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她只想当咸鱼—— by长舟渡月
长舟渡月  发于:2023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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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玺被他没头没脑的几句话惹恼,扇子挥了过去,吕聪吐出一口黑血,两眼翻白。
“神君饶命,我是冥界鬼使。”
宗玺哼了一声,“小小鬼使,打死便打死,何况你一个鬼使,为何出现在这里,给那魅鬼助纣为虐?”
吕聪知道魅鬼已经死了,他心里凄凄,却不敢在宗玺面前表露半分。
“我爱慕那魅鬼,就想帮助她达成心愿。”
宗玺打开折扇,吕聪脸色一变,急忙开口。
“神君且慢,我说实话,我愤怒魅鬼从不正眼看我,却迷恋一个凡人,而陆家人却各种欺负她,我气不过,就在陆朝明的书房设下阵法,就想在不知不觉中,取走他们的性命。”
宗玺合上扇子,“还有呢?”
“没有了。”
“一个小小的鬼使不可能知道我是谁,更不可能见过我。”
吕聪额头上冒出冷汗,他不敢去看宗玺,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神君乃三官大帝之一的太清境主神,六界谁人不知,我也是曾经有幸见过一次,故而记住。”
宗玺冷冷一笑,并不相信他这一席话。
“那我且问你,我为何在人间?”
吕聪的冷汗流得更快了。
“神君博爱,庇护人间,每年农历十月十五,下凡临世,消灾解厄。”
宗玺目光幽深,“可如今,离十月还早着呢?为何神界压制我回去?”
吕聪都要跪了。
“神君,我乃冥界小小鬼使,神界之事,我并不清楚,更不敢打探。”
宗玺冷笑,“所以你只敢欺负人类?”

吕聪还想在说什么,宗玺抬起手,轻轻一挥,他就灰飞烟灭了。
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房间里安安静静,陆一珩的床上,放着四个木偶,上面写满生辰八字,心脏处用鲜血画了×。
宗玺一把火烧掉这些东西,空气中弥漫着腥臭腐烂的气味,宗玺回到傅缙颐对面,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宗玺,你是神。”
宗玺笑了笑,“那你是什么?我很好奇,傅缙颐,冥冥中,好像有一股线拽着我,你有感觉到吗?”
傅缙颐喉咙微动,垂眸看着宗玺。
“真正的夏颖早就死了,她的心脏,还在楼下那个假夏颖的胸口跳动,我乏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
宗玺的身影消失,傅缙颐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那一扇窗户,一阵热风吹进来,傅缙颐的瞳孔,在这一刻变成了红色。
楼下,来参加宴会的人全部消失,只剩下陆家人,傅缙颐看了眼四周,没有看到傅老爷子。
傅缙颐看着依旧定在原地的陆家人,他手指敲了敲旁边的桌面,几人缓缓清醒。
“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段丽梅一巴掌又要打下去,被傅缙颐一个眼神制止。
“真的夏颖已经死了,那你,从哪里得知她的身份?然后冒充她来到陆家。”
傅缙颐这个问题一出,在场几人脸色各异。
陆华指着陆颖,又看向傅缙颐,“缙颐,你说她不是真的?真的夏颖已经死了?这不是开玩笑?”
“陆家如果想全面调查,也不是查不出来,我刚才就说了,你和这位假货DNA不匹配,报警吧。”
傅缙颐抬眸看向陆一珩,“你家不是就有警察吗?”
陆彦钧啧啧两声,“有用吗?只会欺压我。”
陆颖看事情败露,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是她的心愿啊,夏颖的心愿就是回到陆家。
你们知道她生前过什么样的生活吗?骨癌晚期,她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在学校的时候,吃饭永远只买一个菜,衣服永远只有校服,她努力地活着,可是老天并没有放过她,就在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突然晕倒送进医院,可是来不及了,她妈为了生活,早就磋磨了一身病,夏颖离开后,她妈也没有撑几年,我生来就有心脏病,我接受她的心脏,并且答应她,以她的身份,替她讨回公道。”
夏颖指着陆华,冷冷一笑,“你的一夜露水情缘,毁掉一对母女的一生,你们陆家高高在上,有人因为你们,在角落里苟且活命,夏颖死了,夏阿姨也死了,我变成夏颖的样子,不过是替她拿回属于她的东西,不可以吗?”
陆彦钧捏着那份资料,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他看着父亲和母亲,把鉴定书仍在桌子上。
“那你在会场工作?”
“那是夏颖十七岁打工的地方,为了赚两百块,她可以面不改色打扫客人吐出来的东西,你们千金一掷消费的时候,她为了省几块钱,连药都舍不得买。”
陆颖哈哈大笑起来,“那就抓我吧,我失败了。”
“你一开始的确是想替夏颖讨回公道,后来呢?你打着陆家的旗号敛财,以给贫困地区捐款的名义做噱头,事实上,所有钱都进了你的口袋,你偷拿公司资料出去倒卖,涉及泄露商业机密,你以为天衣无缝?”
陆一珩冷冷开口,原本,他以为这是真的夏颖,并不打算这么快戳穿这件事,可现在,面对死不悔改的陆颖,他没有手下留情。
陆颖愣了一下,随后低声笑了出来。
“原来你们都知道,不说出来,是在收集资料,攒够让我定罪的证据,再送我去死是吗?我现在是夏颖,也是陆颖,你们陆家今天才把我认回来,就想出尔反尔?”
傅缙颐语气淡淡,“不会有人知道。”
“什么意思?”
“陆家什么时候让你认祖归宗了?”
陆颖脸色一沉,想要说什么,可是脑海中一片混乱,记忆突然被抹去。
是啊,什么时候让她认祖归宗了?
傅缙颐敲了敲宗玺的房门,他长身直立站在那里,背影挺拔,只是有些东西,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宗玺打开门,她换了一身锦色长袍,长发被一根玉簪挽起,眉目清冷,身上依旧裹得严严实实,袖子宽大,上面绣着一朵兰花。
“解决了吗?”
傅缙颐颔首,“那女子真实名叫汪琦,和夏颖是朋友,也是在夏颖查出骨癌以后才知道夏颖的真实身份,那时候,夏颖说可以把心脏送给她,只要答应她一件事。”
“她答应了。”
傅缙颐笑了笑,“没错,陆家决定报警处理,不说假冒事件,汪琦之前进入外公的书房,拿走不少资料,当然,那些资料都是陆一珩故意放的,不过是为了试探,没想到她上钩了。”
“陆家没错吗?”
宗玺反问到。
傅缙颐沉默一瞬,垂眸和她平视。
“陆家这几年扶摇直上,和其他豪门比起来,还算低调,不过关于夏颖这件事,陆家的确做错了。”
宗玺摇头,“扶摇直上,也会有一泻千里的一天,夏颖的生父,身上背负冤孽,以寿命相抵。”
傅缙颐黑眸盯着宗玺,“宗玺,你会做错事情吗?”
宗玺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不会。”
“为什么?”
“神永远不会错。”
宗玺看了眼旁边,裴熙拉开房门,他和小瓜的脑袋一起探出来,疑惑地看着他们。
“姐姐,漂亮叔叔,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在走廊干嘛?”
宗玺含笑看着他,“我们在看月亮。”
“月亮好看吗?”
“不好看。”
“那你为什么看?”
宗玺挑了挑眉,“我不告诉你。”
裴熙撇撇嘴,“可是我好想姐姐,一晚上见不到姐姐,我都不敢睡觉,我今晚可以和姐姐一起睡吗?我不会踢被子的。”
“不可以。”
宗玺还没有开口,傅缙颐眯着眼睛看着裴熙,似笑非笑,“既然那么怕,那我陪你睡吧。”
裴熙抖了抖手臂,“谢谢,再见。”

第165章 一个仇人
宗玺娉婷袅娜走过去,用扇子敲了敲裴熙的头,裴熙揉了揉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姐姐,好痛。”
“你还知道痛?知道自己是男孩子吗?竟敢胡言乱语。”
裴熙撇撇嘴,“可是我害怕嘛。”
“丢到山里呆着你就不怕了,要试试吗?”
裴熙揪住小瓜的耳朵,疯狂摇头,“不要,我好像有点困了,晚安,明天见。”
他转身进入房间,过了一会,伸出一只小手,把小瓜后脖颈揪住,使劲拽了进去。
宗玺转过头,看向傅缙颐。
“记得把香点上,晚安。”
傅缙颐回到房间,拿出宗玺给他的香,放了新的进入香炉,他用打火机点燃,一阵白烟燃起,浓郁的香味扑鼻,傅缙颐微微蹙眉,退后一步,目光却一直盯着香炉。
手机响起,是陆一珩打来的电话,傅缙颐接了起来。
“吕聪不见了,我查了一下,发现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吕聪这个人,他的身份信息居然都是假的。”
傅缙颐语气淡淡,“你想说什么?”
“是宗玺做的吗?吕聪去了哪里?”
傅缙颐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沉,“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陆沁一样,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陆一珩顿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傅缙颐走到桌面,拿起那盏灯,可他的手刚触碰到那把手柄,灯立刻亮了起来。冰凉彻骨的寒意冒出,傅缙颐差点没有拿稳。
忍着难以忍受的冰冷,傅缙颐打开旁边的台灯,开始研究这盏灯。
灯笼外面的一条龙闭着眼睛,嘴里含珠,下面垂着流苏吊坠,中间有一个珠子,猩红欲滴。
底座上画着奇怪的纹路,黑色红色相交,莫名妖冶。
傅缙颐只觉得眼睛一痛,他放下灯,进入浴室,看见镜子里的人,他微微出神。
长发如瀑,一身黑色长袍,一张诡异的银色面具遮盖住半张脸,傅缙颐看着里面的人,抬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冷的触感让他微愣,他低下头去看,身上的西服竟然已经消失,他手里除了一根玉簪,再没有其他东西。
“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傅缙颐抬手按着玻璃,透过面具,和里面那个人对视着,脑海中细细密密的疼痛,让他额头冒出冷汗,再次抬眸,他的眼睛已经变得猩红,捏住簪子的手心满是鲜血。
傅缙颐抬起手,而这时候,手心里的血慢慢消失,簪子碧绿沁透散发着幽光。
“所以,你想抛弃我吗?”
“为什么?”
“你竟然说出永生不复相见,好得很,我不会答应,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都会找到你,你死了我就刨坟鞭尸,你活着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这盏灯送给你,你若不喜欢便丢了吧。”
他看着她走远,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她收下他送的最后一件礼物。
弑杀她,让她求饶,可最后,却取了一根肋骨赠予她,罢了,下次见到,再让她十倍百倍尝还。
一个声音从脑海中冒出,傅缙颐闭着眼睛捏着拳头,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意。
后来呢?
后来的记忆一片空白,他蓦然睁开眼睛,盯着镜子里的人,抬起左手取下面具,一张精致绝伦的脸露了出来。
手上多出一把刀子,他勾起一撮头发,毫不犹豫斩下,丢进那盏灯里。
翌日,宗玺开门出来的时候,傅缙颐的房门也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宗玺眯着眼睛看着傅缙颐。
“昨晚灯亮了?”
傅缙颐没有说话,垂在两侧的手收紧,他慢慢走了过来,气势和平日完全不同。
眼神幽深邪性,让人心慌不安。
宗玺捏着扇子,平静地看着他。
她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呢。
“你今天很奇怪,没有休息好吗?”
傅缙颐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很好。”
“你心情不好?”
“好得不得了。”
宗玺挑了挑眉,“为什么心情好?”
“见到了一个仇人。”
“仇人?傅蔺川,还是其他人?”
傅缙颐抬手,把宗玺翘起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附身看着她。
“你话变多了。”
宗玺抬手捏住傅缙颐的手腕,两个人目光交汇,谁也不肯退让。
“不要触碰我。”
傅缙颐就这么看着她,一贯温和有礼不再,反而多了一丝狠戾和莫名的缠绵。
宗玺松开他的手,退后一步。
“第一次就算了,莫有下一次,我走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紫色轻纱长袍,侧襟盘扣包裹着玲珑身躯,长发上正是一根碧绿色玉簪,傅缙颐看着那根玉簪,过了许久,才移开目光。
“宗玺,还记得我昨晚那个问题吗?我问你,会不会做错事情?我现在再问你,你还是昨晚的答案吗?”
宗玺站在楼梯口,闻言转过头看着他。
“我还是那个答案。”
“你真的不会错吗?”
“不会。”
傅缙颐眼底划过一丝悲恸,随即点点头,“也是,你一向如此。”
他说完,转身离开,宗玺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来到学校,宗玺就被周妧堵住了。
“宗玺,我可能梦游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今天一觉醒来,居然发现我在陆家,而且还是盛装打扮,我浑身都是酒味,完蛋了,我昨晚是不是喝醉了然后跑到陆家撒酒疯?”
宗玺忍不住轻笑,“他们怎么说?”
“大舅很忙,因为太外公又住院了,二舅一大早出国了,二外公和二外婆在吵架,谁都没空理我。”
陆家现在也是一团乱的状态,宗玺把所有人记忆中的陆沁和昨晚的宴会抹去,可假陆颖的事情,到底还是因为报警被爆了出来。
早上十点,陆老爷子刚清醒过来,就召开了记者会,把整件事情的始末交代了一遍,陆家的名声虽然下跌不少,不过还算及时止损。
宗玺看着周妧还在烦恼,莫名想到今天行为举止怪异的傅缙颐。
若不是那张脸一模一样,身上的气息丝毫未变,宗玺都要怀疑,是不是换了个灵魂。

宗玺手里的扇子突然掉在地上,她心口一阵闷痛。
而这时,林微从旁边经过,看了眼依旧打扮奇怪的宗玺,目光一闪,弯腰想去帮她捡起扇子。
可扇子就像在地上生了跟,林微根本拿不起来。
她有些惊讶,不解地看着宗玺。
“宗玺,你的扇子,为什么会这么重?”
旁边同学一听,以为这两人又要怼起来,都兴致勃勃地看了过来。
宗玺抬眸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重吗?一把折扇,有多重?”
林微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是啊,一把折扇,能有多重,大家说不定还以为她没事找事,故意找茬呢。
林微挤出一丝微笑,看着宗玺说道,“可能我今天太累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宗玺叹了口气,她是真的烦这些小伎俩,弯下腰勾起扇子,随手打开后,一阵幽香扑面而来。
“林微同学,再有下一次,我真的要惩罚你了。”
林微脸色一变,以为宗玺在大家面前故意威胁她。
“宗玺,我刚才没有拿起来,真的是扇子太重了,我没有撒谎。”
宗玺点头,“知道了,不过请你安静。”
三番两次在宗玺这里吃瘪,林微气得脸色发白,她突然跑了出去,众人面面相觑。
“宗玺,你说话太直接了,林微又是个女孩子,彼此留点面子吧,再说了,林微也是好意,你有必要这样吗?”
宗玺点头。
“有必要。”
她看了眼凑热闹的几个男生,“滚。”
周妧站了起来指着外面,“再过来阴阳怪气,把你们揍成猪头。”
几个男生是知道周妧暴躁的脾性的,闻言一窝蜂跑了。
周妧哼了一声,坐下来看着宗玺。
“宗玺,你心绪不宁,有什么事吗?”
宗玺看着他,随后摇头,“没有,我出去一趟,下节课帮我请假。”
宗玺说完拿着扇子就走了,周妧“喂喂”几声,看到宗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咬了咬唇,回头看着肖月。
“肖月,待会老师过来,帮我和宗玺请个假,就说我生病,宗玺送我去医院了,谢谢。”
说完,周妧拿着手机,一溜烟跑了。
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个后山小树林,早恋的同学在这里幽会,刻苦的同学在这里努力,而有的人,在这里做恶。
宗玺站在树上,看着下面的两个女孩。
一个微微驼背,瘦弱的姑娘低着头,厚重的刘海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满是痘痘和痘印的脸,依稀能够看出不俗的五官骨相,而此刻,她却胆怯又惊恐地看着居高临下的另一个女孩。
“林枳,我前两天的账还没有和你算呢,我的作业你是不是没写?害我在全班面前出丑,让那个男人婆周妧,讨人厌的宗玺有机会看我笑话,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林枳拼命摇头,“我没有,我做了,你也检查过了的。”
“你后来是不是把我的作业换了?不是你还能是谁?好啊,连你也敢看不起我,你是不是不想要你妈留给你的东西了?”
林枳脸色一变,眼底划过一丝愤恨,可还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你满意了吗?”
“满意?你知道我有多丢脸吗?这些账,我就从你身上讨回来好了,伸出手。”
林枳踟蹰了一下,还是伸出左手,林微冷冷一笑,抬起她的右手,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根细针,对着林枳的手掌心戳下去。
宗玺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拿出手机,拍了视频。
这是她在电视上学到的,没想到这么快学以致用。
“唔……”
“疼吗?哈哈,疼你就叫出来,你敢吗?你不敢,你妈的遗物你不想要了吗?林枳,瞧瞧你现在变成什么鬼样子了?我刚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城堡里的小公主呢,怎么现在,成了灰姑娘了呢?不对,你连灰姑娘都不如,你没有照过镜子吧,这张脸真让人倒胃口。”
宗玺合上手机,闭上眼睛掐诀念咒。
一瞬间,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阵闪电突然打下来,直接打在林微身上,她趴在地上,来不及尖叫就晕了过去,大雨滂沱,雨水噼里啪啦砸下,呆愣的林枳还没有反应过来,宗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撑着一把伞,一身长袍,清冷的目光看着她。
“你,你怎么突然出现的?”
宗玺拿出手机,打了个响指,林枳的手机上,已经出现一段视频。
“随你处理,不过,不要用别的手段,背负一条人命,你这辈子就毁了。”
林枳看完视频,抬眸看向宗玺,目光不再畏缩呆滞,反而饶有兴致笑了笑。
“你看了很久?”
宗玺点头,“从一开始到现在,针扎在手掌心应该很痛,虽然我没有感受过,一步一步,利用自己让对方陷入疯魔状态,最后走向犯罪深渊,这时候,你的计划就开始了。”
宗玺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个人都懂那是什么意思。
林枳瘦弱的身体挺直,宗玺用伞遮住大雨,嫌弃地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
只是借一道雷,没想到附赠一场雨。
她讨厌下雨天。
“你是新转来的那个女同学?新的校花。”
宗玺疑惑,“校花不是她吗?”
两人低头看向泥地里的林微,雨水打在她身上,头发和泥巴混在一起。
“现在是你,昨晚她回去,就因为校花的位置换了人,把我的床泼了冷水。”
“所以你在她的早餐中放了致幻药?这种药使人情绪不稳,容易急躁,这时候,她必定会找你发泄,你要快速激发出她心里的恶魔。”
林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没错,虽然被你识破,不过我并不担心,你不会说出去,对吗?”
宗玺看着她的脸,轻轻点头。
“恶人,必须受到惩罚,只是要保全自己的前提下。”
林枳站了起来,她收起手机,提起林微的一只手。
“那我现在,先把她送到一个好地方,再见,新校花,谢谢你提供的证据。”

宗玺撑着一把伞站在暴雨里,看着林枳拖着林微离开,忍不住嘴角一抽。
都说人类身体里住着魔鬼和天使,看到林微和林枳,宗玺有点明白这句话了。
有些人被迫变成魔鬼,有的人生来就是魔鬼。
“宗玺,你怎么在这里?”
不远处,周妧淋成落汤鸡,看到宗玺的身影,又着急又兴奋,直接跑了过来,这时,一道雷闪过,周妧一边跑一边冲宗玺挥手,宗玺脸色一变,一个闪身上前,抱住周妧瞬移到旁边。
而周妧刚才路过的那个位置,雷劈中一棵树,树枝瞬间断裂。
周妧脸色一白,惊魂未定。
“出来做什么?”
“我担心你,你刚来学校,又长得漂亮,我要守着你才放心。”
宗玺扶额,没想到她到了一把年纪,还被人担忧会不会被小屁孩们欺负,难为周妧了。
“周妧,说你什么好呢?”
“嘿嘿,你不懂,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外面更不安全,宗玺,你太单纯了,被拐卖或者骗到传销怎么办?对了,我早上看天气预报,这个星期都没有雨,刚才突然变天,把我吓一跳,你没事吧?不过你这把伞哪里来的?你刚才站在这里,莫名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我都以为你要乘风而去了。”
宗玺伸出手,拍了拍周妧的脑袋。
“操心太多容易变老,人类过了三十岁,就加速衰老了,周妧,你当心一点吧。”
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周妧叉着腰,气哼哼地看着宗玺。
“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宗玺敷衍点头,“我还没有聋。”
“那你记得,在外面不可以一个人乱晃,我知道你本事大,可是社会很复杂,有时候可怕的不是武力,而是人心。”
宗玺忍不住哑然失笑。
周妧真可爱啊,才十七岁,在神界,十七岁,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幼崽呢,而她现在,却像个担忧女儿的老妈子,配上这张小脸,让人冷峻不禁。
“记得裴熙吗?你和他有点像,笨得可爱。”
周妧愣了一下,气炸了。
“笨?我哪里笨了,你在嫌弃我。”
宗玺想起电视剧里莫名其妙脑回路的女主,原来艺术真的来自于生活啊。
“……”
她一把拎住周妧的手臂,按住她手舞足蹈的双手。
“回去了。”
“你说啊,我哪里笨了?你是不是看我考最后一名丢脸了,宗玺,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宗玺面无表情看着她,“做最后一名虽然不丢脸,但是也不光荣,更何况,你是故意考的,周妧,希望你这一次好好考试,不为别人,就为你自己,给活着的人,期待你的人一点安慰吧。”
周妧皱了皱鼻子,“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你爷爷怎么样了?下午你要去看他吗?”
周妧的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不太好,医生几次告知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现在一点都不敢想。”
宗玺看着她的眼睛,“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你应该是他唯一的牵挂,周妧,好好想想吧,很多人死后,并不愿意离开,就是因为执念,生前没有完成的心愿,死后也会牢牢记得,如果你不想他因为你受到执念的折磨。”
周妧果然急了。
“怎么会这样?宗玺,那我爷爷是不是最想看我好好学习,考好的大学,拿第一名。”
宗玺轻笑一声。
“你想错了,他或许,想让你得到真正的自由,自我解放,自我救赎。”
周妧神情有些恍惚,忽然蹲下来,捂住脸大哭。
“若他离开,我该怎么活下去,我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写第一个字,是他手把手教的,是他告诉我,女子也要活得潇洒不羁,我以为他这是放养我,我一直用这句话对抗我妈,导致他们之间出现隔阂,宗玺,我是一个混蛋,我竟然不知,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念着我,今年,我很少过去看他,我怕他失望,也怕他讨厌。”
宗玺没说话,撑着伞站在那里,为她遮住暴雨。
“我该怎么办?宗玺,我可不可以把我的寿命给他,十年二十年都可以,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我只想让他活着。”
宗玺垂眸看着她,痛哭流涕的周妧不知道,神并不会答应每一个诉求,因为她愿意付出,可被付出的那个人,并不愿意。
“周妧,你爷爷他对自己的一生是满意的,他甚至想到离开后,可以早一点见到你奶奶,对于离世,你不必太过伤感,人死后尘归尘土归土,或许下一个轮回,你们又遇到了,那时候你们也许是擦肩而过路人,也许是莫名熟悉的陌生人。”
周妧听不进去安慰,她后悔得恨不得捶死自己。
“我为什么要做一个叛逆的小孩呢?让最期待我的人伤心,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最喜欢带着我出去玩,碰到熟人,不停炫耀我很乖,傲娇得不行,我和沈淮临打架,我爷爷冲到沈家,和沈家老爷子吵了起来,我竟然,我竟然会忘记他为我做的这些事。”
周妧站了起来,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握紧拳头。
“宗玺,我现在要去医院,我不再隔着一个玻璃窗看他插满管子躺在那里,我想告诉他,小孙女回家了。”
宗玺拿出手帕,帮她擦干净脸颊。
“去吧。”
宗玺把伞放进周妧手里,“再着急,也别淋湿了。”
周妧突然抱住宗玺,哇的一声又哭出来了。
“我的心好痛啊,为什么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开却无能为力,生老病死人之常态,可我却无法接受这种离别。”
宗玺僵硬着身子,忍着没有把周妧推开。等她哭得差不多,宗玺把手帕也扔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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