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娘子(种田文)—— by长安墨色
长安墨色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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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什么呢?嗐呀,小石榴想不明白,呆住了。
晚上安宁坐在梳妆镜前梳发,刚洗过头,涂了沈泽秋从青州买的据说可以养发的玫瑰油,现在正散发着一股子好闻的花香味。
沈泽秋推门进来,把门关好,很自然的朝安宁走来,边接过木梳边说,“娘子,为夫帮你梳。”
透过铜镜,安宁似嗔非嗔的望了他一眼,趁沈泽秋要胡闹前,柔声说,“娘今日和我讲,你对咱们小石榴太凶了,嗯,比大鹅还吓人。”
沈泽秋梳着安宁柔顺的长发,放下木梳,把安宁抱起来往床边去,故意瞪大眼睛,“我有那么凶?”
安宁忍俊不禁,笑着把脸埋在沈泽秋的胸膛,”我不知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沈泽秋声音有些发紧,随手落下帐帘。
安宁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手……压着我……头发了。”
隔日清晨,沈泽秋想去找胡掌柜聊几句。
沈家的生意都受到了那么大的冲击,胡家自然更严重,沈泽秋去胡家,就是想拉胡掌柜一块入伙。
“泽秋,等会儿,我摘点新鲜的菠菜黄瓜,你拿去给他们尝尝。”
临出门前,何慧芳从灶房里探出头,留沈泽秋等会儿。
也是这时间,沈泽玉抱着个小木马还有几个拨浪鼓到了铺子前,进门后高声说,“小伯娘,泽秋,我抽闲给小石榴做了几样玩具,给,你们看看。”
何慧芳正在摘菠菜,闻声直起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话,“哟,泽玉来啦,吃了早饭吗?坐下吃点吧。”
沈泽玉笑着抓了抓头发,也不客气,“没吃呢,小鲜带孩子去娘家走亲了,明天才回来。”
“你不早说,那今天明天,到饭点就来铺子里吃,别客气!”何慧芳从灶房里端出剩下的一大碗南瓜粥,几个葱油煎饼,端到堂屋里招呼沈泽玉过来吃。
沈泽秋接过沈泽玉手里的拨浪鼓和木马细看,扭头笑着说,“哥,你这手艺越来越好哩。”
“凑合吧。”沈泽玉笑了笑,端起粥碗埋头苦吃,他真饿了。
沈泽玉三两口把早饭吃完了,喝了一杯茶顺食,然后站起来往外走,“手里活计多,我先走了,伯娘,泽秋,回见哈。“
瞧着沈泽玉的背影,何慧芳还挺欣慰,“泽玉这一家子,也算混出人样哩。”
沈泽秋把新摘的菠菜黄瓜用稻草捆好,点头称是,“泽玉哥手艺没得说,现在桃花镇上好多人找他打家具,他徒弟都收了两个了。”
原来去年林府打家具给林宛做嫁妆,沈泽玉在沈泽秋的介绍下也进了林府做木匠,虽然只是打打下手,帮大师傅做些边角料,可沈泽玉从不马虎,被一个大师傅看重,教会他不少,半年过去,沈泽玉的手艺更上一层楼,他又喜欢钻研,慢慢的能接到镇上的活儿。
到了今年,干脆在杂院里租了两间房,搬到镇上来做活儿,现在找他打家具的人络绎不绝,也算在桃花镇站稳了脚跟。
安宁抱着小石榴到院子里,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早上看了半个时辰的帐,现在想到院子转悠转悠,随便再去大叶街的铺子里看看。
“安宁,你多注意着点身子,我领小石榴上菜场买菜去。”
何慧芳牵过小石榴的手,又问,“今天你想吃啥?”
安宁想来点儿清淡的,想了想说,“娘,要是看见有卖藕的,买几节回来,我想喝藕汤。”
“成。”何慧芳点点头,祖孙俩欢欢喜喜的奔菜场去了,文婶提着菜篮子一块在后头。
“当家的,咱们这小半年生意都是亏的,家里的开支吃的都是老本,得亏乡下有两个果园,还有两个杂院能收租子,这雪琴的嫁妆……“
胡娘子面露忧色,正在和胡掌柜商量胡雪琴的嫁妆。
李游和胡雪琴经过纳采、问名,终于将婚期定在了十二月初九,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胡雪琴有了好归宿,李游是个知礼谦逊的好男子,胡娘子真心为这小姑子高兴。
可在嫁妆这件事情上,她是真犯了难,今年生意难做呀。
胡掌柜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一个果园,一间杂院,加上五百两银子,还有床椅箱柜,被面,锦缎,这些别人家姑娘有的,咱们家的姑娘也要有!”
“雪琴这些年为胡家付出太多,咱们做哥嫂的不能亏待她!”
胡娘子垂下头,抹了抹眼泪,“我知道。”
虽然心有不舍,但还是咬着牙在嫁妆单子上列下了刚才胡掌柜所说的田地铺子还有物件金银,边写边叹气,“我出嫁时娘家给了两只黄铜梨木百宝箱,也一齐给了雪琴吧。”
胡掌柜摸了摸妻子的手,眼眶也有些湿,“那可是你最喜欢的箱子。”
“有什么要紧,给雪琴多添点吧,李大人是个清廉的,咱们是该多给些嫁妆,免得他们太拮据。”
这时候太阳刚升起来,秋日的阳光,不燥不热,晒在身上还挺舒坦的。
“掌柜的,沈掌柜来了。”
沈泽秋迈步走入胡家布坊,胡家的伙计一看是熟人,忙不迭的去二楼禀告了。
“泽秋小弟,上来坐吧,我新得一斤庐山云片,就等着和你尝。”胡掌柜一扫方才的忧伤,笑呵呵的说道。
沈泽秋把带来的菠菜、黄瓜颔首交给胡娘子,一边朝胡掌柜走去一边说,“我啊是大老粗,这茶无论好坏,我都品不出特别的滋味,用好茶招呼我,叫什么来着——对,暴殄天物。”
“我乐意!嘿嘿,坐。”胡掌柜招呼沈泽秋坐下,二人泡茶聊天。
“过几个月,我妹子和李大人就要成婚了,哎,我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胡掌柜苦笑,拍拍沈泽秋的肩膀,”还好你家是个儿子。“
沈泽秋宽慰胡掌柜,“李大人的人品学问没得说,待人又宽厚,胡小姐和李大人必定能举案齐眉,白首一生,胡大哥别太担心了。”
话虽如此,可胡掌柜心里还是很舍不得。
聊了一阵,见胡掌柜情绪好些,沈泽秋将今日要谈的正事说了。
“前两日我和安宁去了清源县,终于找到了这回生意忽然暴差的缘由,县城里开了一家云裳阁的分店,店中大部分云锦,绸缎卖的比我们低三四成,好多熟客都去县里裁衣裳了。”
“咱们布坊,就靠锦缎绸缎赚的多,剩下买棉料、麻料的客人也被被吸引走了许多。”
“……”
沈泽秋把在清源县城见到的情况细细和胡掌柜说了,他越说,胡掌柜的眉拧得越紧,“云裳阁只把店开在县城,我们的生意就降了好几成,要是他们把分店开到了桃花镇,我们恐怕要直接关门大吉。”
“不错,现在和他们斗,还不算晚。”沈泽秋沉声说道。
胡掌柜赞许的点了点头,“算我一个,现在最缺可是资金?”
沈泽秋摇摇头,“我家里能挤出一千多两,姜掌柜也会出力,如果胡大哥也加入,钱不是最大的问题,而是货源,我们要找到更便宜的货源,才能和云裳阁斗。”
胡掌柜蹙眉思索,“难道要去州府看看?可州府路途迢迢,还要走陆路,听说还有土匪横行,专门拦路打劫来往的客商,这……”
胡掌柜觉得很犯难。
“胡大哥,原先我和安宁也是这么想的。”沈泽秋啜了口茶润喉,接着说,“可后来一琢磨,州府在北方,并不是绸缎、云锦的原产地,要找便宜的货源,该往南走才对。”
“有道理!”胡掌柜恍然大悟,暗叹安宁和沈泽秋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咱们今天包肉包子吃。”
何慧芳喜滋滋的提着几节莲藕,两斤大肉排骨,几斤猪后腿肉回来了。家里好久没做包子吃哩,今天得做上一回。
安宁刚从大叶街回来,幸好铺子里还有首饰脂粉生意支撑,虽然布坊生意垮的厉害,但总的算下来,暂时还有盈利。
听见何慧芳说要做包子,她兴致挺高的,生意上的事情再烦心,也不能扰乱了清净的生活,日子还得高高兴兴的过下去。
“娘,我和你们一块儿弄。”
“行哩。”何慧芳连声说好,心里喜滋滋的挺甜,“不过这包子得下午才能包,得先发面。”
小石榴一回来就骑在沈泽玉给坐的小木马上玩儿,听见家里要做包子了,拍着手特别高兴,蹦跶着走过来看,“包纸,做包纸。”
想要做出松软可口的包子,发面儿绝对是个讲究活儿。何慧芳把面粉倒在大木盆里,加温开水揉成一个大面团,然后拿出面起子,一块揉在新面中,再放到盆里,用好几块布盖得严严实实,这还不够,木盆上还要再倒扣一个大盆,缝隙中塞上湿布,要一点儿空气都不透,这样面过上两三个时辰就发好了。
“咱们先剁陷吧。”
何慧芳和文婶轮流剁肉馅,直把肉馅剁的均匀细碎,何慧芳往里头加了酱油、盐巴还有十三香,拿了双筷子往一个方向使劲的搅拌,这样绞出来的陷才劲道好吃哩。
等到了下午,面团终于发好了,膨成了好大一团,安宁好就没上手做过包子了,笑着把木盆端出来,“娘,我来揉面。”
“行哩。”何慧芳笑盈盈的,她用棉帕子把堂屋的饭桌抹干净,洒了层干面粉在上头,这发好的面,要把里头的空气揉出来才能包。
肉馅里加了碧绿小葱,新鲜多汁的芹菜,大家围坐在一起,有的切面,有的包,说说笑笑都挺高兴。
等包好了一屉,何慧芳先拿去上火蒸了。
日头一点点西斜,天洒黑了,在外一日的沈泽秋踏着夕阳回屋了,不一会,忙和了一日的沈泽玉也到了。
“开饭咯。”
何慧芳把蒸好的包子端出来,这包子一个个白白胖胖,热气腾腾,吃起来松软极了,芹菜爽口,猪肉弹牙,薄皮大馅个个有料,吃了第一个保管还想吃第二个。
包子是主食,排骨莲藕汤是主菜,撇了最上头的油沫儿,喝起来甘甜清爽,排骨肉酥烂入味,那莲藕粉甜,风味十足,加上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碟子油炒小菠菜,齐活啦。
作者有话要说: 面团在0度以上的空气中就会慢慢发酵,古人做馒头包子时会揪下一块发好的面存放起来,叫做“面起子”~是不是很聪明
晚点二更哦

都是自家人, 饭桌上沈泽秋没有避讳,说了想和胡掌柜去南边的打算。
莲荷的男人赵全也早就辞了码头的工,改帮沈家做活, 他听了皱皱眉头,“掌柜的, 我听来往的船员们说, 那南边不比我们这边太平, 民风特别剽悍,虽然是走水路,一路上也很艰难哩, 没有老师傅带恐怕走不动。”
赵大妈生怕儿子不会说话, 得罪人, 忙偷偷踩了赵全一脚,意思叫他说话多注意, 别好的坏的都往外冒,得罪人了都不晓得。
“娘, 你踩俺干啥!”谁知道赵全直愣愣不会拐弯, 提高嗓门说了出来。
何慧芳笑笑, 给赵大妈递过去一个肉包, “没事儿, 赵全说得对, 叫他说!”
她呀,还就稀罕赵全这种直爽劲儿, 痛快,花花肠子少,好交往。
听见沈老太太都夸自己,赵全挺起胸膛憨厚的笑了, 抓起个肉包狠狠咬下三分之一。
“唉,这个我也打听到了,可惜今日打听一下午,没有熟悉南下路的人,码头倒是有许多南边的船来往,要是跟着船南下……”
沈泽秋有些犹豫,话还没说完,努力大嚼肉包的赵全抬起头,急忙说。
“不行,掌柜的,码头上有句行话,叫做水路走多了,心眼子也多,这些跑长途的船工们好狡猾,您和胡掌柜这样的体面人一上船,半路准会被劫,不成的,他们不可信!”
何慧芳默默的码了两只肉包在赵全的碗中,这小子话虽不中听,可说的都是实情哩。
“泽秋哥,赵全说的对,去趟南边至少得两三月,没有信得过的人带,不行。”安宁蹙眉说道。
沈泽玉干了一日的活计早就累坏了,刚才一直埋头苦吃,不过他们的谈话都听在耳朵里,擦了擦嘴说,“我住的院里,有个光头老爷子,他好像就是打南边回来的,熟悉路,听说年轻时也南来北往的做生意,老了,想落叶归根才回咱们桃花镇。”
“欸,那明日带我去见见吧。”沈泽秋兴致很高。
沈泽玉点头,“行,不过我得先回去问问他。”
回到杂院里,沈泽玉拿上一壶酒,一包花生米,叩开了楼下光头老爷子的门,老爷子今年五十多,还健壮得很,就是腿受过一点伤,走起路来不太方便。
“光头老爷子,睡了吗,咱们喝几口不?我带了酒和花生米。”
不一会儿,屋子里响起窸窣的脚步声,光头老爷子披着件外裳,提着煤油灯开了门,“进来吧。”
沈泽玉爱听光头老爷子说天南地北的见闻和故事,老爷子也乐得倾诉。
喝多了酒,沈泽玉往后一栽,靠着椅背祥装睡熟了,他腰间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特别的明显。光头老爷子一口闷完杯子里的酒,嘟囔着,”泽玉,你酒量不咋地啊。“
隔日的早晨,沈泽玉晨起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见光头老爷子在院里晒太阳。
“泽玉,你过来!”老爷子粗声粗气的说。
等沈泽玉走到他边上,他从怀里摸出个钱袋子塞给他,严肃的说,“你咋这么不小心,钱袋子落我屋里都不晓得。”
“哎呦,我太马虎了,谢谢您哩。”沈泽玉双手接过连连道谢,心里头有些不好意思,老爷子这么敞亮,他却故意设计试探。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沈泽秋的安全,他不得不这样。
下午梅小鲜领着孩子从娘家回来了,带了几斤田螺回来,这季节的田螺最肥美。梅小鲜拿了一半去花街,给沈泽秋一家子尝鲜,剩下一半用桂叶、干辣子、葱姜蒜还有酒炒了满满一盘。
那香味飘得整个杂院都能闻见,沈泽玉盛了一碟子去找光头老爷子喝酒,这回把话挑明了说,问他愿意领人往南边去一趟不。
“去!怎么不去,我还想趁年轻多攒些棺材本哩。”光头老爷子脆口答应了。
九月初八是个宜远行的好日子,何慧芳特意去镇外香山寺找人问来的,可惜慧能大师又远游去哩,是他那小徒儿给算的,算完了说啥都不肯收钱,转身就跑了。
小和尚跑,老和尚站在禅房门口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怎能如此不沉稳。”
“师祖,徒儿不想被毒虫咬,阿弥陀佛。”小和尚边跑边说。
何慧芳笑眯眯瞧着,嗐,高僧的徒弟也这般厉害,说的话高深莫测,叫人听不明白。
时间过得很快,九月初八很快便到了,沈泽秋和胡掌柜,还有赵全及光头老爷子一块到清水口等船。
光头老爷子姓何,沈泽秋他们便称呼他为何老爷子。何老爷子一听他们要找产绫罗绸缎的地方,当即爽快的说,“这个好办,去江南,金陵、苏州、杭州有很多,这路我熟。”
坐在茶棚里等船的时候,何老爷子蘸着茶水又把地图画了一遍。
“咱们桃花镇吃的是桃花江的水,而桃花江发源于桑水河,青州城就是依桑水而建,而江南是依托长江水系而建,和咱们桑水不是一条道,我们得坐船南下去到桑水河的末端,吴州城,再穿过吴州城,走到小河港,到了小河港,就有船去江南哩。“
沈泽秋点点头,“幸好有您指路,光靠我们几个,准得走丢。”
“沈掌柜别客气。”何老爷子笑笑。
赵全蹙起粗眉,“这样说来,码头的那些船员根本就不是从江南来的?咱们桃花江和长江根本不通航哩。”
“一半一半吧,小河港才是大港口,大船靠在小河港,船员雇车把货从小河港运到吴州城,换吴州城的船再北上。”何老爷子吸了口旱烟说道。
他们这回出去,沈泽秋和胡掌柜都带着六百两银票,贴身放好,穿上普通的衣裳,和何老爷子假装成父子,何老爷子是老父亲,胡掌柜是大儿子,沈泽秋是二儿子,赵全是侄子,就说一块去南边寻亲的。
船很快就到了,三日后就会到吴州城。
看着船影消失在远处,何慧芳心里忐忑的不行,唉,这一趟走得远哩,抵得上进京赶考咯。
安宁宽慰着她,“娘,您放心吧,泽秋哥不是个莽撞人,胡掌柜也是见多识广,赵全身高力壮,还有何老爷子领路,定能一路顺风。”
小石榴趴在安宁的肩头,愣愣的望着白茫茫的江面,看了一会他倾身摸摸何慧芳的脸,好像在学安宁安慰何慧芳。
“乖,走吧,咱们回家。”何慧芳心里好受不少,领着小石榴回了铺子。
“安宁,吃饭咯。”
估摸着等沈泽秋他们从南边回来已经是隆冬,要在清源县城开店也是冬日或者初春了,安宁干脆提前画起冬衣和春裳的新款。
前两年她画花样子只关注衣裳本身,现在有了经验,她会先打草稿,定下来以后涂上颜色,衣裳,鞋子,发型和首饰都成一套,颜色搭配也有讲究。
比如她现在就发现,体胖的人不宜穿浅色的裳子,瘦矮的人不宜着过于繁复华丽的裳子,等等。
这一日,不知不觉又描到了日暮时分。
何慧芳在院里招呼安宁吃饭,今晚菜挺丰盛,一碟子色香辣俱全的肉片烩青椒,一碟干煸豆角,一截卤肉店买的卤豆腐肠,还有一大碗清爽的黄瓜汤。
“嗯,来了。”安宁下楼到了院子里,用清水洗了洗手指上不小心染上的墨渍。往常一到饭点,大黄和小黑就摇着尾巴围着饭桌绕圈,今儿没见,她忍不住道,“咦,莲香还有大黄和小黑呢?”
莲荷帮着拿碗筷出来,无奈的笑笑,“莲香关铺子后去菜场找豆腐娘子家的女儿耍去了,狗儿估计也叫她带走了,今晚不回来吃了,沈娘子,她回来我一定说她。”
“没事儿,就让她多和姐妹们玩耍吧。”安宁笑笑,转脸又对沈泽秋道,“泽平,吃了饭去菜场接一接莲香。”
沈泽平干脆的“欸”了一声,就算安宁不提醒,他也会去接的,夏天的时候家里已经给沈泽平和莲香定了亲,莲香现在算他半个媳妇哩。
他当然得呵护着。
“汪汪汪——呜呜。”
“莲香,哎呀,捉住它,那只最亮。”
菜场里豆腐娘子的家靠着山边,院子里还有几簇杂草,夏秋两季经常有很多萤火虫在院子里飞舞,今天豆腐娘子一家回乡下去了,留下十六的女儿云巧看家。云巧和莲香玩得好,所以一关铺子,莲香就带着大黄和小黑来找她玩。
两只狗儿打架玩,她俩用一个小口袋捉萤火虫玩,正在扑一只最大的,莲香无意间看见房后头用红墨水画了一朵芙蓉花,忙叫云巧过来看,“云巧,这朵花还挺好看,你画的?”
云巧奇怪的摇摇头,“不是我啊。”
两姐妹正在疑惑,门外头沈泽平提着灯笼来拍门了,“莲香,莲香,我是泽平,我来接你回家哩。”
莲香咧嘴一笑,“是泽平来了。”
她和云巧开门把泽平放进来,莲香舍不得走,对沈泽平说,“今晚我想和云巧一块儿睡,泽平,你先回去吧,帮我和沈娘子还有我姐说说,我明一早就回去,不会误了事儿。”
沈泽平用脚踢着院子里的小石子,总觉得这院子不安全,回家睡多好啊,他想了想,“这样吧,我留在这帮云巧看家,莲香,你带云巧回家睡吧。”
“沈娘子,沈老太太能同意吗?”莲香有些忐忑。
沈泽平把灯笼塞给莲香,“放心,我伯娘和嫂子不会怪你的。”
“这样也好,我攒了好多花钿样子,我正好拿给你看,我还会用蜻蜓翅膀做呢,晚上我就给你做一个!”莲香挺高兴,云巧也乐意。
“沈泽平,谢谢你。”云巧道了谢,和莲香一块回花街,还带走了大黄。
沈泽平撸了撸小黑的头,叹口气,去云巧二哥的床上躺下,喃喃自语,“睡吧,啧,我咋觉得莲香待云巧比待我还好……”
不一会,他便睡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宁迷迷糊糊的醒来一次,今晚上小石榴和她睡,她摸了摸小石榴的被子,帮他掖几下被角,打了个呵欠,准备继续睡。
这时候打更的路过,她侧耳听了听,原来子时已经过了,现在是丑时,刚闭上眼睛,忽然听见右边开的侧门被拍的砰砰砰响。
“伯娘,嫂子!”
“汪汪汪!”
“快开门啊,我是泽平,出事啦。”
赵大妈和莲荷几人最先出来,不一会安宁也披衣下楼,就连睡得最沉的何慧芳也被叫醒了,她半梦半醒,恍惚间还以为是沈泽秋出了啥事儿,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过劲儿,不过仍心有余悸。
等她到院里,门已经拉开了,沈泽平气喘吁吁的扑进来,指着自己胳膊上的红色芙蓉花,扶着门框喘了几口说。
“我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小黑的叫声吵醒了,睁眼一看,一个黑衣人在我手臂上盖了个章,我骂一句”什么人“后,他撒腿就跑,我追了追不上!你们瞧,这手臂上的章好生奇怪。”
安宁撸起沈泽平的袖子,借着灯光细看,“这花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莲香和云巧也出来了,看见沈泽平手臂上的芙蓉花后不约而同的惊叫一声。
“这不就是你家房后的花吗?”莲香莫名其妙,然后一阵后怕,“难道那朵花也是那个黑衣人偷偷画的?”
云巧被吓的脸色都白了。
这时候附近的两家人听到了动静,提着灯过来睡眼惺忪的问,“怎么了\"
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脸色忽然变得特别难看,“不好,恐怕是采花贼。”
“走走走,咱们快去报官。”
安宁担心的望了莲香和云巧一眼,还好今夜她们是在自家睡,要是宿在菜场,岂不是要碰上采花贼?
“李大人,真的是采花贼吗?”
隔日清晨,李游亲自来问云巧和沈泽平相关情况,安宁问道。
李游细看了沈泽秋胳膊上的芙蓉花,轻嗅之下,还有股甜腻的花香气,他回身看向安宁,抿唇微微颔首。
“没错,此人外号叫做”芙蓉面郎“,是多年流窜犯案的采花大盗,罪行累累,据说能飞檐走壁,并十分狡猾,好几次险些被抓住,临到头又叫他跑了。”
安宁忍不住攥紧了手指,镇上有这样一名采花大盗,整个镇上的女子都无法安心。
衙头田老四家里就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他担心极了,急忙拱手道。
“李大人,属下觉得现在应立即戒严,衙差们昼夜不停的巡逻,以免采花贼又出来做恶。”
李游轻轻摇头,他需好好想想,该怎么和这个狡猾的“芙蓉面郎”交手。
“李大人,我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在送李游出去的时候,安宁有些忐忑的开口。
李游颔首,“沈娘子但说无妨。”
\"方才田衙头的话有理,可这样若盗花贼提高警惕,久不露面,由此会产生两个结果,一,他偷偷溜走,继续流窜害人,二,偷偷藏于百姓中,等我们放松警惕再犯案,无论哪种都遗祸无穷。“ 安宁缓缓道出心中所虑。
“不错,沈娘子说的极对,这也是我为难之处。”李游赞许的点头,“我要抓住此贼,而非赶跑他,沈娘子有何见解?”
安宁苦思一番,忽然灵光一闪,“学垂钓者,放出鱼饵,引他上钩。”
“好,没错,是该这么办。”
李游一喜,连声说好。
到了中午,桃花镇来了采花贼的传言已经沸沸扬扬,可是衙门却贴出告示,明明白白写清楚这只是谣言。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吖

第110章
告示就贴在衙门外, 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围观百姓一层又一层,神情都透着古怪, 昨晚上的动静好多人都瞧见了,怎么一到早上就成了“谣言”?
田老四生怕百姓们不认字儿看不懂, 把衙差叫出来两个, 站在告示前轮流读了四五遍, 确保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欸,田衙头, 这告示上说的可真?”
“听说……”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和衙差们打听, 田衙头眼睛一瞪, 粗着嗓子回,“真!听衙门的准没有错。”
而衙门里头, 几十个着便服的衙差整齐的排成几列,正听李游说话。
“镇上来了采花大盗, 我们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为了不打草惊蛇, 你们轮流暗中巡逻, 有什么蛛丝马迹, 立刻来报。“
衙差们都是本地人, 家中也有娘子,妹妹和女儿, 齐声洪亮的答,“是,属下知道了。”
霜降过后,天一日日变凉了, 铺子前的石榴果熟了,红彤彤的特别好看。
“欸,赵大妈,你可得看好莲香,叫她待在屋里,千万别出来溜达。“
何慧芳正抱着小石榴在铺子门口耍,看见赵大妈经过,忙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
“放心,衙门里的人悄悄通知咱们了,这没出阁的、刚出嫁的女子,都得注意,门窗要关好,不能落单。”赵大妈也压低了声音,同何慧芳说。
衙门口那张告示是专贴出来给采花大盗看的,实际上李游早就派衙差通知了各家,这“芙蓉面郎”好芙蓉花,以红芙蓉作为自己的标记,独爱没出阁的大姑娘,偶尔也祸害刚成婚没多久的少妇。
前两日,镇上风平浪静,没一点儿波澜。
清早上天有些阴,风吹起来凉意颇浓,晨起后何慧芳翻了柜子里的厚衫出来穿,蓝布坎肩,绣花的小褂,穿戴的舒舒服服,提上菜篮子去买菜。
就算镇上来了活该千刀万剐的恶人贼子,这小日还得照常过,小石榴快满两岁哩,现在鱼、肉、蛋她家顿顿有,就盼着娃娃长得高壮,身体好。
何慧芳要了一斤五花肉准备中午做粉蒸肉吃,肉有了,还想买块鲜嫩的水豆腐煮汤。刚走到豆腐摊子前面,豆腐娘子就瞅见她了,“沈老太太,您想要啥,水豆腐还是油炸豆腐圆子?今日不收你钱,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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