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好心,只是提醒你要认清自己的缺点,这样,生活才能过得幸福。”
“啪”的一声。
姜秋雨把书拍在桌子上,被气走了。
目送她离开,姜柔心情舒畅。
等陈爱荷买菜回来,姜柔把工作的事向她坦白,只见她震惊不已,久久无法相信,还能有这种好事?!
“你是说,你现在成了机器厂的正式工,城东是运输队司机?”
“对,能成为正式工,还要感谢孟雯姐。”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俩可真能瞒!”陈爱荷笑得合不拢嘴,决定哪天给老孟家包顿饺子送过去,一定要是肉馅的才行!
不出半天功夫,这消息全家人都知道了。姜德山和师岚也都为他们高兴。只有姜秋雨勉强扯笑,实在高兴不起来。
她总觉得,有些事情渐渐偏离轨道……
之后的日子,天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好几天,直到谷雨才放晴。
今天是沈城东第一次跑长途的日子。早上六点要去运输队集合,天还没亮透就出发。
这一走估计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姜柔舍不得他,难得前一天晚上主动,磨了他很久。
怕他路上饿,姜柔还起早为他下面条,面做得有点糊,但沈城东就着咸菜吃得很香。
姜柔在一旁看着,不忍直视。
“要不,你还是别吃了,外面有卖包子的,买几个包子在路上吃吧。”
“不用,这个挺好吃。”他吃饭速度快,没两分钟,一碗面条全吃光了。
临别前,沈城东把柳二的家庭住址留给她,嘱咐道:“如果遇到麻烦,你就去找他帮忙,他认识的人多,会有帮助的。”
姜柔收下纸条揣进外套口袋里,然后又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一副白线手套塞进他手中,“这是我之前给你买的,前两天绣了字,开车时记得戴,如果遇到危险千万别逞能,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礼物让沈城东的眉宇间染上一抹笑意,他展开手套,只见上面绣着[出入平安]四个红字。
字体娟秀,不比外面卖的那些绣字差。
沈城东心中一暖,定定地看着她,认真保证:“我会每天都戴的。”
眼见集合的时间就快到了,姜柔忍着不舍,把他送出院门外。
沈城东一步三回头,终究分别。
回到家,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姜柔心里空唠唠的。她把锅里剩下的面条盛出来,打算吃掉,可只吃了一口,就被那股糊味儿熏到了。
心想:那男人是怎么把它吃进肚子里的?开车上路,开到一半不会跑肚拉稀吧?
今天也是姜柔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她把碗筷都收拾好,又把头发通通挽上去,梳了一个类似于后世的丸子头。
白皙颀长的天鹅颈,因这个发型展露无遗。如果这副画面被沈城东看见,估计会很上火。
从家到机器厂要坐三站地的公交车,怕她第一天上班心里发毛,陈爱荷特意跑来送她一段路。
两人站在公交站点,姜柔笑得无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感觉你像是在送托儿所的小朋友。”
“你没听过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个孩子。”
很快,公交车来了,陈爱荷替她挡掉行色匆匆的人群,陪她一起上了车。
等两人站稳了,陈爱荷再次开口:“城东这趟远门要很久才能回来,实在不行,你搬回家住吧。”
想到家里还有个姜秋雨,姜柔摇头,“大姨说她过来陪我住,你放心吧,我没事。”
自从姜秋雨回来后,两个女儿的相处方式,陈爱荷全都看在眼里,她沉默片刻问:“小柔,你跟妈说实话,你和小雨是不是有啥矛盾?姐妹之间不能存气,你看我和你大姨也经常吵架,但吵完了关系会比以前更好。有啥事是不能说开的?”
这时候,有人在这一站下车,姜柔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半开玩笑道:“可不能这么比,你和我大姨是同父同母,我和她连同父异母都不是,小时候很多憋屈事,长大后才想明白。我忽然发现,我和她终究不是亲姐妹。”
陈爱荷抿了抿唇,终于确定:两个女儿之间,的确有隔阂。
起因是什么?她觉得可能是老爷子留下来的那套房子。
如果俩孩子能和好如初,那万事大吉,如果关系越来越僵的话?
一边是亲生女儿,一边是养女,身为母亲,陈爱荷心中有杆称,渐渐倾斜……
和母亲分别后,姜柔步履轻松来到机器厂食堂。本以为后厨应该十分忙碌,没想到来上班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为了特意迎接她才早起的二表哥。
韩源止见她一脸懵逼走向自己,忍不住想笑,“咱们食堂只供午饭,大家不会来得特别早,你明天也跟着晚点来吧。如果不敢偷懒,这个时间来上班也行。”
姜柔听了多少有点无语,她本来还想追求上进呢,现在看来,希望渺茫。
不过,第一天上班,她热情高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厨房里另一个人是学徒工,知道她是韩大厨的妹子,哪敢指示她干活,纠结半天,最后给她一块抹布,让她把外面的桌子擦一擦。
接过抹布,姜柔擦得很认真。直到又过去一个小时之后,本该上班的人们才陆续报道,在经过她身边时,都会不约而同地瞧上一眼。
姜柔假装没看见,继续工作。
韩家三兄弟只有姜柔这一个妹妹,多少有点妹控,见大家闲着没事总往自家妹子身上瞄,韩源止不由得扬起声音道:“你们都瞅啥呢?还不赶快去干活?马上到中午了,菜还没摘呢!”
姜柔不明所以,忙去摘菜,心想她二哥的脾气真是暴躁。
随着人们渐渐忙碌起来,整个食堂都充斥着一股饭香味。姜柔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感觉在这里工作真是幸福,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干下去!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中午,厂里工人陆续来食堂吃饭。她和另外两个女同志负责分饭,有单身小伙儿见食堂来了新人,还是个漂亮姑娘,不免好奇打探,“这是谁啊?长得可真好看!”
食堂工作人员白了他一眼,认真警告道:“那是我们大厨的亲妹子,而且人家已经结婚了,别乱打听。”
听说姜柔已经结婚,单身小伙儿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连手里的饭菜都不觉得香了。
上班第一天,姜柔凭一己之力,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伤了无数单身男青年的心……
经过几天适应,她对工作渐渐得心应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沈城东已经走了很多天,估计这会儿还在去南方的路上吧?
傍晚回家,姜柔被周奶奶拦住了去路。
“我这里有你的电报,应该是你家东子写的。”
姜柔听了眼前一亮,忙去取电报。
周奶奶把纸单交给她,笑着调侃,“这东子走了好几天,你都想他了吧?快看看他都写了啥?”
姜柔回以羞赧一笑,然后展开那张纸,上面写着[已到鲁省平安,你要注意休息多吃饭,少喝凉的肚子疼。]
“……”
这年头,发份电报连标点符号都算钱。见他发了25个字,只有7个字跟他有关,姜柔温暖之余,差点被气笑。
她最想知道他的近况,反而换来一堆嘱咐?就很气人!
她把电报按中线对折,然后放入挎包里。这时候,周奶奶凑到她跟前,小声八卦道:“你还不知道吧?今天你姐和她对象吵架了,那哭得呦~看着都心疼。”
“你怎么知道他们吵架了?”按照姜秋雨那死要面子的性格,姜柔不信她能在外人面前和男主吵架。
“我外号叫周灵通,啥不知道啊~我还知道他们因为啥吵架呢。”
“因为什么啊?”姜柔成功被勾起好奇心。
“听说你姐在初中时谈过对象,被你姐夫知道了,俩人正闹分手呢。”
“……”姜柔没想到男主真会调查姜秋雨的过去。
其实小时候的姜秋雨一心只想当个“神童”,全校男生她都看不上眼,当时不可能谈恋爱,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流言?
此时,姜秋雨趴在炕上哭得伤心,陈爱荷坐在一旁不知道该咋劝,就只能轻拍她后背给予安慰。
“妈,你说现在怎么办?钟放非要跟我分手,但我不想分。”
因为哭得时间过长,她带着鼻音,听起来楚楚可怜。
陈爱荷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便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像他这样疑神疑鬼,以后日子可咋过?就算他家庭好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实在不行,妈也给你招个上门女婿,你看小柔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听到“上门女婿”四个字,姜秋雨立刻止住哭声,情绪变得激动,“我和钟放不会分手的!他只是受坏人蒙蔽而已,我俩早晚会和好的!”
她永远都不会招上门女婿!像前世那种碌碌无为,每天只为柴米油盐发愁的日子,她过够了!
见其情绪不稳,陈爱荷没再劝,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看来这事儿她难管。
而此刻,姜秋雨正绞尽脑汁猜想是谁那么坏,竟然敢造谣?
她想来想去,觉得叶承最可疑。
上辈子,他性格阴狠。如果有人得罪姜柔,最后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凭他现在一穷二白的身份,想蒙骗钟放,好像也不太可能?
头脑混乱的她,决定出去走走,散心。
于是洗了把脸,围着一条红色丝巾出了门。怕被别人看见她哭过,姜秋雨一直低着头,脚步走得飞快。
清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人也变得冷静下来。她努力回忆前世种种,希望能找到和钟放重归于好的突破口。
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久远的画面。终于让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见她再次加快脚步,朝附近的废品回收站走去。
见她两手空空不像是来卖废品的,工作人员问:“姑娘,你有事?”
姜秋雨打量着周遭不答反问:“师傅,这片地段是不是只有你这一家废品回收站?”
“对呀,怎么了?”
得到肯定答复,姜秋雨心里乐开了花,“是这样的,我想买个首饰盒,请问你们这里有吗?能不能卖我一个?”
工作人员一怔,心想:最近买首饰盒的人可真多!
他指着角落,漫不经心道:“你去那里看看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谢谢你~”
姜秋雨一脸兴奋地往里面走,已经开始幻想,当自己把首饰盒送给钟放奶奶时,他们全家人对自己的热情。
因为上辈子,是姜柔走了狗屎运在废品站买到那个首饰盒,并把它送给钟放的奶奶,结果首饰盒正是老人苦苦找寻多年的嫁妆。
因为这件事,姜柔在钟家地位超然,钟放更是跟她合伙做生意,从万元户做到亿万富翁,哪怕吃亏也乐意。
那时候,姜秋雨就在想,如果自己能有这种运气该多好。如今重生回来,她终于可以改变一切了!
越想越开心,面对满地垃圾,她一点都不嫌弃,而是撸起袖子翻找起来。
瓶子、罐子一堆,还有肮脏的痰盂和破板凳,寻找许久,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找到三个首饰盒!
她记得首饰盒上面的图案是许多花,而这三个当中只有一个是有花的图案,于是她把另外两个重新扔回垃圾堆里。
再次辨认,觉得一定是它。
最后,她抱着选好的首饰盒,去工作人员那里付款。
马上就是钟奶奶的生日,正是她献宝的好时机!
姜柔回到家,先是把沈城东的电报从挎包里拿出来,然后放进平常看的那本书中。
陈艾兰见她这么珍视,笑问:“藏啥呢?看着像电报,是东子给你发的?”
“嗯,他说已经到达鲁省了,一路平安。”姜柔合上书,脸上尽是喜悦。
“那就好,你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自从沈城东离开,姜柔经常被噩梦吓醒,梦里是他因为投机倒把被摔断一条腿的画面。
每每吓醒都无法再次入睡。
“对了,为庆祝你大哥出院,这个星期天我请大家去国营饭店吃饭,到时候你帮我把把关,我相中那里的一个服务员,想给你大哥介绍对象。”
姜柔听了诧异挑眉,觉得这事儿肯定不能成。
一是韩元上大病初愈估计没那心情,二是他离婚不到半年,应该不打算那么快步入新的婚姻。
不想打击她,姜柔没说出真实想法。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星期天。
今天这顿饭,陈韩姜几家人都会出席。不过,正巧碰上钟放奶奶过寿,只有姜秋雨不会出席。
陈艾兰平时看不上她,也就没寒暄礼让。
想着姜柔是老陈家八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胚子,清早起床后,陈艾兰为她梳了一个漂亮复杂的发髻,与以往的形象不同,她就像古画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美丽中透着高贵。
看着镜中的自己,姜柔晃了晃头发,觉得这个发型很漂亮,不亚于结婚那天的盘发。
陈艾兰又帮她挑了一件毛衣裙,恨铁不成钢道:“把这个换上吧,多学学你姐要敢花钱买衣服,你看她那件毛呢大衣穿着多带派。”
这件毛衣裙是陈艾兰看到姜秋雨身上那件毛呢大衣后,给姜柔买的。
姜柔弯起眉眼笑了笑,真没觉得自己多缺衣服。
“行了,你快换吧,我出去等你。”
没过一会儿,卧室里只剩下姜柔一个人。她先把裙装套在身上,怕把头型弄乱,动作一直小心翼翼。
换好衣服后,她对着镜子整理发型,忽然发现原本别在头发上的黑色发夹不知道哪儿去了。
如果不用发夹固定,头发很容易散掉。
她弯腰寻找半天都没找到,最后无奈,只能打开首饰盒,想重新找个黑色发夹。
从废品回收站淘来的两个首饰盒,一个用于放各种发饰,一个用于放小零小碎的东西。
比起花开富贵,她更喜欢百鸟朝凤。所以,发饰都在白鸟朝凤的首饰盒里。
姜柔一手按着快散掉的头发,一手去拿首饰盒里的发夹。
可惜发夹太细太小,她摸索半天也能摸索到。
主要是她的发饰太多了,又不分类,找起来特别麻烦。
就在她想要把所有东西都倒出来时,不知手指触碰到哪里,只听“咔”的一声响,手指跟着往下陷,指下触碰到一片冰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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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h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透过饰品的缝隙能看到有一抹金黄色特别扎眼。
联想到旧社会有钱人家总爱把宝贝藏在某个机关里。姜柔再次伸出手,轻轻拨开那些头饰。
只见首饰盒的最底层铺满金黄,一根、二根、三根……
足足有六根金条!
她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一根一根把它们拿出来,再倒出所有头饰,放置金条的下面好像还有一个暗格,姜柔按照刚刚那样摸索,“咔”的一声又打开一层。
“……”
这次呈现在眼前的是, 一对翠绿的镯子, 她不知道这镯子值不值钱,反正看起来怪漂亮的。
在镯子下面还压着一块绸布,姜柔把它拿出展开来看,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字帖,苍劲有力的毛笔字一看就出自于名家之手。
具体是谁写的,她不知道。
“怦, 怦怦,怦怦怦……”
姜柔感觉到心脏就快要跳出胸腔外,不禁感叹:只不过去了一趟废品回收站, 就能捡到这么多宝贝,她真是太幸运了!
快速把东西收回首饰盒的暗格里, 姜柔把它藏于平时藏钱的石砖后, 紧接着,又把自己那些头饰装入“花开富贵”的盒子里。
直到这一切办妥,她才有心思整理发型。
等她从房间里出来时, 就听陈艾兰吐槽道:“我的祖宗呦, 你可算出来了, 快点走吧, 你还得帮我相看那服务员呢。”
说着,便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姜柔任其牵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也跟着渐渐平缓。
陈艾兰订的是京市烤鸭店,这里消费高,一般家庭不会选在这里请客吃饭。
为了给韩元上的婚姻大事,她咬咬牙还是来了。
当他们到达饭店时,其他人都已坐在包间,相谈正欢。
韩源止是第一个看见他们的,见姜柔这身打扮又美出新高度,忍不住扬声夸赞,“呦,快看这是谁?我们陈家的仙女来了!”
被他这样打趣,姜柔羞红了脸,知道她脸皮薄,陈艾兰狠狠瞪他一眼,“一边去!哪儿都有你,欠欠的。”
韩源止不敢惹母老虎,摸了摸鼻子坐回原位。
姜德山看到姜柔这一身,也毫不吝啬地夸赞好看。
陈艾兰一视同仁,也朝他翻了个白眼。
“当然漂亮了,这裙子是我给小柔挑的。我外甥女天生丽质,就算穿不起呢子大衣,穿毛衣裙也比穿呢子大衣的漂亮百倍!”
她的话让姜德山和陈爱荷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陈爱荷立马解释:“秋雨那呢子大衣是钟放送的。”
他们从来都是不偏不向,不可能给老大买那么贵的衣服而不给老二买。
而且姜柔是她亲生闺女,她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见这对夫妻蠢得跟头猪似的,陈艾兰差点气笑,“等吃完饭,你俩回家算一算,这些年往姜秋雨身上搭了多少钱?她那对象如果是大方人,也不至于她每月都管家里要钱花。或是…她把钱攒下来买了呢子大衣也说不定。”
姜德山想说不可能,秋雨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可目光在略过姜柔那件毛衣裙时,最终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陈艾兰没再搭理他们,而是找来服务员让其上菜。
这里的二厨师是韩家一位远房亲戚,也是由他帮韩元上牵的红线。
趁等菜的功夫,陈艾兰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姜柔和韩元上拉出包间,弄得韩元上一脸蒙圈,“妈,你俩上厕所,把我拽出来干嘛?”
“你没听说吗?最近女厕所周围总有臭流氓,你妹长得这么好看,我不拽着你能行吗?”
韩元上抿起嘴唇,算是默认了她的想法。
这里的厕所在饭店后院,在经过走廊时,韩家那位远房亲戚假装巧合遇见他们,忙过来打招呼,“婶儿,你们来这里吃饭咋不跟我说呢?”
可能是第一次说媒或是第一次撒谎,远房亲戚的表演有些浮夸,姜柔看得不忍直视。
而陈艾兰内心强大,依然假装客套寒暄。
这时,远房亲戚挪动身子,特意让身后的女服员露了一下脸,他和陈艾兰交换眼神儿,彼此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止他们明白了,就连韩元上也看出了不对劲儿。
原本含笑的眉眼轻皱,出声提醒道:“妈,你不是要上厕所吗?快走吧。”
说完就对远房亲戚道:“不好意思,我妈闹肚子了,您有空记得去我家坐客,我们先走了。”
没闹肚子的陈艾兰:“……”
远房亲戚是个聪明人,也没再多说什么。
等人走后,韩元上无奈道:“妈,您能不能做什么事之前跟我商量一下?还有我才离婚半年,暂时没打算再婚。”
好好的亲事被搅和黄了,陈艾兰也是一肚子气,“你以为我愿意操心啊?凭啥你前妻刚跟你离完,转头就嫁人,你不能再婚?人活着要争口气!你个没出息的!”
怕两人再争执下去会伤感情,姜柔挽上陈艾兰的胳膊小声说:“姨,我真想上厕所,咱们快点走吧。”
见韩元上寒着脸,又告诉他:“哥,我们能找到厕所,你先回去吧,别让包间里的人等急了。”
韩元上沉思两秒,没回包间,而是选择原地等待。这样就算碰到流氓,他也能及时出手。
在去厕所的路上,陈艾兰唉声叹气开始吐槽。
“你大哥这辈子全毁在那个女人身上了,还文工团一枝花呢~我呸!”
说起韩元上的婚姻,当初人人看好。觉得对方活泼开朗,没那么多心眼儿,结果心眼儿跟筛子似的,是人家隐藏得好。
婚后就不是个正经过日子人!
“如果你哥再婚,我一定要给他找个真正温柔善良的女人。对了,我看你们院儿的孟雯就不错。不仅漂亮,她对你这个外人都那么好,对自家人肯定不差。”
“姨,雯姐刚离婚,你怎么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姜柔无奈轻笑。
陈艾兰想了想觉得也是,但错过又觉得可惜,于是交给她一个任务,“你平时和孟雯多走动,如果她想再婚,就把你大哥介绍给她,你看这样行不?”
“行!那我试试!”
此时,在烤鸭店的另一个包间外。
姜秋雨双手捧着被擦拭干净的首饰盒,站在钟放面前泪眼汪汪,“我只是想给奶奶送件礼物而已,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钟放看着她,心情烦躁,“咱俩都分手了,你还来干嘛?”
“是钟乐让我来的,我是以她朋友的身份送礼物,跟你没关系。”
钟乐是钟放的妹妹,当初下乡,她怕哥哥惹事生非也跟着去了。后来她和姜秋雨成了好朋友,也让姜秋雨有了接触钟放的机会。
以妹妹朋友的身份送礼物,钟放无话可说,只能放她进去。
不过在进门之前,还不忘提醒她,“就算我奶收了你的礼物,我也不会跟你和好。”
姜秋雨充耳未闻,她对自己的礼物相当有信心,一定能把钟放重新抓牢。
包间内坐满人,以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为首,相谈甚欢。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大家不约而同望去,瞬间表情各异。
看到来人,钟乐立刻起身相迎,笑吟吟地推姜秋雨到长辈面前。
“奶奶,你看是谁来了?”
钟老太太扶着老花镜看向姜秋雨,认出这是孙子的前未婚妻。
两人在闹分手,她也有所耳闻,但年轻人的事她懒得管。秉着来者是客,她笑容慈爱,“是小雨啊,我好像很久没看见你了。”
见老人没为难自己,姜秋雨开心之余,忍不住埋怨,“奶奶,钟放正在跟我耍脾气呢~你都不知道,我特别想您。”
嘴甜的人比较吃香,钟老太太喜笑颜开,“你们年轻人就爱打打闹闹,我老喽可管不了你们的事。快找个地方坐下吧,站着怪累的。”
听到对方不愿意劝和,姜秋雨忙把手中的礼物献上,“奶奶,听说您今天生日,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落落大方的态度,让人心生好感,老太太视线下移,落在她手中的首饰盒上,只不过待看清盒上的图案时,老人的笑容瞬间冷凝。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两人身上,见其变了脸色,钟放连忙走过来问:“奶,你怎么了?”
而姜秋雨把这当成寻回心爱之物的震惊,假惺惺地跟着问:“奶奶,这礼物您不喜欢吗?”
钟放撇了一眼她手里的首饰盒,气到发飙,“姜秋雨,你穷疯了吗?送我奶一个旧盒子,你买个新的能花多少钱?”
众人听了起身去看,果然…是个很破旧的首饰盒,就是普通木头打造的,十分廉价。
姜秋雨愣怔在原地,想说这是奶奶丢失的嫁妆,可又没办法讲明真相。她只能求助般看向老人,希望对方能快点认出首饰盒的来历。
在她殷切的期盼下,钟老太太缓缓开口:“小雨,你知道这盒子上的图案是什么花吗?”
“啊?”姜秋雨被问到哑言,她不喜花草,是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花?
老人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轻笑:“这是扶桑花。你的心意我领了,这礼物你拿回去吧。”
扶桑=扶丧
祝寿送这种东西,很不吉利,钟家人勃然大怒。
尤其是钟放,气到双手握拳,“姜秋雨,你什么意思?我跟你分手,你就这么咒我家人吗?”
此刻,姜秋雨脑袋嗡嗡作响,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带着哭腔解释道:“奶奶,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花?”
扶桑花怎么了?不是挺好看的吗?她满心疑惑,却不敢真的问出口。
老人静静地看着她,说道:“我相信你不知道。”
但,钟家不会要草包当儿媳妇。看来这哪是什么“神童”,不过是人云亦云的吹嘘而已。
丢了这么大的人,姜秋雨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继续呆下去。钟乐想帮她说两句好话,但有母亲拦着,根本无能为力。
钟放把姜秋雨送至门外,脸仍然黑得不行。
“从今以后,咱们不要再见面了,我家人也不会同意我娶你,希望你能离钟乐远一点儿。”
钟老太太是钟家的定海神针,姜秋雨今天算是犯了大忌。
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奶奶不喜欢扶桑花,我只是想让她高兴而已。”
她的哭声引来许多人围观,这其中就有姜柔他们,本来他们正要回包间的,刚巧看到这一幕。
“你姐不是说给婆家人过寿去了吗?咋还在这儿哭上了?”
姜柔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虽然平时看不惯姜秋雨,但毕竟是亲戚,陈艾兰没选择置之不理。
她怼了怼身旁的韩元上,让他过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他领着哭唧唧的姜秋雨回来,面无表情道:“我问了,她不说。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带她进去吃饭呗。”
姜秋雨不想进去丢人,她会跟过来,只是想找姜柔。
“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我有事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