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潇潇无话可说,虞潇潇现在只想把书拍在蠢直男的脑壳上。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僵硬,摇光君也察觉出了不对,他有点忐忑:“怎么,不喜欢吗?”
不应该啊,术法典籍何等珍贵,更不要说是天阶的术法,如今她刚刚突破金丹,正适合修炼这些术法的。
这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吗?这是委实和心理预期差距太大的问题啊!
虞潇潇本以为即使不是簪子玉佩这种极具象征意义的东西,也该是印章玉雕这种,总之就是很适合当定情信物的小手工。
结果这打击之大,不亚于在情人节当夜收到了全套五三。
虞潇潇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僵硬地扯出一抹微笑:“怎么会呢,我就是有点震惊。”
看他似乎还想说话,虞潇潇眼疾手快地切下一块玫瑰花瓣格外多的蛋糕递给摇光君:“师父还是先尝尝我的蛋糕吧。”
果然想让师父自己开窍毫无希望,看来还是得靠她主动出击。
首先必须把话题拉回自己的场子,不然她怕摇光君今晚就要督促她修炼那本天阶术法大全。
那她心里的小鹿就要彻底被扼杀了。
瞧着虞潇潇脸上已然无懈可击的笑容,摇光君迟疑地接过蛋糕小心抿了一口。
一股从未有过的香甜滋味在口中化开,心情突然就没来由的好了起来。
虞潇潇眉梢便也染上了一丝笑意,她看着他唇角沾上的一点奶油,觉得这难得的孩子气异常可爱,便坏心眼的没有提醒他:“师父觉得如何呀?”
“不错。”虽然吃起来不怎么含蓄,但摇光君的评价总是那么矜持。
还装高冷呢,虞潇潇轻哼一声,我早就发现你喜欢甜食了。
“师父知道奶油蛋糕有什么意义吗?”虞潇潇善良的没有拆穿他,再次转回自己的话题。
“什么意义?”
“它呀,代表在重要的日子里和重要的人一起,互相陪伴。”虞潇潇给自己也切了一块,“像这样完整的蛋糕一个人是吃不完的,所以人们往往希望可以和那个在美好日子里想要相见的人一起分享。”
“唉,”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我在这里可只给师父做过呢。”——在以前的世界也给爸爸妈妈做过,不过这个就不必说了。
摇光君近乎惊惧地抬起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虞潇潇。
他不敢,不敢去深思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的一场幻梦,那他又该情何以堪?
可心底到底已经被无可自控地挑起了妄念:“潇潇,你这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只是说些甜言蜜语哄我高兴?还是,还是......
她凑近了他,两人离得极近,他眼中的惊惶就这样无遮无拦地尽数落进她温柔坚定的眸底:“我是想说,师父于我而言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以后的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都想和师父一起度过。”
她眼睛弯弯地像两只小勾子:“我还有一个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想法,师父要不要听我说?”
他紧张地心都被攥了起来,声音喑哑干涩:“......你说。”
她声音也似含了蜜:“师父,我......”
她的话却没来得及说完。
摇光君忽的猛然站起身,原本绯红一片的面容霎时苍白如纸,连唇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倏然褪尽。
“师父,”虞潇潇惊疑不定,“你这是怎么了?”
摇光君茫然回过头。
那股气息,是那股气息了,他绝对不会感觉错!
他看着虞潇潇关切的眼神,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妄念之所以是妄念,就是因为它不可以,不可能实现。
哪怕离美梦成真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实则却隔着不可逾越的天堑。
他早该认清的。
如果不那么可笑地贪婪,那如今也不会被瞬间打下地狱。
“潇潇,”他不敢看她,声音艰涩无比,“对不起,是我不配。”
你很好,你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
所以不该是我。
我真的不配。
他说完便一秒都不敢再停留,追寻着那股气息转瞬消失。
虞潇潇想拽住他,可摇光君真心要走又岂是她能拦得住的,她茫然呆立,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分明感觉的到,他刚才绝对是动心了的。
甚至他的反应告诉她,他很可能早就动心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虞潇潇脸色大变。
糟了,能让他如此反常的除了那件事不做他想。
该死,怎么又提前了这么多!
虞潇潇再不敢多想,急忙追上摇光君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看起来很像刀,但我必须大声喊出来:这是糖啊同志们!好大好大一颗糖!我真的是亲妈!你们明天就知道了!
so,明天(或许)掉落两更(菜鸡作者不敢保证)
虞潇潇毕竟和摇光君修为差距过大, 等到她追上去时该发生的事情已经都发生了。
傅程远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摇光君手中长剑稳稳指着他眉心:“说,这把剑从何而来?”
傅程远咳出两口血沫, 一脸嘲讽地看着摇光君:“这又与摇光君何干?怎么?摇光君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强抢门下弟子宝剑吗?”
摇光君闹出的动静极大, 远远围了一堆看热闹的弟子, 他们虽不敢上前阻拦,但虞潇潇可以肯定他们已经给掌门等人报了信。
这件事不值得闹这么大,傅程远他不值得。
虞潇潇上前一步挡在摇光君身前, 天真好奇地看着傅程远:“咦?这不是令尊花费千辛万苦为傅大哥你寻来的宝剑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又不是什么不干不净的来历。”
她仔细一探,不禁暗道男主角就是男主角,之前宗门大比时修为还比她低一个小境界呢, 现在竟也是金丹期了。
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柄剑应该是傅程远进阶元婴的他父亲送给他的, 从此就成了他的本命宝剑, 没想到他现在才刚刚金丹就拿到了这柄剑, 也让此事被摇光君发现的时间提前了很久。
不过提前就提前吧,虞潇潇无所谓的想着, 反正此间事了他们就也不必再呆在昆仑了,等到了妖界她才好借力对付傅程远。
傅程远和摇光君是天生的死敌,这个旋涡她是不踏也得踏了。
傅程远冷冷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傅大哥, ”虞潇潇面上笑吟吟的,眼中却无一丝笑意, “傅大哥若是不心虚, 又有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傅程远冷声道。
“我?我没有什么意思啊?这不都是些最基本的道理嘛,傅大哥难道理解不了?”虞潇潇毫不示弱地看回去。
她没心情再去和傅程远斗嘴,只想在掌门他们来之前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拽住自她出现后就已经僵成一根木头的摇光君:“师父我们走吧, 他知道的那些事我都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她恳求地看着他:“师父,我们回太白峰好不好?”
“......好。”
虞潇潇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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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发来的传音符已经快攒了两打,摇光君却充耳不闻,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把剑。
寒光凛凛,锋锐逼人,一看便知是一把难得一见的绝世好剑。
这样的好剑,会引来无数修士的争夺,可对于摇光君这个层次的大能来说手中剑是何剑早已不那么重要了。
除非是真正的神器。
而此剑虽是好剑,离神器却也还差得远。
虞潇潇已在他身边陪了他大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师父......”
“你怎么还在这里?”他的声音干涩地不似半天没说话,倒像是半年没有张过口。
“我还有话没对师父说完。”虞潇潇倔强道。
“潇潇,”摇光君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他似乎想笑一下,可唇角却不听他的使唤,“你该看出来了,我和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师父怎知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子?”
“傻孩子,”摇光君摇摇头,“你走吧,和我划清关系,以你的资质心性多得是人想收你为徒,你不必受我牵连。”
虞潇潇的眼泪奔涌而出,她猛地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摇光君,哽咽道:“我不,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师父。”
摇光君一僵,半晌,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长发:“......真是个傻孩子。”
“我不是孩子,”她的泪蹭湿了他胸口衣襟,“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能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任。”
“即使被所有人族修士憎恶,视为仇敌?这个责任你也能负吗?”
“师父说笑了,人族修士何其多,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事情,我又不想去毁灭人族,谁有功夫一天天的没事就想着恨我。”
“昆仑不会再认你。”
“师父认我就行。”
“......你疯了。”
“我清醒的很。”
“师父,”她握住摇光君紧紧攥成拳的手,“我说你是我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不是随便说说的。”
摇光君愣愣地看着她,原本冰凉的双手被她温热的掌心染上了一丝暖意。
“我是邪魔外道。”他突然不管不顾地承认。
“那你也是我的师父。”
“我是妖。”
“那你也是我的师父。”
“我就是陆白。”
“那你还是我的师父。”
“......你真的疯了。”
“我真的很清醒。”
陆白怔怔地望着她的笑颜,觉得疯了的其实是自己。
她的反应那样平淡,仿佛他说出的不是一个能震惊人、妖两族的惊天秘密,而是在问她晚上吃什么。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毫无芥蒂地接受呢?
“为什么?”他不自觉地问出了心中所想。
虞潇潇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因为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师父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身份。”
“你是剑仙摇光也好,是妖帝陆白也罢,对我来说,师父就是师父。”
他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他是那样的用力,让虞潇潇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可她伸出手,更紧地环抱住他。
一滴滚烫的泪水落下,湮没在她的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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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要杀人了。”陆白抚了一下泛着寒光的剑身,“怕吗?”
“我之前怕了吗?师父又小瞧我。”
陆白眼中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那之前是谁被吓得流眼泪?”
“师父!”虞潇潇非常不满,“我那是被吓得吗?我那是,我那是不习惯而已。”
“不过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虞潇潇当然是知道的,不过穿书这事儿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她不准备告诉任何人,为了维护自己的人设她也只能明知故问。
陆白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
陆白刚一出生没多久,他的母亲就去世了。
他当时那么小,甚至连保住母亲尸体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躲在母亲用尽最后力气为他筑造的避风港里,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大妖拖走了母亲的尸身。
九尾天狐一族浑身是宝,或许母亲的皮毛被人做成了法衣,骨骼被人炼成了法器,血液被融入丹药,肉身被吞吃入腹。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打听。
好在九尾天狐一族有一出生就记事的天赋,这个天赋也遗传给了他,所以他记住那只虎妖,也记住了母亲临死时的惨状。
内丹损毁,九尾俱无。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因为生子而元气大伤香消玉殒。
他记住了虎妖,在长成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报仇,可他不知道把母亲害成这样的人是谁。
母亲没有告诉他。
她或许不希望他在仇恨中长大,可她忽略了人有时候就是需要仇恨才能咬牙活下去。
尤其是对于陆白这种找不到自己活着意义的人。
陆白开始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不被接受的半妖,所以他费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地来到了九尾狐的族地,希望能报母仇,希望能混一口饭吃。
然后他被痛打了一顿,扔了出来。
九尾狐族不接受他,他们认为他玷污了九尾狐的血脉。
“一个卑贱的半妖,也想妄称九尾狐?”
他也想过去找自己的父亲,可是他不知道父亲是谁。
陆白从此明白了,自己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没有族人,他只能靠自己。
他太弱小了,很多很多次命悬一线,可是他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像垃圾一样消失在世间,不甘心这世上唯一给予过他一丝温情的母亲大仇不得报。
他必须活下去。
他拼了命的修炼,最终竟真让他摆脱了半妖的桎梏,修成了人身和妖身。
他杀了那个虎妖。
可还有一个仇人,一个他不知道的仇人。
他听说无尽之渊可解心中疑惑,所以他去了无尽之渊。
在无尽之渊之底,他知道了一个秘密。
那就是通过秘法,人类可以吸收妖族的内丹来增长修为,不过大多妖族内丹杂驳,只有拥有最顶级血脉的妖族的内丹才足够纯净,可被人类吸收,比如——九尾狐。
除此之外,九尾狐的九尾可炼制这世上最强的宝剑,此剑可与主人共生,主人修为越强,剑也越强。
从此陆白就有了一个猜测——他的仇人,很可能是他的父亲。
然后他今天感应到了那把剑,感应到了其中血脉相连的熟悉气息。
他终于知道了一切。
陆白的语气是那样轻描淡写,所有苦难被他一笔带过,仿佛是别人微不足道的故事。
可是虞潇潇知道,她在星罗万象盘中亲眼看到过。
他擦去虞潇潇脸颊上的泪珠:“哭什么?”
虞潇潇扑进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颤声道:“师父,你还有我。”
你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没有族人,可你也不止有你自己。
你还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再等等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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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以沫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片竹叶打着圈儿地落在陆白发顶,用力地把他拽入了现实。
陆白茫然抱着窝在他怀里蹭得他身泪水的虞潇潇,提醒她:“你如今知道了, 我可是个半妖。”
他最大, 最不堪的秘密终于被他亲手在她面前掀开, 他要她听清楚、想清楚。
即使她反应过来后鄙夷地离开,那他,那他......
“妖族最重视血统, 我这样的存在在他们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耻辱, ”他死死的盯着她,自虐似的说下去,声音紧的微微发颤, “不光是妖族,在人族眼中半妖也是最低劣恶心的东西。”
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这样一个不堪的我。
如果你只是一时头脑发热, 过后却厌弃地离开, 我会受不了的。
可她却不说话,只是回望着他。
他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 终于在她的沉默中失去了看她的勇气。
再怎么努力压抑,开口的语音中仍是带出了一丝委屈:“ 你......”
“你么么你,”虞潇潇打断他, “要我说师父你这个人也太过别扭,随便一件小事也要试探来试探去的, 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说明白么 ”
她擦干了眼泪, 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就应该理直气壮地要求我让我少拿那些狗屁倒灶的血统论来侮辱你,要是我胆敢说那些屁话,就是大大的对不起你, 你会很生气很生气,哪怕我虞潇潇今儿个就把自己火葬场了也不会原谅我。”
陆白下意识的皱起眉,脱口道: “你嘴上怎么又没个忌讳 ”
虞潇潇无语: “我说了那么一箩筐话,你就抓住这个重点啊。”
“算了算了, ”她一脸的无奈, “你这个别扭精根本指望不上。”
他有些愣的看着她凑近自己,笑容明媚的胜过世间一切美景: “陆白、师父,你听好了,对我来说,你是人、是妖、还是半妖,这些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本身,你明不明白呀”
“而且呀,你们那什么血统高不高贵纯不纯净这一套说法根本就是糟粕知道吗我辈修士修炼修的就是一个逆天而行,干嘛还因为这种天注定的事情强行给自己划个三六九等出来?着相! ”
她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胸口,恨铁不成钢:“你老是纠结这些事情,将来怎么成仙啊?”
陆白突然展颜大笑,他的笑容从未如此纯粹明亮:“我才不想成仙呢。”
“为什么?”虞潇潇好奇了,成仙难道不是每一个修士的毕生目标吗?
陆白笑着摸摸她的发。
我刚遇到你的时候五百一十六岁,觉得人生漫长空寂,不想要无尽的生命。
而现在......
“因为我现在觉得人间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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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还是要说正事的。
陆白问虞潇潇:“你说你知道傅程远的信息?”
“是呀,”虞潇潇点点头,如数家珍地细细道来,“他是青云宗掌门傅严山的儿子,青云宗你知道吗?曾经也是个一流门派,但如今是一年比一年落寞,现在人们说起大宗门来已经完全不会提到它了。”
“傅严山他......今年多大年纪?”陆白目光望着远处,拳握得紧了些。
“......七百四十三岁。”虞潇潇觑着他神情,索性全说了,“他本来天赋平平,修为也不济得很,青云宗即使落寞掌门也轮不到他来做,但是大概四百多年前,他突然从金丹一跃而至化神,大家都以为......他是得了么么了不起的奇遇,掌门的位置也就此传给了他。”
“不过他自到了化神期后,多年来修为不得寸进,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傅程远身上,即使傅程远只是五灵根,也没有放松过一丝一毫。那把剑就是傅程远金丹之后他给的。”
陆白拳头骤然松开,冷笑一声:“果然。”
果然就是这个人,处心积虑地骗了当年不谙世事的九尾狐小姑娘。
在她沉溺在爱情中,以为自己得遇良人时,他是否在黑夜中,用贪婪阴冷的目光打量着她,心心念念都是她的内丹和九尾?
“他应该......就是在我娘快要生产时下了毒手。”陆白望着天,声音越来越冷,“那是九尾狐一生中最虚弱的时刻.......”
虞潇潇沉默着抱紧了他。
是这样。
九尾狐全心全意地信任他,爱慕他。她生产时最为痛苦虚弱,也最为幸福满足——一想到可以生下一个同时流淌着他和她血脉的孩子,她就无比幸福。
她自幼被父母宠爱,无忧无虑地在深山长大,不知道这人心险恶。
不知道她的情郎日日夜夜等待着这一刻,取她内丹,斩她九尾。
变故发生的那一刻,她甚至顾不上痛苦,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逃!快点逃,她的孩子还能活命!
她是活不成了的,可这个在她腹中一点点长大的小生命,她想要他活下去——即使她已经知道,她的爱情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拼命生下了陆白,用尽最后的力量把他安放进安全的所在,为他灌入自己最后的灵力。
她的孩子,有着这世上最漂亮可爱的小脸,他的耳朵和尾巴和她一模一样,让她只是看着,心就软成了一团。
她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她要如何疼爱自己的孩子;在他开口叫第一声娘的时候,她该有多么欢喜;在他调皮不想修炼的时候,她又该怎样使劲浑身解数地哄他......
可惜这些,都不会再有。
她最后眷恋地看他一眼,拖着痛苦不堪的身子,想要离他尽量远一点。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被别的妖怪捡去,皮毛被做成法衣,骨骼被炼成法器,血液被融入丹药,肉身被吞吃入腹,她不可以离自己的孩子太近,这么小的孩子要是被发现,也是活不了命的。
九尾狐刚出生就能记事,可是她不想把实情告诉他。
她的孩子只是个半妖,注定不会有太强的实力。她不想他用一生去追逐一个仇恨,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报复那个拿了自己内丹实力大涨的父亲。
我的孩子啊,只愿你这一生,平安喜乐。
第43章
“呵, 弑父,”陆白拿起宝剑,凛然寒光反射在他的脸上, 衬的他神情更加冷冽, “就用这把剑, 如何?”
“好。”虞潇潇道,“就该让此剑饮他心头之血。”
“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陆白提醒她, “你果然要陪我吗?”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 ”虞潇潇白他一眼,“再说了,天下人怎么想我不知道, 也不在意。反正在我眼里,这等丧尽天良的人渣就该死。”
“师父你也不用觉着他是你父亲, 他对你有生养之恩吗?男人虽说也提供了一半血脉,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除了爽了一次后又做了什么?父恩在于养, 他既然没有养你,那他就只是你的仇人, 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至于天下人是否诟病,你理他们作甚。他们就算每个人每天啥事儿不干一醒来就骂你又能怎么样?你还是一剑动九州的天下第一人,他们连你一根汗毛都动不了。”虞潇潇循循善诱, 生怕他因为过高的道德底线而对自己进行不必要的自我批判。
陆白忍不住笑了,一把揉乱她的头发:“为师还真没看出来你原来是这么狂妄的一个人。”
“这叫狂妄吗?”虞潇潇拍开他作乱的手, 不满地抗议, “这叫有清晰的自我认知,不为外物所动。”
“你说得对。”头顶碧空如洗,陆白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们走吧,让我......一了生平执念。”
“什么就走。”虞潇潇一把把他扯回来,不可置信地指指他又指指自己,“这就走?你就带我一个人去?”
“傅严山不过化神修为,我杀他还需要几人?”陆白不解。
“他只有化神修为不假,可青云宗还有护山大阵啊,人家毕竟祖上也阔过,你就这么一个人去闯他们的护山大阵?”虞潇潇急得不行。
“我便一人去闯了,他又能奈我何?”陆白不屑的冷笑一声。
虞潇潇总算明白为什么陆白前期那么牛最后还是输在傅程远手下了。
人家广开后官遍受小弟的,你在这大搞个人英雄主义单打独斗,你不输谁输!
虞潇潇依稀记得他在硬刚青云志护山大阵的时候是吃了亏的,不行,这绝对不行,得把他这思想转变过来。
“那谁保护我?青云宗再不济找几个金丹以上的修士还是找得出来的吧。”虞潇潇提出问题。
“我啊。”陆白理所当然。
......行吧。
虞潇潇不屈不挠:“师父你忘了那个白雾了吗?我们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是谁呢,要是他趁机作乱怎么办?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谨慎行事。”
虞潇潇见他似有松动之意,赶紧加大马力煽风点火:“师父你不是传说中的妖帝吗?手下一定有不少小弟吧,把他们叫出来干活啊!”
“......我平日倒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不生事就行了。”陆白有些犹豫。
“这可不行啊。”虞潇潇给他灌输管理学思想,“首先你要时不时给他们找点事做,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和你的掌控力,再者谁表现的好你也要给人家奖励,这样才能保证队伍的活力和动力呀师父。”
“你怎么这么懂?”陆白不解。
“我聪明嘛。”虞潇潇大言不惭。
“比如现在,你就可以找几个你觉得靠谱的,跟你攻打青云护山大阵,顺便保护我。”虞潇潇给他提议。
陆白想了想,接受了她的建议。
虞潇潇有些期待有些好奇,除了陆白她还没有见过其他妖族呢,也不知和人类有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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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召唤妖族大将,那再呆在昆仑也过于嚣张了,好在陆白也不在意摇光君这个身份带来的尊荣,招呼都没打一声带着虞潇潇就在青云宗附近住下了。
虞潇潇估摸着以后也没机会回昆仑了,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都收进了储物空间,还不忘把小白揪出来带走。
只是可惜也不能和乐灵儿他们道别了,虞潇潇只能写了一封信放在洞府内,希望他们有一天能看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白见了陆白就整只狐狸都蔫蔫的,或许是来自同类大佬的血脉压制?
虞潇潇一边把它抱在怀里安抚地顺着毛一边好奇地问陆白:“师父你就这么轻易地离开昆仑了吗?你当初来昆仑没有什么目的吗?”
陆白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羞赧道:“倒也没什么别的,就是想有个身份光明正大地学人族的术法典籍。”
结果一个不小心修为进益太快,被捧成了修真界第一人,他也是很苦恼的。
虞潇潇难以置信地眨眨眼:“就这?”
难道不应是一个足以颠覆修真界的阴谋吗!她当初还抱怨过原书作者挖坑不填最后都没揭开陆白的潜伏阴谋呢,结果最终原因就是这?
“我当初和你不同。”陆白解释道,“除了偶然机缘巧合外根本就学不到任何术法,只能靠自己摸索,昆仑的典籍对我来说是非常宝贵的。”
所以他根本不明白虞潇潇为什么好像不太喜欢那本《天阶术法大全》,那是他费尽心思挑选出来,认为对虞潇潇现阶段的修行大有进益的。
好吧,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大阴谋,只是一个穷孩子的一片向学之心,虞潇潇怜爱了。
四位妖族大将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就来到了陆白通知他们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