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缙颐呢?”
“六爷他去公司了,晚饭前会回来,宗小姐勿怪六爷没有打招呼,应该是出了一些急事,六爷走得比较急。”
宗玺笑了笑,“没关系,请进吧,辛苦你们了。”
王叔笑呵呵地指挥大家把箱子搬进去,随后把衣服整齐挂在衣帽间,过了半个小时,里面已经满满当当。
“宗小姐,小瓜的房间在隔壁,已经帮它收拾好,你可以继续休息,有事可以随时找我,我先出去了。”
一切井然有序,宗玺不由得佩服傅缙颐,手底下的人做事这么认真。
她把小瓜抱到隔壁房间,进去一看,宗玺都傻眼了,这哪里是狼窝,分明是小孩子的游乐园嘛。
不过恹恹的小瓜突然来了精神,宗玺也就由着它撒欢,没有再管。
回到自己的房间,宗玺把木箱打开,收音机放在书桌旁边,油纸伞摆在书架上。
傅缙颐其实并不是去公司,而是去了老宅,他回来了,自然要去和傅老爷子知会一声。
这几年傅老爷子性格越发暴躁,傅缙颐心里明白都是因为自己,活不过三十岁的预言悬在老爷子的头顶,他今年二十八,身体越发不好,老爷子无法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来到老宅,老爷子在书房里独自下棋,看到他出现,也没有说什么。
“爷爷,您还好吗?”
傅老爷子手一顿,目光移到傅缙颐身上。
“招呼不打就离开半个月,你说我能好吗?”
傅缙颐坐在老爷子对面,看他面前的棋盘。
“郭老没回来?”
傅缙颐点头,“他说没办法。”
傅老爷子手里的棋子被他丢在一旁,有些意兴阑珊。
“不下了。”
傅缙颐轻笑,捡起棋子。
“爷爷,我带回一个人,她叫宗玺,暂住六号公馆。”
“女朋友?”
“不是。”
傅老爷子眉头一皱,“不是?那你带回六号公馆,是打算做什么,我之前让你和陈家那丫头订婚,你不愿意,我让你自己去找喜欢的对象,只要你……”
只要你留下一丝血脉。
这是老爷子唯一的心愿。
傅缙颐懂,他以前觉得自己既然必死无疑,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可自从遇到宗玺,他好像见到了曙光,他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活下去。
“爷爷,您明知道我的状况,就不要迫害别人了。”
傅老爷子哼了一声,“什么迫害,咱们傅家是地狱吗?”
傅缙颐有些无奈,老爷子固执,他也无力改变。
“爷爷,既然您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混账,刚来就要走,我问你,还是没有大师的踪迹吗?”
他微微摇头。
傅老爷子接着问道,“你身体怎么样?”
傅缙颐眼眸一闪,“好多了。”
显然,傅老爷子并不相信,只以为傅缙颐在宽慰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棋盘,挥了挥手,打发傅缙颐离开。
傅缙颐看了眼头发全白的傅老爷子,叹了口气,还是起身离开了。
傅缙颐回到六号公馆,王叔正从厨房里端出一盘肉干。
“六爷回来了,宗小姐一直在楼上,没有下来过。”
王叔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是宗玺初来乍到,恐怕有些不适应,他总是上去敲门也不好,正好傅缙颐回来,王叔急忙和他说了。
“肉干给小瓜的?”
王叔点头,“六爷,这是什么品种的狗,我怎么感觉它有点凶。”
傅缙颐轻笑,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大家,这是狼。
“不是狗,是狼崽,放心吧,不会咬人,好好照顾。”
傅缙颐说完上楼了,留下王叔在原地傻眼。
他没有听错吧?
宗小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居然敢养狼?
傅缙颐来到宗玺门口,刚要敲门,门就开了,宗玺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卫衣,黑色的休闲裤。
“衣服到了吗?应该有短袖,出去外面穿长袖,可能会很热。”
傅缙颐想着宗玺第一次来帝都,还不能适应这里的天气,就和她解释到。
宗玺侧身让他进屋,房间里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变化,最让人注目的,是摆放在书架旁边的一把古琴。
之前是没有的,傅缙颐也没有让人送来。
那么,这把琴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宗玺自然看到傅缙颐疑惑的神情,她以为傅缙颐会问,可没想到他彻底装瞎,当做没看到。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宗玺想了想,“帮我找两盆兰花吧。”
傅缙颐想到断溪山半山腰她种的那些花,心里了然。
“好,明天让人送过来。”
宗玺点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其实,我不怕热,不要让人送短袖,或者太暴露的衣服了,我不会穿。”
傅缙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是不喜欢这些款式吗?还是颜色?”
宗玺摇头,目光平视傅缙颐,认真说道,“傅缙颐,我之所以来帝都,除了你的病,还有我的一些个人原因,恕我不能告知,我不喜欢太暴露的衣服,多谢你的好意,不过别送过来了,浪费。”
宗玺一想到她进入衣帽间,看到那些超短裙,短袖,吊带的时候,有多震惊。
“我知道了,是我没有考虑到位,你不喜欢的,我让人撤走。”
“麻烦你了,对了,明天你不要去东边,切记。”
傅缙颐眼睛一眯,“为什么?”
“我说你听,别问那么多。”
傅缙颐舌尖抵牙,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
宗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听老人言,才能不吃亏。
傅缙颐比较听话,她心情好了很多。
“对了,我忘记问你的年龄了,你有没有想过继续读书?”
宗玺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信地看着傅缙颐,没想到他神情认真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听错了吧。”
傅缙颐摇头,“没听错,是这样的,如果你要去高中,我有个侄女,她刚好高二。”
宗玺微微蹙眉,她怀疑傅缙颐故意整她。
“不用了,我这把年纪,没必要读书。”
傅缙颐哑然失笑,“我看你才十七八,之前在梧桐镇,我听药材店老板说你从来没有上过学,都是你爷爷自己教你的吧,现在到帝都,你想去什么学校都可以。”
宗玺无奈。
“我不是十七八岁。”
“那你多少岁?有二十吗?”
宗玺深呼吸一口气,捋了捋思绪,和人类打交道不是第一天,可像傅缙颐这么难缠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说出来吓死你,总之,我不想上学。”
她转过身,走到书架前随意抽出一本书,懒得搭理傅缙颐,傅缙颐嘴角一抽,没想到她这么怕读书。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读书,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做什么,要不,我让周妧过来陪你。”
周妧是傅缙颐大表姐的女儿,今年十七,刚上高二,性格比较外向活泼,和宗玺的内敛刚好互补。
宗玺见他没完没了,有些郁闷。
“随你,我喜欢安静,没事少打扰我就行。”
傅缙颐……
“那治病从什么时候开始?”
宗玺合上书,靠在书桌上,懒散地看着傅缙颐。
“从我答应来帝都的那一刻,你的身体状况就发生变化了,不急,二十八年的因果,一朝一夕也不能去除,总要花点时间,耐着性子等吧。”
傅缙颐震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宗玺含笑看着他,手里的书成卷,轻轻地拍打着手心。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既然答应会替你治病,那必然言而有信,其余,和你无关。”
宗玺看着笑意盈盈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她比任何人都冷情冷心。
傅缙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点头。
“我知晓了,晚饭时间到了,咱们下去吧。”
宗玺也是从王叔口中得知,帝都傅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可以追溯到明朝时期的簪缨世家,到如今家底丰厚,有权有势,但是非常低调。
因为傅缙颐的身体情况,他虽然是摆在明面上的太子爷,未来的家主,不过他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网络上也很少能够找到他的照片。
反之,傅家的另一位公子,傅蔺川,就相对要高调一些。
“这个房子你住了多少年?”
饭后,宗玺没有上楼,而是坐在客厅里看新闻联播,傅缙颐也没有离开,坐在对面,沉默间,宗玺忽然问道。
“这是我父亲设计后建造的,有三十年了,我从生下来就住在这里。”
宗玺挑了挑眉,傅缙颐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个房子有问题?”
宗玺点头。
傅缙颐让其他人退下,他双腿修长,交叠在一起,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可能有点近视,他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多了一丝禁欲感。
“你说你出生的时候来了一个大师,对你批命,除了断言你活不过三十岁,他有没有做其他事情?比如,来这里。”
傅缙颐眯着眼睛想了一下,“我也是后来听我父母,还有爷爷说起批命这件事,我出生在医院,大师突然出现在医院的,他留下这句话就离开,并没有来过六号公馆。”
宗玺抬了抬下巴,“这样啊。”
“那个大师有问题?”
宗玺摇头,“不清楚,不过我很遗憾地告诉你,这栋房子里有一些东西,在你出生前就存在。”
傅缙颐突然坐正了身子,压迫性地靠近宗玺,漆黑的瞳孔紧缩,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东西?是害人的,谁放在这里的?”
宗玺依旧微笑。
“这个嘛,把东西拿出来,放下这个东西的人会得到反噬,然后你身上的痛苦,会转移到她身上。”
她不疾不徐说完,傅缙颐恍然大悟,他从不怀疑宗玺,尽管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宗玺说的,他就莫名相信。
“怎么拿出来?”
“不急,得等你生日那天才能拿,我对这个,其实不太熟悉,不过也能解决,重要的是,能做这一切的人,不容小觑,也是我此行目的之一。”
傅缙颐原本只以为宗玺是普通的乡下姑娘,有一个见识不错的爷爷,所以认识人参,学了一些医术,或者,奇门遁甲,如此看来,不仅仅这些。
她深不可测。
“我的生日是农历七月十四,如今才五月初。”
“还有两个多月,这个就算给你的礼物。”
这份礼物还真是贵重,傅缙颐沉默片刻,说了句谢谢。
“对了,只要离你近一点,我的玉牌就会发热,不算烫,但是和它平时温润的触感不同,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傅缙颐在梧桐镇的时候就想问,却一直没机会。
宗玺看向他胸口的位置,她能清楚的看到,那块玉发出紫色的光芒。
“因为,这是我的东西。”
“什么?”
傅缙颐再一次震惊,这块玉牌,在被大师批命之后,他姥姥亲自戴在他脖子上的,让他这辈子都不许摘下来,他没有问过原因,却也知道,这么多年一直是这块玉牌在庇护他,如今宗玺却告诉她,这是她的东西。
“如何证明?”
“它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所以会发热,如果你不舒服,我可以让它恢复如初。”
宗玺抬起手,正准备去摘玉牌,傅缙颐却拒绝了。
“没有不舒服,就这样吧。”
新闻联播结束,宗玺又看了天气预报。
“明天有雨,你不要去东边。”
傅缙颐听到她再次提醒,忍不住问道,“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气不错,未来一周都没有雨。”
“我说有,就有,不听话的人会吃亏,我上楼了,没事勿扰。”
宗玺头也不回上楼,留下傅缙颐独自坐在沙发上苦笑。
她去看了小瓜,见它恢复元气,就放心地回了房间。
翌日,六号公馆。
宗玺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王叔指挥几个人往里面搬东西,见她下楼,笑呵呵地走过来打招呼。
“宗小姐,这是六爷吩咐让人送过来的兰花,是搬到楼上吗?”
宗玺来了点兴致,微笑点头。
“多谢,傅缙颐不在家吗?”
王叔依旧温和笑着,“六爷出去了,你找六爷有事吗?”
宗玺不过随口一问,本以为傅缙颐今天不会出门,没想到他居然在她的两次规劝下依旧选择出门。
宗玺眼眸一闪,决定以后不再多管闲事。
“两株墨兰,很漂亮。”
宗玺对花卉品种没有在意,不过是侍弄花草,也是她平时一个爱好,来到这边总归有些无聊,要找点事情给自己做。
王叔让人把两盆兰花搬上楼,宗玺刚坐下来用早餐,小瓜闻到香味跑下来了。
“小瓜,别跑,小心撞到人。”
后面有佣人跟着,小瓜咧嘴哼哧哼哧来到宗玺脚边,突然跳到她怀里,撒娇地蹭了蹭宗玺的下巴。
追过来的佣人吓了一跳,不过看宗玺没有生气,才松了一口气。
“辛苦你了,小瓜很调皮。”
佣人急忙摆手,王叔交给她的任务就是照顾小瓜,其他的事情一律不用做,每个月还承诺给她多发两千块奖金,佣人把小瓜当金元宝,寸步不离地看护着。
“宗小姐,小瓜很乖,我会好好照顾它,您放心。”
宗玺看她眼神温和,心思纯净,冲她微微一笑。
“我相信你,小瓜每天要喝一杯豆奶,麻烦你冲泡一下,另外,它的吃食,熟肉和生菜一起搭配就好。”
小瓜胃口大,还是要给它多吃一些。
小瓜可能也听懂她的话,兴奋地甩了甩尾巴,宗玺哑然失笑,这个样子,还真是像一条狗。
佣人看宗玺这么温和,心里真的有些惊喜和诧异。
和六爷相比,宗小姐真是好相处多了,佣人看宗玺的目光炙热了几分。
“宗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会认真负责。”
宗玺点头,小瓜吃了早餐,居然跳到沙发上,哼唧哼唧地叫着,佣人立刻明白,急忙帮它打开电视。
宗玺有些好笑,小瓜这是跟在她身边开智了,居然还喜欢看电视。
宗玺下午就窝在房间里看书,期间傅缙颐给她打过电话,无非是问她吃饭没有,说实在,她觉得傅缙颐太过热情,和他第一次相遇时有些莫名违和。
一次见到傅缙颐,宗玺就觉得傅缙颐是一个比较冷漠孤僻的人,这种人沉默,话少,偏执,可没想到相处下来,她对傅缙颐又有另一番认识。
下午四点多,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下起暴雨。
兰少谦突然出现在六号公馆。
他来的时候,宗玺正在房间弹琴,清风流水般轻快的琴音,让兰少谦站在门口忘了敲门,直到琴音停止,他才怀疑地看向王叔。
“里面的人你确定是宗玺?”
那个乡下采药为生的丫头?
王叔也有些意外,听说宗小姐来自乡下,虽然行为举止端庄大方,但是家世上,到底还是落了下风,可没想到,人家家世差了一点,可是会的却不少呢。
“这是宗小姐的房间,我刚才送兰花上来,的确看到宗小姐房间里放着一把古琴。”
兰少谦以为古琴是傅缙颐买的,没有多想,不过宗玺居然会这些,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毕竟他在梧桐镇查到的资料,宗玺从来没有入过学,这也是他反对傅缙颐带宗玺来帝都的原因之一。
“呜呜呜……”
小瓜突然出现,跑过来围着兰少谦转了一圈,看到熟人它非常兴奋,兰少谦挑了挑眉,弯下腰把它抱了起来。
“小瓜,听说你才三个月,但是你好重啊。”
小瓜伸出舌头想去舔他的脸,兰少谦鬼喊狼叫急忙躲开。
这时,房间门突然开了。
“小瓜,虽然我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是我是男的,你不能对我有非分之想,不过傅缙颐可以,他长得比我好,你考虑他吧。”
宗玺在门口听得太阳穴疼。
小瓜紧紧扒住兰少谦的肩膀,以为在玩闹,开心得不得了。
自从知道小瓜是狼,王叔虽然想去解救兰少谦,但是他一把年纪,实在挪不动脚步。
宗玺抱着双臂站在那里,谁也没发现她,最终还是小瓜没占到便宜,觉得无趣从兰少谦身上跳下来,跑到宗玺脚边打转。
“小瓜,你太可恶了。”
兰少谦喘着气嫌弃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西服,皱着眉头说道。
王叔已经看到宗玺,冲她微微一笑。
“宗小姐,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小瓜很喜欢兰先生,刚才在陪他玩闹。”
宗玺瞥了眼地上老老实实垂着头的狼崽,微微颔首。
“小瓜顽劣,抱歉,傅缙颐不在家。”
兰少谦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懊恼刚才丢人的一幕被宗玺看到。
“没事,它不咬人,我就阿弥陀佛了。”
宗玺挑了挑眉,“它当然不会咬人,它很乖。”
兰少谦呵呵。
“我不找六爷,我找你。”
宗玺讶异。
“找我?何事?”
“关于那株人参,我已经送给我爷爷了,不过我爷爷让我问你,还有没有?”
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爷爷想见一见宗玺,但是兰少谦拒绝了,毕竟是傅缙颐带回来的人,住在傅家,宗玺就格外引人注目了,现在还是不要和兰家扯上关系比较好,否则她接下来会遇到一些麻烦。
宗玺把房间门关了,指了指楼下。
“下楼聊吧。”
兰少谦点点头,又看到小瓜对他露出垂涎三尺的笑容,嘴角一抽。
“你这狼崽,是公狼吧?”
宗玺走在前头,小瓜跑过来咬兰少谦的裤脚,活脱脱的一只狗。
“不是,它是母狼。”
兰少谦脸色一黑,看小瓜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小瓜啊小瓜,你才三个月,就这么……
饥渴吗?
来到楼下客厅,佣人端上茶水,宗玺调了个动画片频道,小瓜跑过来扑到她怀里,目不转睛开始看电视。
“小瓜,你认识熊大和熊二吗?”
电视上,熊大熊二正追着光头强跑,兰少谦忍不住逗小瓜。
没想到小瓜居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哼唧几声后就专心看电视,不再理他。
“小瓜不会能听懂人话吧?”
宗玺摸了摸小瓜的头,随后把它从怀里揪出去。
“小瓜,你该洗澡了。”
语气有些淡淡,不过还是能听出一些嫌弃,佣人跑过来急忙说道,“宗小姐,我今晚就给小瓜洗澡,您放心,我一定把它洗干净。”
宗玺忍不住轻笑,“辛苦你了,小瓜是个脏孩子,你费心了。”
佣人急忙摆手,看了眼趴在沙发上专心看电视的小瓜,急忙退下。
“宗玺,人参还有吗?”
兰少谦把话题拉回来,宗玺偏过头看着他,然后摇头。
“你当人参是白菜,漫山遍野都是?”
虽然早就料到宗玺手里不可能有,兰少谦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宗玺,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爷爷身体不好,需要人参将养,还有,那天你采了人参等在药材店门口,是知道我和六爷会从那里经过。”
宗玺佩服他的后知后觉,都过了这么久,他居然才问。
难道之前,他以为是意外?
“宗玺,你,是不是故意的?”
宗玺一愣,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故意?何意?”
兰少谦表情严肃,目光沉沉地看着宗玺。
“你知道我家里有人需要人参,你说可以治疗傅六爷的病,这一切,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你背后那个人是谁?”
宗玺自认为有良好修养,此刻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兰少谦,你太自以为是了,搞半天,你居然怀疑我是敌方派来的卧底,来这里是潜伏在傅缙颐身边?”
“不是吗?”兰少谦理直气壮,宗玺无语凝噎。
“你有一个秘密,除了你谁都不知道,你怕黑,幼年时,你曾经被人绑架,但是真正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进入监狱的,是替死鬼,你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你没办法说出来,你很痛苦,因为那段时间,你被放进密码箱里,你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把所有灯打开,你经常服用安眠药,因为这个秘密你至今仍然会做噩梦。”
兰少谦手里的杯子突然掉在地上,水泼了出来,杯子应声而碎。
“你们在说什么?”
门口,傅缙颐走进来就看到兰少谦脸色十分难看,手也抖得厉害,水杯掉落,一副见鬼的样子。
宗玺瞥了眼傅缙颐,他的西服肩膀位置湿透了,窗外大雨依旧滂沱。
傅缙颐狐疑地看了眼两个人,王叔和佣人都不在客厅,他走了过去,而这时,兰少谦像受到什么刺激突然跳起来去抓宗玺的手,只是他刚碰到宗玺的手臂,他的手掌心就一阵钻心的刺痛,仿佛被烈火炙烤。
“说话就说话,文明人不要动手动脚。”
兰少谦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他想叫出来,可是惊恐占据了全部思绪。
“你对我做了什么?”
傅缙颐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抓过兰少谦的手心一看,可是上面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有。
但是兰少谦痛苦的样子不像作假,他疼得快要晕过去。
宗玺眼眸一暗,叹了口气,他突然就不疼了。
兰少谦把手心手背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很久,依旧想不通。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宗玺,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段时间内第二个这么问自己,宗玺有些无奈,果然,人类是最胡搅盲缠的存在。
“我是宗玺,我没有任何目的,也不是谁派过来的卧底,以后不要触碰我,不然再发生这种情况,我不会轻饶。”
兰少谦脸色黑沉,他看着傅缙颐,让他给一个答案。
傅缙颐迅速捋清楚当前的情况,把兰少谦拉到身后,严肃地看着他。
“少谦,宗玺不是任何人派过来的,你不用怀疑。”
“可是我刚才手差点废了,虽然很诡异,你可能不会信,但是我告诉你,她真的危险。”
危险的宗玺拿过一个橘子,剥开率先喂了一瓣给小瓜。
“我说过,她不是一般人,行了,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就行,其余不用操心,你过来有什么事?”
兰少谦委屈巴巴地看着傅缙颐,好家伙,认识了一个女人,就把他扔了,真是见色忘友。
“我只是想问她还有没有人参。”
虽然宗玺点破他的秘密,但是兰少谦还是不想让傅缙颐知道,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
傅缙颐微微蹙眉,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参我帮你留意。”
兰少谦瞥了眼淡定看电视的宗玺,拍了拍胸口,只觉得心脏落回原位,自己总算活过来了。
“行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她,算了,我懒得管你。”
说完,兰少谦迅速离开六号公馆,仿佛后面有狗追他。
狗倒是没有,只是他突然离开,小瓜愣了一下居然追了出去,过了一分钟垂头丧气回来了。
“你喜欢兰少谦?”
宗玺有些意外,小瓜居然这么黏兰少谦,难道这就是异性相吸?
小瓜不理她,继续回去看电视。
傅缙颐若有所思地看着宗玺,见她不想解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手机给兰少谦发信息,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少谦回复得很快,一大段话,看得傅缙颐眼睛疼。
【宗玺有问题,我建议你重新调查她的身世背景,她说出我一个秘密,只有我知道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但是缙颐,我总觉得不安,除了敌方派过来的卧底,她有没有可能会是妖怪之类?我刚才触碰到她的手臂就一秒钟,我的手就疼得要命,恨不得拿刀砍掉,可是后来痛觉消失,我的手却没有任何问题,太可怕了。你注意安全,我担心她看上你了,会对你下手。】
傅缙颐挑了挑眉,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我不是妖怪。”
宗玺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傅缙颐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什,什么?”
“我不是妖怪,对了,下大雨了,你的车出车祸报废,我赢了。”
兰少谦离开六号公馆,准备开车回家。
可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宗玺说的那番话,仿佛在他耳朵里按下循环播放键,不停重复。
被绑架那一年,他才六岁,是非常遥远的记忆了,可是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忘记过那段日子。
孤立无援,暗无天日。
当时他被关在山里的水房,阴湿黑暗,除了老鼠和蟑螂,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
整整三天,他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得救了。
这三天里他滴米未进,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患上幽密恐惧症。
那个绑架他的人,如今在兰家过得顺风顺水,除了他,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那个人知道。
可是,宗玺是怎么知道的?他承认自己有一瞬间是怀疑宗玺的,可回头一想,他调查过宗玺的资料,从来没有出过梧桐镇的孤女,若不是这一次傅缙颐要带她来帝都,她恐怕一辈子都会在断溪山半山腰过一辈子。
兰少谦看着路口的红绿灯,思绪有些乱。
“宗玺,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看着他还在滴水的衣服,宗玺点头,“可以,你去换个衣服吧,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你身上有血腥味。”
傅缙颐眼睛一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直接上楼,小瓜跑过去跟上他,宗玺微微蹙眉。
“果真是色狼。”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不远处出现彩虹,宗玺走到落地窗边,抱着双臂看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