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一把拉住孟糖手臂,谨慎地叮嘱:“小姑娘,别乱跑!”
“他打不过我!”
自信地迈着步子走向厨房,定晴看见男人狼吞虎咽地吃锅里的凉馍,孟糖悄悄擦干手心的汗。
原来是乞丐啊!
可乞丐都这么大胆吗?
指腹摩擦着棒槌,孟糖好心询问:“喂,馍凉了,用不用热一下。”
“〥〣〨〩??!”
脏兮兮的男人嘴巴鼓鼓,叽里呱啦也不知道说什么,孟糖只看见满天飞舞的馍渣。
黏湿的馍渣飞落在衣服上,润湿棉袄,孟糖无语地阻止:“你吃完再说!”
整个冬季,她就只这么一件衣服,行行好吧!
中年男人跟在孟糖身后,眼神锐利地扫向浑身脏兮兮的男人,神色严肃地叮嘱:“小姑娘,等会让你爷处理,你别离他太近。”
“不行,我还得做饭呢?”
男人望着还没灶台高的孟糖,难以置信地打趣:“你还会做饭?”
这大叔是咋混得官场?
凭他这么不会讲话,居然能升官!
不爽地翻个白眼,孟糖抬头看向执着吃凉馍的‘乞丐男’,慢慢向灶台走去。
突然,‘乞丐男’面色发紫地捶打胸口,砰砰砰的声音把众人吓一大跳。
孟糖情不自禁后退一大步,警惕地举起棒槌挡在胸前。
瞅着‘乞丐男’发绀的面色,孟糖心中一惊,连忙扔下棒槌,跑到‘乞丐男’身后抱住他。
“快帮忙,他噎住了!”
反绊脚弄倒‘乞丐男’,孟糖用力拍打他背后。
接连捶了好几下,但‘乞丐男’依然双眼外翻,且嘴唇愈加紫绀,孟糖只好改变策略,神情严肃地指导国字脸中年大汉站在‘乞丐男’背后,双手环抱‘乞丐男’,并教导中年大汉以左手拇指的掌指关节顶在患者脐上两横指处,即脐与剑突连线中点处,同时右手按压在左手拳上,向上、向内快速冲击。
强大的冲击带给‘乞丐男’无法承受的刺激,中年大汉听随孟糖吩咐,又是重重的一个冲击,忽然一块巨大的块状馍馍从男人嘴里吐出,呈圆弧曲线落在地面。
物体已然脱出,可中年大汉还抱着‘乞丐男’继续冲击,孟糖连忙阻止:“可以了!”
“这就好了?”中年大汉一脸无辜地放开‘乞丐男’!
“他吃馍馍太急,导致大块馍馍堵在气管引起窒息,所以他才会一直用力捶胸口。”
气质斐然的男人望着一板一眼观察‘乞丐男’情况的孟糖,好奇又震惊:“小姑娘,你还懂医术?”
“一点点,仅急救而已!”
“你刚才用得是什么手法,我怎么从未见过?”
余光扫见男人打量的眼神,孟糖心口一滞,面无表情地解释:“海姆立克急救法!主要针对噎食或气道异物引起窒息的一种抢救方法。”
这个老六,监察她跟监察犯人一样!
好烦,好燥,想咩咩羊!
“小姑娘,你属实聪慧,不过这些都是谁教的你?”
孟糖郁闷地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男人,忽而嫣然一笑,张口道:“爷爷,有个乞丐上咱家吃馍,刚刚还噎着了!”
扭身躲开男人打量的视线,孟糖端起菜盆站在一旁。
嘻嘻,没招了吧!
‘乞丐男’虚弱地躺在地上,听见孟糖的话,费力地抬头,下一秒就听见孟成文惊讶地质问:“和平?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爷,你认识他?”
“傻丫头,这是你姑父,快去打盆水放院子里。”
“哦!”
姑父?怪不得她从未见过,原来是个乞丐呀!
爷爷看着不像重男轻女的样子,怎么会忍心让姑姑嫁给乞丐?
快速舀半盆水,吭哧吭哧将水盆放在院子,孟糖好奇地盯着洗脸的姑父。
厚厚的泥巴一层接一层从脸皮脱落在水中,不多时干干净净的水盆脏兮兮,孟糖连忙又打一盆水。
清洗干净后的姑父皮肤白嫩,眼神清澈,笑容和煦地同五名中年男子交谈。
通过他们大致交谈,孟糖偷听到姑父如此之脏的前因后果。
原是今日姑姑和姑父带着表弟来拜年,但走到半路上,孩子突然肚子疼,疼儿心切的姑姑便领着孩子去镇上看病。
但昨日已让人传话,担心等不到他们,爷和奶会有其他想法,姑父便前来告知一声,不料走在村头时,有三个熊孩子故意往他身上泼水,他急忙躲避,一不小心摔在土沟,就成了这番模样。
偷摸听完离奇的故事,孟糖说道:“爷,时间不早了,我去准备饭菜。”
“行,多准备几个菜。”
“爹,不用准备我的饭,我等会还得去镇上。”
“不急这一会,吃完再去。糖糖做饭,一般人可吃不到。”
迫于无奈,陈和平只能应允。
一行人交谈着往屋里走去,现场仅留下孟糖和令她头疼的中年男人!
“小姑娘,我来烧锅可好?”
被男人狗皮膏药的行为搞得很烦,孟糖故意不礼貌:“叔叔,我姓孟,叫孟糖,您呢?”
“于杨!”
“于叔叔,您先点火,我备菜。”
“糖糖,你会炒什么菜?”
“于叔叔,你怎么老是问我问题,我不太喜欢。”
暗示既然走不通,孟糖索性打直球。
她就那么让人好奇?
“你是不是烦了?不好意思,一时没控制住,其实叔叔平时没那么多话?”
听着于杨不走心的解释,孟糖嫌弃地翻着白眼。
她看着像傻子吗?
“不骗你,叔叔平时很少说话,所以和叔叔一起上班的同事都非常怕我。”
得,继续编,看她信不信!
瞅见孟糖质疑的神情,于杨再次解释:“叔叔和别人在一起真的话很少,但在你面前,总想和你多交流两句,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哎呦,这是打算换个风格套她话?
孟糖噘噘嘴巴,手拿锋利菜刀,唰唰地切菜!
目不转睛地盯着孟糖唰唰切菜的爽利举动,于杨震惊地拍手叫好:“糖糖,叔叔觉得你很有天分,想不想上城里发展?”
好家伙,他真不是人贩子?
孟糖砸吧砸吧嘴,唇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然后狠狠一刀剁下公鸡头。
“于叔叔,你喜欢吃鸡头吗?”
“咳,还行!”
不知是被孟糖的气场震到,还是于杨自觉无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哐哐当当剁碎整只鸡,孟糖将其放在水盆放盐腌制。
不经意瞥向水珠已干的地锅,倒油入锅,听油哧啦哧啦作响,赶忙放入葱姜蒜,随意翻炒几下,葱花的香味溢满厨房。
倒入备好的土豆丝和辣椒大火翻炒,待土豆丝炒得半熟,往锅里倒入盐酱醋和味精,继续翻炒,出锅装盘。
因客人较多,孟糖预备六菜一汤,分别是醋溜土豆丝、辣椒炒鸡蛋、小烧肉、红烧茄子,红烧排骨,麻辣鸡爪以及鲜美鸡汤。
六个菜的做法简单易学,唯独鸡汤难做。
此鸡汤非彼鸡汤,孟糖制作的鸡汤程序极其复杂,腌制好的鸡块从水盆捞出放在盘子里,往其倒入适量酱油、盐和味精,用手将其混合均匀腌制十分钟。
酱油色的鸡块放在在盘子,紧接着取出半碗红薯粉倒进去混合均匀。
此时,地锅已烧热,不用放油,直接将搅拌均匀的鸡块放进锅中,小火燃烧,不时翻面,大约二十分钟以后,鸡块双面金黄,甚是漂亮,且锅底涌现一层鸡油。
将煎好的鸡块贴在锅沿,只锅底的鸡油单独成一片天地,往其放入生姜和蒜以及些许辣椒面,微微翻炒,刺激的辣椒面萦绕在空气中,再混合着鸡块翻炒约十分钟。
十分钟后,往锅中倒入一早烧好的开水,小火熬制半个小时,浓郁的鸡汤味已然遍布厨房每个角落。
于杨闻着空气中散发的独特香味,忍不住赞美:“小姑娘,你手艺当真不错!”
“哎呀,一般般!”
嘴里说着一般般,眼睛里骄傲的星光却无法忽视。
美味的鸡汤在翻滚,心情极好的孟糖帅气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直白地追问:“于叔叔,您其实是来考察的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
舔舔嘴巴,孟糖八卦道:“嘿嘿,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于叔叔,你们考察的怎么样?”
骄傲让人自满,此时的她心中充满无限豪情,感觉大脑像是被无穷无尽的知识填满!
哎呀,快说,她满满当当的脑洞快溢出来了!
“还行。”
孟糖戳着下巴颌:“还行是怎么行,是可以建厂的意思吗?”
“你小小年纪,操什么闲心。
“有志不在年高,为了提高村民收入,我有责任有义务。若是砖厂建立,不出五年,我们村人人都能盖别墅!”
于杨打趣:“想得还挺美。”
小丫头可真有意思,之前和她聊天,她爱答不理,现在倒是兴奋。
“咳,别摸我头,会长不高。哼,你们这些大人,惯是看不起小孩。我是小孩又咋,至少我比你们聪明,要不是我博学多思,你们知道红砖和青砖是怎么烧制吗?”
“范仲淹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年龄虽小,但爷爷教过我很多知识,信不信我比你懂得还多?”
骄傲让人非常自满,闻着空气中令人胃口大开的香气,孟糖摇摇晃晃的批判,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将军之风。
试问谁不想当英雄?
若是村庄快速发展,赶上改革发展的潮流,那么村里所有村民的生活都会赢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经济发展是国家的兴盛必备之道,也是文化发展的前提,虽然她不确定眼前人是不是伯乐,但千里马已经具备所有功能。
孟糖站在板凳上说着热血的话,水蒸气如雾般弥漫,飘忽不定的雾气令她看起来有些神秘。
于杨定定看向孟糖,发自肺腑的感慨:“你看起来着实不像七岁小孩!”
“都说了,少瞧不起小孩。”
“没小瞧,我很震惊。你才七岁,就有如此慧根,日后一定会有大成就。”
“那是必然,可眼下村里太穷,家里也太穷,能不能上完学还不一定呢?”
孟糖惆怅地叹口气,私底下却悄悄地瞥于杨的脸色。
《孙子兵法》有云,以弱示强,加以出其不备,必能事半功倍。
陪客人聊了大半天,口渴的孟成文正打算进厨房拿水壶,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孙女的豪言壮志。
探头瞥向一脸认真的中年大汉,孟成文笑着摇摇头离开。
他属实有些瞎操心,论心机,糖糖炉火纯青!
“我资助你上学如何?”
孟糖倔犟地拒绝:“不要,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赚钱。”
“你小小年纪,如何赚钱?”
“我可以捡破烂,可以去城里打工,还可以卖冰棍!总之只要有赚钱机会,我就不会放弃上学。”
听到孟糖言辞灼灼的描述,于杨轻声问:“你有梦想吗?”
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丫头,没想到还是太片面。
小小年纪,很有志气,若是帮她一把,也许将来她会是国家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
“有,我想当个科学家,专门研究粮食。我立志让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能吃饱饭!”
如果她能提高自己,那么受万人敬仰的院士是不是会多活几年?
她要保护信仰,并坚定不移的维护信仰,为此,她甘愿努力。
“好孩子,有志气。说实话,来你们村之前,我们调研组并没有打算在村里建厂,但调研之后,发现你们村无论是土壤质地,水源还是交通,都还不错。可建砖厂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和资金,没遇到你之前,我们一直在讨论,但听到你刚才这番话,我深受震动。”
孟糖瞥了眼藏在窗户旁的宋向阳,乘胜追击问:“所以呢?”
“小孩子尚且有斗志,我们更不怕!没有钱可以赚,但人民的精神不能垮。我听村长说,你们村的妇女特别闲,经常造谣编瞎话,导致村里打架斗殴不断,若是给她们找个活计,想必一定会大有改善。”
宋向阳激动地露出头:“所以,砖厂是决定在我们村建吗?”
“村长,于叔叔,可以喊他们吃饭了!”
“午饭是你做?”见孟糖熟练地端菜上菜,宋向阳后知后觉。
“嗯,奶奶受了点小伤,需要修养。爷爷,我给奶奶盛点鸡汤。”
“好,给你自己也盛一碗。”
“嗯!”
知晓男人们吃饭时喜欢喝酒吹牛皮,孟糖稍稍扒点菜放在碗里,端着去里屋和周老太边吃边聊。
男人们的欢声笑语如雷雨般一阵又一阵,鲜美的鸡汤刺激着味蕾,时不时能听见男人们赞不绝口地惊叹。
领家有女初长成,学习做饭样样行!
骄傲地梗着脖子,孟糖一口干完鲜美的鸡汤,然后趁着男人们聊天喝酒时,坏心眼地盛完锅里的鸡汤,等男人们吃完餐桌上的鸡汤,意犹未尽之时,却发现孟糖挺着鼓鼓的小肚子。
嘿,这小机灵鬼!
一顿午饭,主客尽欢,言笑晏晏。
饭后,宋向阳领着孟糖送于杨等人出村。
临了,于杨满眼慈爱地盯着孟糖,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小姑娘心灵手巧,多才多艺,最关键是智商高,觉悟高,若是能拐走就好了?
孟糖:真不是人贩子?
“小姑娘,好好学习,叔叔等你金榜题名。”
孟糖应承着点点头,随后从口袋掏出一张白纸和一根笔:“于叔叔,你把地址留一下,我以后给你写信。”
宋向东震惊地盯着孟糖拿在手里的纸笔,深深觉得智商受到碾压。
他白活三四十年,心思还没小姑娘心思活泛?
“好,叔叔家也有小孩,他比你大五六岁,但你们应该有话聊。”
利落地留下住址,于杨不舍地望着孟糖,伸手将宋向阳拉到一旁。
两人叽里呱啦小声讨论,许久两人才结束‘茶话会’!
哼,有什么秘密是她这个天才不能听?
“糖糖小朋友,有缘再见!”
“再见!”
咦,他们不是一行五人,怎么只回去三人,还俩呢?
望着领导的背影从视野里消失,宋向阳激动地拎起孟糖。
“糖糖,你今天太棒了,村长要给你记一大功。”
“呀,要给零花钱吗?”
“要钱没有,口头表扬!”
“嘁!”
抠抠搜搜,还没有小雨大方。
话说,她好像许久没见过小雨,她还在生气吗?
“领导已经同意在村里建砖厂,而且特意留下专家帮忙,从明天开始,咱么村就要忙起来了!”
“专家人呢?”
“嘿嘿,糖糖,村长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瞧着村长笑得合不拢嘴,呲着牙花,孟糖嫌弃地吐槽:“村长,你有话好好说,别笑,否则我夜里会做噩梦。”
“你这孩子,说话真打人。两位专家特别喜欢吃你做的饭,所以我让你爷爷把他们领到你家住一段时间。”
“村长,我才七岁!”
世风日下,丧心病狂,奴役未成年儿童,还有没有人管!
孟糖委屈地嘟着嘴巴,一脸的不情愿。
村长似笑非笑地搓搓手指:“一天两块钱,每日至少一顿荤腥,如何?”
“可以,从今天给钱吗?”
“你这丫头,钻钱眼了。孟糖,你最近是不是欺负小雨了?”正事聊完,村长牵着孟糖的手走在村道,着手处理私事。
“村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手滑溜地从掌心溜走,宋向阳望着孟糖落荒而逃的身影,小声评道:“小滑头!”
转头又想起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小女儿,愁的脑袋都大一圈!
闹腾时觉得小孩不听话,但安安静静时还挺不适应,总觉得她在憋什么大招。
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宋向阳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近两年,头发真是越来越少!
好想拔掉腿毛安在头上。
——————
接到上级指示,宋向阳召集全村人民,开大会。
大会的主题是:如何推进经济发展,办好砖厂!
因乡亲们普遍文化程度不高,村长索性简化主题:如何赚钱?
年岁已过,初春未至,寒凉的风刮得脸颊刺疼,但乡亲们的心却犹如火炉般燥热。
过年前,村长不知为何突然在村里安装大喇叭,每天早上准时准点读报,播放时事政治以及一些娱乐和农事。
读报的内容大多是哪些村,哪些县干了什么事,赚了多少多少钱,最开始他们不信,甚至嗤之以鼻,但听多了,心里难免留有念想。
既然别村都可以建厂赚大钱,为何他们村不能建砖厂?
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热切讨论的村民却毫无察觉!
宋向阳站在高处望着神情激动又兴奋的村民,心中不禁涌起万丈豪情。
孟家小丫头聪慧异于常人,若非她建议先在村里弄大喇叭,此次开会怕是不会这么顺利。
“乡亲们,大家都知道今天为什么开会?是的,镇上已同意在咱们村建砖厂,这两位是市里派来的专家,有他们在,咱们相当于成功一半!”
“村长,什么时候建厂?”
“别急,先商量点其他事。乡亲们都知道,建厂不容易,需要人和钱,今天重点商量一下钱的事。”
“该不会让我们自己掏钱吧?”
舞台下面传来沸腾的吵闹声,宋向阳镇定自若地盯着吵得最凶的二麻子,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许久,吵闹的村民察觉到怪异的氛围,慢慢停止说话。
“你们想不想赚大钱?想不想盖小楼房?想不想让孩子考大学?如果想的话,就安静!”
一连串的质问触及到家家户户敏感的话题,彼此看向彼此,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想,想赚钱,想赚大钱!
望着安静如鸡的乡亲,宋向阳发自肺腑地感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国家要发展经济振兴村镇,但全国上上下下有那么多村镇,如何管得过来?市里对咱们村办砖厂非常支持,不然也不会特意派专家过来,只是钱需要咱么自己想办法,你们是怎么想?”
第92章 托——托
如球一般的周满意噌得一下站起,举着双手嚷嚷:“村长叔叔,我有钱,我要上大学!”
孟糖紧随其后,大声吆喝:“盖砖厂,赚大钱,建楼房。”
一众村民惊呆地看向周满意和孟糖,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连小孩子都想着赚大钱,他们这些大人是不是太胆小了些?
余光扫向有些躁动但还沉得住气的村民,孟糖向一旁的周良点点头。
周良走向舞台,大声质问:“村长,如果我出钱,到时候赔了怎么办?”
“如果赔了,国家会承担一半损失,但若是赚了钱,国家不要一分。”
“真的吗,那也太好了,不过要交多少钱?”
孟糖望着做作且有些娇羞的周良,忍不住捂住嘴巴。
哎呀,良哥绝不适合当小作精!
“乡亲们,前几日我和宋会计还有两位专家一起商量。建砖厂大致需要两万块钱,咱们可以先小规模试验建厂,等赚够本钱和积累经验之后,再大规模投入。”
周良将手里厚厚一沓纸票放在红色箱子上面,大声问:“多久可以回本?”
“最慢一年,最快半年,乡亲们,你们要做永远的穷人吗?镇上的孩子顿顿有肉吃,可咱们的孩子却只能吃窝窝头,啃红薯,你们想子孙后辈都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吗?”
孟糖大声吼:“不想,我想上大学,想吃肉,想住楼房,想天天有新衣服穿。”
“乡亲们,凭什么镇上的孩子可以上学,咱们乡下的孩子只能种地,被人瞧不起,还不是因为没钱。国家已经下达好政策,只要咱们敢干,敢想,住楼房,上大学一点不比城里孩子差。”
村民听着村长的话,纷纷沉思不语。
他们一生都在种地干农活,没去过城里,但大喇叭吆喝城里有楼房,有自行车,电视机,轿车还有好多饭店酒馆,他们没见过,但孩子呢?
他们还小,有很长的路要走,可生在农村,未来一眼能瞧到头。
可村长说,他们的孩子也能像城里的孩子一样?
心在躁动,血在沸腾!
周满意突然走上舞台,站在周良身边大喊:“我要上大学!”
激昂的话语如星星之火点燃村民沸腾的心血,一众村民起身摇手呐喊。
“赚钱!赚钱!赚钱!”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冲破天际,震走冷风。
火红的太阳高高地挂在枝头,橙色的光芒普照大地,震慑潜藏在黑暗里的阴霾。
血液沸腾,众人豪情万丈地许下承诺。
他们是农民,但他们要给孩子创造好的条件!
眸中含泪地望着举臂高呼的村民,宋向阳情绪激动地拿过放在一旁的大喇叭,扯着嗓子问:“乡亲们,你们要不要赚大钱,要不要住楼房!”
“要!”
一个个通红的脸庞令宋向阳内心感慨万分。
最初被提出建砖厂,他感觉比登天还难,愁得每天夜里掉头发,可实施起来,似乎也没有很难!
一脸欣慰地望着村民,宋向阳心里是满满的自豪。
“好,那咱们说一下细节,每家每户凭能力出钱,谁家出的钱多,谁家占比越多,等收益后分得越多。除此之外,建厂需要工人,按出钱比率决定每家每户上工人数,当然,在厂里工作的工人每个月都有工资!”
此话一出,仿若是在平静的水里丢入一颗炸弹。
有些村民激动地掰手指头算家产,有的村民愁眉苦脸,坐立难安!
趁众人不注意,周良缓缓走下舞台,若有所思地望着面有惭色的老年人:“糖糖,村里有好多人老人没钱,那他们是不是没办法参与?”
“良哥,你觉得最后会有多少人愿意加入砖厂?”
“嗯,应该不少,但二麻子,三癞子等人应该不会掏钱。”
“不止是他们,还有那些浑水摸鱼,想趁机捞油水的小混混,且瞧着吧,今天还只是开始,一个星期之后才收尾。”
眼神疑惑地盯着孟糖,周良不解地看向群情激扬的村民。
“放心,村长从两个月之前就开始布局,怎么可能会没有应对策略。咱们是一个村,荣辱与共,不论如何,村子的荣誉由所有人守护。不论老人还是孩子都是村里的一份子,村长一定会妥善安排。”
就像是做生意,先抛砖再引玉,若是一下子将所有条件全部抛出,虽然会达到目的,但人心不齐,后续会出现许多问题。
关于潜在问题,村长,师父,爷爷还有村里一些年纪大且占有一定地位的长辈在一起商讨过,他们已经找出一劳永逸的办法。
“人心齐,可断金!”
“良哥,咱俩当托的任务已经完成,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好。”
孟糖嬉笑着看向周良,调侃:“良哥,我还没说去哪,你就同意,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不会害我!”
“哼,那可不一定。”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孟糖情不自禁地上扬着唇角。
周良可真有趣!
荒草萋萋,冷冷清清的山上空空荡荡,不见一棵大树。
偶有小树一截,轻轻一碰,嘎吱一声倒地不起。
被砍伐的大树凄凉地露出树根,一圈圈的年轮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杂乱的树枝不时绊脚,周良温柔地拉着孟糖,面色坚毅地走在前面。
单手拿着树枝扫去障碍物,额头的汗水滴答答落下,周良哑着嗓子问:“糖糖,还要往前走吗?”
“嗯,再走一会儿,还没到呢?”
“你要找什么?”
孟糖坦诚相告:“我之前在山上的一个小山坳开了一片荒地,种了一些农作物,前段时间,又是过年又是下大雪,今日恰好有时间,瞧瞧它们咋样。”
“不会被冻死吗?”
孟糖自信满满地回答:“不会,我在农作物上面蒙上白塑料袋,不论多冷,对它们都造不成伤害。”
“哦!”
见周良十分敷衍,孟糖不满地甩开他的手。
“良哥,你是不是不信?”
“信,但是我觉得眼见为实,耳听为真。虽然山上没有毒蛇,也没有树,但一定会有其他小动物,所以不一定会完好无缺。”孟糖停下脚步,仰着脸举高手臂:“赌一下?如果它们完好无缺,你要经常上山给它们浇水,如果它们被动物糟蹋,我许你一个承诺,如何?”
被周良敷衍的态度气个半死,孟糖不满地噘起嘴巴:“周良,等着瞧吧!”
好笑地望着气鼓鼓走在他前面的孟糖,周良忍不住搓搓手指。
气鼓鼓的腮帮子,手感一定很好。
气呼呼地扯过凌乱的树枝,一不小心,刺啦一声,手掌被锋利的断枝划破,殷红的鲜血自掌心潺潺流出。
“糖糖!”
低头走路的周良听见孟糖吃痛的闷哼声,紧张地看向她流血的手掌。
眼疾手快地解开围巾按住伤口,周良着急地环顾四周。
瞧着周良慌张无措的模样,孟糖忍着疼痛安慰:“没事,不疼,它流一会就不流了!”
“别说话,摁紧,我去找金不换。”
“大冬天,哪来金不换?别忙活,它等会就不流了!”
厚厚的围巾压住伤口,不一会就看见最底层的毛线被鲜血濡湿。
周良冷着脸叮嘱:“你摁紧,别动,我去去就来。”
磕磕绊绊的山路满是枝杈,遍地的枯叶遮挡土地,周良艰难地扫清障碍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唯恐错过。
糖糖等不及,他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