,“以前的确不是,但以后是了,以后尼古莱也得跟我一起完成文坛使命了。”
“你似乎不太乐意?”五条悟顺手又从她面前取了一叠焦糖布丁。
安井七央紧盯着他的动作,“我很痛心。”
抬头时,五条悟笑着回望了她一眼,安井七央继续说:“尼古莱看上去甚至连完整写满一页纸的文化水平都没有,但他竟然曾经有着写出一万本书的本事。”
“所以?”
“所以我很担心现在的他连一本书都写不出来。”
“你不是见识过平行世界吗?有点信心,七央。”
“……”
你还真别说。
那个平行世界里,她根本没见过尼古莱·果戈里。
****
“叮咚”一声。
果戈里歪头瞥了眼声音来源的方向,见费奥多尔慢条斯理地打开手机,他猜测:“七央?”
费奥多尔不经常收到讯息,连着他们刚刚得到的安井七央离开军警基地的消息,果戈里很容易就会推测发来消息的人是安井七央。
黑发青年看着手机,应了一声:“嗯。”
他开玩笑地调侃了句:“真偏心,怎么不是给我发。”
费奥多尔短暂抬眸,不冷不淡地扫过他,果戈里耸肩,很快就好奇凑了过去,“说什么?”
尽管知道银发的小丑先生能自己看,但他先一步问了,费奥多尔还是习惯性回答道:“说她出来了,问我们怎么样。”
果戈里觉得好玩:“难道不是应该我们问她怎么样吗?”
费奥多尔显然也这么认为,所以果戈里话音刚落,他就编辑了那条消息发了出去。
【还行。】
【四肢健全,五脏俱在。】
【现在正在快乐地吃抹茶蛋糕~】
“这家伙还真是惦记抹茶蛋糕。”果戈里吐槽。
费奥多尔没接话,专心回消息。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果戈里认为这句属于明知故问。
【没有吧。】
【他们都挺好说话的。】
费奥多尔继续明知故问。
【发生什么了吗?军警竟然就让你离开了?】
【我老师来了。】
【给我保出来了。】
费奥多尔:…………
果戈里笑着看完了这条消息,评价道:“说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那就好。】
见他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果戈里挑眉:“不和她聊聊「书」吗?”
“她会自己提的。”费奥多尔回答道。
他慢悠悠地收起手机,侧眸望了眼窗外,透明的玻璃窗连着一片蓝色的天空和苍绿的树木,往下就是层层叠叠的楼宇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