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弯腰拾起麦穗,再抬头时,眼前出现了仙田万顷,药草无数,那些高阶草药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闻之就叫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作为一个一心向道的灵植师,眼前一切,便是她一生所?求,如今,唾手可得……
等等,她哪儿来的代入感……
眼前的一切才不是她想要的。什么灵植师不灵植师的,在修真界苦苦挣扎,远不如回家躺在床上玩手机好吗?种灵谷不如在阳台上种草莓,养白蛇……
不如养两只狸花猫。
秦七弦意识到?不对后,眼前的草药幻象像是摔到地上的镜子一样“啪”的一下四分五裂,那些碎片中又有淡淡的雾气冒出,隐隐勾出了一些事物轮廓,好似有野猫在草丛里玩闹。
小猫喵喵叫着跑到她脚边轻蹭,细长?的尾巴轻扫她的脚背。
不远处还多了只手,正在摸鸡……
这幻象,就很执着——她只有筑基期,初禾门掌门至少也是个金丹,杀她应该很简单才对,为何?这么执着地想要将她拖入幻象内?难道他受了什么限制无法施展其他手段?
她已知这是幻象,又?该如何?破局?此时的感觉就如同被梦魇住了,明知一切是假,却仍无法苏醒,秦七弦只能不停地挣扎,强迫自己醒来。
千钧一发之际,秦七弦小腿倏忽发热,奇痒无比。
身体上的不适宛如巨石从天而?降,将冰冻的河面砸出窟窿,也将餍住她神魂的那些迷雾彻底击破。
秦七弦骤然清醒,低头就见一根藤蔓已缠上她小腿,只是那藤蔓好似受了惊吓从她腿上滑落并拼命后退,叶片犹如被火烤焦了一般卷曲不平,叶子上的人脸模糊不清,几近消散。
识海内东池宴仍在溪边闭目养神,刚才小腿上的异样好似与他无关?
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秦七弦注意到公孙厄也掉到了她身旁不远处,此?刻正双目无神?的站在原地,俨然是被妖藤迷住了心神。
秦七弦冷喝一声:“公孙厄!”正欲出手,却见?公孙厄突然侧头看了过来,手中残剑横扫而?出,将前方藤蔓直接斩断后倏地往后一跃,稳稳站到?了她面前。
不需她出手相助,公孙厄已看破迷障。
公孙厄将秦七弦护在身后,蹙着眉头道:“我们处于他的灵域当中,必须尽快找到?他真身。”将所知一切快速告诉秦七弦后,公孙厄提醒道:“我们时间不多了,一旦他突破成功,我们必死无疑。”
秦七弦:?
她还没参加过这种等级的战斗,灵域都?还没弄明白呢,灵域里的真身,到?底要怎么找?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藤蔓, 而初禾门?掌门?的灵相,就藏在数不清的藤蔓之中。
“它突破到了关键时刻,抓我们下来?, 一定是觉得我们对它没有威胁,想吞噬我们的神魂进补!”公孙厄说话?之时, 手?中长剑唰唰舞了几下,雪亮剑光再次斩断一大片藤蔓!
被斩断的藤蔓断裂处喷洒出猩红鲜血,枝条犹如残肢断臂,刚落地就被周围其他藤蔓吞噬,藤条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芽,又迅速生长成了新的藤蔓。
这些藤蔓虽然脆弱, 却斩之不尽,断枝重生,连绵不绝。而她们的灵气迟早都会耗干, 一旦灵气耗尽, 她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公孙厄一脸凝重, 一边攻击藤蔓一边道:“我挡住这些藤蔓,你用神识仔细看?看?。”她还未突破凝神期,神识压根儿无法外放,只能依靠秦七弦。
秦七弦也有点儿紧张,“我试试。”
此刻神识只恢复了一点点儿,勉强能祭出一缕来?查探。
在神识释放出来?的同时, 秦七弦也尝试着呼唤东池宴, 她觉得东池宴能找得到藏在藤蔓里?的真?身,堕落的魔仆在一个正儿八经的妖魔面前肯定翻不起什么浪花吧?
然而此刻的东池宴坐在溪边一动不动, 对她的呼喊毫无?反应,倒是系统面板又闪了闪, 亮出了一行金色大字。
系统:检测到可供修行的《通玄望气术》,仅需一千上品灵石,可赊账!
狗系统居然还趁机涨价了。
显然,这个《通玄望气术》修了过后必然能找出真?身,然而,真?的到了必须依靠系统和东池宴的地步吗?
她不想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秦七弦果断掏出丹药瓶,将剩下的几颗玄灵丹一股脑塞给了公孙厄,“撑着,替我护法?。”时间紧迫,压根儿来?不及细说,好在公孙厄也完全没追问,只是迅速塞了一颗丹药入口?,应道:“好!”
应承下来?的公孙厄反手?一剑,直接在自己心窝附近埋下一道丝线一样的剑气,剑气所?造成的伤痛持续不断,能让她在藤蔓的神识攻击下保持清醒,不受幻象蛊惑!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坚持得更久。
秦七弦塞完丹药直接盘膝坐下,屏息凝神,开始自行修炼起了《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算是汲灵术的进阶版,又被她称为断子绝孙诀,系统修炼的时候需要用到曜日花,而她自?行修炼却用不着,速度虽然慢些,却能榨干周围灵植、土壤内的灵气和生机。
这灵域内必有藤蔓真身,管它藏哪儿,吸就完事!
没有依靠系统,灵气在经络里运行的速度慢了许多,秦七弦心知急不得,稳扎稳打地按照特殊的运行轨迹疏导灵气,在没有任何错漏的情况下,顺利运行完一个周天也用了整整一个时辰,而这期间,公孙厄犹如镇守边疆的将士,浑身浴血、苦战到底、寸土不让!没有一根藤条冲破她的防守,打搅到秦七弦修炼!
一个周天运行完毕,心法?的威力便展示出来?,就见四周藤蔓突然齐齐颤抖,叶片上的人脸俱都一脸惊恐地放声尖叫。
公孙厄原本用剑气形成防御屏障,牢牢锁住四方,阻挡藤蔓靠近,然而此刻藤蔓陡然疯狂,尖利刺耳的叫声汇聚在一起犹如万箭齐发,凝成长矛刺向她头颅,被绞碎的枝条喷溅出的鲜血则犹如红浪翻滚,高高扬起又重重压下!
“糟糕,要守不住了!”身体和神魂同时遭到攻击,公孙厄身子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即将倒地之时,她以?手?中残剑支撑身体才勉强站稳。
眼看藤蔓越过防线冲向了秦七弦,公孙厄一咬牙,抬起染血的手?于虚空画印,将手中残剑缔结成本命飞剑,她的实力能快速提升,只是日后……
此刻活不下来,谈什?么日后!
眼看一截藤蔓碰到了秦七弦的身体,公孙厄手?上动作加快,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鲜血在汩汩流逝,指尖溢出的鲜血在空中形成符文,犹如一头红龙在绕着手?指游动,徘徊于指尖和剑上。
插在地上的残剑微颤,剑身上隐有暗纹浮现,神似龙形。
就在契约将成刹那,公孙厄发现那触到秦七弦的藤蔓“嘭”的一下燃烧起来?,叶片上的人脸像是烧坏了的瓷器一样扭曲变形,又被人重重摔落在地,砸了个四分五裂。
藤蔓攻击秦七弦,为何秦七弦没事,藤蔓反而受了伤?
且这伤势瞧着不清,还影响到了其他的藤蔓。
就见围攻秦七弦的藤蔓纷纷停下,在地上蠕动翻滚,看?起来?狂躁不安,又好似在痛苦挣扎。
不过瞬间,又有更多的藤蔓突兀起火,烧出一堆黑烟,然除了烟雾再无?其他,连一丝灰烬都?未留下。
眼看?四周藤蔓迅速减少,公孙厄松了口?气,连忙收了手?印,将底下震动的残剑剑柄往下一按,契约就此中断,本命飞剑强弱也能影响她的剑道,能不契约这残破的普通飞剑自然最好不过。
她冷冷环视一周,随后就发现,墙角有一根藤蔓颜色较深,枯黄卷边的叶片上也没有人脸,与其他叶片有明显不同之处。
显然,这就是真身!找到它了!
然刚看?清真?身,还未来?得及出剑,公孙厄就感觉眼前一花,头晕目眩的同时,耳边更是多了许多喧哗、嘈杂之声。
“公孙厄,给我跪下!”
“小小剑奴,还敢顶嘴?”
“煞星转世,身边亲近之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我劝你们离她远点儿。”
“我三百剑都?还没挥完,你怎么就站不起来了?”紫衣男子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青缎云纹锦靴落在她手背上,力道由轻至重,将她的手?骨踩进泥里?, “天生剑骨?我看?是贱骨才对!”
往事一幕幕,绘成画卷在她眼前展开,那些记忆中模糊不清的人脸是那么的面目可憎,言语如刀,刀刀剜心。
“杀了他!他欺你、辱你,将你踩在脚底,视为尘埃,不杀难消心头之恨!”
“杀了他!”心中杀念在激增,好似只要她此刻挥剑,便能将青衣男子斩于剑下。公孙厄没管那些催促的声音,她眼眸低垂、自?言自?语:“在你的灵相中,你能感应到我的记忆?就跟上头那妖魔一样吧。”
“你看?到那些,觉得我会愤怒、不甘、仇视他们?”
“那只是你觉得而已。”
“仇恨?不,他没有那么重要,剑道才是我一生所求。我能从一个剑奴走到现在,靠的就是心无旁骛,剑心澄明。”
他不过是剑道长生途中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不足以?在心湖中留下任何波澜。
过去的恩怨纠葛不值得她拔剑,唯有前方障碍,她才会挥剑斩破,一往无?前!
公孙厄将剑拔起,却未一剑刺出,而是剑柄旋转,牵扯出一缕早已埋在体内的剑气,疼痛让她骤然清醒,眼前的幻象随之消失。公孙厄急忙打量四周,却见眼前藤蔓皆一个模样,已寻不到那真?身踪迹,她眉头紧锁,懊恼道:“该死,又叫它给逃了!”
只是下一刻,她就发现石洞内的光线陡然暗沉下来?!
原本洞内的光芒都是来源于闪闪发光的绿叶,而现在,绿叶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墙枯槁,落叶纷飞,飘零如雨,仿佛一步从初夏迈入了深秋。
这就导致地底石洞没了光源,四周黑乎乎一片。
公孙厄迅速取出一块荧光石照亮,刚拿出来?,就看?到墙根处一根枯藤正拼命往缝隙里?缩,然而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将它往外拽,把它从裂缝里?用力扯出来?的同时,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像是被扔在烈日下暴晒许久,烤焦开裂。
最终那藤蔓不堪重负,断成了好几节。
那些一直萦绕在耳边,试图影响她心神的声音彻底消失,公孙厄心头一喜,转头道:“灵相被毁,灵域已破!”
身后,秦七弦仍保持着盘膝坐地的姿势,明明四周没有灵气,可秦七弦皮肤都?泛着玉色光泽,好似体内灵气充盈得要破体而出一般。
她这是……
公孙厄一脸愕然:“要进阶了?”心中感叹:好霸道的心法?,直接汲取了妖藤的灵气和生机,转化成了自?己的修为!灵植一脉的汲灵术有这般厉害?
恰此时,石洞地底剧烈震动,墙壁上裂开无?数道口?子,其中一道狭缝内传出怒吼:“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毁我灵相,坏我长生!咳咳咳……”
裂缝里?,一个干瘦的黑衣男人撑着墙壁站了起来,他瘦脱了相,脸色发青、眼眶凹陷、唇上都?是红得发黑的血,顺着嘴角流至下巴、脖颈……看着好似骷髅上裹了一层惨白的人皮,活脱脱一个刚吃了人的恶鬼。
公孙厄厉声呵斥:“你是张植?初禾门弟子那么敬重你,你却吞噬他们肉身,奴役他们元神,简直禽兽不如!”
张植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两步,身上的袍子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步子不稳,但?每走一步,公孙厄都感觉到地底一颤,她强自?镇定,凝神打量起张植,想要找到对方的破绽。
此刻的张植周身气息不稳,看?起来?虚弱无?比,显然灵相被毁、进阶失败对他的伤害很大。
然而即便是最虚弱的状态,也让公孙厄感觉到了难以抵挡的威压,阴森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冷汗津津,背心发寒。她咬牙道:“灵域已破,你先走,我拦着他!”
秦七弦目前状态不错,若全力逃生,是有希望活着回去的,反而是她,遍体鳞伤,让她跑,她都?跑不远了。
还不如跟张植拼了,将生的机会留给秦七弦!
“走!谁都?走不了?”眼睛发红的张植没有管公孙厄,指尖溢出黑气,化作藤蔓卷向盘膝坐地的秦七弦,虽破境时无?法?分心,但?灵相与他心神相连,他自?然知道,地上女修才是罪魁祸首!
他不会让她轻易死去,必要将其剥皮拆骨,一点一点毁其肉身,日日夜夜鞭笞其元神!
然而在藤蔓即将触到秦七弦之际,他体内血液陡然变得滚烫,与此同时,钻心的疼痛骤然袭来?,险些让他昏死过去。
他咬牙忍住,牙齿都快咬碎了才没让痛苦的呻、吟溢出喉咙!
“为何会这样……”为何攻击地上那女子,他的神魂犹如被天雷劈中,剧痛难忍?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刻根本不愿多想,也没精力去想,进阶失败,灵相被毁,那些被他奴役的残魂正在反噬他的识海,以?至于他脑子里充满了门下弟子的惨嚎,无?力思考其他。
既然动不了地上那个,那就先杀了站着的!黑气凝结的藤蔓再次击出,然而就在这时,变故再生。一道黑影快速闪过,挡在了站着的女子身前。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迫使张植临时变招,黑鞭半道转向,抽在了公孙厄后背上,并将她狠狠缠住,用力砸向墙壁。即便突破失败,他现在也是金丹后期实力。
金丹期修士的攻击,岂是一个筑基期的小弟子能挡得住的?
真?以?为挡在她面前,我就拿她没办法了吗?张植目眦欲裂地盯着秦七弦,咬牙切齿地道:“想救她?哈哈哈,没用的,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看?她是如何惨死在你面前的!”
秦七弦不知道为何初禾门掌门不敢再攻击自?己,初步猜测是跟东池宴有关。
此刻她倒是性?命无?忧,可公孙厄如何才能保得住?
对方实力强悍,那些攻击,她完全挡不住。她也杀不了张植,攻击落到张植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唯一可能对他造成伤害的就是庚金剑诀,然而现在她体内灵气倒是充盈了,识海却没能完全恢复,现下识海空落落的,一剑都?斩不出来?。
她也试过不用神念化实,直接挥剑去斩。
然而没有剑意的庚金剑诀就是有形无?神,威力自?然大打折扣,且普通的青铜剑仍旧无?法?承受庚金剑诀的剑气,总之就是,一剑劈出,张植人没事,她剑碎了。
无?奈之下,秦七弦只能放弃攻击尽力去肉身去挡,一边挡一边喊:“要杀要剐随便,给个痛快行不行,不要折磨我们,求你了!”喊话?时,还偷偷给公孙厄使眼色,“撑住!”。
她说反话?,主要就是想拖延时间。张植明显不想让她们死得太轻松,否则的话?,他作为一个险些触摸到元婴境的修士,要杀死还未突破凝神期的公孙厄轻而易举。
但?他偏不,反而避开了要害,显然是想慢慢折磨她们。
灵域一破,她就偷摸掏出玄音金骨一键求救,对于元婴期修士来?说,穿越一个凤血原压根儿要不了多少时间,掌教、师父他们也该到了吧?
她可是发的群发,连刑殿范长老都有份儿。
毕竟师父醉酒后喜欢呼呼大睡,只叫她一个不保险。
秦七弦:初禾门,妖魔,救命,速来?!!!
第036章 投票
时间被拉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不断有攻击落在公孙厄身上, 她身体已经血肉模糊,手中的剑都无力握住, 滚落到一边。
眼看她瞳孔涣散,秦七弦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识海,把心一横,咬牙调动?为数不多的神念,强行凝聚成剑。
小剑孱弱,剑影飘忽, 难以成形。识海内小溪断流,她的头也?隐隐作痛,好似一根细长的钉子扎入太阳穴, 并缓缓搅动?。
更?痛的情况她都经历过, 此刻这些疼尚在忍受范围之内。
秦七弦咬牙坚持, 拼尽全力去催动、维持那道剑影!
剑影抽空了小溪,露出了干涸的溪床,地下都在震动?、开?裂,仿佛地下的水源都被榨干,有巨石滚落,填满了沟壑……
终于, 她朝着张植劈出了一道淡金色剑芒, 剑光虽淡,仍有雷霆之势, 击出时伴随有破空之音。“轰隆”一声巨响,这一剑, 洞穿了张植的胸膛,将他整个人钉在了石壁上。
他还未死绝,气息变得极其虚弱。
一剑斩出后?,秦七弦只觉周身力气都被抽空,她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腿脚发软都险些没站稳,为了保持清醒,只能咬破舌尖坚持。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听得一道声音传来,“小七,别怕,师父来了!”
“魔仆,张植居然成了妖魔傀儡!”
“初禾门的人呢,全死了吗?”
一团白影从天而降,宛如一片云。
那是,师父的坐骑白狐。
意识到这一点儿后?,秦七弦蓦地松了口气。
强撑着的一口气瞬时泄掉,她再也?坚持不住,身子?摇摇晃晃往后?倒,这时,耳边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到脸上,糊了她一脸,眉心微微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
此时的她已无力思考发?生了什么,眼睛一闭,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灵霄门,议事大殿。
十人围坐一起,正在商讨大事。灵霄门一共就十个元婴期修士,其中修为最高的就是刑殿殿主范无锋为元婴六层,其次就是付令远和?关?就为元婴五层,剩下的都是元婴初期,这个实力在渡川界还算不错,放在诸天万界就是普普通通了。
没有了渡劫期老祖,他们在渡川界的六个一流宗门里,实力只能算中游。而没有老祖之前,他们实力垫底,险些沦为二?流宗门,徐心木、蒲双、唐菖蒲和孤悬灯四人,都是在老祖到来后才结婴的。
徐心木:“初禾门已经设阵封印了,土壤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不会?继续腐坏灵田。宗门内的灵田我们也?布置了复灵盘,至多一月就能恢复灵气重新种植灵物,只是很多灵田品阶下降,一时半会?儿养不回来。”
“公孙厄说的那些你们怎么看?”方岩看向范无锋,常年笑眯眯的他脸上也?难得有了凝重,语气更?是无比严肃:“要是真的有妖魔在我们这片天地里诞生,那可就麻烦大了。”
公孙厄苏醒后?就说在初禾门看到了一只高灵智的妖魔,并在与那妖魔神魂争斗的过程中得知张植利用门下弟子血肉供养出了一些低阶妖魔,而这些低阶妖魔,全都被异变的高阶妖魔给吞噬了。
妖魔无法在修真界出生是众所周知的事,现在公孙厄告诉大家初禾门的张植养出了低阶妖魔,这个消息无疑于一声惊雷,震惊四座的同时,又在大家心底都留下了一层阴霾。
“当时她被困在灵域之中,所见?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不高。”范无锋皱着眉头道:“这几日我将初禾门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妖魔出现过的痕迹,噬灵草也?毫无反应。按她的说法,高灵智的妖魔至少也?是玄阶,即便死了也不会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妖气会?残留个三五日,噬灵草不会没反应。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将此事汇报了上去,看看他们怎么说吧。”
“公孙厄还说是秦七弦斩的至少是玄阶妖魔,她一个炼气期的小弟子?被困在灵域里怎么可能保持清醒,完全都是胡说八道,最低等的妖魔都没见?过,还说玄阶以上,简直可笑。”
“老范你?居然还听进去了。”蒲双撇了下嘴,“毫无根据的事也?上报,也?不怕被人笑话。”
孤悬灯在一旁道:“秦七弦的确有剑道天赋,她……”
还未说完,就被蒲双打断,“不管她有什么天赋,现在她识海透支,伤了本源,醒不醒得过来都还难说……”他斜斜看向孤悬灯,嘲讽道:“为了管宗门要墨骨香,你?可真是什么话都编得出来,她秦七弦灵植天赋不错、御兽天赋高、现在剑道还成了一绝,接下来是不是还是炼丹、炼器天赋异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孤悬灯没心思跟他吵,道:“掌教,小七的识海必须用到墨骨香来恢复,这次她也?立了大功,恳请掌教赐下墨骨香为其疗伤!”
蒲双一拍桌子?:“那可是我门下弟子?在妖域战场上立功为宗门挣来的,凭什么?”墨骨香很珍贵,乃是玄阶墨妖的角熏制而成,能够修复识海本源、受损的灵相,一小块就价值连城,他们渡川界压根儿就买不到。
一直不怎么发言的承山一脉脉主杜重山道:“昨日收了消息,中州那些天阶宗门要联合起来建一个天下书?院,倾尽全力培养真正的天才,尤其是元神强大的年轻弟子?,过几日就会?有中州的修士过来选拔,元神境界超过修为境界的弟子?入选机会很大。”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妖魔擅长神识攻击,所以神魂优秀的弟子现在更受看重,修为到了金丹期才有资格进浮生妖界除妖,然而一个宗门里万千弟子?,能修到金丹期的又能有几个?资源有限,牵牛要牵牛鼻子?,好钢用在刀刃上!”
关?就点点头:“我也?听说了,几位圣君都会?在书?院为弟子传到解惑。若能有弟子?入选,我灵霄门腾飞有望。白执鹤那孩子,还是有希望的。”
蒲双面露喜色,这两人虽没明说,但透露出的意思很明显,与其把墨骨香用在一个没有前途的弟子?身上,不如赏赐给一个真正的天骄弟子?,助其加入中州最顶尖的势力。
孤悬灯反问:“白执鹤领悟《通灵兽神诀》了吗?”
蒲双:“不谈她这次元神透支,就一个妖腐之气,你?去问问,浮生妖界那些同样?受伤的人,现在解决了吗?曾经大名鼎鼎的小琴仙,她师父还是一尊音圣,她的伤治好了吗?她的修为恢复了吗?音圣都只能帮她压制妖腐之气,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你?能做什么?你?是渡劫了还是大乘了,能比圣尊还厉害?”
他阴阳怪气地道:“要不是看在沐兄的……”
“啪”的一声响,却是有人手中的丹炉跌落桌上,滴溜溜地滚了几圈才停下,蒲双抬头,就看见?孤悬灯面若冰霜的脸上已有了杀气,他到底没继续说下去,怏怏地闭了嘴。
“肃静!”付令远看了看争执不休的众人,揉着眉头道:“那就少数服从多数吧。同意的,凝水为珠。”
孤悬灯手指上凝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来,她轻轻一弹,将水珠射入桌上银盘内。
孤零零的一颗珠子?,在盘子?里滴溜溜打转。她心口发紧,看着那空盘子?,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时,又有一粒珠子?落入银盘,出手的竟是之前一直对秦七弦有所不满的范无锋,就听他道:“有勇有谋,胆识过人,若不是她,我们都还蒙在鼓里,要是让那张植顺利突破酿出大祸,我们就麻烦了。斩魔仆,救同门,墨骨香理应归她。”
蒲双又道:“不过是个低等魔仆而已,就算再给他三年五载,也?成不了气候,过几个月白露令使就会?到咱们这儿来,准能查出真相,到那时,他张植还能躲得过去?”被高阶妖魔控制的魔仆就是高阶,相反则是低阶,他们自有一套判断手法,经过几日的查探,大家都觉得张植只是个低阶魔仆,幕后的妖魔至多也就是个地阶。
范无锋冷冷瞥他一眼。
蒲双登时头皮一麻,他不再开?口,慢悠悠地端着茶盏抿了口茶。
徐心木略一犹豫,也?往盘中弹出一颗水珠。
蒲双喝茶的动作一顿,脊背挺直,显然有了点儿危机感,这盘里,可有三颗珠子?了。
紧接着,又有一颗珠子?落入银盘,却是紫宫一脉的脉主唐菖蒲,他也?不说原因,只是笑了笑,将珠子?弹入银盘后又端起了自己的炼丹炉,炉子?里不知道在炼什么药,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孤悬灯期待地看向掌教,付令远一直对秦七弦颇有照顾,他那里再来一颗珠子?便是五颗。五颗的话就是平局,这墨骨香至少也能分一半出来,一半,也?能帮助小七恢复识海了,毕竟她境界不高。
然而掌教移开?了目光,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桌上漏刻,显然没有凝珠的意思。
孤悬灯一颗心沉入谷底,等到掌教宣布结果?时,她只觉有些心冷,连接下来的补偿和奖励都没听,快速走出了大殿。
殿外?艳阳高照,孤悬灯仍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她掏出酒壶想喝口酒暖一暖,然而摸出来后酒壶送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喝醉了的确没烦恼了,可她真的要一直这样?逃避下去吗?
小七那孩子生来多艰,如今神识透支,伤了本源,日后?岂不是……
和她一样?再无未来可言……
坐在崖边吹了会风,心情仍是郁郁。
最终,她将酒壶送至唇边,仰头灌下。
只喝了一口,孤悬灯就满脸通红,意识飘忽,身子?往后?一倒,落在了一处软绵绵的地方,好似跌入云中。
枫林谷, 被?判断为没有未来的小可怜秦七弦睫毛轻颤,缓缓睁眼。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地上的那片光里嵌着个人影。她侧头去看, 就见东池宴坐在窗边,手里正把玩着一片枫叶。
这家伙到底有没实体, 说他有吧,她摸不到,别人也看不见。
说他没有吧,他居然能有影子,真是……有点儿不科学呢。
算了,她在玄幻世界讲什么科学。
头还有点?儿疼, 秦七弦记得自己神识透支了,她打?算进?识海看一眼,结果尝试了一下发现进?不去, 就是无法内视自己的识海, 仿佛识海不存在了一样。
秦七弦愣了愣:“我识海呢?”她问东池宴, “我识海怎么回事,你还进?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