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她只想当咸鱼—— by长舟渡月
长舟渡月  发于:2023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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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非常赞同,“宗小姐,我跟您说实话,第一次见六爷,我真以为他是女人。”
宗玺“噗嗤”一笑。
“他知道吗?”
小李摇头,“谁敢在他面前说?六爷其实很好相处,但是也不好相处,不过自从宗小姐来了以后,他变了很多。”
“变?”
小李点头,“性格软和了很多,以前的六爷,也是温和谦逊的,但是有距离感,不过现在,他好像多了一些烟火气。”
宗玺想到司焱的小耳朵和尾巴,被她欺负时候,泛红的眼尾,还有他欲拒还迎的求饶,脸有些热。
他哪里是多了一丝烟火气,明明是多了妖气好吗?
“他很好。”
“六爷是很好啊,反正这么多年,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宗玺和他牛头不对马嘴,说的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笑了笑,看向车窗外,心情有些愉悦。
回到六号公馆,就看到司焱站在门口。
他穿了一件白色卫衣,长身玉立,望向这边。
“六爷回来了,那他岂不是见到吴月了,糟糕,吴正不会又被牵连吧?”
小李有些担心吴正,宗玺看着司焱,含笑和他对视着。
“回来这么早?”
“抱歉。”
宗玺疑惑,“为什么道歉?”
“今日我应该去接你,可公司临时出了一些事。”
“我有那么小气?”
司焱摇头,“当然不。”
他只是想亲自为她做所有事情,不假于他人之手。
“听说吴正的妹妹来了。”
司焱瞥了眼小李,微微点头,“已经走了。”

他伸出手,试图去拉宗玺,宗玺举起扇子,轻轻地在他手掌心打了一下。
“桃花真好,不愧是傅六爷。”
司焱摸了摸鼻子,“天地可鉴,我绝对安分守己守身如玉遵守男德。”
宗玺摇了摇扇子,“以后出门,带个口罩,你这脸会勾人,毕竟本性是妖精,意志不坚定的人,哪里受得住。”
司焱莞尔,“你吃醋了?”
“对。”
司焱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宗玺会如此直白的承认,他有些惊喜。
“你,承认吃醋?”
“是,我承认。”
宗玺眯了眯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司焱弯下腰,两只小耳朵瞬间冒了出来,“那我哄哄你,好吗?”
他的小耳朵微微摆动着,幅度很小,期待又胆怯。
宗玺伸出手,捏了捏耳尖。
“好。”
接到陆一珩的电话,是在半夜。
宗玺盘坐在蒲团上,香炉里熏香袅袅,窗外一阵热风吹过,阳台的玫瑰和兰花左右摇摆。
桌子上的白纸卷上写满了字,墨迹干涸,宗玺将书卷收起,随意放置书架。
手机开始震动,她拿了过来,瞥了眼上面的号码,才接起。
“宗玺,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云绯进医院了。”
宗玺把陆一珩和云绯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开始掐算。
“情况有变,我速速就来,陆一珩,现在,取一滴云绯的血,和你的血融合在一起,写下她的生辰八字,滴在上面。”
陆一珩语气有些急。
“好,我马上去,可是,她的生辰八字我不知道啊。”
宗玺退出电话页面,用微信把云绯的生辰八字发送过去。
做完这一切,宗玺取下灯,而这个时候,听到一阵敲门声,她闻到熟悉的气味,一挥手,门瞬间打开,外面的司焱一身黑色休闲服走了进来。
“你去哪里?”
他看向宗玺手里的那盏灯,神色难辨。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司焱走了过来,把灯拿过去,提了起来,灯笼放在两个人中间,遮住彼此的目光。
“心灵感应吧。”
他在宗玺的房间里扫了一眼,便看到地上的蒲团和笔墨。
“没睡?”
“我不需要休息。”
宗玺拂过灯笼,看向司焱的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你是不是又记起什么了?”
司焱点头,“我记得无尽的杀戮,这双手,沾满鲜血。”
宗玺愣了一下,总觉得今晚的司焱,很奇怪。
“杀戮?”
“是,他们哭喊着,求饶着,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这样,我身边的人,也这样,没有人伸出手,而在杀戮的那一刻,我享受到报仇的快感。”
宗玺眯了眯眼睛,走近一步。
“你是谁?”
司焱笑了笑,“我是谁?宗玺,你问我是谁?”
“当年,你把我抱回去,说我的生死,从此以后你说了算,你忘了吗?”
他眼睛有些红,好像被梦魇住了。
“不对,你走了,你不会再回来了。”
宗玺眨了眨眼睛,这……说的是她?
“傅缙颐,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谁?你看到了什么,记起什么?”
“我是司焱。”
“啪……”
司焱手里的灯,被宗玺一把拍掉,她又确认了一遍,和他更近了一些,捏住他的下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公分。
“你是谁?再说一遍。”
“我是司焱。”
在宗玺的记忆中,妖王司焱一直是很神秘的存在,千年前,她确实救过司焱一次,只是她记得,自己只是为他简单疗伤,便离去了。
后来,司焱特意送了一盏灯过来。
而记忆中,每次和他接触,他都戴着面具,传闻他手段狠戾,踩着累累白骨,才得到那个位置。
宗玺不敢置信,相传避世千年的妖王司焱,会是傅缙颐。
“你说我把你抱回去?抱到哪里去?”
“神界,长乐殿。”
他说完,眼神似悲似喜,一滴眼泪,从右眼滑落,滴在宗玺的手背上。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宗玺看着那滴泪水,不知如何做答。
“你去过长乐殿,什么时候?”
“你不仅不要我,还把我忘了。”
宗玺揉了揉太阳穴,一阵无奈涌上心头。
“若你真是司焱,那我们……”
不可以在一起。
她话还没有说出来,唇上传来温热的气息,他目光缱绻,那一双含情眼,仿佛在控诉她的绝情。
而这个时候,司焱突然晕了过去,宗玺伸出手接过他,他的身影开始出现变化,最后在宗玺怀里,变成一只狐狸幼崽。
嘴里无意识地“嘤嘤”直叫。
宗玺只觉得怀里的小团子烫手得很,他的鼻尖红红的,可怜极了,眼睛紧紧闭着,表情略微痛苦。
可陆一珩那边情况紧急,她不得不快速赶过去,不放心把怀里的玩意儿放在这里,宗玺换了一套带口袋的休闲服,把他放进口袋。
回到房间,提起灯,宗玺的身影瞬间消失。
医院,陆一珩看着急症室里的云绯,拳头紧握,整个人紧绷着,表情十分冷峻。
而这个时候,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他回头一看,宗玺站在他身侧,也看向里面的人。
“多久了?”
“昏过去两个小时了,我刚才趁着混乱进去,取到血了,不过,血在生辰八字上,并没有任何变化。”
这一点,宗玺已经有了对策。
“有剩余吗?”
“一点点。”
“够了。”
宗玺接过陆一珩递给她的纸巾,上面的血迹有些干涸。
“情况紧急,没有找到器皿。”
宗玺点点头,“这样也可以。”
她把纸巾平铺,让陆一珩划破指头,再取一滴他的鲜血。
随后,宗玺在纸巾上比划两下,瞬间出现一行字,正是云绯的生辰八字。
血液渗透字迹,立刻消失。
一阵腐臭的气味传出,宗玺拿出一张符,直接朝着病房扔了进去。
符纸穿墙而过,附在云绯身上。
她吐出一口黑血,胸口开始起伏。

“什么意思?”
“你和我说,云念之所以变成植物人,是因为她喜欢的男孩子,去参加云绯的生日宴会,她一怒之下,开车去闹事,回来途中出车祸,导致自己成了植物人。”
陆一珩点头,“没错,这几年,云绯因为这件事,被云家赶出来,她父亲甚至还要和她断绝关系。”
“所以,云念也是这么想的,她认为,让她出车祸的罪魁祸首,是云绯。”
陆一珩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刚才的一切,是云念造成的?怎么可能,她不是成了植物人了吗?”
宗玺挑了挑眉,“现在躺在顶楼的那个人,不是云念。”
“那是谁?”
陆一珩问完,瞬间反应过来了,“是云绯?”
他要离开,宗玺抬起手制止他。
“云念的怨灵已经被我收了,你盯着她,两天后,云绯的神魂稳固,把她带上顶楼,到时候我会过来,把她们灵魂置换。”
陆一珩脸色缓和了一些,随后,他想到什么,还是有些担忧,“她能同意?”
宗玺笑了,“这不是她的身体,她凭什么霸占?”
她摸了摸口袋,声音轻了下来,“我先回去了,这张符纸给你,若她出现排斥胎儿现象,放在她的枕头下面,总之,寸步不离跟着她。”
陆一珩抓了抓头发,“宗玺,拜托了。”
“你付钱了,我应当帮你解决这件事。”
回到六号公馆,宗玺站在落地窗前,把狐狸从口袋里拿出来。
看着宛如刚生出来的狐狸幼崽,宗玺揉了揉太阳穴,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变成这副模样,真是,让人惊喜啊。
她试过让司焱恢复,可他身上有一股力量,在和她对抗,宗玺伸出手,手指头刮了刮他的头顶,他张了张嘴,轻轻地“嘤”了一声。
“傅缙颐,司焱,呵。”
宗玺把他放到床上,和衣躺下,闭上眼睛,心情却无法平静。
过了许久,她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的小狐狸,他好像做噩梦了,看上去很不好。
“你说你是司焱,我倒是有些信了,可你说,我曾经把你带回长乐殿,这么离谱的事情,真的是我做的吗?”
她用一块毛毯把他包裹起来,抱在怀里,渐渐地,他好像被安抚了下来,也不在叫唤,安静地睡着了。
宗玺也没有躺下的心思,她看着怀里的小团子,站在落地窗前,直到天亮。
宗玺刚下楼,王叔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神色有些严肃。
“宗小姐,六爷不见了。”
宗玺……
“我调了监控,并没有发现六爷出去,今早老爷子打电话过来,让六爷回一趟老宅。”
宗玺拍了拍外套的大口袋,小东西软软的,安安静静地蜷缩在里面。
“傅老爷子有说找他什么事情吗?”
王叔叹了口气,“并没有。不过据我所知,之前老爷子就找过六爷,因为小傅总的事情。”
“傅蔺川?”
王叔点头,“二夫人好像去了国外。”
“哦?”
“听说皮肤过敏,她是知名演员,在国内治疗,肯定会被媒体捕风捉影,至于到底是不是过敏,那边把消息压得很死。”
宗玺勾了勾唇角,哪里是什么过敏,不过是被反噬,全身开始溃烂了而已。
“因为总公司的副总,是二夫人那边的人,这件事被六爷戳穿后,老爷子那边没脸,把小傅总叫回去训了一顿。”
宗玺点点头,“这样啊,回绝他吧,傅缙颐临时有事,也出国了,归期不定。”
王叔吓了一跳,“六爷出国了?”
“是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我替他解决。”
王叔面露难色,“那六爷有没有交代,公司这段时间交给谁?”
宗玺眼眸一闪,“交给傅蔺川啊,正好,他不是一直想要那个位置吗?给他个机会,让他坐几天。”
宗玺说完,又转身上楼了,王叔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宗小姐是认真的吗?
把肉送到敌人嘴边,到时候还能拿回来?
宗玺烧了热水,又泡了奶粉,把司焱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他依旧紧闭双眼,可宗玺知道,他清醒了。
“现在,我应该叫你傅缙颐,还是司焱?”
他的身体瞬间紧绷,低着头,呼吸都不敢。
“嗯?”
过了很久很久,宗玺见他依旧没有反应,用勺子舀了奶粉,递到他嘴边。
“你现在,好像只能喝奶。”
他的尾巴轻轻地动了动,抗拒意味十足,羞耻感让他恨不得去死。
“你若不喝,那我走了。”
她刚准备起身,某个小团子挪了过来,虽然依旧闭着眼睛,试图用掩耳盗铃的方式,当做一切都是梦。
看着他伸出小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勺子里的奶,宗玺挑了挑眉,伸出手,点了点他的脑袋,他瞬间顿住,一动不动,企图装死。
“司焱,你不是在避世吗?”
想到两人之前那些亲密无间的举动,宗玺也是有些脸热。
如果司焱是一只变色龙,现在的他,一定是煮熟了的红色,快要爆炸的那一种。
“你现在不能说话,罢了,等你好转,且向我解释吧,其他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慢慢地,他睁开眼睛,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宗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宗玺哑然失笑,“你好像,很不开心?”
司焱在心里怒吼,他能开心得起来吗?
突然变成这副鬼样子,直接失去自理能力,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可他堂堂妖王,怎能如此丢脸?
她的眼睛在笑,好像并没有生气。他之前才说自己不会秃,今日这副模样,和秃了也没差。
“嘤~”
他一张嘴,却是可恶的小奶音,司焱愣了一下,伸出小爪子捂住嘴,惊恐地动了动眼睛,不敢置信。
他他他……
不仅变成丑狐狸,还成了丑狐狸崽?
宗玺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凑近了一些。
“是不是要如厕?”
司焱直接双眼一闭,彻底装死。

兰希辰的灵魂已经聚合完成,宗玺取下伞,准备出门。
床上的司焱依旧在装死,宗玺眼眸一闪,走过去,弯下腰看着他。
“死了吗?那我找个铲子挖个坑,把你埋在花园里吧,毕竟这里风水不错。”
司焱的小爪子动了动,小耳朵耷拉在头顶,闻言竖了起来。
宗玺看到他的小动作,直接把他拎了起来,抓住后脖颈,丝毫没有之前的温柔。
“身体都僵硬了,看来是真的死了,难道是憋死的?”
司焱……
他试探地睁开一只眼睛,就对上宗玺含笑的目光,他有些惊慌,一瞬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要和我一起出去吗?”
他偏过头不理宗玺,过了几秒钟,极其傲娇地点了点头。
宗玺笑了笑,拿出湿纸巾,帮他擦了擦眼睛和鼻子,司焱一直别扭着,又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出发。”
宗玺今日穿了一件长款风衣,这是之前司焱让人送过来的衣服。
司焱被她放入口袋,宗玺拿着伞,隔壁的裴熙和小瓜还在睡觉,她下楼的时候,恰好遇到谢忱。
他好像并不奇怪司焱会消失,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宗玺的大衣口袋,给她让了路。
来到兰少谦的公寓,他刚好在家,显然,他最近都没有出门,垃圾堆满整个屋子,茶几上全是外卖盒子,还有香蕉皮挂在垃圾桶上,上面盘旋着几只蚊子。
宗玺看他这副模样,右脚退了回来,拿出手帕轻捂鼻子,满眼都是嫌弃。
“宗玺,你稍等一下,我打扫卫生。”
宗玺看了眼口袋里缩着的司焱,手伸进去,点了点他的鼻尖。
司焱张了张嘴,含住她的指尖,宗玺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咬我?嗯?”
屋子里的兰少谦,一身邋遢的休闲服,踩着拖鞋,到处找扫把。
宗玺瞥了一眼,又退后几步。
“咱们走远一点,这儿变垃圾场了。”
兰少谦伸出头,尴尬一笑,“宗玺,抱歉啊,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我马上收拾。”
宗玺呵呵。
“你就住在垃圾堆里?”
“其实我觉得可以忍受。”
宗玺嘴角一抽,“我的鞋子不能忍受。”
兰少谦举起双手,“我的错,我立刻打扫,不过,傅缙颐呢?他不是你的跟屁虫吗?”
口袋里的某只狐狸动了一下,宗玺摸了摸他的头,他又乖乖地躺了回去。
“他出国了。”
兰少谦立刻跑了过来,惊讶地看着宗玺,“出国?哪个国家,什么时候去的?做什么?他和谁?怎么不告诉我?”
宗玺笑了笑,“昨晚去的,来不及告诉你。哪个国家我也不知道。”
兰少谦不信,“你会不知道?他不可能不告诉你。”
“嗯,他背着我走的,我真的不知道。”
兰少谦依旧不信,“那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出国了?”
“他给我留话了。”
兰少谦还想说什么,宗玺打断他,“我今天过来,是有重要事,不是和你唠嗑。”
兰少谦嘿嘿一笑,“好嘞,我现在就去打扫卫生。”
宗玺……
她直接拿出一张清洁符,递给兰少谦,“一万块,要吗?”
“可以用几次?”
宗玺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兰少谦急忙接过清洁符,回到屋里拿出手机,给宗玺转了一万块钱。
“给你买奶喝。”
宗玺压低了声音,用司焱能听到的分贝说道。
司焱嘤嘤一声,眨了眨眼睛,小尾巴摇起来,扫过宗玺的手指。
兰少谦用了清洁符,房间立刻干净整洁,宗玺这才施施然进去。
案桌上,一个骨灰盒摆在上面,前面的香炉里,有三柱香正在燃烧。
“宗玺,我爷爷的灵魂……”
“已经聚合完成,把所有窗帘拉上,关上灯。”
兰少谦急忙照做,宗玺这才把伞放在桌子上,右手掐诀,嘴里念了一句咒语,冷如意的身影慢慢浮现。
“宗小姐。”
宗玺微微颔首,随后把伞撑开,一阵黑影略过,最后围绕在冷如意左右,紧紧把她包裹。
冷如意已经泪流满面,兰少谦站在一侧,神情恭敬严肃。
黑影慢慢聚拢,最后在冷如意面前,凝聚成一个人的模样。
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男人,年轻儒雅,谦谦君子。
“如意,我回来了。”
冷如意擦掉眼泪,点点头,“我终于等到你了,六十余载,从未忘记。”
兰希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不哭。”
他这一句不哭,让冷如意直接崩溃,扑到他怀里,无所顾忌地大哭起来。
宗玺看了眼那三柱香,让兰少谦及时续上新的,随后,她便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兰少谦续上新香,也悄悄走了出来。
宗玺上了顶楼,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兰少谦脚上依旧踩着拖鞋,走路的时候,声音特别大。
“我和我爷爷,是不是特别像?”
宗玺抬眸瞥了他一眼,“不像。”
“不像吗?我觉得我和他很像啊,特别是眼睛和嘴巴。”
宗玺把口袋里的小狐狸轻轻拿了出来,放在手掌心,对上强烈的阳光,她眯了眯眼睛。
“五官是有些像的,不过这性格,却是天南地北。”
兰少谦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抬起手遮住强烈的日光。
“昨天我父亲打电话给我了,他说,愿意和我聊聊,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妈知道那对母子的存在,他慌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找救援,想把我拉到他的阵营中,我从未想过,他会是这样的人。”
宗玺凑近一些,看着眯眼的小狐狸,摸了摸他的小耳朵。
“之前我在网络上看到一句话,人的一生,就是不断期待,不断失望的过程。”
兰少谦哈哈大笑,只是眼底,满是苦涩。
“是啊,我只是一时半会无法适应,在我眼里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过是一个伪君子。”
宗玺不批判人性,所以她保持沉默。
“对了,把我送到医院的人,听我妈说,她后来给那个人送了一张卡,被她拒绝了。”
宗玺手一顿。
“她拒绝了?”
“是啊,说是用不上了。”

“反正监控已经被我抹了,她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宗玺瞥了眼怀里的小狐狸,笑得意味深长,“我和傅缙颐也知道,你是不是应该给点封口费?”
兰少谦瞬间炸毛了,“你和傅缙颐不是我的朋友吗?”
“这是两码事,毕竟,有钱不赚是傻子。”
兰少谦嘴角一抽,现在到底谁是傻子?
“宗玺,你是赚钱天才。”
“总有一方面要优于常人的,不然怎么混?”
宗玺说完,戳了戳小狐狸的鼻子,他睁开眼睛,无辜地看着宗玺。
“你说是不是?”
“嘤~”
兰少谦这才发现宗玺怀里的白毛团子,立刻走过来,想伸出手摸一摸,被宗玺侧身躲开了。
“这是猫还是狗?宗玺,给我看看吧。”
宗玺拒绝,“不行,他明显不喜欢你。”
果不其然,兰少谦低下头,和小团子四目相对,他懒懒地掀了掀眼皮,高傲至极。
“他是猫吧?好小的崽,宗玺,你别把他弄死了。”
宗玺瞥了眼兰少谦,“闭嘴吧。”
“不是猫吗?咦,我看看,是公的母的,你刚才捡到的吗?”
他还想伸手去扒拉司焱的狐狸肚皮,这个动作,瞬间让淡定的司焱浑身毛发竖起,防备地盯着他,目光“凶狠”至极。
“他好凶。”
宗玺笑了笑,“胡说,明明很可爱。”
兰少谦凑了过来,嘴角的笑容,又猥琐又可怕,像极了杀千刀的人贩子。
“嘤~嘤~”
司焱弱小的后腿努力蹬了一脚,却无济于事,更加显得他可怜极了。
宗玺在一旁一本正经地憋笑,没有要解救他的意思,眼看着兰少谦的大脸越来越近,司焱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感,这个时候,宗玺语气淡淡,不急不缓开口了。
“你敢碰他,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兰少谦不敢置信,“宗玺,这里是顶楼。”
“你知道就好。”
“他不是猫,到底是什么?总不能是鸡崽吧?”
宗玺把司焱放回口袋,站了起来,“他啊,是会勾人的狐狸精。”
回到兰少谦的公寓,兰希辰和冷如意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们,看到宗玺,两人直接跪了下来,宗玺没说话,把伞合上,看向兰少谦。
“你先出去。”
兰少谦看了眼年轻的爷爷奶奶,还有气定神闲的宗玺,点了点头。
“宗小姐,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宗玺撩了撩裙摆,随意地坐了下来,打开折扇,目光停在他们身上。
“起来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搀扶着起来了。
“你二人原本属于大富大贵之人,却被人所害换命,因阳寿未尽,所以我可以亲自送你们入轮回,到下一世。”
兰希辰看着冷如意,眼底满满都是不舍。
“宗小姐,如意已经把所有事情告知我了,护不住妻儿,我枉为人,我不奢求入轮回,我只求一个公道。”
“公道?”
宗玺仔细默读着这两个字,忍不住笑了。
“说说你要的公道。”
“我要兰希亭承认一切罪行,且,得到报应。”
宗玺摇了摇扇子,“你可知,兰家今日是什么地位?”
“我知道,可这豪门世家,几十年前,也不过是贩卖宝物发家致富的。那些东西,原本就不属于兰家。”
“你们还有一个儿子,若兰家倒台,他将一无所有,甚至,第一个被踢出来的就是他。”
兰希辰犹豫了。
“他道德败坏,这便不可饶恕。”
宗玺点点头,“外面那个,是他的儿子,你们的孙子,起码,他是无辜的。”
“希辰,上一辈的恩怨,莫要牵扯后辈,我们离开吧,等到你,已经是我最大的愿望。”
兰希辰握住冷如意的手,闭了闭眼睛,许久之后,他轻轻点头,“罢了,我听你的。”
“宗小姐,我们愿意离开,只是在这之前,我们想和少谦那孩子说说话。”
宗玺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有一点,我也可以告诉你们,这世间并不存在绝对的公道,但是作恶多端的人,终会得到惩罚,生前逃得过,死后,却无法逃脱。”
“宗小姐,是天师吗?”
“我不是。”
“那您?”
“多管闲事之人。”
宗玺走出去,叫兰少谦进来,他们聊了一个小时,他出来的时候,眼睛有些红,更多的,是释怀。
宗玺知道兰希辰夫妇去意已决,便没有隐瞒。
“兰希亭还有一个月的寿命。”
兰少谦闻言抬眸看着宗玺,几秒后,他移开目光,拳头紧握。
“这就是他的报应?”
“不。”
宗玺摇头,“他的报应,在下一世,若你们想见他,我可以帮你们,今日是阴日,明日开始,鬼门关闭,所有鬼魂不可外出,今日也是你们入轮回的最好时机。”
兰冷如意看向兰希辰,一切由他做主,兰希辰笑了笑,拒绝了宗玺的好意。
“我与他,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过了许久,他又开口道,“还有,我母亲,我与她早就母子情谊一刀两断,莫要将我的骨灰放置兰家墓地。”
最后这句话,他是对兰少谦说的,也是他最后的心愿。
“您,不想见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兰少谦的父亲。
兰希辰看着兰少谦,温和一笑,“养育之恩,养在前面,莫要让他为难了,这是作为父母,最后能为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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