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少年，其实身高比竺初足足高了一个头，扶着她的时候，还需要微微躬着身，就像是一个虔诚的骑士。
让主神做自己的骑士，想想还觉得有点爽。
竺初任由自己的思想放飞了会儿，反正有人扶着，也不怕摔跤什么的。
余光瞥见前面有来人，她才赶紧把那些思维从自己的脑海里撇出去，停止了自己疯狂的想法。
来人是白昼之神，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一位天生就与黑夜女神不对头的神明，头发是烈焰般的红色，金眸璀璨明耀，五官立体俊朗。
他看着姿态仿佛颇为亲密的竺初和安瑟狄斯，眉头轻挑，打了个招呼：“星月女神，你看样子过得还挺愉快的啊。”
第367章 神明与信徒8
神明们性格各有不同，平时掌管各自的神域，互不干扰也就算了，但是到了庆典上，有时候就会爆发出一些矛盾。
就拿眼前这位白昼之神来说。
在很多时候，人们往往都向往光明而非黑暗，所以这位白昼之神拥有的信徒是在场诸位神明当中最多的。
与此同时，因为他骄傲而火爆的脾气，却并不是那么的讨神明喜欢，在庆典上与他交谈的神明也很少，他就只能自己一个神出来找乐子。
神明们表面和谐，内里也是要明争暗斗的，竺初从前在万神界见多了，深谙其中道理。
很显然，自己现在被当做了这个乐子。
不会真有人以为她好欺负吧。
竺初看了这位白昼之神一眼，脑袋微微一歪，语气天真而懵懂：“是挺愉快的，比你愉快。”
最简单的最戳心。
如果不是知道星月女神刚刚诞生不久，白昼之神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怼自己，但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更加令神呕血。
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白昼之神实在无法继续说出什么话，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就是一个回合都没对上，输得彻头彻尾。
竺初有点失望了，还以为能找点乐趣呢，结果也只是个纸老虎。
身后一大堆天使跟着，威风是威风，就是感觉好像处处都被人盯着，总有种不自在的感觉，竺初暂时叫他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安瑟狄斯一个人在自己身边。
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句：“神殿的路，你都熟悉吧？”
神殿大到不可思议，其中弯弯绕绕，一不小心就会迷路，竺初反正是没有了解过这里的地图的。
安瑟狄斯温声：“回殿下，在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天使长大人就已经叫我们熟记了。”
能够在神明身边服侍的人，那是一点纰漏都不能出，背地图，只是最简单的一件小事，如果连这个都办不好，早在第一天的时候，就被天使长从候选人的行列里剔出去了，连一点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那就好。”女孩点了点头，那张看上去神情淡漠的脸上突然流露出点点好奇，“神殿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安瑟狄斯想了想，少年漂亮的眸子流传，唇角淡笑：“有一个地方，殿下可能会感兴趣。”
神性状态挺烦的，自己只要有什么想法，很快就会被抹得干干净净，趁着这会儿好奇心还在，竺初赶紧追问：“是什么地方？”
少年反而卖起了关子，但笑不语，扶着竺初的手臂带着她一起往前走。
慢慢的周围天使就开始少了起来，耳边能够听到清脆的鸟鸣了，眼前很快就出现一片绿色，那边不再是高大辉煌的建筑，而是一片翠绿青葱的森林。
或者说森林也不太恰当。
安瑟狄斯轻笑：“殿下，这是这里的花园，您喜欢吗？”
花园可比神殿内部有生机多了，还有几只雪白的兔子在草地上蹦蹦跳跳，温驯的麋鹿静静在一旁啃草，画面美好和谐。
竺初眸子亮了起来：“喜欢！”
第368章 神明与信徒9
神明天生就得世间万物偏爱，走进花园以后，就有几只大胆的兔子跳到了竺初身边，抬起小脑袋，用赤红如宝石的眸子盯着她，看着十分可爱。
安瑟狄斯蹲下身去，捧起其中一只兔子，递到了竺初面前，声线清澈：“殿下要不要摸摸它？它看上去很喜欢您。”
兔子捧着自己的小爪爪，竺初仿佛能从它灵性的表现中品出几分期待。
这不摸白不摸啊。
竺初把自己的手指放到它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
兔子把自己的嘴凑到她的手边，快速挨了下，然后跳下安瑟狄斯的手，飞快跑走了。
竺初哭笑不得，这年头，小动物也知道占便宜了吗？
看见少女神明唇角露出笑意，安瑟狄斯也跟着笑了一声。
周围是探头探脑的小动物们，这里虽然也安静，但总比神殿内部好多了。
竺初待在这里心情都愉悦了不少，和少年一起，顺着花园中间的小路，一起往森林更深处走。
只让碎片一个人说话，总感觉有些沉闷了，竺初于是也开口：“你平时，也会来这里玩儿吗？”
都是一群刚刚成年的孩子，估计一时之间不会适应这种处处拘谨的氛围吧。
这里看上去总归会好一点。
谁料，少年却摇摇头：“不会。”
竺初疑惑：“嗯？”
少年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破绽，他笑着：“因为这里，是属于神的地界啊。”
普通人，哪里敢轻易踏足。
竺初微征，一瞬间的静默，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走了一会儿，就见到花园里还有一个凉亭，看上去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桌子凳子一尘不染。
竺初早就想找地方坐下了，之前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直说，现在又没有外人，肯定就不会客气了，没什么架子地坐下了。
人类不可与神明同坐。
这是天使长交给他们的戒律当中的一条。
之前对于这些戒律，安瑟狄斯始终淡淡然然，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
他本身也没想当什么神侍，只是为了家族的荣耀，才被选了上来。
他没有想过要通过加翼成为天使，甚至在一开始，他想的是希望最好一辈子能够留在神殿，不要成为那些神明的奴隶。
可现在，又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安瑟狄斯看着闭上眼睛享受微风吹拂的少女神明，心头浮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眸子微敛，他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思，单膝跪在了少女面前。
这种礼仪表示对神明的尊崇。
即使动作再轻微，也同样引起了竺初的注意，她睁开眼睛，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声音轻轻地问：“好像还没有问过你，你是否真的愿意跟在我身边？”
听他之前的语气，不像是对神明有多喜欢的样子，不过想到光明神上黎清高的性格，竺初大致又能够理解。
毕竟那是在九重天上人人畏惧的主神，总不至于到了小位面里，还要对着别人卑躬屈膝。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第369章 神明与信徒10
世人都说神明高贵不可攀，然而此时此刻，安瑟狄斯却觉得，眼前的女孩，是真正与他站在平等的地位进行交谈。
这在神权世界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瑟狄斯抬头与女孩对视，湖蓝色的眸子里泛起淡淡的涟漪，无声深邃了些，他弯起眸：“殿下，您或许有什么误会……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拒绝的话。”
如果要拒绝，早在一开始天使长问他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拒绝了。
都说神明悲天悯人，神的领域不容杀孽，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被赶下界去，从今往后再也得不到神明的庇佑。
安瑟狄斯从来就不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他的内里甚至有些离经叛道。
在从前，他一直都按照家族的要求生活着，通过选拔成为神侍为家族赢得荣耀，这些他都漠然看在眼里，从未对此产生任何感想。
以前是觉得无所谓，现在想想，有一个信仰的神明，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如果那位神明是她。
透过少年漂亮清澈的眸子，竺初可以读出其中隐藏的深意，被神性状态压制住的心有些微微悸动。
她不太习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的碎片，遂伸手扶他：“你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可以不用那么拘束。”
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确实令人感到太窒息了，条条框框的束缚，几乎就已经剥夺了他们所有的自由。
很难想象那些天使到底是怎么活上几千上万年的，这可真是太难熬了。
一个合格的神侍，应该无条件听从神明的指示。
哪怕这个只是在他们看来有些不可思议。
安瑟狄斯很高兴，少女神明好像在无意中将他划进了内人的范围，这是人类从来都不敢想的与神的距离。
他听话地站了起来，然后挪步到了少女身边，垂下的睫毛遮掩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神性状态下，竺初自己的情绪对观察事物是影响最小的，安瑟狄斯的每一个小动作，在她眼里看来都分外明显。
她心中暗笑，纤白手指抓住了少年露在外面那一节漂亮的手腕，微微抬头望着他：“不坐下陪我吗？”
神明的声线平平静静，好像这只是最简单的一句问话，不带其它任何情绪在里面，纯粹得令人心动。
顺着女孩的力道，安瑟狄斯坐在了她的旁边，鸦羽般的长睫轻颤，投下一片阴影在眼睑处，侧颜美貌而纯净，他一言不发。
竺初不太在意，继续欣赏花园里的景色，好像把少年拉到身边坐下，就只是一时好奇的举动，没有放在心上。
她的沉默令少年有些无措。
到底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心思不算深，之前敢做出种种大胆的举动，就已经是他力所能及的试探了。
安瑟狄斯的指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衣角，顺着少女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有几束光透过翠绿的枝叶，照射在地上，仿佛在某一刻绘出了形状。
他舒了口气：“殿下，您想去看看人间吗？”
这句话不是请求，而是在征询意见，对象是神明。
安瑟狄斯的分寸拿捏得很到位，听了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少年安静垂眸的模样，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舍得责备他。
美貌在有些时候是祸害，在有些时候却也是利器。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去看看。”
竺初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个世界神明是不能够轻易下界的，不然容易扰乱人与神之间的平衡关系，她现在帮星月女神掌管着气运，肯定也不可能为所欲为。
很多事情必须要有限度。
神明的答案在意料之中，安瑟狄斯并没有过多失落，意识到女孩对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能够无限宽容以后，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找话题，和女孩闲谈了起来。
这份惬意是他来神殿之前想都想不到的。
毕竟这里本身就代表着束缚，进来以后也代表着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抛弃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自由。
庆典结束得比想象中的快。
在庆典期间，神殿是不会出现黑夜的，这是默认的规矩，而当夜晚降临的时候，就代表着庆典即将走向尾声，神明们也结束了难有的聚会。
黑暗覆盖天空，阳光在一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园里出现了许多萤火虫，将这一方天地隐隐约约照亮。
正好能够照亮他们回去的路。
竺初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先站了起来，将目光递给少年：“回去的路上，就由你来带路了。”
黑夜同样是星月女神的主场，如果竺初愿意，她的视线可以遍布整个神殿，找路什么的对她来说完全不算难事。
只是她不愿意这么做而已。
“是。”
安瑟狄斯很快跟着一起站了起来，他想要伸手去扶女孩的手，女孩行走间却与他恰好错过，只能够感受衣角从手心慢慢滑走。
冷冽的月色下，神明的背影孤高圣洁，就如同他以前很多次见过其他神灵一般，带着遥远的距离感。
安瑟狄斯握紧了手指，心里略微失落了一会儿。
但很快，他又记起自己的任务，走上前去为女孩带路。
半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之前跟在竺初身边伺候的那些天使们，他们见到自己的信仰归来，连忙整理衣袖，一起跟在了后面。
队伍顿时又变得庞大起来。
竺初还要去和黑夜女神告别。
神殿的前厅不是一般人可以踏入的，为了避免麻烦，竺初将一众天使侍从，连带着安瑟狄斯，一起留在了外面。
进入前厅以后，黑夜女神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迅速告别了自己的几个小姐妹，尤莉娅走上前来抱了她一下，声音是大姐姐式的温和：“小星月，我们可是最亲近的姐妹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随时随地过来找我。”
允许别的神踏入自己的神域，就已经包含在亲密的范围之内的。
“还有……”尤莉娅朝着她眨了眨眼，“如果你没有什么心思，就不要给人家希望了。”
第371章 神明与信徒12
神明的传承记忆可齐全了，祂们大多数确实是不动情，却并不代表着完全不知情欲为何物。
夜晚就是黑夜女神最好的眼睛，刚才他们在花园里相处的一幕幕，尤莉娅全部看得清楚。
神明爱上人类，亦或者人类爱上神明，本身就是一件悲哀。
不对等的寿命，总会让两方都永远痛苦。
对于竺初的行为，黑夜女神只当是孩子不知道该如何把握距离，才特意在这里提了一句。
当然还有另外一点原因在里面，她不希望自己新诞生的同伴就此坠入深渊。
神么，自私一点，大爱给了苍生，小爱就只给自己，这样才能永远活得自在而非痛苦。
尤莉娅给了她最恳切的劝告：“小星月，千万不要对着一个人类动情，不值得。”
竺初可以理解黑夜女神的心情，但心中也有点无奈，可是，已经动了情了。
这时候她就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和上黎都是神，不用为这些问题而担心。
告别了黑夜女神，竺初就准备返程回到自己的神域。
在回去的时候出现了一个问题。
神明都是有自己专属的座驾的，伺候在身边的有多为天使，一般可以展翼飞翔，而安瑟狄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少年，他甚至根本没有办法独自跨越神殿与神域之间的壁垒。
正在天使们纠结着的时候，竺初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启唇问：“怎么了？”
天使们如实禀告。
神明稍微沉默了一下，随后她看向安瑟狄斯，朝着他招招手：“到我这边来。”
人类加翼成为天使，需要一定的时机，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的，只能自己多照顾一下小可怜了。
神的座驾内部是有很大空余空间的，只是从来没有人或者天使敢和神明坐在一起罢了。
安瑟狄斯成为了特例。
天使们再次意识到，这个人类少年在神明的心里，或许真的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吧。
来时艳阳高照，去时披星戴月，女孩轻轻阖上了眼眸，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看上去跟睡着了一样。
四周有薄纱作为遮掩，偶尔会有微风拂进来，撩起女孩耳边的一缕头发，让人有些心痒。
安瑟狄斯看了一会儿，就不自觉伸出手去，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女孩脸颊的时候，蓦然停了下来。
他抿唇，终究是没有继续自己想要做的动作，缓缓放下了手，抚在膝盖上。
女孩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眸子中映着星光，澄净透亮，她静静看着安瑟狄斯，就像看出了他心中某些小心思一样。
“安瑟狄斯，”竺初叫他，接着慢慢道，“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未尽的话语，好像在暗示着些什么，安瑟狄斯的心突然一跳。
没有人敢窥探神明，展翅飞在周围的天使更没有那个胆量，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发生了什么。
安瑟狄斯顿了顿，终于伸出自己的手，做完了之前没能做的动作。
他抚上了神明的脸颊。
第372章 神明与信徒13
可能是这段时间被戒律荼毒多了，就在那一刻，天使长的声音从他脑海里飘过，安瑟狄斯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看见他的表情，竺初调侃：“怎么，还嫌弃我啊？”
少年慌乱垂眸，手也赶紧放了下来：“安瑟狄斯不敢。”
竺初轻哼了一声。
这时候已经到达了她所掌管的神域，车驾停了下来，天使们从外面撩起帘子，淡淡的月光照了进来。
没有听他回答，竺初率先一步跨了出去，往自己的神殿走去。
神明可以不休息，整夜坐在自己的神座上，观察世界运转，不过人类可不行。
安瑟狄斯自打见面以来就表现出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没有喊过一声累，眼睛下面淡淡的青黑却是骗不了人的，他已经需要休息了。
想到这里，竺初叹了口气，抬脚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安瑟狄斯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见识过了神明对这个人类少年的特殊，天使们很聪明的没有问要把他安排在哪里，回到星月神殿后就退下各司其职了，最后跟在竺初身后的就只剩下安瑟狄斯一个人。
“你就住在偏殿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在神明自己掌管的神域，神明就是最大的，一般有客人来了才会住在偏殿，而不会给任何信徒住。
竺初不在意那么多规矩礼法，既然空着，给安瑟狄斯住着也就罢了，反正没有人敢来嚼舌根子。
这里是距离神的寝殿最近的地方。
安瑟狄斯很满足了：“谢谢殿下。”
“这有什么好谢的。”竺初嘀咕了句，手一挥，偏殿里的光芒暗了下来，只留下几抹烛火摇曳。
看到少年乖乖躺在床上，竺初笑了笑，才转身离去了。
这一晚安瑟狄斯睡得出乎意料的好。
一觉醒来之后，恍惚还分不清时间。
不过事实上，星月女神掌管的神域本来就没有白天，不好区分也实属正常。
安瑟狄斯把凌乱的被子全部折好，简单洗漱了下，才走出偏殿。
一出门就有天使给他送来食物。
“这是殿下吩咐给你准备的。”
天使只说了这一句话。
到目前为止，这片神域只有他一个人类进来，神明还能够记得这种小事，已经算是破例中的破例了。
安瑟狄斯心中微暖。
可能也是他刚来这里，暂时就还没有给他分配工作，用完餐以后，他就去了正殿的方向。
神明也是有工作的，不可能一天到晚都闲着当吉祥物，那里有天使正在给竺初述职。
长长的阶梯雪白，一直到最上方的神座，隔了很远的距离。
神座也是雪白的，上面有星星和月亮的图案，神秘华美，女孩黑色的长发落在扶手上，交织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或许是看见他，女孩抬起了手，天使们述职的声音停止，就听到上方传来神明空灵的声音：“安瑟狄斯，你要上来吗？”
天使们惊讶转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金发少年，湖蓝色的眸子纯净剔透，整个人干净不染纤尘。
这是女神刚刚说话的对象？
颜控如天使，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他的好看，这是多少高阶天使都比不上的容貌呀。
迎着天使们的视线，安瑟狄斯波澜不惊地点头，然后迈着步子，从门口到台阶处，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最后他停在了竺初下方一个台阶的位置，湖蓝色的眸子淡淡看着下方的天使们，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一个纯正的人类，在那一瞬间，天使们都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另外一位神明。
竺初可以聆听信徒们的心声，在感受到他们的想法后，为天使们的敏锐直觉点了一个赞。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想得却是没错，只不过这位不是这个世界的神明，而是掌管万神界的至高主神。
“继续吧。”
竺初没有想和安瑟狄斯交谈的意思，见他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后，就让天使们继续他们的工作。
工作迟早都要做，要是往后推，只会越堆越多。
天使们说的事情大多都与信徒有关，考虑到现在星月神殿已经有主人了，他们就打算再下界去宣扬一番，看看能不能吸引来更多的信徒。
竺初二话没说就允了。
至于日后的发展怎么样，那些都是定数，用不着她过多干预，她只需要把星月女神的气运保护好，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天使最后提了一句：“殿下，目前南方主教空缺，需不需要将候选人给您过目？”
竺初本来想说不用，但又注意到安瑟狄斯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微动，她改了主意：“给我看看吧。”
天使点头，随即拿出一份名单，施展法术让其飞上了神座。
这些候选人都是经过天使们精挑细选的，其实已经不会存在太大问题了，要做的，也只是最终在他们里面做出抉择罢了。
很巧，安瑟狄斯的家族，恰好还就是信仰星月女神的，这个家族的人也在名单上。
神明有权查看信徒的一切，顺着这个人的人生轨迹摸过去，确认他没和安瑟狄斯有什么矛盾以后，竺初手里出现了一根羽毛笔，勾了这个人的名字。
“就他吧。”
名单飞回了天使的手里，今天的述职到此结束，天使们朝着竺初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等人全部离开后，正殿的门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突然缓缓关上了。
安瑟狄斯很聪明，他哪里能够不知道，刚才竺初那突如其来的举动，就是为了自己。
他弯眸，漂亮的眉眼带着笑意：“谢谢殿下的恩赐。”
安瑟狄斯的家族注重利益，若说感情，那还真没多少。
不过至少家族还是好好地把他养大了，从来没有受到虐待什么的，因此当家族把他送来当神侍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抵触的情绪。
一切就当是报恩了。
候选人的事情本来就不用竺初过目，她既愿意这么做，大概也有几分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安瑟狄斯对于自己的特殊地位稍稍有了几分认识。
“不用谢。”
刚才在天使面前坐姿端正的神明，在没了外人以后，就要变得懒散起来，趴在神座的扶手上，看着离她不过一步之遥的少年，唇角勾起些淡淡的弧度。
她问：“留在神殿里，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工作？”
碎片们向来敏感，留他一个人，容易东想西想的，不如找点工作给他做。
竺初认为自己还是比较尊重碎片的，至少还知道询问他的意见，不会自己就拿了主意。
“想做的工作……”少年抬眸，用期许的目光看着她，“如果是永远陪在您的身边，服侍您，可以吗？”
安瑟狄斯很贪心，他求的不是一时，而是永远，超越时间的永不离弃。
竺初眸色平静，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淡漠，声音是漫然而轻的：“你知不知道，这个要求，是逾矩的。”
神性状态似乎格外厉害，把她的真实性格都给压了下去，只要遇到感情上的事情，好像这种反应就特别明显。
竺初面上无情，实则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
“我知道啊。”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轻快了不少，他温软道，“按照之前的行为，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还是有那么一丝机会的，殿下？”
要是换做别的神明，哪里会给机会让一个人类靠得那么近。
竺初从一开始，就在打破他的认知。
“你很大胆。”
竺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神座上站了起来，一级台阶的差距，让她与安瑟狄斯的视线能够勉强平视。
她伸出手，白皙指尖轻轻挑起少年的下巴，注意到湖蓝色的眸子无意识地一抖，她微微朝着少年的方向凑近。
声音几乎贴着他：“你知不知道，亵渎神明是什么后果？”
这一条是天使长一再强调的，安瑟狄斯怎么可能记不清楚，他轻叹了一口气：“永世不得神明庇佑。”
在这个世界，人人都知道，他们死后是要入轮回道的，这世间有因果轮回。
永世就已经是最狠毒的惩罚了。
这代表着生生世世，不管他下一世怎样，都不再可能得到神明的庇佑，神权世界里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
女孩的手指游离到了他的脸颊上，她轻声问：“你不怕吗？”
安瑟狄斯咬了咬唇，很快又抿出一个笑容，声音笃定：“不怕。”
现在正殿里没有人，星光和月光透过上方的空隙照到神座上，一片碎光闪烁。
女孩身上的长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作而成，平时看着洁白，在有光的时候，就像流淌着月华，流光溢彩。
安瑟狄斯上前一步，干了他这辈子最大胆也是唯一逾矩的一件事——他吻上了神明。
神性状态下，所有感情全被压制了下去，其实在那一瞬间，竺初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瞳孔微微地放大。
少年身上带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霎时充斥了所有的感官，他的吻带着眷恋和克制的冷静，却让人的眼角不自觉氤氲出雾气。
第375章 神明与信徒16
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对象还是神明，安瑟狄斯本来就没有太多的经验，动作甚至在微微地抖，他根本就没有深入的打算。
在女孩的唇瓣上停留了一会儿，安瑟狄斯才慢慢的停下，他的眸子里已经带上了些水色，看着女孩色泽莹润的唇，更加深邃了些。
他的嗓音有些喑哑，但仍带着少年的清澈：“神明殿下，您会怪罪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