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几个月以前,他发现这个世界发生了一点变化,或者说,不止一点。
忘了哪一天开始,自己的父母突然打来电话,说家里的供奉的黄大仙显灵了,叫他从镇上回来祭拜,但是他懒得理会。
虽然城镇离村里也不远,但是一来一回也要两三天,请两三天的假是要扣工资的。
自己仍然需要打工赚钱。
他找了个理由想要搪塞糊弄过去,父母不依,着了魔似的疯狂电话劝说,他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几天,顺利错过村上黄大仙的祭拜。
错过祭拜以后,怪事频发。
先是自己出租屋外半夜总是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以后,门外空一人,再是屋里头一些无人的角落也总发出怪声,前去查看,什么也没有。
他猜测,应该是有什么动物进屋子里了,很有可能是老鼠。
除此之外,他接连倒霉。走路绊脚腿骨折,屋子里东西丢失,半夜怪响,直接将护林员弄成了精神衰弱。
听闻他腿部骨折在医院包扎,父母从村子里来到镇上,嘴里念叨着他一定是因为不来祭拜黄大仙,黄大仙恼怒,所以他才这么倒霉的,黄大仙这次只是略施小惩警告他,他要是再不去祭拜黄大仙,黄大仙就会要了他的命。
就这样,仗着他腿部骨折无法反抗,父母叫上亲戚,不顾护林员的反抗和医院里医生护士的劝阻,把他扛上面包车,回了村。
在村里的祠堂祭拜黄大仙之后,当晚在村上睡觉,护林员感觉到有东西进入了他的房间。
那个东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他床的周边来回游走,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在此期间,他能感觉得到那个东西的存在,包括它的游走轨迹,可是自己的眼睛却像有千斤重一般,根本睁不开。
直到第二天,他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骨折的腿部奇迹般的消肿一大半,而且后来再也没有其他怪事发生,一切顺遂,总能逢凶化吉。
他的父母说,是黄大仙在村里所有人之中选中了他,保佑他,他从现在开始,需要定期祭拜黄大仙。
他也开始相信了这个说法,之后这个传言在村里传开,甚至蔓延到了镇子上。
再后来,镇子上的公务人员找上了他,说给编制,要他进山里当护林员,期间他们也进行了一些交谈,护林员知道,自己是因为拥有黄大仙的庇护,国家才给自己这个职位的。
这也说明了这个世界是真的有不科学的东西,
他已经在这里任职护林员两个月了,时不时就会遇到一点危险,但是黄大仙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让他逃过一命。
这一次,他所在的事业编单位又给了他一个有奖金的任务,那就是带着面前这三个男人进入大兴安岭,不过不是要一直带着他们进入到深处,而是简单的带着他们穿过外围,讲解这里的一些事情就可以离开了。
说实话,护林员对这三个人充满了好奇。
他知道,这三个人一定也跟他一样是公职人员,这次应该是有任务在身,不然不会走官路,让上面的人给他安排接待引路任务。
一打照面,他就感觉到这三个人身上的不同。
被黄大仙庇佑的他拥有动物般的敏锐直觉,他从这三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怨气,黑色的怨气透过白净的皮囊,无时无刻不从他们三人的体内散发。
跟在这三人身边,他的身上总是不自觉地汗毛竖起,就好像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的小动物一样。
如果他们三人不是上面人派下来的,护林员几乎都要以为他们三人是邪祟了。
三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其他两人一直保持着安静,为首的男人衣领立起,面色苍白,如墨般漆黑的眼眸像一潭死水。
这个男人负责和护林员沟通。
带着他们三人穿过兴安落叶松景区,枝叶开始变得茂密起来,甚至四周开始变得黑暗,如同黑夜。
护林员在一旁解释,“其实那些景区一般都是挑选光线好的区域才让游客去参观,真正的大兴安岭大部分林区枝叶茂密,断掉的枝干也会被下面的枝干卡住,所以大部分林区黑暗是正常的,加上晚上时常有大雾弥漫,人们总会在林间迷失,我们这里又把大兴安岭一带的山脉统称‘迷山’。”
余清韵看着四周,和周力思源三人纷纷拿出手电筒,点头表示了解。
护林员也拿出自己的手电筒,照亮四周。
余清韵一进入这个黑暗地带,立即察觉到周围弥漫的怨气似乎变深了。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护林员一直带着她走,走到下午两点,他们在一个树下准备午餐。
余清韵把手电筒卡在背包上,低头拿出速食罐头,一个扭头,在手电筒闪过的晃悠悠的光线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好像人的身高一般高,两肩歪扭。
她眯起眼睛再次看去,那个身影似乎举着双手,不断摇晃。
“怎么了吗?”护林员察觉到余清韵的目光。
被他这么一打断,余清韵再看过去,发现那不是人的身影,只是这片林区里再普通不过的一棵兴安落叶松,不是人一般高,而是直直向上,被枝叶遮挡看不见顶。
“没事。”余清韵说。
不管是什么东西也不能拖慢她找到风霁月肢体的步伐。
余清韵坐在一堆有些潮湿的枝叶上吃着饭,护林员早就吃完了,问了余清韵要了她准备的地图,在附近走走,找找前进方向,顺便拿出自己的笔,在余清韵的地图上勾勾画画着什么。
他拿出自己的指南针,看着地图,走着走着,走到了旁边一棵兴安落叶松旁边,脚底一空,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地图被紧紧攥在手里,但是手电筒掉在地上,转了几圈,闪烁了几下,还没等他看清楚这坑里的景象,手电筒的光暗了下来,坏了。
护林员赶紧朝着手电筒所在的方向走过去,在地上摸索,期间摸到了一些冰冰凉凉的硬物。
他把手电筒捡了起来,整个人,包括他的手电筒,都沾上了这坑底里湿软的泥土。
护林员身子不自觉的轻颤。
黄大仙在告诉他,这里危险,快跑。
这里泥土湿软,他摔下来的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没有多少声音,也不知道余青他们三个知不知道自己掉下来了。
“余青!大力!丝雨!你们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护林员冲着上方大喊。
没有回应,一片寂静。
护林员又是大喊了几遍,仍旧没有回应,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他最后选择不再发出声音。
他怕再这样下来,就不是余青三人先来,而是其他东西先来了。
护林员咽了咽口水,听到了周围响起一点硬物碰撞的声音,就在他的脚边。
他的周身腾升起淡淡的白光,萦绕着周围,仔细一看,身后的虚影就是一只白色的黄鼠狼。
身上的黄大仙感觉到了危险,化为白色护盾,庇佑着他。
护林员拿出身后一个胳膊长的棍子,将折叠棍拉长,白色气流从脚底升起。
耳边传来一道破空声,暗处的攻击被他周围白色的护盾挡住。
护林员趁机跳开,转身看去,看到了一具白骨骷髅。
裸露的牙床极高,那白色的骷髅头就像是在对着他微笑。
护林员拿着棍子,从骷髅的肋骨处卡过去,将它抵在旁边。
还好,他尚能对付。
紧接着,他听到自己背后黄大仙的惨叫声,与此同时,身上的白色虚光消失,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他小动物般的敏锐直觉在告诉他,快跑,这里还有其他的邪祟,不只是一具简单的骷髅而已。
但是他根本逃不掉了。
他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除非上面的人发现他,不然仅靠他一个人,上去也是要耗费不少时间的,而且周围的邪祟可不会给他时间上去。
它们更希望护林员能永远留在下面陪着它们。
护林员架着盈白色的骷髅,被骷髅的巨力弄得节节败退,向后移动。
身后,不断下降的温度开始从背部脊柱深入骨髓。
护林员开始冷得打颤,脖颈处的汗毛竖起,一个冰冷的东西慢慢抚上后颈。
白色皮毛的黄大仙发出嚎叫,替护林员最后再挡住身后不知名邪祟的攻击,开始消散。
护林员受黄大仙庇佑,黄大仙重伤消散,他跟着吐了一口血,红血粘稠,部分粘连到对面的骷髅身上,黑洞洞的眼眶凭空多出几分贪婪的意味。
完了,余青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来。
护林员心里一阵绝望。
“唰唰”
头顶传来响动,与此同时,一道亮光从头顶上打落下来。
护林员仰头零碎的枯枝落叶伴随着土屑,纷纷落入他的头发和眼睛里。
随着亮光的出现,身后的阴冷消失,骷髅散架,在地上摊着。
掉下来的土屑进入眼睛,有些辣,视线开始模糊,眯着眼睛沁出眼泪,看着头顶上的亮光。
是余青一行人的手电筒。
亮光挡住他们的身影,就好像凭空立起来的手电筒,看不见人形,只能听到男人声音毫无波澜,“绳子扔下去,你抓着绳子上来。”
护林员还没从刚才的危机缓过来,脑子有些空白,听着男人一点也不慌乱的声音,有些木木地拉着绳子,从坑底出来。
出来以后,护林员直接坐在地上,身上还冒着汗。
一张洁净的纸巾递到他眼前。
“给,擦擦你嘴上的血。”那位名叫余青的男人面容平静,就好像刚才的撞邪算不上大事。
人家也算救了他,还贴心地给了张纸擦,护林员感激地接过纸巾,下一秒,男人问话,“我的地图呢。”
原来重点是最后一句。
护林员把手上已经皱巴巴的地图递过去,看着地图上部分被鲜血浸染的地方,有些尴尬。
余清韵没在意地图上的污渍,拿纸擦了擦,见血液没有将地图上的标记给遮挡住,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地图没破损或者看不见标记就行。
护林员除了嘴巴上的红血,整个人身上狼狈不堪,小擦伤不断,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黄大仙把他护得很好。
他把擦完的纸巾放进自己口袋里,心里暗道今晚到家后已经要给黄大仙供份好吃的给它好好补补。
护林员说:“我拿着铅笔帮你在地图上标记了一下大兴安岭你沿途可以临时居住的地方。”
“这里并不是禁区,所以也时常会有一些喜欢冒险的人还有主播过来,加上有时候会有一些突发情况需要在山里寻找东西,所以这里保留了一部分以前住在这里的居民的木屋,给野外的人提供住宿地点。”
“地图上的标记都是你需要去的那个方向可以休憩的木屋地点,希望会对你有所帮助。”
这对于余清韵来说确实非常有帮助,她看着地图上的标记,心情变得好些,“你其实可以直接用黑笔标记的,我没有意见。”
护林员笑了笑,看得出来余清韵很满意这条信息。
余清韵已经背好了自己的背包,看着护林员拿上自己的布包,余光的树影婆娑,仍然摇晃如鬼影。
她无视暗中的动静,问护林员,“那你平时巡山的时候又碰上有什么怪事吗?或者说,最近这里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护林员说:“有,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他有些担心余清韵他们三人在天黑之前还没到达第一个站点木屋。
“你来的这一带其实我们护林员很少来巡查,一是因为之前就有人员检测到这里怨气激增,二是前阵子其中一个站点木屋里发现了几个冒险者的尸体,早就死了半个月了尸体腐臭发烂。”
四人继续前进,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又走了两个小时,前方起了微光,靠近一看,他们已经走出了这片树林。
面前是一片刚没过石头子的溪水,清澈见底,但是足够寒冷。
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穿着黑色的登山服,带着帽子,单手拿着一个设备在说着些什么。
方照天是一名户外冒险主播,最近国内怪事频出,部分人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开始减少出行次数,他们这些户外冒险主播的流量因此增多。
流量增多,那么做这一行的主播也开始多了起来,他就在为直播和视频的选题而烦恼。
好多主播也是户外直播,那他能有什么选题能在一众户外探险的主播中脱颖而出?
最后他想到了前往各个灵异地点打假探险。
这一次他打算去的地方是大兴安岭的站点木屋。
“你们看,我现在就在大兴安岭外围附近,刚出了片林子,估计下午晚上就能到第一个站点木屋了。这一带应该是有四个站点木屋的。”
他拿着设备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让大家看看大兴安岭的景色。
光影在镜头前掠过,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身后那篇漆黑无边的树林里有一个屹立着的身影。
弹幕里一片欢乐。
【方哥你真的去大兴安岭啊?说去就去,真男人啊!】
【这荒郊野外有野兽怎么办?】
【都有站点木屋,护林员应该也是在这里时常巡逻的吧?】
【还是回来吧,刚才我看到林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该不会是野兽吧?】
这下子方照天确定了自己没眼花,林子里确实有东西。
他向前走了几步,跨过那滩浅浅的溪水,和身后的树林拉开了距离,这才敢把目光正式向那片林子里望过去。
刚才镜头里的黑影让他想到了自己穿过那片林子时的一些事情。
每一棵树都异常高大,枝叶遮蔽天空,浓密的树林之下是一片黑暗,每一棵树伸直的枝干就像是一个个张开着双臂,不断摇晃的人。
他总感觉有东西跟在自己身后,可是一回头,什么也没有,当时他的一些异常被直播间的观众注意到,原本观众看着他在荒郊野外直播就有点紧张,他异常的举动也让眼尖的观众们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人跟在他后面,已经开始打算报警了。
“啪嗒”
突然有东西掉在方照天的帽子上,帽檐往下滑,差点把眼睛给遮住,方照天拿着设备的手差点不稳,镜头摇晃了一下又稳住了。
右手拿着设备腾不出来,左手往上一摸,冷冷的,有些湿润的树枝。
树枝的小分叉勾住了他的针织帽。
方照天松了口气,把树枝丢掉,很快就在前方看见了光,直接带着直播间的观众跑出树林。
记忆回笼,方照天看见弹幕里的观众还在说话。
【那个站点木屋不是说闹鬼死人吗?我感觉不是鬼,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鬼。】
【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我有个表哥前段时间就是撞邪了,直接死了。】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真的有鬼,我看站点木屋死掉的那几个冒冒险者可能是被人杀害的。】
“大家还是不要胡乱猜测造谣的好,我来这里之前有在网上查过信息,目前网上没有过准确肯定的新闻有说过大兴安岭的站点木屋真的死了人,所以我这次带大家过来也就是为了打假,大家不用担心。”
虽然方照天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怵得慌,因为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也是有杀人犯的存在。
万一那是杀人犯怎么办?
紧接着,方照天就看到林子里走出来四个人。
其中有三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背着包裹,拉链拉至衣领处竖起,看不清面容,只能依稀看见为首黑色冲锋衣男人冷淡的眉眼。
三人跟着穿着绿色反光条的男人。
方照天一眼就看见了独属于护林员绿色制服和工作牌,只是这一眼,就让他松了口气,赶紧打招呼,“你们好啊,是这里的护林员吗?”
他举止热情洋溢,可是那三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看起来却有些冷淡,只是朝着方照天微微点头,不愿多做交谈的样子。
护林员看到方照天在这里,第一个反应就是皱眉,走近方照天,说,“这里荒郊野外并不安全。”
他自然看到了方照天的直播设备,看了一眼镜头,然后说:“知道你在做户外直播,但是你也要清楚哪些户外是能做直播的。”
方照天被护林员说来说去,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一直应答。
护林员当然知道面前这个主播是在敷衍糊弄自己,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去限制人家自由。
余清韵则是无奈,反正这一次她不会再去带着那些人送死了。
而且护林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走,那就尊重个人命运吧。
只是,她的心情略微复杂。
余清韵不愿和其他路人有过多的纠缠,站在一旁,双手插兜,等着护林员和方照天说完话就走。
方照天直播间的观众自然看到了自己喜欢的主播热脸贴冷屁股。
【什么鬼啊,不知道什么叫做相互尊重吗?】
【怎么了个招呼都这么冷漠啊……】
【不得不说,这三个人确实很拽。】
【只有我注意到他们三个居然让护林员给他们带路吗?】
观众们好奇,方照天自然要揭开他他们的好奇心,“那个,哥,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护林员说:“有点事。”
他不想说,方照天自然也不能刨根问底,最后尴尬地走了。
方照天走了以后,护林员又带着余清韵三人穿谷了一片小林子,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再往前走就已经脱离大兴安岭外围范围了。
护林员停下脚步,和余清韵三人分开,原路返回。
余清韵三人快步走着,在天黑之时,终于来到了护林员给她标记的第一个站点木屋。
木屋看起来大而简陋,只有一层楼,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维护了。
地基做的很高,木屋门前有三四步的小台阶,余清韵的脚一踏上去就发出刺耳的尖锐的木板吱呀声。
余清韵在木屋门前站定,木门在此期间一直被风吹动了,已经松动的木门不停拍打着门框,发出急促的声音。
余清韵的手握住门把手,把手粘腻,沾满了灰尘。
近段时间内应该没人进入过这个木屋。
周力和思源看着余清韵踩过的阶梯,木板制成的阶梯,部分斑驳,被这里湿润的气候浸润,长出苔藓。
余清韵按下门把手,打开木屋,迎面扑来潮湿陈旧的灰尘味。
她面不改色,走进去,手电筒打开强光模式,将一楼整个布局照得一清二楚。
入门就是一个大厅,左右两侧各有两个房间。
整个屋子大厅没有一个窗户。
余清韵今晚就要在这里暂时休息一晚。
同样是野外,这一次大兴安岭里的感觉却跟荆难洞窟,嘎拉贡吧完全不一样。
余清韵说不上来具体有哪里不一样。
大概就是后两者会有她的直觉来感应提醒,但是大兴安岭白天时那个林子里的鬼影却没能让她的直觉来提醒。
这一整天,除了时不时余光总能在阴翳灰暗的树林中瞥见那抹不寻常的鬼影和护林员的那次遇险,她的直觉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一片平静。
余清韵抿着唇,将木屋里的四间房子全部搜过一遍,四间房里,一间厕所也没有,只有两个房间还有几块组装起来作为床板的大木板。
一间在进门左手边,一间在进门右手边。
她选择了左边的房间。
方照天在经过一天的行走之后,也是在天黑后的八点半到达了第一个站点木屋。
此时周围已经一片漆黑,方照天一路上都是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拿着直播设备,靠着和直播间的观众一直聊天度过的。
终于来到了木屋,他看着面前的木屋,却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这个木屋,能住人吗?或者说,那几个死掉的冒险者就是在这间木屋死的?
面前的屋子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窗户,屋内似乎没有人,窗户玻璃紧闭,一片漆黑无光,破旧的木屋门一直“啪啪”作响。
看着面前这个屹立在荒山野岭的破旧木屋,方照天已经开始相信直播间观众一直说的死在站点木屋的那几个冒险者的事了。
没办法,今晚还是要找个休息的地方,野外实在太过于危险,还是睡在室内最好。
方照天走上木屋门前的小台阶,台阶随即发出拉长的尖细声音。
方照天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地,设备镜头侧着倒下。
他摔倒的功夫,就看见这个木屋外其中一个窗户里的窗帘动了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刚刚撩开过窗帘,看着外面的人。
方照天咽了咽口水。
他站起身子,把设备捡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弹幕。
这一看,方照天身子一僵。
【啊啊啊,快进屋!】
【快进屋方哥!!!】
【你右边有鬼!!!】
方照天向右看去。
站点木屋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平地,距离四周的林子隔着十多米的距离。
就在这十多米距离的林子底下,站着一道身影,跟周围笔直的树干完全不一样。
肩膀歪斜,两条手臂像风干萎缩的腊肉,又像周围张牙舞抓树枝,来回摇晃。
方照天这才知道,原来白天时看见的鬼影,谁真的。
方照天拿着设备,慌不择路,两三步并作一起,直接一脚跑上好几个台阶,转开木屋的门把手就进去。
木屋的门被狠狠带上,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设备的镜头影像散发着微光。
方照天跑路之间也没来得及顾上镜头,所以一直揣在怀里,现在他进了屋子,又反锁屋门,心脏剧烈跳动着,将头轻轻按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什么也没有,一点动静也无。
那个东西似乎没有进入这间木屋的打算。
方照天这时才看向镜头,镜头上飘过一个个弹幕,弹幕的微光将方照天微微睁大的瞳孔,脸颊上打出来的凹陷阴影映入眼帘。
【这个地方太邪门了!】
【该不会是主播自导自演吧?】
【方哥一直都是打着真实直播的口号,从不弄虚作假。】
【这种吸引人的噱头话术也就只能骗骗你们这些粉丝了。】
【刚才我们看到的东西会不会看错了?毕竟镜头也拍得很模糊,可能就是一棵小树而已呢?】
【要不方哥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现在这个社会谁还敢在另一方面弄虚作假啊?不怕直播间被封了?】
直播间里的人鱼龙混杂,有的只是无意义的发着害怕的弹幕,有的质疑方照天弄虚作假想要博得流量关注,有的还让方照天走出木屋给他们近距离去拍摄那个邪祟到底是不是真的,甚至于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见事情发展的趋势也来越有意思,砸上了礼物,直播间顿时被礼物特效刷屏,弹幕纷纷说来了个土豪。
方照天原本胆怯的心也被土豪刷屏的礼物给稳住了。
这个土豪发了个彩色炫目的弹幕。
【有意思,不管是不是假的,够刺激。】
看着消费记录和等级,在直播平台上也是陆陆续续花了几百万的土豪。
这个土豪给他打赏的是一个十万元的礼物,是这个平台里最贵的礼物,大约是深知与民同乐的道理,这种上万元的礼物通常也会在平台的大厅主页上飘过,吸引更多人进入主播的直播间,抢一抢这个礼物附赠的小红包。
土豪发完这个弹幕,又一连砸了三个十万元,直播间顿时涌进一大批观众。
方照天看着现在直播间上二十万人的在线观众人数,心情复杂。说实话,他撑死就是个小主播,整日兢兢业业播着户外探险,直播间在线人数最高峰的时候就是下午,他最多一次在线人数就是十五万人,这一次大兴安岭直接到达了二十万人,礼物也是空前的多。
这好像也是第一次他直面尝到流量的味道。
不过他这点人数在同频道那些大主播面前仍然算不上什么。
和他同一个户外探险频道直播的那几个顶尖主播,平日里的直播间在线观众数量几百万都是很正常的。
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自己能达到那几个大主播一样的高度。
不过也只是梦想而已。
按照他现在直播的每日观众数量,还有礼物分成,一个月收入几万元,已经很满足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相伴,方照天心底里的害怕总算压了下去。
他打开手电筒,并不打算离开木屋。
外面那个东西也不知道是人为的恐吓,还是真的有鬼,方照天不愿以身试险,就算那个土豪再给他刷礼物让他出去,那他也不干。
不过为了满足直播间里观众的寻求刺激的心理,方照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查看这间木屋。
他拿着手电筒,有些小声地对直播间里的人说:“好了,现在大兴安岭‘迷山’这一带的四个站点木屋,我们已经来到了第一个。接下来就让我带你们看看这个木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看了一眼弹幕,看到了有个人说【也不知道那几个冒险者是死在第几个木屋里。】
方照天眼皮跳了跳,就当没看见这个弹幕。
镜头随着手电筒的光一转,将进门大厅的布局简单一览。
大厅里一个完整的家具也没哟,凳脚损坏的破木椅,一块残破的木板,木板上有一些深色的痕迹,方照天没有上手去摸。
墙角上方是一些蛛丝网,墙角里有些黑黝黝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方照天也是谨慎地没有靠近。
大厅里的气味有些腐臭陈旧,呼吸之间能够明显感觉到喉咙里有异物感的颗粒,方照天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看来这里是真的荒废很久了,灰尘很大。”方照天对直播间的众人说。
“好了,大厅看完了,总的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墙角里黑乎乎的那几团到底是什么啊?方哥你凑近一点拍给我们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