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乱步下一秒的话却打断了福泽谕吉的思路,他说:“社长,那里有个小孩,只有你才能控制住他,不然他会失控,以及如果我们不去的话,他很有可能会被带回——”
江户川乱步看了少女一眼,意思很明显,会被她带回港口Mafia。
我:...我仿佛感受到有人企图当着我的面抢人,这是怎么回事呢。
“好吧。”拗不过自家孩子的福泽谕吉叹了口气,然后他看向我:“抱歉,可能要叨扰一下了,我们会跟在后面不打扰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捎你们一程。”
我对江户川乱步嘴里的那个“会失控的孩子”引起了兴趣,他让我想到如今待在港口的梦野久作,他最初也是个不受控制的小孩,但现在已经是听话的乖宝宝了。
虽然今天我出来的时候,小孩眼巴巴的看着我想跟出来,但兰波不在的话带他去人堆里好像不太好,小孩子最容易磕磕碰碰了,脑髓地狱不好办啊,话说如果有太宰在的话好像也可以?他可以控制住久作。
这么想着我看见了眼前侦探少年探过来的脑袋,他那一直眯起来的碧绿色眼眸此刻轻轻掀开了一个细缝,打量着我,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江户川乱步:咦~瞧他发现了什么,更有趣的东西出现了。
“乱步!”眼见自家孩子快要不顾忌礼貌地整个趴上去看了,福泽谕吉及时制止了他。
“抱歉。”他眉头微皱,对着面前的黑发少女说道:“就不麻烦了,我们——”
然而银发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侦探少年就自顾自地打开了黑色轿车的车门,噗通一声坐了进去:“哇,这个座椅好软,乱步大人喜欢。”
被迫更改对话的福泽谕吉:“那就多谢了。”
我:“不客气。”
站在孤儿院门前,我看着头顶略微有些掉色的门牌,护工已经进去十分钟了吧,院长收拾的可真慢。
孤儿院的大门终于被人打开,一个穿着与牧师服无异,头顶锅盖头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看上去...跟死去的村田川腾是同龄人。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孤儿院不允许外来人随意进入,如果你们想要领养孩子的话,可以提前申请。”锅盖头院长扫了几眼面前的人,在看到一个明显带着枪的黑手党后,他的神色微变。
“名侦探看出这里不对劲了哦。”江户川乱步对着眼前的院长比划了一根手指:“以及,你很不对劲。”
“你,你这个小孩在说什么啊?”虽然实际年龄已经二十了,但外表看起来依旧跟我差不多大的乱步君显然是被当成了小孩子。
“诶,乱步大人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这所孤儿院死——”
锅盖头男人伸手想要捂住说话之人的嘴,但却在伸出一半的时候被银发男人握住了手腕,不过这番举动的确打断了江户川未尽的话语。
由于福泽谕吉握的并不紧,所以院长很轻易就挣脱开了,只是在挣脱后,他面色极其不善地看着银发男人:“你是他的监护人吗,你就这么放任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在外面随意捏造事实不作看管?”
面对院长的咄咄逼人,福泽谕吉只是从和服内侧取出了一个证件:“我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你所说的小孩,是侦探社目前唯一的侦探,以及乱步并不会随意造谣。”
武装侦探社...院长皱眉,他听说过,是近两年来声名鹊起的一个组织,虽不是什么大型团体,但据说政府都会经常委托他们办一些案子。
现在位置翻转,被迫接受审问的对象变成了孤儿院院长。
“我,我,所以你们——”哪怕已经极力伪装成镇定的模样,但院长的瞳孔却在不自觉地收缩着,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如一开始的那么清晰。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响起:“也许我们可以进去再说。”
孤儿院长低头,身后的随从明显是黑手党的少女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过虽然是笑着,眼里却无半丝温度,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或是物件。
知晓自己多说无用的男人抿了抿唇,侧身将大门全部敞开:“请进吧。”
于是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来到了会客室。
虽然福泽谕吉已经说了不用,但院长还是给众人泡了茶,将茶包放下后,男人转头看向江户川乱步:“你,都看出了什么。”
此刻的他还心存一丝侥幸,那件事处理的极为隐秘,应该没有人会知道吧,根本不可能泄露啊,毕竟护工都不清楚,是他亲手埋,现在知晓整件事的只有他和...目前仍旧被关在地下室里的那个孩子。
然而这怎么难得住本世界的智商天花板乱步大人呢,虽然确实有些谜团被人故意掩盖了,但大部分事实,在今天见到点心铺子前少女的那一刻,江户川乱步就知晓了。
名侦探坐在小板凳上,手里吃着黑发少女刚买的粗点心,虽然她原本是给小朋友买的,但乱步大人看到了就是他的,乱步大人也是小朋友。
“首先是,你一直都在囚禁一个孩子吧。”江户川乱步舔了一下手指上的残渣,看向因他这一句话动作微顿了一下的锅盖头院长。
“其次,有人死了,三天前,在这所孤儿院里,知情者只有你以及那个孩子。”
院长低着头一言不发,心中的恐惧却在逐渐递增,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怪物...和地下室那个孩子一样,他们都是怪物——
看出院长想法的江户川不满地撇了一下嘴:“乱步大人才不是怪物呢,不是!乱步大人是世界第一名侦探所以才会知道,以及——”
江户川乱步睁开了比莹绿色猫眼石还要青翠的双眼:“以及你并不讨厌那个孩子,其实你一直都在很努力地引导他吧,引导他——不要认为自己是个怪物,引导他,去恨你。”
咣当——
男人手中的茶杯掉了,浅棕色的陶瓷茶杯摔成了两半,他就那么愣愣地看着江户川乱步的脸,眼睛睁得巨大,神情不断转变着,惊恐、煎熬、想要尖叫,整张脸扭曲到极为颜艺,他后退了几步,嘴里说着:
“不,不是的,才不是这样!”
然而尽管他一直重复着不是,但他的动作却早已出卖了自己,我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吃着同样的粗点心,通过侦探少年的分享,我也将剧本看了个七七八八。
不愧是逻辑大师乱步君,他的推理能力简直无人能及嘛,是连太宰见了都要甘拜下风的程度。
毕竟在线索几乎全部看不见的情况下,我想太宰也无法直接判断出对方囚禁了一个小孩,以及这个院长对那个孩子的态度,引导吗?通过伤害?这教育方式怎么那么眼熟。
又是一个不怎么会养小孩的家伙,我咽下了口中的粗点心,在心里想到。
“喏。”看着一旁自上车后到现在,视线一直若有若无略过我的短发女性,我顺手递给了她一块点心。
“啊不..谢谢。”本想说不用的与谢野晶子不知为何,最终还是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点心,哪怕她对这类乱步喜欢吃的零食并不感兴趣。
小咬了一口粗点心,与谢野在心中替少女感到不值,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是森鸥外养大的,为什么啊啊啊!
察觉到身旁接过点心后陷入另一波自闭的与谢野,我眨眨眼,看来林太郎曾给这个姐姐留下过不小的阴影,也是,年轻的林太郎肯定更不会养小女孩。
“那么现在,麻烦你说出全情吧,请不要逼我动手。”福泽谕吉锐利的眼眸看向仍有些癫狂的男人。
“我,我..”在对面之人深可刺骨的眼神中,院长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磕磕绊绊地回答着:“对...你说的对,是,是我杀的,那个男人。”
“才不是——”你。
江户川乱步本想这么说,但他的嘴巴却被黑发少女猛地塞进去了一块糕点。
咀嚼着嘴里的奶油点心,江户川乱步抬头与森绘音对上视线。
“名侦探大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乱步君推理的超级棒,现在可以下场休息了。”她说道。
“唔,好吧。”
江户川乱步没再多说什么,更何况他也能从少女的举动中推测出对方的意图,虽然他不觉得这么明显的谎言有什么掩盖的必要,但既然对方给了他点心吃,那名侦探还是先享用美味吧。
“请,请跟我来。”院长眼神躲避着银发男人那充满杀意的视线(其实并没有),带领几人来到了他曾悄悄将某人埋尸的地方。
然而——
看着眼前明显被人从里面扒开的土堆,以及空无一物的小土坑,锅盖头院长跪地:“这,这不可能,我确定过了,他当时肯定是死了的,毕竟,毕竟..”已经被虎撕碎了。
“可以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样子吗?”福泽谕吉想,或许可以查查附近的医院三日内有没有自己跑去的重伤病人。
可在听完院长对那个人的描述后,福泽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白发红眸啊,他说的这个人,不是政府的眼珠子白麒麟吗?
与此同时我也在一旁若有所思,在乱步君的推理下,能看出眼前这个男人没有说假话,那么如果死的真的是涩泽龙彦...
或者说那个男人只是暂时性休克,在被埋了后自己扒开了土堆出来,不可能不对这所孤儿院进行一番报复。
情况略有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因为白麒麟确实还是白麒麟,他离开横滨的时候也的确有监控拍下过他的痕迹,那么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并没有出手呢?
江户川乱步将眸子睁得更大了些,遮住了,或者说被人抹去了,好多线索与证据都被人故意抹去了痕迹,就连名侦探大人也无法从这样的一片空白中寻找事情的全部真相。
有人的异能能遮掩真相吗?
小栗虫太郎:有。
总之最终根据社长的推测就是,像涩泽龙彦这样强大的异能者不会死,不过有可能伤到了脑袋以至于他忘了报复,只是自己爬出来后就径自离开了。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许的离谱,但暂时似乎没有更合适的答案了。
仔细观察了一番地上的痕迹后,福泽谕吉站起身:“囚禁起来的孩子在哪?”
“啊,他,他其实,他现在生病了,不能见人。”
“带我们去吧,我就是医生。”我笑着看向院长,虽说在我这话说出来后,最先扭曲了一下面容的是与谢野晶子,或许我又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了。
院长张了张嘴,他看着眼前的众人,他们与前几天那个面容阴冷的白发男子不同,或许真的能...能解救出敦...
他攥了攥拳头,最终还是带着他们来到了孤儿院的地下室,这里最初是备战时期的防空洞,后来被初代孤儿院长改成了关押不听话小孩的小黑屋,一直延续至今。
于是在跟港口漆黑的负二层同样黯淡无光的禁闭室里,我看到了一个被铁链缠身的白发小男孩。
看见来人之后,他金黄色的瞳孔里溢满了惊恐,身子使劲往后缩了缩,却碍于铁链的捆.绑只能无助地被困在原地。
很好,这个院长比林太郎更不会养孩子,“更”字大写加粗。
“这——”看清男孩身上伤口的与谢野晶子扭头看向院长:“你知道在做什么吗,你在虐待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我知道!”这一次院长没有反驳,反而大声地张口承认,而他的这一声我知道,却让被禁锢在原地的孩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看的出是对这个声音有很大的心里阴影了。
院长:“可是,可是我必须那么做,不然的话这个孩子,敦他将来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生活,因为他会——”
“因为他会在夜晚变成连铁链都控制不住的猛兽对吗?”
江户川乱步接到,四处墙壁上的爪痕,以及铁栏杆上大型猛兽啃咬过的痕迹,再加上囚禁这个男孩的铁链,是足以锁住狮子老虎一类的动物的。
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这是一个会变成不受控制野兽的男孩,尤其是在夜晚,许多大型猛兽的觅食时间。
“你真的很厉害。”院长盯着江户川乱步看了半天最终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社长。”江户川乱步看向银发大家长:“我们把他带回侦探社吧,正好侦探社缺个给乱步大人跑腿的小弟,并且只有你的能力才能控制住他,他的异能力暂时自己不可控。”
听完乱步的话后,福泽谕吉沉吟片刻,最终他点了点头:“先带回去让晶子治疗一下吧,其余的稍后再议。”
“嘿嘿。”江户川乱步双手扒在铁栏杆上,看向里面惊慌失措的男孩:“乱步大人可以勉为其难的认你当小弟哦。”
中岛敦:?
“你们要带他离开这里吗,我...”
院长看了一眼禁闭室里的男孩,像是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眼下这个情形,是个人都不会将其留在这里了吧,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个虐待小孩的变态院长而已。
福泽谕吉:“这个孩子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必须把他带走了。”
“毕竟跟你比起来,我们才是他的同类,同样也知晓如何控制他的方式。”与谢野晶子说道。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几十秒,直到院长终于缓缓垂下了头,锅盖式的发型遮住了他的眉眼,男人的声音在地下室响起:“那么敦他..就拜托你们了。”
听到这句话的白发少年困惑地抬头,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命运从此刻开始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我看着地下室里的其他人,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原来以观众的视角去看戏是这样的,以及,总有种替人打白工的感觉呢。
我在心里衡量着与这三个人交手的可能,算了,毕竟对面几位,包括那个正被解锁的少年,他们的名字,也都曾是我尊敬的文豪。
于是江户川乱步就感到了一股灼人的视线盯上了他的后脑勺,他一转头,黑发少女的声音也随之落下:“名侦探又在白嫖哦。”
“才没有!”江户川乱步的声音微微拔高:“乱步大人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侦探帽少年伸出手指,比划了个一。
我伸手向他比划了个二:“已经是第二个了,也许乱步君还记得几年前还欠我一个帮忙?”
所以是两个人情了哦。
“好吧,两个。”江户川乱步像是才想起来似的,一副孩子只是暂时忘记了的小表情:“谁让你一直都没来找乱步大人兑现过。”
“因为简单的问题并不需要找名侦探,只有最为棘手的难题才配得上名侦探大人的称号。”我手掌放在面前合十,笑眯眯地看着江户川乱步,对于给人顺毛这种事我超拿手的。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少年就双手抱臂扬起了一副尤为傲娇的面孔:“既然你如此有眼色,乱步大人就不计较了。”
一旁的与谢野:总感觉乱步很轻易就被拿捏住了。
总之最后就发展成了,福泽谕吉大家长名下的孩子又增加了一只。
站在孤儿院门口,院长吞吞吐吐地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白发的小小少年往与谢野身后缩了缩时,男人刚准备说的话又停在了嘴边。
他看向福泽谕吉:“麻烦了,以及我..如果可以..”
“你要是想探望就来呗,记得提前打个招呼哟,不然的话我们出任务不在侦探社,你会白跑一趟的。”江户川乱步吃着最后一块点心,满不在乎地说道。
“多谢了。”院长对福泽谕吉鞠了一躬。
银发男人点头:“关于你埋的那个人,之后可能会有特殊部门来调查,不过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院长:“我明白了。”
离开孤儿院后,福泽谕吉刚想跟少女告别,不过在看到少女身后跟着的并不和善的黑西装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今日的行为似乎是截胡了少女的成果。
毕竟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人是她,准备去孤儿院调查实情的人也是她,结果半路上遇到了乱步,名侦探抢走了原本属于港.黑大小姐的剧本,于是他才会成为这个白发孩子的监护人。
思考再三,福泽谕吉还是开口了:“森小姐,这次算是侦探社欠你一个人情。”
听他这么说我伸手比划了个数字三:“那加上乱步君之前的两个就是三个。”
福泽谕吉:“嗯。”
我笑了一下,眼神不经意地瞥过了与谢野晶子,那就是说我多了一层保障,请君勿死,目前我知道的,以及能接触到的相当实用的治愈系异能啊。
未来不管是给自己保命,还是用来救助他人,都是很有用的人情呢,emm,话说如果救助对象是林太郎的话,总感觉与谢野会格外再补几刀。
与谢野晶子:几刀?那也太小看她了,明明是直接上电锯啊
作者有话说:
我卡了O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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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告别了侦探社的众人, 我本想张口对长谷说直接回去的,但是话音刚到嘴边,我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其实今天在院长说出那个孩子的那一刻, 我确实动了将其带回港口的想法,但奈何半路被人截胡,既然如此, 为什么我不把一直以来我都想拐走的兔兔带回去呢。
兔兔那么可爱,一直放养在外实在是太可惜了。
虽然那是一只相当倔强的小垂耳兔,但我想我也许知道将他拐回家的方法。
手中的零食袋子已经空了,刚刚买的点心全都进了乱步君的肚子,我转头吩咐长谷:“先去面包店。”
去买引兔兔出洞的红豆面包, 再顺便买几盒草莓牛奶好了, 银酱好像很喜欢喝。
长谷上杉:“是。”
于是半个小时后,我站在了镭钵街久违的街道上,身后跟着一手提着便利店方便袋,一手怀抱着棕色面包袋的长谷上杉。
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视线很多,可能是像我这样外表一看就知道是养在富贵人家的孩子,在贫民窟太过罕见, 像是误入狼群的羊
周边跑来跑去的孩子们, 身上还穿着带有窟窿的衣服, 他们连打补丁都打不起, 因为那需要针线。
一路走过,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眼瞎的人, 仿佛没看见我身后跟的黑西装小弟一样, 对我吹了几声口哨, 要不是我懒得浪费时间, 他们怕是要永久失去自己的舌头了。
当然虽说最终也是被长谷凶狠的眼神以及他掏枪的动作吓跑了。
“记得在这一片来着, 那个小房子去哪了?”走到熟悉的位置,我回想着脑海中某间背风处的小铁皮房,啊,看到了。
记忆里本就锈迹斑斑的铁皮房,似乎是因为不久前的两场大雨导致其坍塌了一半,当然也有可能是在不同少年团体抢地盘的争夺中被故意损坏的,上面有明显的铁质器具敲打过的痕迹。
我本想走上前去敲敲们,却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鬼一直在探头往这里看,当然他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我眼前这所小房子。
并不算多么好的藏身之处,但仍旧有人觊觎吗,我在心里思索着,看来芥川他们的生活也没有那么顺利。
“又是你们——诶,大姐姐?!!”棕发小男孩本来凶着一张脸开门,但他这副刚摆好的气势汹汹表情,却在看见来人之后瞬间垮了下去。
男孩换上笑脸似乎是想要说话,但在看到后面跟着的凶巴巴的黑西装后,他又开始变得拘谨。
意识到自家小弟有点吓人的我从长谷手中接过便利袋,吩咐他在外面等候,然后独自进入了这间和港口的单人宿舍差不多大的,实际上却是七个孩子的生存空间。
小房子里没有灯,但有两个后期被人强行暴力扒开的天窗,所以光线倒也还行。
以往几次过来找龙之介或者银酱的时候,我并没有有进来过,这是第一次,不过没有想象中的拥挤与凌乱,可能是因为小团体里有细心的女孩子,所以她们将这里收拾的很好。
“大,大姐姐,你到这里坐吧,这边比较干净。”虽然对黑发少女手中提的面包很眼馋,但几个孩子还是收拾了一下坐的地方,将唯一一块看起来像是地毯的布料铺了上去。
“不用特意顾虑我啦。”我挥了挥手,留下给芥川的红豆面包以及给银酱的草莓牛奶,把剩下的都分给了他们。
“来,过来坐吧。”坐到地毯上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那个一直站着的小女孩,“记得你叫由依对吗。”
“嗯。”在听到坐着的姐姐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后,名为由依的女孩高兴地跑到了黑发少女身边,神情也不再紧张。
“感觉姐姐好久没来了。”小姑娘咬着面包,喜悦之意溢于言表,真的很久,久到她以为这个姐姐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虽说小银好像跟她很亲近来着。
但现在应该已经是天壤之别了吧,由依偷偷往旁边瞧了几眼,然后便迅速地低下头吃着面包。
她身上的衣服,是比曾将见到的店铺里用作展示的裙子还要漂亮的存在,也是她这一生都无法触及的东西,好羡慕。
但是羡慕也没用,他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由依在心里想到,如今能靠自己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没必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事物。
女孩偷偷瞥来的视线很容易就被我捕捉到了,在注意到她重新低下头后仍旧透彻的双眼,我笑了笑,摸上她的脑袋:
“由依想不想换一种生活?”
“诶?”女孩不解地抬头:“换,换种生活?”
“是的哟。”我点头:“换一种每天都要背起书包上学的那种生活。”
“可是,可是——”由依听了之后很是心动,其实她也想过上学呀,上学就可以识字了,而识字就意味着以后可以找到比在镭钵街捡垃圾更好的出路。
要知道镭钵街大部分的孩子连五十音都没有认全,所以他们才会终其一生都处于社会的底层,偶尔有混的好的,也是因为去混黑了。
这个姐姐说这句话是要收养她的意思吗,由依再次小心翼翼地看了对方一眼,只不过在收回视线的过程中,她余光中闪过自己或站着或坐在一边的同伴。
他们说过会一直在一起的,会一起面临所有困难,他们在一起生存很多年了,是一个团体,所以,她不能抛下她的同伴们。
我看的出小姑娘似乎是在心中有过一番挣扎,但当她再次抬头时,她的神情带着坚定:“我不会离开我的同伴。”
“由依,其实你也可以——”可以去选择更好的生活,旁边坐着的一个少年似乎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小女孩打断了。
“不要,我就要跟樱井你们在一起。”
“唉,你...”
看着几个聚在一起,彼此间开始倔强地小声讨论的男孩女孩,明明都是不大的年纪,但意外的都很懂事呢,不愧是龙之介和银酱认定的同伴啊,人以群分,他们是一样的。
我看着他们逐渐上手菜鸡互啄的身影,伸手拆开了一盒草莓牛奶将吸管咬进嘴巴里。
而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本来看到避身场所外的黑西装时,芥川龙之介衣摆下的黑色触手便蠢蠢欲动,但在对方向自己点头示意后,芥川龙之介便反应过来了。
是她来了。
一旁的妹妹酱先他一步小跑了进去,他跟在后面,站在房门口,看到了那个曾无数次闪躲都是徒劳,最后总是被她摸到了自己脑袋的少女。
她穿着布料精美的裙子,头上手上都带着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饰品,然而她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坐在地上,虽然有地毯垫着,但裙子边缘的浅色丝带还是垂到了地面。
已经沾上灰尘了,芥川龙之介想到。
或许是少女自身就携带着足够的光彩,她的出现让这间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铁皮房都变得明亮了许多,芥川龙之介抿了抿嘴,淡淡的喜悦从心底涌现。
其实他很期待,期待再次与她相见。
只是,垂耳兔少年的手悄悄握紧了门框,他们是不一样的,一个如同天上恣意展翅的鸟儿,一个却像是在烂泥地里被人碾踩的黄叶,身份差别太大了,或许永远他都只能在很远的地方注视着她。
“龙之介,你站那做什么?”我抱住向我冲过来的银酱,抬头看向站在门口有些逆光的少年。
“没事。”芥川龙之介站在原地摇了摇头,随后才慢慢走了进来。
“对了,绘音姐姐,你的手帕。”芥川银突然想起了那个手帕,她转身走到一个小匣子旁,伸手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个被一次性朔料袋包裹好的小方块,然后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洗的很干净。”芥川银将手帕拿了出来,似乎是感受到了手帕上的丝丝潮气,她微微嘟了一下嘴:“好像最近下雨有点潮,应该拿出去晒晒的。”
“这是天气的原因,又不是银酱的问题。”我看着有些自责的小女孩,笑着接过了手帕,同时将眼神转向了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芥川龙之介。
微敛了一下表情,我看着他,用很正式的语气说道:“龙之介,我想跟你谈谈你们的未来。”毕竟按照身份的话,垂耳兔少年算得上是这个小团体的负责人。
“未来?”芥川龙之介重复着这个词,他们的未来难道不就是在镭钵街像野犬一样生活嘛。
“不是哦。”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少女摇了摇头,站起身走了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是不一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