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妧翻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桓承的梅开二度。
册子里是形态各异的桓承。
站着的,坐着的,笑着的......
她都不知道那些画师怎么能画出这么多他的姿势来。
她将册子摔回那人身上,“滚!”
“皇后,你好歹是个皇后,言辞能不能得体一点?”
江妧深吸一口气,“皇上,请滚,谢谢。”
桓承:“......”
第37章 要谁给你脸
凝嫔从冷宫出来后,江妧把她交给楚岁安,但小白兔终究还是小白兔,连重话都骂不出半句,让人安然无恙的回了悦华宫。
谢长临近日常在天色将黑的时候出现在长乐宫,偶尔会问江妧晚膳吃了什么,但每次他都是知道的,大抵就是想要听江妧多说些话。
她今日不愿说了,只贴着他蹭道,“千岁,你是如何打发婉妃的?”
谢长临把玩着一根玉簪,神色淡漠,“没见。”
江妧轻笑,打趣道,“千岁竟如此心狠?”
谢长临瞥她,“那娘娘希望咱家如何?是将她杀了图清净,还是允了她当日之事,让娘娘把安妃撤下来?”
这题她也无解,不见倒是也不错。
江妧满意的亲了亲谢长临,“奖励一下。”
谢长临轻哂,“娘娘知道放凝嫔出来是放虎归山吧?”
“总不能真让皇上杀了他爹爹吧。”
“有何不可?”
谢长临将玉簪插入江妧的鬓间,动作自然的收回手,“惹娘娘不痛快的,都杀得。”
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戾气让江妧少有的沉默了一瞬。
她贴在他的胸膛前,鼻尖嗅了嗅,轻声道,“千岁今日去杀人了?”
谢长临不语,只微微蹙眉。
江妧见状,将他拉到榻上,替他揉起肩,捶起腿,沉着眉眼,专注的不多言。
她不说话,谢长临也就安静的盯着她,半晌,将人动作止住,“娘娘该累了。”
“那希望千岁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江妧目送他离开,久久未能收回视线。
谢长临回到瞿宫,重新沐浴了三次,直到身上再无半点血腥味才作罢。
荣庆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前来,“千岁爷,您吩咐的东西,奴才备好了......”
谢长临轻扫了一眼,摆摆手,“先搁着吧。”
荣庆要退下,忽的听见他问道,“婉妃这几日天天来?”
“是。”
荣庆犹豫了一瞬,将一块红绳玉佩放到桌上,“这是婉妃今日送来的。”
谢长临拿起玉佩,轻轻摩挲,神色淡漠,墨眸深处毫无波澜。
翌日,司礼监来旨,婉妃德才兼备,故晋婉妃为婉贵妃。
江妧没等来谢长临的解释,便又要开始忙活起过几日的秋狝随行。
她心中赌气,便看向日日来替她奏曲解闷儿的冠初。
“冠初,可愿与本宫同去?”
冠初应下,笑容温柔。
他现在在宫里的身份已经被默认为皇后养的面首了,皇后到哪他到哪。
江妧只能将婉贵妃的事暂且抛之脑后,她本就对新鲜事物好奇,这次秋狝她可以骑马打猎,定要好好痛快一番才是。
随行的衣物都准备了好几日,一路同行的还有婉贵妃和安妃,桓承今年竟是一改常态,并没有要求带哪个妃子,就这俩人一个还是江妧要的,一个还是自己想跟来的。
江妧与桓承乘一辆马车,婉贵妃与楚岁安在另一辆。
一路都没见到谢长临的人,但桓承说他是会去的,江妧这才放下心来。
此次秋弥热闹至极,各家少年郎都积极参与其中,连桓承都兴致高昂,摩拳擦掌的想下场亲自上了。
“让我看看,如此英姿飒爽的是哪家公子啊!”
江妧被那道爽朗的笑声吸引过去,看到了自家大哥,江淮安。
不过也是二十左右的年纪,一身戎装与他平日束冠翩翩的模样大不相同。
江淮安也看到了江妧,下马上前行礼,笑容温和,“娘娘。”
“哥哥这身,衬你。”江妧丝毫不掩眸中的惊艳。
江淮安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江妧的头,反应过来很快收回手,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娘娘想学骑马?”
“来都来了,不骑上马儿溜一圈怎么行?”
江淮安一笑,吹了个口哨,将自己的宝马送上,又体贴道,“可需要哥哥再给你找位精通骑术的?”
江妧心中早已有人选,只能谢绝了他的好意。
两人站那唠了片刻,最后是为避嫌,江淮安才先行离去。
江妧牵着马小跑到楚岁安身边,“走吧!”
她没注意到,楚岁安望着江淮安离开的方向,脸颊红红。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那道吊儿郎当的轻佻声音,“皇后娘娘,可有需要帮忙的?”
又是那个程家小将军程翎。
江妧本不欲搭理他,谁想那厮从马上翻身而下,稳稳落到她的跟前,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眯笑着,“娘娘身娇肉贵的,要是摔了碰了一下,可要叫我心疼呢!”
“我不介意当一次娘娘的牵马小厮,我来护着娘娘学骑马,如何?”
江妧不咸不淡的看着他,“程小将军不该去猎场凑热闹么?怎的有空来本宫面前晃悠?”
“这不是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么?打猎哪有娘娘有意思?”
程翎笑着,一手搭在马背上,另一只手想去摸江妧的脸,被她微微躲开,眼中无半分懊恼,反倒是兴味浓厚,“娘娘,赏个脸?我带你溜一圈去?”
“程小将军是要谁给你脸?”
不阴不阳的调调传来,江妧眸子顿亮,寻声望向那懒洋洋走来的红衣。
程翎也没想到谢长临会堵他的话,一噎,放浪的气场收敛了几分,“掌印也来了?可要一同去猎场走一圈?”
谢长临眸子微眯,摆了摆手,像是刻意道,“咱家还得教娘娘骑马。”
程翎看了看江妧,又看了看谢长临,掩去眸中异色,轻笑了声,“如此,我便不打扰掌印雅兴了。”
他还一本正经和江妧作揖告别,把面子功夫给做到位了。
江妧知他是谢长临的人,这番做派纯粹做给谢长临看的,在心中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走到谢长临身边,“几日没见千岁,千岁还能知道本宫想学骑马?”
谢长临接过缰绳,朝前走去。
目睹全过程的楚岁安一时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最后摸着鼻子,默默把自己的马牵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可得少看些,虽然皇后曾在她耳边不时念叨,早就露馅了,但她还得明哲保身才是,看的多了知道的多了是要人命的哟。
第38章 面首冠初实锤了
江妧一路丧着脸跟在谢长临身后,还未来得及发作,就见他把缰绳递给了不远处的冠初。
冠初今日没抱他的琵琶,对着江妧扬唇,“冠初来教娘娘骑马。”
“千岁没空吗?”
谢长临脚步一顿,看了眼江妧,并未说什么,背着手离去。
江妧在原地跺了跺脚,瞪着他的背影。
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
她翻身爬上马背,被冠初牵着走,“冠初,你怎么又会弹琵琶又会骑马啊?”
冠初眉头微扬,迎着风笑,“恩师教的好。”
不可否认,冠初也是位很好的老师,温声细语,尽职尽责,一上午便让江妧已经能骑着马在马场上肆意的跑两圈了。
不远处,桓承被簇拥而来,笑看着马背上那个身影,“朕这小皇后,不是个安静性子。”
话是对他左边的江淮安说的,他应声笑着,以自家哥哥的语气,“娘娘自小洒脱肆意,爱胡闹了些。”
谢长临站在桓承的右边,神色淡淡,目光却也不动声色的望着那人儿。
“咦,娘娘身边那位,便是人称第一公子的冠初?”有人笑问,将矛头对过去,“早听说娘娘养了一面首,今日一见,当真绝色。”
当着桓承的面夸皇后养的面首绝色,连李德全都觉得他是有些想不开了。
但桓承只是笑容渐深,黑眸中酝酿着别人看不透的风暴。
“皇上,娘娘如此这般不遮不掩,可是经了您的准许?”
那人还在调笑,下一瞬,一柄长矛刺穿了他的心脏,声音这才戛然而止。
众人惊呼,愣愣的看着突然出手的江淮安。
只见他淡笑着把长矛扔给手下,用娟帕擦了擦手,声音温和中带了几分凌厉,“妄议娘娘的是非,该死。”
程翎赶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江上卿好大的火气,不过说了两句玩笑话,便要杀人了?”
死的是他的人,只要是江家的人,他们一概不喜,找茬那是常事。
那人也只是想给江妧给桓承添个堵,没想到竟就这么死了?
让程翎没想到的是,谢长临在这里,竟也一言不发?
他向来护短,不管他们怎么惹事,往日只要谢长临在,就能保他们安然无恙的,更别提只是说了两嘴养面首这种根本不叫事的事。
桓承摆手让人将尸体抬下去,现场很快恢复如初。
程翎看了眼谢长临,暂时闭了嘴,但面上很是不郁。
几人到高台上坐下,好似并不打算继续刚刚的话题,还热闹的说起要比试一二的事。
江妧这时也停下,虽看不清那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也不想当一群男人的目光落脚地,便走过去行了个礼,欲要告辞腾位置。
桓承沉沉的看着她,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冠初,意味不明的笑,“皇后,他们正想闹着比一比马术呢,冠初也一道比一比吧。”
江妧回头,“冠初,你想比么?”
若是不想,她便能让他不比。
殊不知她这般做法,更叫刚刚听了面首一事的几人神色各异。
桓承笑得更加无害,“又不是要他上战场,皇后紧张什么?”
谢长临也瞥了她一眼,眉眼淡得看不出情绪。
冠初微垂眼睫,“定不给娘娘丢人。”
江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赢不赢没关系,你别受伤就好。”
冠初薄唇轻抿,露出一缕笑意。
江妧在他们各异的目光中落座,喝了口茶解解渴,问道,“皇上定了什么彩头?”
桓承睇她一眼,脸沉得像煤炭,语气也忍不住泄出他此刻不满的情绪,“皇后想要何彩头?”
江妧无所谓的摆手,“你们定便是,臣妾只是看看。”
她话落,对上江淮安的视线,俏皮的眨了眨眼,换来江淮安一个纵容的眼神。
在场外男蛮多的,江妧一一扫过,最后落到谢长临身上,多看了几眼。
场下已经准备就绪,大多是各世家公子,各个看起来都神采奕奕,桓承给的彩头也不错,是柄上好的玉如意,比起秋弥打猎的头彩相差虽远但也算很大方了。
小打小闹的一场比试并未进行很久,最后一场是程翎和冠初。
冠初已经比了两场,骑在马背上利落飒爽,不同往日弱柳扶风的模样,看得江妧一个劲鼓掌。
这种马术来教她属实屈才了。
程翎也很不错,两人比试是一场视觉盛宴,各种花式层出不穷。
两匹马各自奔向终点,眼看就要结束,冠初那马儿不知为何突然前腿一弯,将背上的冠初甩了出去。
江妧紧张得站起身,好在冠初在空中滚了一圈,轻巧落地,看样子并没有大碍,只是程翎的马儿已经到了终点,冠初只得了个第二。
但她还是鼓掌,“棒!”
冠初抬头遥遥与她相望,行了个礼。
江妧坐回椅子上才发现桓承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颇有些咬牙切齿的低声在她耳边咬道,“你给朕收敛点!”
她摸了摸鼻子,下意识的看向谢长临。
才发现他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手里把玩着金盏,只是那笑中似有冷意。
奇怪了,他今天能好好在这儿坐这么久?也是对马术感兴趣?
啧,你说说这些人,看个马术沉着脸作甚?还不允许她给自己找乐子喊两声了?
没有氛围!
冠初回来之时,满脸歉意,引得江妧安抚了几句,便先带着他离开要去看太医。
桓承忽觉待这儿也没意思,“折腾一上午了,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他清楚的明白,今日之后,皇后当着他面养面首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安妃烦,冠初也烦!
他沉着脸起身,才注意到谢长临还在,缓了缓神色,“掌印今日可还有安排?”
谢长临淡淡撑着脑袋,“皇上忙去吧。”
桓承一顿,“西域附属小国新进贡了不少稀罕玩意儿,掌印去挑挑?”
“没兴趣。”
“那朕便让人直接送到瞿宫去。”
说完,他带着李德全离开。
荣庆上前,“千岁爷,人已经到了。”
谢长临从喉间应了声,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离开。
冠初想到马场上程翎的小动作,淡笑不语。
巧巧抬着几盘少见的水果进来,道,“娘娘,皇上让人送来的,说是西域新送来的,别处都没有呢。”
江妧抓了颗红果子往嘴里一塞,眼睛一亮,“甜。”
只是看着数量不多,她便分了几颗给冠初和巧巧,“剩下的送去给岁安和婉贵妃吧。”
巧巧应是,抬着果盘出了帐。
江妧待了会儿又觉无趣,让冠初留下休息,自己跑去找了楚岁安。
“可要与本宫一道去那边的湖旁走走?”
楚岁安乐不得,挽上她的手便姐俩好的一道出门,只是看着方向,她有些狐疑,“要唤婉贵妃一起吗?”
江妧点点头,“她一个人整日待帐中定是无趣。”
楚岁安莞尔,真心实意道,“娘娘真好。”
“怎么好了?”
她摇头,“就是好。”
说着已经到了婉贵妃帐前,桌上还摆着江妧送来的果子,却没见到婉贵妃人。
门口的侍卫说她一炷香前出去了,江妧没多问,刚想离开,就见婉贵妃哭着跑回来,一双眼肿得跟刚被人揍过似的。
她惊奇的凑上前去,“怎的了这是?”
婉贵妃捂着脸,哽咽了两声,还不忘行礼,“娘娘,恕臣妾暂时不能待客了。”
江妧看着她跑进帐中,生出了一种略微荒谬的猜测。
不会谢长临把她搞哭的吧?
许是她此刻的表情太过怪异,楚岁安扯了扯她的衣袖,“娘娘,想什么呢......”
江妧回神,摸了摸鼻子,“她没空便咱俩去吧。”
距离校场还有一段距离的湖边风景怡人,湖两边还有垂柳。
楚岁安靠着江妧坐下,一脸惬意,“若臣妾与娘娘是在宫外相识,臣妾定会带娘娘去睢县的大草原上抓萤火虫,看夜晚的星星,听蝉鸣,再喝点小酒享受晚风,再与娘娘说说臣妾儿时的快活事。”
江妧笑看着她,“怎么,现在不能与本宫聊?”
“和娘娘说的还少吗?”楚岁安清脆的笑着,“可惜以后也许一辈子都得生活在这个皇宫了。”
江妧刚想问她有没有出宫的打算,却眼尖的扫到不远处树后面露出来的一截黑衣。
她心里一咯噔,暗骂道,“也没这么背吧?”
随便出来晃晃就能遇上刺客?
她看向不远处的侍卫,不动声色拉着楚岁安起身,“走,咱到那边瞧瞧。”
她刚动,暗处的黑衣人就霎时跳出,提着刀剑朝两人扑来。
“娘娘!”
巧巧和楚岁安同时护住江妧,她心中一暖,下意识的推开两人。
在为首黑衣人的剑刃近在咫尺的一刻,不远处射过来一支箭羽,将他的剑柄射偏了弧度。
江淮安带着侍卫稳稳落在两人面前,冷冷的看着那些黑衣人,“可知自己动的是谁?”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视死如归的和侍卫打起来,黑衣人数量并不多,很快显颓势,纷纷咬毒自尽。
江淮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抓活口,也不拦着,仍由他们齐齐死去。
江妧走到江淮安身旁,“谢谢哥哥。”
楚岁安行礼,眉目含羞,“多谢江上卿救命之恩。”
江淮安看着她,“应该的。”
说完,拿出一块丝帕,递过去,“娘娘的帕子早上落下了。”
江妧差点在一旁嗑瓜子,不过脑门上很快挨了一下,“娘娘,莫要乱跑。”
江淮安不赞同的看着她,“你可知多少人想要江家人的命?此次秋狝来的很是匆忙,很多事没有万全,你们定要当心才是。”
“这些人是什么人?”
江淮安扫了眼地上的尸体,“仇人。”
“哥,你说了不如不说。”
“是谁不重要,你们没事便好。”
江妧乖乖点头,默默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楚岁安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去。
桓承等在帐中,第一时间站起来,拉着江妧上下看了个遍,“可伤着哪了?”
“没呢,幸好大哥及时赶到,差一点就被抹脖子了。”江妧放松的吐出口气,抓了粒果子吃,“皇上,这是什么水果啊?”
桓承看她照旧没心没肺,撇了撇嘴,“亏朕担心你一路赶过来,你光念叨果子了。”
念叨完还是向她解释道,“这是千禧,过几日葡萄到了,朕再让人送来给你。”
江妧吃人嘴短,难得对他甜甜的笑了笑,“谢谢皇上。”
桓承破天荒的红了脸,轻咳了一声掩饰什么,移开话茬道,“今夜有篝火宴,人不多,皇后可以一道去玩玩。”
“好啊!篝火宴是不是还要围着篝火跳舞啊?”江妧双眸亮晶晶的,红色的汁水染上她的嘴角。
“跳什么跳!”桓承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略带暴躁的丢下这句便逃似的走了。
江妧对着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摇了摇头,颇感无奈。
接着又是冠初的问候,那少年比自己受伤了还担忧,一脸愁色,“娘娘当真没事?”
“这不是好好地吗?你快回去休息吧,晚上篝火宴本宫带你一块儿去。”
“好,那冠初告退。”
帐中安静下来,江妧无趣的倚在软垫上。
怎么谢长临跟死了似的?
可惜在外她不方便往谢长临那处跑,在宫中他会把眼线清干净,但在这儿人多眼杂的,真不能保证会被人怎么传。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那个脑海中的声音,“娘娘。”
江妧险些跳起来,惊恐的瞪着突然出现的谢长临,“你你你你是鬼吗?怎么进来的?”
谢长临瞥了眼帐门,“很难?”
她没忘了自己还在赌气,轻哼一声偏过头去。
“娘娘不想见咱家,那咱家走就是。”
“站住!”江妧恨铁不成钢的唾弃自己,拉住他的手,“本宫在生气,看不出来吗?”
显然他没看出来,还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峰。
“你是不是又见婉贵妃了,才给她升的位份。”
谢长临轻描淡写的摇头,“咱家既然答应过娘娘,那便不会再见。”
没等江妧说话,他又补了句,“虽然咱家一向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江妧:“......”
她快被气哭了,抓起谢长临的手就对着他手腕重重的咬了下去。
被咬的人一动不动,好像半点不疼似的,静静瞧着她闹。
“行了,气本宫也出了,原谅你了。”她抹了把嘴,大度的说完,变脸似的重新贴上谢长临,“唔,好几日没抱到千岁了。”
谢长临默了默。
温存不过片刻。
江妧拉着他一道坐下,献宝似的递上两颗千禧,嘴上却问着婉贵妃的事,“今日婉贵妃出去了一趟,哭着回来的,可与千岁有关?”
谢长临轻轻推开她递过来的果子,伸手给自己添了盏茶,并未回答是或不是。
江妧这次不依他,非把一颗果子塞他嘴边,恶狠狠的威胁道,“再不吃本宫喂的任何东西,本宫就,就多咬你一口!”
谢长临无语。
看吧,就说小皇后贯会蹬鼻子上脸的。
可他终是将那果子吃下,纵容的伸出手腕,“娘娘喜欢,咬就是。”
边说边淡漠的抿了口热茶。
那手还伸着。
江妧娇嗔他一眼,顺势牵住他的五指抱在怀里,“千岁怪会转移话题。”
“是娘娘记不起,有些事不该娘娘管。”
这话一入耳,江妧如梦初醒,有些难堪的咬着唇,“是,本宫逾矩了。”
她不该忘了,自己也不过是在他无趣日子里给他打发时间的。
吃醋?无理取闹?
暂时没有这个资格。
他从来到现在都没问过自己一句有没有受伤,明明连冠初都听说了她遇刺的事。
她尽可能的表现平常,却还是没掩住眼中的落寞,让谢长临看了去。
他移开视线,扫了眼帐中,“冠初呢?”
江妧很快接话,“他自是在他的帐中。”
“若娘娘觉无趣,叫他来奏曲便是,娘娘不是爱听?”
“爱听也不能时时刻刻听啊。”江妧闷闷的嘟囔道,“况且他今日还将手伤着了。”
这话落在谢长临耳朵里,便知她是心疼他受了伤,神色又淡了下去,“他伤着了不能伺候,咱家还能给娘娘找其他面首来。”
找个屁啊找!
江妧真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了多少水!
她气呼呼的不说话,谢长临自顾自的盘算起来,“娘娘想要齐全人的话,今年的新科状元模样上还算过得去,若是觉得咱家这种阉人伺候也不错,荣庆那小白脸如何?”
当真是拿新科状元当青楼头牌挑了?
江妧:“......”
她深吸了口气,实在笑不出来,“千岁若是特意来气本宫的,那本宫真是谢谢千岁用心良苦了。”
谢长临倒是把这句听明白了,略一沉吟,“是要咱家走?”
没等江妧回,他垂眸看着手中的茶,似笑非笑,“白日看冠初赛马,娘娘能目不转睛瞧上半个时辰,咱家不过是来了片刻,娘娘便不愿瞧了。”
说罢,将茶一饮而尽,评价道,“娘娘的喜欢,不外如是。”
江妧被他气得两眼通红,狠狠的瞪着他的背影,“谢长临!”
那人的步子一顿,仅一瞬,抬步离去。
这人但凡换成桓承,江妧一定将手边茶盏摔他脸上。
莫名其妙嘛不是!
他不愿教自己骑马,将人丢给冠初,现在竟又来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还对她的一腔感情评价为不外如是???
江妧觉得自己天灵盖的火快冲破屋顶了。
直到巧巧进来,温声安抚了半晌,又把冠初喊来讲了些话本子笑话,才终于把她炸起的毛抚顺。
夜晚的篝火宴,江妧到的极晚,身旁只跟着巧巧和冠初。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齐声行礼。
桓承狭长的眸染笑,将她招呼到身边坐下。
在江妧看不到的地方,他狠狠瞪了一眼狗皮膏药冠初,心中暗骂,那劳什子安妃都没来,你倒来了?
冠初表示很无辜,炸了眨眼,‘娘娘非要带我来。’
桓承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朝江妧温声道,“皇后可饿了?朕让人给你备了些你平日爱吃的,这儿不比在宫里,许多食材没有,只能先将就着了。”
江妧不理会异常殷勤的桓承,扫了台下一圈,“安妃与婉贵妃没来?”
“婉贵妃身子不适,安妃似是跑去哪儿玩了还没回来。”
江妧下意识的找了一圈江淮安,果然没见到人,她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莞尔叮嘱道,“皇上可要多派些侍卫跟着,莫要发生白日行刺一事了。”
桓承瞥她一眼,“那是自然。”
江妧垂眼,盯着谢长临的空位,最后逼自己冷着脸移开视线。
不看不看!爱来不来!
巨大的篝火燃在宴会中央,绚烂的火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一众推杯换盏中隐去。
江妧撑着脑袋,无所事事的看他们说着人不人鬼不鬼的话,里面诸多弯弯绕绕他属实听不明白,便无趣的与一旁的冠初搭话。
谢长临来的时候正好一眼看到交头接耳的两人,虽面不改色,却眸色一深。
他一来,全是敬酒搭话的,今日他的脾气相较以往可好太多了,来者不拒,都往肚里灌。
桓承乐的清闲,亲自给江妧剥了几个果子递过去,“皇后若觉无趣,叫冠初弹两曲助助兴?”
宴上是有人奏乐的,不过江妧确实觉得没什么意思,问了冠初的意愿,任他去取了琵琶在一旁奏曲。
奇怪的是,今夜没人敢再议论什么面首不面首的事了,一个个说着恭维的漂亮话,一副其乐融融的假象。
为何说是假象呢?
因为江妧注意到,谢长临一派的不少人都很焉巴,为首的就是程翎,丧着块脸,细看还能看到他额间一道小伤口。
她被这人打趣了几次,现下玩心一起,调笑道,“程小将军今夜兴致不高啊?”
程翎暗暗瞪了一眼这位罪魁祸首,皮笑肉不笑,“有了美酒佳肴,没有美人相伴,自是没什么兴致的。”
“哦,原是思春啊。”江妧了然。
程翎:“......”
他很想说点什么,却想起刚刚来之前挨的一顿揍,默默看了眼谢长临,把话憋了回去。
白日的刺客是他安排的,本想弄死皇后,借机逼谢长临和江文山闹起来,谁知道那群废物这么没用?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都弄不死?
那么好的时机,她身边没跟着侍卫,竟也失手了!
一群饭桶!
最要命的是,谢长临为这事还专门约他一见,二话不说就把他揍了一顿。
也不知道到底抽的什么风。
他早就不惧江文山了!为何迟迟不斩草除根?
留着给自己,也给大家添堵吗不是?
程翎想到那整日骑在他头上的江家老二,心里一阵不爽,气闷的喝了口酒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