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婵挂了电话,“来活了,你看资料,我走了。”
程风看了一眼时间,“太晚了我送你过去吧。”
凉婵想如果不让他送,程老师这样的醋精本精的肯定会不开心。
闻言,扬眉,“好。”
林庄路派出所附近,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空旷的道路上,警戒线已经拉起。
程风一停下车,凉婵就跑了下去。
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手按在车窗上,“我估计今晚又是通宵,你先回家,忙完我找你。”
说完,她对着程风咧开了嘴角,然后迅速的跳过警戒线。
程风坐在车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勾。
调转了方向盘,驱车离去。
荀愈目光一抬,便见凉婵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将手里的笔录递给她。
“今天晚上七点半的时候,派出所门口的保安发现对面树影下,停靠着一辆厢式货车,刚开始以为有人违章停车的,结果到了晚上九点多还是没有人来,他才走了过去,刚一靠近就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适当的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凉婵一眼,“法医在检查,我就不过去了。”
凉婵觉得他的样子有点不太自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个女人拿着相机正在对着货车拍照,有些眼生。
凉婵没见过她。
“那谁呀?”
荀愈淡淡扫了她一眼,“干好你的活,不该问的别问!”
他也没说别的,朝着屠夫走去。
凉婵暗搓搓的想着,老荀同志该不会是更年期提前了吧,火气这么大。
她刚接过笔录,就觉得远处一道犀利的目光射了过来。
拿着相机的女人回过头来,长的很精致,像是江南小家碧玉的那种精致小巧。
目光有些古怪的看着她。
凉婵拿着笔录大步走了过来。
刚想给这姑娘打个招呼,就听到她语气有点冲的对她说。
“你谁呀?怎么进来的?”
凉婵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终于明白过来荀愈那家伙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了。
这姑娘感情就是个炮筒子阿,见谁都开火。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
叶深深从一边跑了过来,“老大,这这位是京都那边来的实习的何海晴,分到痕迹检验组了,据说是某高层的千金……”
她说到后面声音压的低低的。
凉婵点点头,拿着笔录打量了她两眼,没说话。
叶深深也很不喜欢这个今天下午刚来的小姑娘。
“这是我们刑侦局特案组的组长,我们老大!”
何海晴的目光古怪的落在她手中拿的笔录上。
凉婵实在搞不明白,心里冒了一句,mmp。
她第一次见这人,她哪里来的敌意呢。
沈廷玉从M国参加婚礼回来,直接奔赴了现场。
看见凉婵走过来,语气懒懒的打了一声招呼,“女人,你来了,我说你们这里怎么回来,什么苍蝇蚊子的都能进来,聒噪死了!”
凉婵眉头一扬,若有所思的看了这个叫何海晴的女孩一眼,能让沈法医这样讽刺的,可见这姑娘真是把她往死里得罪了!
凉婵一走近厢式货车,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没戴鞋套,让站在车下面,看了一眼躺在车厢里的女人,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脸,身体呈现一种扭曲的状态,脖子一侧,皮肉翻卷着,车厢里的血几乎铺满一整个车底,半凝固状态。
初步判断是被割喉而死。
沈廷玉从车上跳下来,摘掉手套脚套,对身边的助理,“拉到殡仪馆吧。”
何海晴拿着相机不一脸不满的站在一边。
“怎么回事?”
沈廷玉无语的耸耸肩,“谁知道上面的人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给我配个实习助理,什么都不会不说,脾气还不小,奶奶的,老荀呢?让他快把人领走!!”
叶深深凑过头来,“刚才这个小何和沈法医吵了一架,说什么让她离荀愈远一点,大家可都听见了,可把沈法医气坏了。”
凉婵了然,感情这姑娘是追男人来了。
她从叶深深那拿过东西,穿戴整齐,跳上了车,痕迹组的人还在上面提取指纹,凉婵蹲下身,仔细一看,猛的一惊,因为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在上次的爆炸事件中,被炸死的唐心怡。
程风的后妈。
程小雨的亲娘。
“竟然是你!”
车厢里几个正在提取指纹的同事,被她这句话吓的手一抖,手上拿的工具差点掉下来。
“凉队,你这么说话,会让我们以为她又活过来了……”
她一哂,“对不起各位!”
她说完从车上跳了下来,叶深深跟了上来,“吴灏天那边已经送来了监控录相,司机已经抓到了,刚刚送到了审讯室,荀哥正在审着呢。”
凉婵眉头微扬,“速度还挺快。”
审讯室里。
荀愈对面坐着上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是喝了酒,脸颊还有红。
“你说和你没关系,人为什么出现在你的车里。”
荀愈问道。
中年男人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俺哪里知道阿警察兄弟,俺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人,俺就是下午从烧烤摊上喝了点酒,还没开出多久,就闻到了那个味儿,俺当时是吓了一跳脑子也不清醒,所以就跑了,你看阿,那车是俺的名字,也有俺的指纹,俺这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阿……”
他一翻解释,荀愈莞尔,任谁都看的出来,眼前这个醉汉不是凶手。
凉婵走到审讯室外,敲了敲门。
荀愈闻声走了出来。
“死者有点蹊跷,我怀疑和之前那五起案子有关。”
她言简意赅,拿出之前唐心怡案的照片来,贴在了白板上。
“这个女人叫唐心怡,在两个月前的一起案件中被炸身亡,当时验明正身,确实是唐心怡本人,但是现在她又出现了,现在还没有进行验证,不过我觉得这件跑不了有非法克隆有关!”
荀愈盯着白板上的照片,“唐心怡什么身份?”
“原程氏集团董事长程钧的第二任妻子。”
荀愈在听到程氏集团四个字时,目光一闪,“程氏不是八年前因董事长涉嫌犯罪而被收购了吗?”
“是,唐心怡在当时程氏集团出事之后,拿出了早就签订好的协议书,名下的财产得到了保留,在之前那起案子之前,曾是仁一制药的股东之一,疯人院那起案子牵扯到了两个地方都被审查过了,仁一制药应该已经停产了,至于查出了什么,这都是经侦部门的事,后续移交之后,我就没再管。”
荀愈说“监控录想已经调出来,剩下还有大量的走访工作要做,交给你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目光一转,看见办公室门外走进来的人,不再作声,转身离开。
何海晴从后面跟了上来,喊道“荀愈哥,你别走阿,等等我!”
站在身边的沈廷玉一脸嫌弃,“追男人都追到这来了,老荀,快把你女朋友带走!”
何海晴脸一红,不满的回头瞪了沈廷玉一眼,“你别乱说,我和荀愈哥哥还不是男女朋友。”
荀愈早就知道沈廷玉这女人向来口无遮拦,也不理会,趁着何海晴转头解释的空,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何海晴一回头,哪里还有人在,气的在办公室跺脚。
然后目露愤恨的看着屋里两个长的都不错的女人。
“我警告你们,离他远点,他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许给我抢,听到没有。”
凉婵嘴角一抽,心里再次冒出一句,MMP。
“小姑娘,追男人我不反对,但是也要有个分寸,再敢捣乱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沈廷玉更是恶劣,“嘿,你不说我还没觉得老荀人长的挺帅阿。女人你说我追他能追上吗?”
何海晴气的脸色通红,抬手便要扇沈廷玉。
沈廷玉是谁,哪里能让她给打了。
她一把扣住了何海晴的手腕,冷喝一声,“你今天在外面给我丢的脸我可以不给你计较,但你记住了,这里不是你家,想撒娇作死回家去,别在这碍手碍脚!”
说完一把松开了她的手。
“走,去解剖室,有几个点我给你说下。”
凉婵和沈廷玉出了门,就听见沈廷玉一阵无语长叹。
“这特么的什么世道阿,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荀愈那个老男人怎么吸引了这么一样讨人厌的绿茶!”
被她骂的老男人荀愈从拐角出来,脸黑了黑。
“她脑子有坑,你脑子也有吗?”
凉婵和沈廷玉吓了一跳。
“你怎么也不出点声音?”
凉婵没好气的说道。
荀愈从角落里出来,“出声音怎么能听到你们在背后说我是老男人呢?”
沈廷玉有些疲惫,懒得去搭理他。
凉婵想那女孩子确实有点怪怪的感觉。
“我看着那女孩也不太正常,听深深说是被塞进来的实习的,什么背景?”
荀愈走上前来,单手扶在栏杆上,另一只手里,点了支烟。
“她是我老师的女儿。”
就在两人等着他继续说的时候,他没后续了。
凉婵立马脑补了小萝莉扑倒帅气中年大叔的狗血桥段,“所以,从京都追到了林市,然后对你身边任何出现的雌性都有敌意。”
沈廷玉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告诉你阿,老荀,那一杯水的仇我还记着呢。”
“一杯什么水?”
凉婵问道。
沈廷玉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胡乱的摆摆手,“你问他,脑子不正常还乱跑,烦死了。”
荀愈喟叹一声,“沈法医对不起,我会处理。”
荀愈也是很无奈,看他那样子,估计是被那姑娘给追怕了。
凉婵说“难道就不能少拍一点玛丽苏剧吗,看吧这些孩子都带成什么样了。”
沈廷冷嗤一声,“走吧,呆会看见咱们给她的荀愈哥哥说话,又要尖叫了!”
她下楼梯前,还专门学了学何海晴尖叫起来张牙舞爪的样子。
凉婵很不厚道的大笑出声。
下楼之前,敲了敲荀愈头顶那块“禁止吸烟”的牌子。
“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怕你阿!我的地盘,上禁止吸烟!”
荀愈一怔,随即低笑一声,没说话。
目送着两人离去。
解剖室里。
沈廷玉已经将死者的衣服脱了下来。
“浑身上下只有一处伤口,这里。”
她指着脖子上那一片翻卷的皮肉。
“尸僵状态已经缓解,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今天下午的三点到四点之间,死亡原因颈动脉破裂,失血死亡,凶器是,长约十三厘米,前端厚度约三毫米,弧形……”
凉婵重复“弧形?斧子?”
沈廷玉说“我只是提供数据,不下定论,剩下的事情,还需要你们来侦查。”
“DNA那边对比出结果了吗?”
“还没有,估计得明天了。”
凉婵走到旁边物证台上,看着上面摆着的衣服和鞋子,“这衣服这么宽,和她的身材一定都不符合,这鞋子也是一样,这么多泥?”
沈廷玉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拿着放大镜,一寸一寸的看,“还不止呢,膝盖上有淤痕,胳膊上有擦伤,因为全身的血都流光了,都是新鲜的,大概死前一个小时的时候受的伤,很浅显几乎看不出来。”
“膝盖上的淤痕,胳膊上的擦伤,不合适的衣服,鞋子上的泥巴……”
凉婵眉头微皱,一字一顿的重复着这些信息。
脑子里想象着死者生前最遭受了画面。
“咿,这什么情况?眼睛竟然是这种颜色?”
凉婵凑了过去,看了一眼那眼睛,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卧槽,这,这眼睛竟然是绿褐色的!!这什么鬼?”
沈廷玉想了想,“这个可能是铜代谢障碍,也叫肝豆状核变性”
“一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性疾病,是先天性铜代谢障碍性疾病。临床上以肝损害、锥体外系症状与角膜色素环等为主要表现。”
凉婵眉头一扬“你说的是隐性遗传病?”
“是的,位于X染色体上的一种隐性遗传病,肝脏是这种病的首先受因的部位,其次有10%-51%的患者,是以精神障碍的形式表现出来,比如说,无故哭笑,不安,容易激动,对周围环境缺乏兴趣,常常被误诊为精神病!再者说是血液系统的损害。”
沈廷玉说完,调整好摄像机,拿起手术刀,划开了胸腔,从腹腔里掏出了肝脏,放在称上,“肝脾肿大,腹水,这是长期的慢性肝炎引起的,不过她的看上去不是很严重。”
“还有,这种病,极少数的患者会以急性的溶血性贫血引起发病,大量的铜从坏死的肝细胞进入血液,部分患者因脾功能亢进导致全身血细胞减少,出现鼻衄、牙龈出血及皮下出血等。”
她一堆一堆的专业数语,听的凉婵一个头两个大。
“你能不能用我听的懂的语言表述?”
沈廷玉笑,“简单来说,她有遗传病,这种病叫做肝豆状核变性,不是很常见,就算是不被人杀,也活不了多久,脖子上的伤口,清理过之后,皮肉被划伤,颈动脉确实被划破了,但是并不是那种一刀下去当即就会死的,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货车上,她逃到了货车后面之后因为凝血障碍,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失血而死!”
凉婵喟叹一声,看着解剖台上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她有些烦,每当案子进入到这种瓶颈期,找不到思路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暴躁。
“你刀下的这个人,可能不能称之为人……”
她此话一出,沈廷玉吓了一跳,脱口便问“难道是鬼?”
凉婵“就是她可能是个克隆人,你每天解剖的尸体多了,可能不记得,两个月前,那一起爆炸案的死者,唐心怡,和你眼前这个人长的一模一样,我们初步怀疑是有人非法克隆。”
沈廷玉看着尸体,楞了一会,说“嗯,有这个可能,这种肝豆状核变性出现的概率不大……我再看看她有没有其他的病!”
解剖室里的灯光很亮,冷气开的很足。
即使是这样,也无法掩盖那种属于死亡的血腥味。
凉婵跑了一天,有点累了。
听着沈廷玉在身后挥动手术刀的动静,昏昏欲睡。
解剖室里的灯忽然闪了一下,她惊醒,一回头,尖叫出声,“卧槽那是个什么东西。”
沈廷玉一回头,脖子后面的汗毛都要竖起了了。
只见一个女人直愣愣的站在门缝处,一脸幽怨。
“阿……你有病吧,不声不响的站在后面。”
凉婵这才看清楚,站在门外的人正是那个让她感觉不太正常的何海晴。
对于她的出现,两人都很意外。
“你来这干嘛,大半夜的!!”
凉婵冷喝一声,一把打开解剖室的大门。
外面的热风吹了进来,刚刚吓出来的那身冷汗慢慢蒸发。
“我,我来看看荀愈哥哥有没有在这?”
沈廷玉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你可真是全心全意的诠释了什么叫傻白甜白莲花,花痴狂,你难道看不出来姓荀的那家伙对你没有意思吗?大半夜跑来解剖室装鬼吓人,你以为你爸是李刚阿!!”
何海晴被她劈头盖脸骂的有点懵,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忽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凉婵和沈廷玉四目相对,一脸无辜。
“你,你们两个长的都这么漂亮,还天天围在他身边,他什么时候才能看看我……”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的,在解剖室里回荡,莫名有些诡异。
鉴于她的行为乖张,凉婵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给荀愈打了个电话在,让他来接。
沈廷玉把尸体重新装进冰柜,看也不看蹲在门口嚎啕大哭的何海晴,从她身上跨了过去,拉着凉婵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
沈廷玉开车把她载到了市局,她要回去加班写分析报告。
这个女人一旦工作起来,都是不要命的那种人。
她跟着上楼,把今天的思路写在了白板上,又看了一会吴灏天找来的监控录相。
根据货车司机的口供,他的车最初是停靠在湛江公路的一个名叫大有的烧烤摊前的。
湛江公路属于林市最南端的位置了……
凉婵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她想,还是不要给程老师打电话了吧,自己打个车回去。
星空朗朗,皎洁的月光,洒在市局外的法国梧桐树上。
夏虫和蛙声此起彼伏。
已尽深夜,路上的车辆已经很稀少了。
她刚一出门,一道车灯直直的从远处照了过来。
她眼睛还没适应,下意识的遮挡住了眼睛。
黑色的宾利缓缓的向她移动过来。
程风按下车窗,伸出了他修长的手指。
车里很暗,月光很亮,光影晦暗交接处,隐隐可见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凉婵忽而就觉得有点甜甜的感觉从心底某个地方,缓缓的流了出来,像这一方青天之下的月,润物无声。
“你怎么来了?”
她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程风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偏头看了她一眼,无声一叹。
然后突然靠了过来。
“你干嘛?”
她吓了一跳,这还在她单位门口呢,被人看见多不好。
程风失笑出声,“你想让我干嘛,安全带……”
凉婵“…我还以为你想……”
他抬手捏捏她的耳朵,“你这脑袋在想什么呢,就算是我有心,也无力。”
他说着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调转了方向踩下油门。
凉婵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句话还能从您老人家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容易。
不过看他这样子,像是一直在市局门口等着她没有离开。
变幻的路灯光影,从车窗里洒了进来。
路上很安静,几乎没有车辆了。
这样安静而静谧的时刻。
车载音响里放着久石让的音乐,《菊次郎的夏天》
声音很小。
她懒懒的窝在驾驶座里,微闭着眼睛,觉得这是一天以来最放松的时刻。
“你怎么没回家?”
“怕你打不到车。”
“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局里?”
“这不是你多年的习惯吗?”
“呃……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多年的习惯。”
她确实是有这种习惯,从案发现场回来之后,一定要回办公室一趟,把办案思路,相关证据再看一遍,然后做好明天的工作计划。
“就是这么知道的。”
程老师很骄傲的说。
“你不累吗?”
“那你还来?”
“那又什么办法,又不是别人的媳妇儿?”
“你最近情话说的很溜阿,找人补习功课了?”
她打趣道。
“情话这种东西,和某些事情一样,对男人来说无师自通。”
凉婵脸一红笑骂一声,“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程风失笑,调转车头,开进了别墅区。
到家的时候,她几乎快要睡着了。
程风停下车的时候,她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到了?”
她一打开车门,程风忽然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哎……”
她发出一声惊呼,“你干嘛。”
“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抱你走几步路,应该是可以效劳的吧。”
她笑,“你今天有点不太正常。”
程风没有说话,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他微紧绷的下颌。
他有心事。
凉婵的第一反应。
卧室,没有开灯,月影子洒了进来。
“你怎么了”
凉婵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一个穷光蛋,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凉婵一怔,从后面抱住了他,“没关系,我可以养你,我的工资虽然不高,但这几年来还存了不少,应该够我们两个人生活一段时间的,我那个房子没有贷款,所以压力应该不算很大。”
程风失笑出声,抓着她的手,“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呢。”
凉婵伸着脖子,把他转过来,“你这话问的就不对,我看上的难道是你的钱吗?我当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可不知道你家是什么情况,说的好像我很拜金一样。”
她不满的眨眨眼。
然后她话题一转,“养你是没问题,不过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孩子,那可能就有点压力了。”
程风“说的好像我不用工作一样,我一个大男人靠你一个女人来养,还要不要脸了。”
她笑眯眯的仰起头来,“也是,学神大人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好!”
程风满意了,刚想夸她两句。
就听那女人自言自语,“实在不行,你可以靠脸吃饭阿,反正又不吃亏……”
“……”
然后这一晚上,凉姑娘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祸从口出,而程老师之前说的那句话,有心无力,也成了为她的噩梦。
第二天她醒的很早,忽然就想起来昨天还有些事情没给他说。
“你知道吗,昨天在派出所门中的货车上发现的尸体,和唐心怡长的一模一样。”
程风一怔,“上次被炸死的,你们确定是她本人。”
凉婵说,“之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的时候,还可以确定,但是现在又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我也不敢肯定上次死的那个是真正的唐心怡本人,还是克隆体了。”
程风说“这个人身上有什么特征?”
“沈廷玉尸检的时候说,她有什么肝豆状核变性,是一种先天性的铜代谢疾病,眼睛都是那种绿褐色的,挺吓人的。”
程风说“唐心怡身体健康,没有这种遗传病。”
凉婵点头,“嗯,是,这种肝豆状核变性是一种隐形基因的疾病,所以我才确定她是克隆体。”
程风想了想,“人体的基因序列在克隆过程中很有可能会出现变异,这种属于不可控制的因素,以前在M国的时候,也有这种情况,实验出来的人,各种残缺,不过那也是媒体所记载的,具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属于M国的机密了,只不过那种基因工程的实验,对环境要求很高,他们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实验而没有被人发现。”
凉婵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资料就是市南医院,不过也仅限于之前五个受害者的关系,当然还有你,上次我忘记问你了,你去市南区医院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很奇怪的事情。”
“很奇怪的事?”
程风想了想,“我记得我刚进医院的第一天,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护士刚过来抽完血,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又来抽了一次。”
“那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程风摇头,“当时她带着口罩,几乎医院所有的护士都是一样子的,我无法辨别。”
其实是眼里只有她,别的女人哪有心思去关注。
程风提出来的这个疑点,并不能做为有效的排查证据。
首先他并没有看清楚第二次来的抽血的护士的长相。
其次,在医院抽血检查也属于常态,如果以这个理由找到市南区医院,只怕也不会让人有所信服。
凉婵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中。
很多证据摆在眼前,却偏偏找不到一点头绪和线索。
她一大早不到六点,就醒了,被程风拉着去跑步锻炼身体。
程老师很自律,每天都有锻炼身体的习惯。
凉婵比较懒,之前没和他重新在一起的时候,只要休息,她能睡到日上三竿。
她工作量,平时工作不忙的时候,屠夫对她的身体素质要求也很严格,时不时的虐他们一下。
昨天晚上后半夜下起了暴雨,早上起来,太阳还没升起来,一些不太平的地面上还留着一滩一滩的水洼。
她跑的心不在焉,昏昏欲睡,被迎面跑来的人撞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在路边的泥土,程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
“你没事吧。”
他语气有些担心。
肇事者也停了下来,表示歉意。
凉婵说“没事。”
便让人家走了。
她一脚已经踩进了旁边的泥土里。
刚下过雨,泥土还有些湿润,脚底都是厚厚的泥巴,很不舒服。
她在鹅卵石上蹭了几下,“这里的土怎么是红褐色的?”
“这里种了一些蒲葵和棕榈,对土质要求比较严格,可能是专程运过来的吧。”
她蹲下身,盯着脚底下的土发呆。
“怎么了?”
“昨天在死者的脚底下也发现了类似这种颜色的泥土,红褐色的,这和一带土的颜色有很大的差别。”
她正说着,电话响了起来,是沈廷玉打来的。
“尸检结果出来了,来局里我给你细说。”
凉婵挂了电话,转头对程风说,“不能陪你吃早餐了,沈廷玉那边出结果,我要过去看看。”
她这句话一说完,心里便涌上了一股微妙的情绪。
好像两个人在一起以来,还没怎么好好的在一起过。
唯一一次她趁着醉酒睡了程老手之后旅游遁走。
虽然程老师后来追了过去,但是两人都没有好好相处过几天,就发生了命案。
再加上这几天绑架劫持案,许诺牺牲,再到网络暴力。
好像这些麻烦,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唉,找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无趣,我们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好好出去玩过。”
她一脸惋惜的蹲在地上看蚂蚁,像颗蔫掉的小草。
程风笑,揉揉她的脑袋,“凉女侠的梦想不就是惩奸除恶,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民警察吗?”
她蹲在地上,回头对他一笑,彼时的朝阳正从东方升起,洒在她脸上,细长的丹凤眼,隐隐带笑,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