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去人?事部门报备,这?个月的工资减半,今年的全勤奖你就?别想拿了。”
这?算是戳到了打?工人?的肺管子。
李秘书一下抬起了头,“凭什么?”
“我才不在?这?么几天,厂子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到处一团乱麻,你身为秘书,把事情处理成这?样,难道不该罚吗?”
童树用力的在?手?机上点了两下。
“还有背后?骂人?的事情,也就?是我大度不与你计较,要不你连剩下的工资都别想要。”
童趣食品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公司里早就?人?心不稳了,都是李秘书一直尽力的周旋,才维持现在?的太?平景象。
她的努力,竟然只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这?一秒钟,就?足够让李秘书心凉了。
她没?了以往卑躬屈膝的态度,第一次在?童树面前挺直了腰板。
“活该你倒闭。”
童树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你说什么?你不想要你的工资了?”
李秘书考过普通话证书,吐字发音格外标准,童树之前格外喜欢带着她去办事,觉得?她流利又清楚的口条听起来就?很专业。
而现在?,李秘书用格外清楚的发音告诉他。
“大傻/逼,你爹我不干了!”
她直接抢过自己的手?机,转头就?走。
直勾勾奔向人?事办公室的同时?,还不忘大声的说,“谁爱干谁干吧,你奶奶我不伺候了!”
瘦肉精的事闹得?这?么大,公司里人?心惶惶。
现在?本就?是最容易离职,也最容易被挖角的时?候,全靠着李秘书勉励大家,这?群人?才决定,再?观望观望。
谁成想李秘书都离职了。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动摇。
也不记得?是谁第一个动了起来,人?事的办公室瞬间成了最热门的地方,人?来人?往,手?上都握着早就?准备好?的离职书。
等童树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人?去楼空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人?呢?”
办公室只剩下一个走得?慢的小职员,见他出来,脸一下子皱成了苦瓜。
谁让他走的慢呢。
屋里只剩下他一个,问题也只能由?他来回答。
小职员捧着自己的箱子,一步也没?停,抽空回答了童树一句,“都辞职了,我也辞职了,老板再?见。”
说完,他从快步变成小跑,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童树举目四顾,找不到一个活人?。
童趣食品原本是个大厂子,公司里的文职也非常多?,怎么他就?进了几天局子,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
童树实在?想不明白,冥冥中总觉得?这?件事跟胡珍珍脱不开关系。
这?点他确实想对了。
童树现在?的惨状,确实跟胡珍珍有关。
胡珍珍说了要百花食品取代童趣食品之后?,就?将事情完全交给?了方萍。
方萍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听到胡珍珍的命令以后?,才会行动的这?么快。
毕竟完成了任务,才能去找老板要邀功。
方萍还盼着年终奖呢,多?见老板几面,才能让老板记得?她许诺的那间房子。
她跟暗访过百花牧场的记者后?来聊过几次,还算是熟悉,第一时?间就?给?他发了微信。
【王德发先生,你有兴趣去暗访一家肉制品加工厂吗?】
方萍邀请他的时?候,只是存着‘万一有收获呢’的想法,没?想到王德发还真给?了她一个惊喜。
震惊了全国的瘦肉精事件,因为他的暗访拉开帷幕。
事发闹上热搜的时?候,童树还在?看守所里关着,半点儿不知道外面的事。
方萍打?了个时?间差,这?几天已?经足够让大众知道瘦肉精的真相,也足够让有关部门重视,介入调查。
等童树出来,天已?经完全变了,就?算他想操作,也没?有操作的空间。
“怎么样老板?我这?次做的不错吧。”
童树的采访直播的时?候,方萍正在?向胡珍珍邀功。
“不错,进步了很多?。”
得?了她一句夸奖,在?员工们眼里稳重靠谱的方厂长笑的露出了牙龈,整个人?的精神气都高了起来。
“我们已?经在?陆续接手?童趣食品市面上的渠道了,我的课可没?白学,老板,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方萍斗志满满,“刚好?童趣食品的副总也离职了,那现在?就?是烂摊子,谁也不愿意接手?去管,趁这?个时?间我们刚好?抢占市场份额。”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副总为什么离职了,听说也是个人?才呢。”
提起这?位杜副总,胡珍珍的眼皮子一跳。
这?事儿她还真知道。
杜副总离开童趣食品是因为温丽在?离婚前给?他打?了个电话。
每当想起这?事,胡珍珍就?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穿的是什么书。
该不会是什么言情小说大融合吧?
不然男二苦等十几年,一直等到女一离婚,跟他再?续前缘的离谱情节怎么会出现在?现实里。
“怎么?你对杜总感兴趣?”
方萍道:“我是对杜总的工作能力感兴趣,最近厂里招聘到了一个童趣食品的前员工,我问了一句,他说童趣食品刚发展的时?候,肉的品质也是很高的,那时?候都由?杜副总管理,后?来换人?接手?了,才有瘦肉精超标的事情。”
“噢”,胡珍珍点点头,“看来这?位杜副总还是个人?才。”
“我知道他现在?在?哪,你要去试试把他挖来吗?”
方萍的眼神一下子亮了,“挖,一定要挖,这?种人?才放到咱们厂里,能少走不少弯路。”
“就?在?唐河东岸”,胡珍珍说了个门牌号。
“你去的时?候最好?选个时?间,那有病人?,别太?晚去打?扰人?家。”
方萍从开始的兴奋变成了疑惑,“病人??”
她回忆起老板最近做的事情,诧异的问道:“难不成是那母子俩吗?”
胡珍珍点点头。
“对,温女士有肺积水,每天都需要把积水抽出来,目前这?位杜总就?住在?客卧,每天照顾她。”
方萍听了忍不住咋舌。
“怪不得?这?位副总离职的这?么干脆。”
不过很快,方萍就?意识到了儿女情长的八卦中的信息。
老板收留了温丽母子,相当于救了她们。
百花食品现在?的目标是打?败杜山来的老东家童趣食品,也就?是打?败他的情敌。
哪个男人?不想把情敌狠狠踩在?脚下!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方萍激动的拍了两下手?,“老板你就?等着瞧吧,这?件事我一定替你办的妥妥当当。”
她风风火火的走出门。
胡珍珍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没?想到几分钟后?,方萍用更快的速度跑了回来,“不好?了,老板!”
“童树这?个损人?竟然找到卧山别墅来了,站在?小区门口说是要负荆请罪呢!”
这?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找了好?多?人?在?旁边拍摄,明摆着就?是不安好?心。
“负荆请罪?”
胡珍珍连眼皮都懒得?抬,“他跪下背着荆条来了吗?”
“没?有,他站在?外头,带了根胶皮棍,说让您打?他两棍出出气。”
这?就?是想把大众的目光移开,从添加过量瘦肉精,移到商战对手?曝光他这?件事情上。
胡珍珍心里清楚的很。
“搭理他做什么,他想炒作,也要有人?肯配合才行。”
胡珍珍往嘴里塞了一颗蓝莓,“这?种拙劣的伎俩,哗众取宠而已?。”
酷暑难耐。
暑期的下午,太?阳变成了烤肉机器,只几小时?就?能烤干人?身体里的水份。
被童树叫来的小报记者忍不住抱怨。
“童总,您不是说要跟胡总负荆请罪吗?这?胡总人?呢?”
“对呀,总不能一直干等着吧,要不童总您给?她打?个电话?”
童树本就?是拉下脸来做这?件事,被他们一催,更觉得?脸上无光。
“再?等等,刚才方厂长不还出来了吗?她肯定扭头去报信了,胡总知道我在?外面,肯定要来把我劝走的!”
他越说越没?信心。
但好?在?他给?了一笔钱,这?新闻如果真能拍到又是个爆点,这?些小报记者才愿意等着。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五个小时?。
天都黑了,童树也站不住,干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记者们怨声载道,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浪费一下午的时?间,也跟着在?附近坐下。
“童总你不是说瘦肉精的事情是胡总派人?曝光的吗?怎么你上门来都没?人?搭理?”
这?话算是往童树的肺管子上戳。
他平时?最恨别人?忽视和不尊敬,现在?落到这?幅田地,胡珍珍不搭理他也就?算了,连个小记者都要对他冷嘲热讽。
他正要爆发,身旁的记者忽然动作迅速的爬了起来。
“胡总的车,胡总的车!”
童树愣了半秒,才意识到他应该做做戏。
“胡总啊,我真的错了……”
童树干嚎了一声,试图挤出两滴眼泪,还没?等他说出第二句,小区的铁门打?开,属于胡珍珍的车疾驰而去,没?给?童树半个眼神。
在?他身后?举起摄影机的记者都愣住了。
对视一眼,默默把机器对准了童树。
“算了,拍不到劲爆的料,来点娱乐的也好?。”
当天晚上,童树那张假哭的脸就?被晒在?了微博,成了众人?笑话的对象。
【不是吧,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想来卖惨这?一套。】
【笑死,我吃瘦肉精都没?哭呢,他先哭上了。】
【他还想去找胡总,把人?家拖下水,太?不要脸了吧。】
【童趣食品到底什么时?候倒闭,不想再?看他们老总作妖了!】
陈开坐在?沙发上,一条一条的给?胡珍珍读微博上的评论。
童树看到车离开时?滑稽的表情被放到最大,就?摆在?胡珍珍的对面,让老板能笑个痛快。
“这?童总演技也太?差了,嚎了半天,光打?雷不下雨啊,连眼泪都不掉一滴。”
“果然还是不够伤心,连眼泪都吝啬。”
胡珍珍划开手?机,看到温丽发来的最新消息,嘴角一翘。
“呦,真不巧,看来童总这?回真要伤心一次了。”
她转给陈开看了一眼, 陈开都没忍住摘下眼镜擦了擦。
良久才评论了一句,“他们仨这关系,有点复杂啊…”
胡珍珍笑了一声, “现实里?能免费看偶像剧的机会可不多。”
陈开顿了一下,无奈的推推眼镜,“哪有偶像剧的男主演四十岁的。”
“那就算中年狗血剧”, 胡珍珍耸耸肩,“把周医生叫上,我们去唐河东岸看看,温丽还生着?病呢。”
在她身边乖乖吃草莓的江忱举起手来, “妈妈, 我也要去!”
陈开看破不说破,默默的叫刘安备车。
老板想?看热闹, 他们做下属的当?然要尽量满足。
更何况这出大?戏, 他也有点想?看。
等?胡珍珍赶到唐河东安的时候,闹剧已经进入到尾声了。
童树在房子的客厅里?, 用沙哑的声音唾骂。
“他妈的, 你们这对?狗男女,没良心的东西。”
“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觊觎我的女人!”
“还有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认贼作?父,我是你亲爹,都没见你关心我, 我对?你那么好,都好到狗肚子里?去了!”
屋里?只有童树一个?人的声音, 听上去倒像是他多占理一样。
要不是胡珍珍清楚他跟两个?小老婆的孩子都满地跑了,说不准还真要同情他几秒。
屋里?没人打断他, 任由他发泄。
胡珍珍可不惯着?他,没听几秒钟,就懒懒的敲了敲敞开的门。
“喂!童总,你怎么在我的房子里?,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啊。”
童树转过头来,瞧见是她,血液随着?怒火冲上了头顶。
他指着?胡珍珍的鼻子就骂,“都是你害的,你还得我家?破人亡,要不是你……”
要不是她,童帅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病弱的温丽也没那个?本事从童家?逃出来。
可惜后半句没来得及说出来,童帅就被?刘安按到了地上。
“先生,搞搞清楚,你现在是可能入室抢劫的嫌疑犯,请不要指着?我老板的鼻子,我会怀疑你想?伤害她,然后正当?防卫。”
童树的脸压在地上,半边脸都压瘪了,想?骂也骂不出来。
胡珍珍这才进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周医生,麻烦你去屋里?看看,别影响了温丽的病情。”
在门外看戏的周医生听了她的命令才走进来,“好的老板。”
他走了一路,眼神就没从童树身上离开过。
看热闹看的光明正大?。
童树半辈子的脸都在这两天丢尽了,努力挣扎了一下,发现被?刘安压的动也动不了,干脆用眼睛使劲瞪着?杜山来的小腿。
他的嘴巴能含糊的出声,用力才能说出一句。
“我把你当?兄弟,你对?得起我吗?”
杜山来之前?一直没说话,任他随便骂。
到了童树这一句质问,他才叹了口气,第一次张口。
“我对?得起你。”
他说的坚定,地上的童树没想?到他这样回答,愤怒的又开始挣扎。
杜山来已经四十岁了,保养的好,加上平时运动,身形保持的还像个?年轻人。
他垂着?眼看着?地上的童树,又叹了口气。
“农村早婚,你们俩十几岁就在一起,结婚到现在已经十八年了。”
“我喜欢温丽十五年,一句话不曾多说,一点越线的行为都不曾有,问心无愧,我对?得起你。”
他站起身来,朝主卧走了几步,关上了留有缝隙的门。
“是你对?不起阿丽。”
他转身,朝胡珍珍道了声抱歉。
“胡总,麻烦您带着?两个?孩子去房间里?避一避,我有些?话想?跟他谈谈。”
有些?话确实不适合在有孩子的场合说。
胡珍珍理解,对?江忱道:“小忱,你去跟童帅去房间里?玩一会好吗?”
小孩乖巧的点点头,抓着?胡珍珍的手。
胡珍珍见他误会了,贴在儿子的耳边说了一句。
“你先去,妈妈在外面看热闹。”
江忱这才松开手,一步两回头的跟童帅进屋了。
杜山来已经没心情在意胡珍珍留在看热闹这件事了。
在孩子们进屋的下一秒钟,他对?刘安示意了一下。
刘安松手的瞬间,童树就被?他提了起来。
“我等?着?一天已经很久了。”
杜山来的话出口,拳头也到了。
童树心中憋着?火,他又何尝不是呢。
温丽为了他伤了身体?,童树竟然趁着?这个?时间在外面养起了女人,还搞出了孩子,闹到她的面前?。
杜山来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闹肚子的怒火,起了离职的心思。
既然他珍惜的人在童树那里?一文不值,那就干脆等?他们离婚,他来照顾她。
那是杜山来第一次有这种想?法。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慢,童树会这么不是东西,直接使阴招,想?把温丽锁在别墅里?。
“你这人渣!”
他一拳接着?一拳,完全没留力气。
童树被?揍了两拳,反应过来之后开始还手。
可他养尊处优了多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能干的田间小伙子了,没两下就落了下风。
“她跟你结发二十年,你竟然想?害死她,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杜山来边骂边打,两个?中年男人滚做一团,都用尽了力气,往对?方脸上招呼。
胡珍珍早就躲到了客厅的另一边。
陈开挡在她身前?,让老板能安全的看戏。
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童树的眼眶乌青,杜山来的嘴角泛红,狼狈的狠。
胡珍珍盯着?场面,准备在发生严重伤害之前?,再让刘安去拦。
没想?到打斗的声音先引出了在卧室休息的温丽。
主卧的门花了大?价钱,开合基本静音。
这本是个?优点,但在这个?时候,却?掩盖了温丽出来的动静。
好在周医生机灵,咳嗽了一声。
胡珍珍听见动静,往主卧门口一看,立刻叫了声刘安。
刘安也懂得看眼色,见这个?情况,拉开两人,“别打了,都别打了!”
杜山来先看见了温丽,主动停了手。
童树可没那么多想?法,他被?打急眼了,见杜山来停手,下意识觉得抓到了机会,往他脸上重重打了一拳。
刘安只好再次控制住他。
“童树,别打了。”
温丽的一句话,终结了这场闹剧。
她缓缓走了出来,童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一样。
她看上去精神了,比待在童家?的时候状态更好。
也不知怎么的,发现这一点之后,他心里?忽然泄了劲,觉得十分没意思。
“阿丽,你知道的,我没有想?害死你。”
他想?解释,最后却?只说了这一句话。
温丽笑了笑,和?从前?一样温柔,却?没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
“童树,我们该离婚了。”
他确实没想?杀了她,温丽知道。
可他也确实不想?她再活了。
她的存在像是一张揭不下去的膏药,贴久了灼烧童帅的皮肤,时时刻刻提醒他那些?从前?的事,他怎么会高兴看见她呢。
从前?的温丽不想?离开他,她想?让唯一的儿子继承他们奋斗来的家?产,想?让儿子在父爱里?长?大?。
可现在,她不这样想?了。
她的肺积水严重,一直以为这病是无法治好的。
直到胡珍珍带来医生,温丽才明白,这病是有治愈的可能性的。
能自己教育自己的孩子,又何必交给其他人呢。
“我们早就该离婚了”,她的语调慢,却?没任何人打断她。
“我这一生没亏欠过你,不管是事业还是家?庭,我都尽心尽力,童树,是你对?不起我,我们就别拖着?了,离婚吧。”
童树本来想?咬死了牙不答应。
可温丽坐在沙发上,从背后顺过了还在滴液体?管子。
这一刻童树恍惚的想?起了从前?。
确实是他对?不起温丽。
温丽会得这个?病,也是因为他们刚富起来的的时候忙,她挑了最重的担子,日日夜夜的在厂子里?熬。
手机响了几声,童树昏昏沉沉的低下头,是他养在外面的小老婆,发来的微信。
【童趣食品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资金是不是要被?套牢了,小文他上学还要钱,亲爱的,你能不能先打二十万过来?】
眼前?是情人的短信。
耳边传来温丽不算大?的声音。
“我可以净身出户,把这些?产业都留给你,之后你我一刀两断,彼此再也没有关系,小帅的抚养费也不用你来操心,以后当?个?陌生人就好。”
这一切讽刺极了。
他像一条年老的败犬,背一下子塌了下去。
“别说了,我答应离婚。”
他这句话一出口,不用温丽张口,旁边的杜山来就迫不及待的在抽屉里?翻出了离婚同意书。
温丽早就签好了字。
童树看了许久,在另一侧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房间里?偷听很久的童帅这才敢走出来。
童树签完名字,看了他一眼,发现在他眼中一直叛逆的儿子,在这个?家?里?,变成了一副乖仔的模样。
他忽然很遗憾,可遗憾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他带着?满腔怒火而来,走出门去时,只感觉到了空荡荡的寂寞。
手机还在震动,童树掏出来看了一眼。
【亲爱的,你能来看看小文吗?他好像有些?不大?舒服。】
童树打起了精神。
对?了,他也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情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就算情人是图他的钱,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有几分真感情。
童树像是要证明什么,飞快的赶到情人家?里?,性/感漂亮的情人依旧热情,一进门就给了他一个?火辣辣的吻。
童树从她这找回了自信。
“小文怎么样?”
“其实也没什么,稍微有点小感冒,已经喝了药睡下了。”
女人坐进他的怀里?,手不老实的四处探索。
“我这不是想?你了,没办法,才编出这样的借口想?见见你”,她嘟起嘴唇装作?哀怨,“你都好久不来了。”
童树明明昨天才来过,但对?这话十分受用。
他一把搂住女人,“我已经离婚了,从今往后咱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以后你就住进童家?,还能有保姆照顾你。”
情人的笑容甜蜜,却?没一口答应。
“搬家?的事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我怕人家?说你的闲话。”
童树是最爱面子的,要是以前?的他,一听这话,绝对?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在全国人民的面前?丢了面子,厂子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随时有破产的可能。
里?子面子都没了,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哎?你怕什么,让你去你就去。”
童树按照平时的习惯,强硬的要求他的情人。
情人根本不想?去,见平时的这招不奏效,佯装关心的摸了摸他脸上的伤,“你这是怎么了?我替你拿些?药来擦擦吧。”
她这番温柔模样,更让寂寞中的童树心动。
他明明有两个?情人,也都生下了孩子,却?总是来这家?,正是因为她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他关心。
童树想?起她之前?的微信,主动提起。
“你之前?发消息说小文的学费还差多少?”
情人拿着?碘酒在他嘴角涂了涂,又轻轻吹了吹,这才缓缓开口,“还差五万,但我朝你要了二十万。”
童树眉头一皱。
一根手指立刻落在他的眉心,就那点褶皱抚平了。
“先别皱眉,这都是有原因的。”
“厂子的情况现在不容乐观,万一真出了事情,你那些?钱全要赔进去,我现在多要钱也是为了你好”。
曼妙的女人香飘在空气中,压住了医疗用品的味道。
“除了学费,在我这多放一点钱,厂子要是不行了,咱们一起生活,还能有口饭吃。”
这话把童树的心都说软了。
他今天见了许多人,没有一个?人会关心他的未来。
他受够了苛责,受够了别人的白眼,更受够了无止境一般的糟心事情。
只有在情人这里?,他才感觉是有人真心关心他的,是有人重视他的。
童树一时感动,从兜里?掏出张卡。
“这里?面有一百万,现在厂子里?的流动资金动不得了,这是我目前?所?有能动的资金,现在交给你管。”
女人扑进他怀里?,火辣又热情。
“ 老公,你这么信任我,我感动的都想?哭了。”
童树又找回了以前?的那股虚荣,拍拍自己的胸脯,“你放心,就算只有一百万,我也能白手起家?,再次闯荡出一番事业来。”
“那是当?然”,情人恭维的话语就像不要钱,拼命的往出撒。
童树过了格外充实的一晚。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又运动的一番,他实在太?累了,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沉眠。
这里?从前?是他最安全的温柔乡。
童树从没想?过会在这有危险,睡得格外安心,一觉醒来,太?阳已经高高的挂起。
以往情人都会叫他起床上班的。
童树睁开眼睛看到窗外,心里?微微有些?落差。
难道就因为厂房不景气了,她就不叫他起床去上班了吗?
想?起昨夜的畅快,还有情人的温声细语,童树在心里?勉强安慰自己,算了,就原谅她这一次。
他从床上慢慢的爬起来。
“阿莲,早饭吃什么?”
房子里?只有他的声音,半天都没等?到答复。
“阿莲?”
童树重复了一遍,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他猛的站了起来,冲出房间。
已经不用找人了,眼前?所?见的一切,足够让童树心寒的彻底。
整齐温馨的房间像经历了一场扫荡,值钱的小件物品一扫而空,到处都是翻找的痕迹,但又目的明确,只要小而贵重的东西。
童树跌跌撞撞的走向沙发。
茶几上的那张银行卡当?然消失了。
阿莲带走了它,带走了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和?他们的孩子。
童树只觉得荒谬。
昨晚的火辣热情现在成了笑话,原来她只是想?从他这最后再薅一笔钱走。
童树呆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回想?以往,悔不当?初。
在找情人之前?,他的家?庭也是美满幸福的。
儿子可爱听话,老婆温柔体?贴,商业头脑又好,他们一步步从农村走到城市,从一块钱掰成两半花,到现在百万都能随便出手。
他的成功离不开温丽,童树幡然醒悟。
但已经来不及了,昨晚他已经签下了离婚同意书,她现在已经是他前?妻了,温丽净身出户,他们之间再没什么联系。
童树猛地锤了自己两下。
“我真是识人不清,竟然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要,去宠只会骗我钱的女人,现在好了,压箱底留下翻身的钱也给骗走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昨晚从温丽那离开,童树都不曾哭,现在,所?有的事情和?痛苦一起爆发,他痛哭出声,哭声接近嚎叫。
可惜空荡的房子里?无人在乎。
他昨天才打了一架,今天又悲痛欲绝,身心遭受巨大?打击,吸进去的氧气都不够呼出去的,没一会儿就头晕目眩的哭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