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和闺女的安全着想,叶金奎不打算走得太远。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在他忙着盖房子的那段时间,叶安澜已经独自一人,把这座山彻底摸了个遍。
叶安澜这么做纯属习惯使然,在末世挣扎求生十来年,她早就习惯了每到一个地方就先把环境摸透,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危险降临的时候,第一时间给自己找出逃生的路。
“对了,爹,从这里往东走大约九十丈(300米),有个位置十分隐蔽的山洞,我在里面囤了不少东西。”黄昏时分,父女俩带着他们这一下午的收获从山上下来,走到半山腰时,叶安澜冷不丁想起这事儿。
叶金奎被她说懵了。山洞他知道,可他闺女为什么要在那个山洞里囤东西?就算要囤,也该在自己家里囤不是?
他用自己的思路揣测了一下,“元娘是想让爹帮你把那些东西搬回家吗?”
叶安澜:......有个总是忘记她力大无穷的爹,就还挺愁人的。
叶安澜摇头,“不是,那些东西我是故意放在那个山洞的。”
她问叶金奎,“爹,您觉得,咱们村子安全吗?”
叶金奎脚步微顿,“不安全。”眼下还只是流民、混混和贪官污吏在威胁他们的太平日子,等什么时候有匪寇或者“义军”打过来......
“所以咱们不能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家里。”叶安澜叹息,“万一哪天咱们突然离开村子,家里的东西来不及带,那我藏在山洞的那些东西,起码可以让咱们短时间内不会缺吃少穿。”
叶金奎紧了紧手上的草绳,“那以后爹也把猎到的东西放一部分过去。”
“不能直接放过去。”叶安澜提醒他,“您得先让我娘把这些猎物做成肉干或者咸肉。”
就像她,放过去的都是炒熟的坚果、晒干的野果、熟好的皮子、劈好的木柴。
叶金奎一脸恍然,“难怪你要买那么多盐。”腌菜、腌肉,哪一样不要盐?
一直忙到山峦被白雪覆盖,不能再顶着寒风进山打猎,叶金奎和叶安澜这才老实下来。
此时的他们家,屋子里面存着足够他们吃到冬天结束的粮食,屋子外面堆着足够他们烧到冬天结束的木柴,身上穿着新做的厚棉衣、盖着新做的厚棉被。
几个孩子小脸儿红扑扑,身上多少都长了些肉肉出来,李氏看着他们可可爱爱的笑脸,心里的喜悦多的直接溢了出来。
她私下跟叶金奎说:“当初咱们一家子被逼无奈卖房子,我还以为咱们家今年冬天就只能在山洞苦熬着了,哪成想咱们元娘病一好,咱们家的日子就也跟着一天天好起来了。”
那时候他们缺吃少穿、没有房子,现在他们不仅盖了新房子、买了足够的粮食、做了全家人的新棉衣新棉被、囤了小山一样的干木柴,而且还在山上的那个隐秘山洞预留了应急用的粮食、皮毛和干柴。
这变化堪称天翻地覆,而他们实现这变化,只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
“这才哪到哪。”叶金奎烤着炭火盆,“现在元娘天天教二郎几个读书习武,这孩子有心气儿着呢。等再过个两三年,你再看。”
李氏叹气,“元娘是个好孩子,是咱们没用,还眼瞎,不仅耽误了她,而且还给她定了那么一户人家。”
叶金奎拍拍李氏的肩,“你该高兴,高兴元娘还没有嫁过去。”不然恐怕就不是退亲,而是休妻了。
李氏:......光是想象一下就好气!给她拿把刀来,她要剁了那一家子混账玩意儿!
“别走神,好好写。”厢房里的叶安澜,丝毫不知李氏和叶金奎正对着火盆大发感慨,她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儿,和弟弟妹妹一起在细沙里写字。
“姐,就快冬至了,冬至咱们吃饺子呗。”被她在额头上轻轻敲了一棍子的小丫头叶棠,仰着头给了自家大姐一个甜甜软软的笑。
叶棠刚满四周岁,是叶家最小的孩子,因为颇受哥哥姐姐偏爱,所以活得并不像三娘叶薇那么谨小慎微。虽然因为体弱多病的缘故并不淘气,但却是个十足的小吃货,而且极会撒娇。
“如果你每天学会两个字,冬至姐姐就让咱娘做白面猪肉馅儿的大饺子。”叶安澜笑眯眯抛出鱼饵,“如果你每天还能坚持蹲马步半个时辰,那姐姐就再每天奖励你一小块麦芽糖块。”
叶薇一脸羡慕,但却没敢为自己争取同样的奖励。
叶松看一眼自卑内向的三妹叶薇,“大姐,我和三妹也要奖励!”
叶安澜摸摸叶薇的头,“你俩比四娘大......”
叶薇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结果却听叶安澜话风一转,“......要学的也比四娘多,不给奖励确实说不过去。”
“这样吧。如果你们每天学会五个字,冬至姐姐就让咱娘再蒸一大锅白面馍馍。如果你们每天还能坚持蹲马步一个时辰,那姐姐就再每天奖励你们每人一小块麦芽糖块。”
叶薇眼中顿时迸发出喜悦的光,她用自己粗糙的小手握住了叶安澜的手。
叶安澜笑着把她揽进怀里又揉又亲,“我家三妹真可爱!”
叶薇小脸儿泛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夸她。
“大姐。”叶薇把头埋进叶安澜怀里,两条小胳膊用力抱着叶安澜,“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出头,谢谢你夸我可爱,谢谢你像惯着小妹一样惯着我。
叶安澜心里又酸又软,她摸着叶薇干枯发黄的头发,“三妹乖。以后姐姐会找那个臭丫头报仇的,也会治好你的伤,让你和以前一样漂亮。”
叶薇抖了一下,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愧疚不受控制的席卷全身,急的她直接哭了出来,“不、不要,大姐......”
叶安澜拍拍小姑娘的肩,“大姐不会再掉河里了,现在大姐很厉害。”
叶棠绷着张小脸儿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大姐最厉害!”
叶松也道:“现在大姐都能打到半大野猪了,村里的那些臭丫头肯定打不过大姐。”
叶安澜笑着摸了摸叶薇的头,“所以,以后你们要是被人欺负了,记住一定不能忍气吞声,能打过的就直接打回去,打不过的就回家找大姐。”
至于那个欺负叶薇,又把小叶安澜推下水,害她一命呜呼的臭丫头,叶安澜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以牙还牙。
臭丫头不是喜欢推人下水吗?那她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在同样的地点也把那丫头推下水。死不死的,就看那丫头自己的运气了。
冬至前一天,叶安澜主动请缨,陪着李氏去镇上买东西。
李氏已经答应了冬至给孩子们做好吃的,为了兑现承诺,她打算提前一天去镇上买些猪肉、糖块和粗盐。
母女俩在村口等牛车,牛车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推小叶安澜下水的那个霸道丫头。
那丫头也是和自己母亲一起过来的。
小叶安澜落水之后,这家人不仅没有表达过歉意,反而还满村子说叶家的坏话。
叶金奎和李氏当时焦头烂额顾不上他们,之后又忙着为过冬做准备,也没那个闲暇时间搭理他们。
两人的这个态度,搞得这家人直接把他们一家当成了怂包软蛋。
之前叶家盖房子,这家的男主人居然赶着饭点儿过来,说是帮工,其实就是明目张胆过来蹭饭。
被叶金奎态度强硬的赶走之后,这家人没少在村里说叶家人的坏话。
但在背后说,又怎么比得上当面怼别人一脸呢?
这不,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这对母女立刻就迫不及待朝着李氏和叶安澜开火了。
“哎呦,这不是被举人老爷退了亲的叶大小姐嘛,”黑瘦黑瘦的金鱼眼妇人阴阳怪气的斜睨着叶安澜,“这是觉得风头过去了,又可以厚着脸皮出门见人了?”
叶安澜撩了下眼皮,“娘啊,这是哪来的疯狗在乱吠?”
原本怒火中烧的李氏,被叶安澜这么一说,直接转怒为喜,笑了出来。
长了一双同款金鱼眼的小姑娘则是被叶安澜气得差点儿原地爆炸,她伸手就朝叶安澜脸上招呼,“敢骂我娘,看我不打死你!”
她娘见了,立刻伸手就要去打李氏。
叶安澜眉梢微挑,她横跨一步挡在李氏身前,两条手臂死死扣着金鱼眼妇人的手腕,阻止她对李氏下手。
与此同时,叶安澜迅速出脚,绊倒了朝她扑来的金鱼眼姑娘。
被抓住手腕的金鱼眼妇人下意识用力,叶安澜握着她手腕的手朝旁一带,金鱼眼妇人立刻朝着自己闺女扑了过去。
“哎呦”声接连响起,金鱼眼姑娘先是自己被叶安澜绊倒,结结实实摔了一个跟头,然后又被亲娘砸了一下,疼的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金鱼眼妇人看到自己闺女哭,气得一边骂人一边就朝叶安澜扑了过去。
叶安澜正想着自己到底是踹她一脚以暴制暴,还是继续装小绵羊,一味拉着李氏躲闪,老里正的声音就从人墙后面传了过来。
说来也巧,老里正今天难得出门,结果却刚到村口就碰到了叶家母女和金鱼眼母女制造的这出大戏。
他黑着脸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金鱼眼妇人假装没听到,一双黑手直直朝着叶安澜脸上招呼。
叶安澜却在老里正出现的那个瞬间做出了选择,她侧身躲过金鱼眼妇人的黑爪子,然后脚尖微抬,不着痕迹的踢了一下金鱼眼妇人的后脚跟。
金鱼眼妇人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那动静听的围观众人都替她疼。
“你个烂了心肝的小......”金鱼眼妇人污言秽语说到一半,老里正就已经气得举起拐棍打了过去。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见?你挠一个小丫头的脸,你那肚子里到底装的是副什么心肝?”
不是老里正故意偏袒叶安澜,而是金鱼眼一家的种种行径,老里正其实全都门儿清着呢。
推叶安澜下河,差点儿害死人家,结果却连“对不住”都没有说上一句。
叶家盖房子,他们家的当家男人到叶家混饭,被人家赶走之后就让自己的婆娘满村子说叶家人坏话。
现在叶家人在村口等个牛车,这恶婆娘更是直接朝着人家小丫头的那张脸动上了手,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是她先打我们的!”老里正生气,金鱼眼妇人比他还要生气百倍,她赤红着一双眼,“里正叔,你可别故意偏袒叶家人!”
叶安澜一脸无辜,“我没打你们啊。你和你闺女是自己没站稳。”
众人:......
有人低声对身边的其他村民说:“哎我说她嫂子,你觉不觉得没站稳这句话有点儿耳熟啊?”
被她问到的妇人嘴一撇,“能不耳熟吗?之前二毛家的不一直到处说叶家的那个丫头掉河里,是她自己没站稳?”
两人嗓门儿都大,被她们这么一提醒,原本还没想起来这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的一群人,眼神儿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老里正心里暗骂了一声“活该”,“既然都是自己没站稳,那二毛家的你这是折腾啥呢?”
金鱼眼妇人呸了一口,“明明就是那小贱......”
啪的一声,金鱼眼妇人被打的一个趔趄。
叶安澜拍了下手,“嘴巴放干净点儿,记住了吗?”
她声音清脆、语调温和,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只那冷飕飕的眼刀子,刮得金鱼眼妇人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你又打我娘!”金鱼眼姑娘右手指着叶安澜,一副“我有铁证”的模样,“里正爷爷,你看到了吧?她打我娘!”
老里正瞪她一眼,“你娘要是不骂人,元娘会给她一耳光?还有你,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元娘推到河里,你不会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吧?”
金鱼眼姑娘下意识后退两步,“我、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没站稳。”
叶安澜凉凉来了一句,“哦,那我改天也让你‘没站稳’一下试试。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会在同样的地点,用同样的力道让你‘没站稳’。”
金鱼眼妇人一听,两道稀疏的眉顿时竖了起来,她瞪着叶安澜,“你敢!”
叶安澜一脸淡定的微微颔首,“你说得对,我敢。”
众人:......
金鱼眼妇人被叶安澜这把威胁当肯定听的奇葩做法气得直翻白眼儿,她正要再说几句,老里正却不耐烦顶着寒风听她撒泼。
他对金鱼眼妇人道:“能证明是你闺女推元娘下河的人多的是,你要是非要继续闹,那我老头子今天就不去镇上了。咱这就把那天在场的村民全都找出来,再请几位村老过来一起商量,看你们家到底该赔叶家多少银两。”
金鱼眼妇人眼睛一瞪就要控诉老里正偏心叶家,却听老里正又道:“当然,我也不会偏袒叶家,今天元娘打了你,我也会和村老们商量一下,看她应该赔你多少银钱,让你请医问药。”
金鱼眼妇人顿时不说话了。
叶安澜虽然给了她一巴掌,但叶安澜是有好好控制力道的,老里正要是请了大夫过来给她验伤,大夫九成九不会给金鱼眼妇人开药。
和叶安澜病到逼得叶家夫妻只能卖房子筹钱相比,她的这点儿小伤根本不值一提。
这要是真把事情摊到台面上,两家在里正和村老的见证下各自赔银子,那最后落到无家可归地步的,岂不是就成了他们一家?
这可不行!
至于拒不承认叶安澜落水是她闺女害的,就只一味揪着今天的事情不放,这一招金鱼眼妇人不是想不到,她只是不敢,不敢在里正和村老的眼皮子底下,表现出自己的无赖属性。
金鱼眼母女迫于形势偃旗息鼓,叶安澜和李氏占了便宜见好就收,两拨人在里正的简单调停下草草结束了这场争斗。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之后这两家肯定还会继续发生冲突。
“娘,您坐这儿。”金鱼眼母女还没反应过来,叶安澜就已经麻溜儿交了铜板,在牛车上给李氏和自己挑了个好位置。
老里正见状,也由自己孙子扶着,重新上了牛车。
原本在村口等车(看戏)的其他人见了,遂也交了铜板,意犹未尽的坐上牛车,瓜分了剩余的几个好位置。
反应最慢的金鱼眼母女只能憋着一肚子闷气,顶着寒风坐到了与牛车主人林二伯并排的那两个位置。
牛车走的很慢,因为路况的关系坐起来又很颠簸,如果不是带着李氏,叶安澜其实真不想受这份活罪。
尤其和他们同车的,还有打不过她,却又不甘心就此服输的金鱼眼母女。
这对母女坐上牛车还不到一盏茶时间,金鱼眼妇人就又隔着两个村民,挑衅起了叶安澜母女。
“有些人哪,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家里穷的耗子都不上门了,居然还做梦想要嫁给举人老爷呢。我呸,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材料!要我说呀,这攀高枝儿啊,还真不是谁都有那个本事能顺顺当当攀上去的。有些人哪,就算一时攀上了,到最后还不是个被抛弃的命!”
车上众人在听到“举人老爷”四个字的时候就都意识到了金鱼眼妇人这是在说谁,大伙儿神色各异,彼此暗搓搓递着眼色。
护女心切的李氏差点儿直接跳起来打人,腻歪金鱼眼妇人屡次找事儿的老里正则是眉头一蹙就要开口训人,只是还没等两人作出反应,叶安澜就已经抢在前头刺了回去。
她语气平板,面无表情,不知道还以为是个莫得感情的吐字机器,“有些人哪,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家里穷的耗子都不上门了,居然还有脸在这嚼念别人呢。我呸,她也不看看自己过的那都是什么日子!要我说呀,这说风凉话啊,还真不是谁都有那个资格能挺直腰板笑话人的。有些人哪,也不知道她们家的粮食够不够吃、柴火够不够烧,厚棉衣、厚棉被都做了没有,家里的老人、孩子,过年过节的时候能不能吃上一口肉?”
众人:......好家伙,这可真是好家伙。
金鱼眼妇人被叶安澜接连数刀戳中痛脚,嘴巴一张,有心再刺对方几句,奈何却被老里正拉着脸,用一句“再找事儿就给我滚下去”给喝止了。
好不容易和大伙儿一起在刺骨的寒风里煎熬到了镇子上,叶安澜立刻迫不及待地扶着李氏下了牛车。
母女俩先去沿街的两排铺子里买了针线、粗盐、酱油、面粉、红枣、糖块儿、绿豆糕,然后又去市场买了两只鸡、两斤排骨、十斤五花肉、十斤板油和一篮子鸡蛋。
从市场里出来后,叶安澜又顶着李氏不赞同的小眼神儿,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买了几串糖葫芦。
母女俩动作很快,在镇上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又带着装东西的背篓去了和牛车主人林二伯约好的地方等车来。
站在临时“候车点”,呼啸的寒风迎面吹来,叶安澜一秒钟改变主意。
她不由分说把李氏拉进“候车点”斜对面的那家小面馆,“麻烦给我们来两碗热汤面。”
李氏:......
在花钱这件事儿上一次都没能成功阻止叶安澜的李氏,捧着店家端上来的粗瓷大碗,一边暖手一边小心翼翼吃着碗里热乎乎的清汤手擀面。
好不容易在面馆里磨蹭到林二伯赶着牛车来接人,叶安澜这才拉着被她花钱花到一脸肉疼的李氏出门坐车。
车上有旁人,李氏不好教训自己的败家闺女,只能默默把满肚子“勤俭持家”的谆谆训诫留到回家再说。
当晚,李氏因为自己在镇上吃了一回小灶,到底没能狠心阻止自己的败家闺女把绿豆糕、糖葫芦分给其他儿女。
不仅没能阻止,她甚至还被大闺女忽悠着,单拿了一碗油渣出来给孩子们解馋......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叶家先是用白面包了一次白菜猪肉馅儿的大饺子,然后又蒸了一笼白面馍馍、用油渣炖了一锅酸菜粉条。
几个孩子吃的嘴角流油,识字、习武的劲头儿更是空前高涨——叶安澜说了,如果孩子们连续十天,每天都能完成她布置的那些任务,那她就让李氏给孩子们炖肉吃。
第12章 流民进村
排骨、整鸡和剩下的几斤五花肉就摆在那儿,带给孩子们的视觉冲击可比之前叶安澜的口头画饼有效多了,几个孩子为了吃肉,每天都一边暗自咽着口水,一边比着赛的识字、习武。
李氏观察了自己大闺女几天,发现金鱼眼母女的挑衅确实对她没有任何影响,遂也悄悄放下了心,开始每天乐呵呵的看着孩子们读书、习武。
然而就在叶家人再次关起门,开开心心过自己小日子的第七天夜里,叶安澜一直担心的事儿却毫无征兆的突然发生了。
这天夜里,村里进来了一大群流民,这些人和以往三三两两晃荡到他们村子的那些流民不一样,他们不是快要饿死过来讨饭的,而是明火执仗过来抢劫的。
叶安澜裹着被子睡到一半,突然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顾不上矫情被窝外面的冷空气,手脚麻利的迅速给自己穿好衣服,然后摸起被她放在门后的木棍就出了屋子。
和她住一起的叶薇、叶棠也醒了,叶薇很懂事的用被子裹好妹妹,抱着她直接去了正房爹娘的屋子。
没比叶安澜晚多少的叶金奎脸色沉凝,他从柴房取出刀和弓箭分给儿女,“二郎回屋保护你娘和妹妹,元娘你去给脸上抹点儿锅底灰。”
叶安澜摇头,“来不及了。”
是的,来不及了,流民已经爬上她家墙头了。
她提着木棍,顺着墙边阴影无声无息的跑到门口,然后跟打地鼠似的,一棍一个,一棍一个,直接就把两个正准备过来开门的流民给敲晕了。
门外的流民等了一会儿不见门开,为首的那人低声喊了翻墙进来的两人几声。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那人立刻意识到进去的两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他招手叫过身后的所有兄弟,“猴子他们出事儿了,咱们只能撞门了。”
叶安澜一听,立刻伸手握住了自家的那根木制门栓。
待到门外那人喊着一二三,带领那群流民一起冲撞过来,她立刻伸手用力一扯,扯掉了原本卡在两扇木门之间的那根门栓。
撞门的流民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结果他们用力去撞的那两扇木门却在他们撞过去的那个瞬间豁然洞开。
这群人收不住脚,在大门打开的那个瞬间,齐刷刷以头前脚后的姿势,跌进了叶家的院子里面。
叶安澜手握木棍,一下一个,一下一个,照着这十多个人的后脑勺儿就是一顿狠敲。
握着弓的叶金奎箭尖不断指向不同的人,但却非常遗憾的一次也没捞到出手机会。
“哎妈呀!老大,老大你快来!”
叶安澜敲晕最后一个流民,直起身正要去拿绳索捆人,门外却突然冒出来一个瘦小年轻男子。他没有看到叶安澜一口气敲晕那么多流民的恐怖场面,只看到了暗淡月光下叶安澜的那张俏脸。
那人把叶家的院墙当作掩体,用以躲避叶金奎手上的那副弓箭,眼睛则一直盯着叶安澜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脸,目光中满满都是垂涎。
“你喊啥呢?老子不是说了让你尽可能不要惊动这些村民吗?”一道粗犷的男子声音远远传来,“你最好是有大事儿,不然老子一刀劈了你!”
话音未落,一个脸上长了两颗大黑痣的中年男子就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躲在叶家门外的瘦小年轻男子笑得一脸猥琐,“嘿嘿,老大,您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我真找到了好东西。”
中年男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正好落在静静站在院子门口的叶安澜身上。
“哎呦,想不到这种乡下地方,居然也有这么细皮嫩肉的妞儿。”中年男子眼冒精光,“给爷捆起来,等天亮了爷就送她去县城。”
跟在他身后的二十来个流民闻言,立刻怪笑着朝叶安澜扑了过来,瘦小年轻男子则搓着手凑到中年男子身边,“老大,那我......”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中年男子用力拍着自家小弟的肩,“等卖了她,爷分十两银子给你,还提拔你做小头目,拨十来个人给你管着。”
瘦小年轻男子顿时喜不自胜,“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中年男子一脸的志得意满,看着叶安澜的眼神儿就像是在看白灿灿的银元宝。
然而下一瞬,他却突然变了脸色。
原来,那些听他吩咐朝叶安澜扑过去的流民,居然很快就被叶安澜拎着棒子,左一个右一个的全都敲晕了。
这一次的对战没有任何花巧可言,不像刚刚那次,叶安澜其实是沾了对方摔进门那一瞬彼此堆叠、不方便出手的光。
这一次,叶安澜是真的在以一己之力正面对敌。
她用区区一根木棍,砸晕了围攻她的二十来个流民不说,而且还非常凶悍地,直接朝着中年男子冲了过来。
中年男子见势不妙拔脚就跑,他身边的瘦小年轻男子则略迟一步,没能第一时间跟上自家老大的逃跑节奏。
他一边拔脚狂奔,一边忍不住暗暗叫苦——被追上了,他没好果子吃。成功逃脱了,他也没好果子吃。区别只在于,到底是谁让他没好果子吃......o(╥﹏╥)o
瘦小年轻男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只身离开,不再回原本所在的流民队伍,耳边却突然飞过一根箭矢。
那箭矢嗖的一声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把他的左耳割出了很深的一道口子。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虽然只有少少几滴,但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这人却还是吓得连腿脚都不听使唤了。
他左脚绊右脚,直接来了一个平地摔。
而他的那位老大,作为叶安澜弯弓搭箭的主要目标,他被那支沾着年轻男子血液的箭矢准确射中了后颈,此时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元娘,你......”匆匆追过来的叶金奎原本想说“你没事吧”,但在看到自家大闺女淡定的拔箭、补刀动作后,叶金奎默默收起了他对叶安澜心理承受能力的无谓担忧。
“爹你别跟出来啊!我娘他们可还待在屋子里呢。”叶安澜收好柴刀,催着叶金奎赶快回家,“还有晕着的那小四十人,咱得先把他们都捆起来,拖出去。”
叶金奎一拍脑门儿,拔脚就往自己家里跑。
第13章 最公平的
跑回家后,父女俩一边注意着院子外面,一边从柴房拿出绳索,把院子里的四十来个流民全都捆成一串。
与此同时,村子里也陆续传来了尖叫声、哭喊声,以及村民与流民之间短兵相接的各种闷响。
叶金奎听着不由有些神思不属,他想去帮忙,可又担心自己一走,妻儿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遭遇不测。
“爹。”看出叶金奎的坐立不安,叶安澜决定还是给他找点事儿,她指着地上的四十来个流民问叶金奎,“这些人,您想过怎么处置没?”
叶金奎一脸为难。
放是不可能放的,他可不想以后这些人带着更多流民回来找他们一家的麻烦,也不想总有坏蛋惦记着卖他闺女。
可如果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全杀了,叶金奎又担心村里人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待他们。
他左思右想,最终决定还是把这些流民带到无人的荒山野岭处置干净,“......不是爹心狠手辣,爹是怕他们以后报复咱家。”
他们家可还有李氏和叶薇、叶棠呢,万一那些流民找上她们,那等着她们的绝对会是生不如死的人间炼狱。
叶金奎当年为了和李氏一起带叶安澜走也是杀过人的,为了自己的妻儿能够安稳度日,他不介意再次让自己手染鲜血。
“我知道。”叶安澜笑着开解叶金奎,“您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看这群流民这轻车熟路的架势,他们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被他们或直接、或间接害死的村民还不知道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