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程意林说前半部分的时候,大院的邻居其实还没那么大的感触。毕竟家里被砸的不是他们。但是,对方的后半句话就相当吓人了。
不少人还保持着睡觉不栓门的习惯。图个方便,觉得没有危险。
现在听到程意林的话,忽然觉得后脖颈拔凉拔凉的。
“我知道上次苏玲玲卖了录取通知书,大院就有人私下里说要把她从大杂院赶走。但一直没人同意。这次,我不管了。我一定要让她搬走。”
程意林越说越激动。根本没有注意到垂花门那头的动静。
苏玲玲昨天傍晚,就跟亲妈一起,从派出所被放了出来。
两人一个卖的是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一个是拿刀威胁阻止有人欺负自己女儿。严格来说,都算不得是什么大罪。
因此昨天教育批评过后,两人就被放了出来。
不过,苏玲玲昨天怕回到大院又要听那些老娘们嘴碎。昨晚就索性没回去,直接拉着亲妈赖在派出所。
因此,她在白天醒来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自家的屋子被人给砸了。
从白棠的角度,就看到苏玲玲跟她亲妈两人朝着屋子冲了过来。然后扒拉开挡在自家门前的几个大妈,直接推门进去了。
昨晚那伙人好像有会开锁的。一开始就是用工具把苏玲玲家门口的那把锁打开。这才摸了进去。
“啊啊……”
众人还没有从苏玲玲忽然冒头的惊讶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屋里对方的尖叫声。
敞开的屋门里,大家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里头的环境。
接着齐齐到抽了一口凉气。
白棠看到后,眼睛直接瞪大。
只见屋里所有的摆放在桌上的东西,都被扫落在地。所有的柜子、木架子、缝纫机上,都留有刀砍过的痕迹。
同时,满地的碎瓷片,直接爆掉的两个暖水壶。这样的场景,让不少大妈看了都心疼。
有人甚至开始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白棠却注意到苏玲玲的尖叫声并不是因为这些东西。
而是里屋的什么东西。
对方完全没有在意满地的碎瓷片,就往里头冲。显然里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苏玲玲这会儿心疼得在滴血!
穿着牛皮硬底鞋进来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家里所有的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
她只是冲进里间,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几件古董花瓶被摔碎。几幅古董字画完全被撕碎。
这些宝贝,用的都是卖录取通知书换来的钱。她的心血就这样被人毁了。
从满目疮痍中缓过神来,她又急吼吼地扒拉床底。
床底有她放着的一个破瓦罐,里面放了好几个金珠子、细碎的宝石。这些东西,都是在她嫁人之前捡漏的。
现在,这些东西不见踪影。破瓦罐也被摔了个稀巴烂。
苏母没有牛皮硬底鞋,一路上跟着进来十分艰难。等进来后看到女儿满手抓着破瓦罐的碎片,又哭又叫的样子,简直要吓坏了。
“妈,没了,都没了。”
瓦罐里面不止放了那些金银珠宝,更放了苏玲玲这些天以来赚到的钱。可以说,她的全副身家都没有了。
“啊……”
苏母听到这话吓得一个哆嗦。
因为派出所那边是给开了罚单的,要求苏玲玲把卖录取通知书的非法所得上缴。
现在钱都没了,她拿什么上缴啊!
而且,昨天庞志祖放话以后不会养她们母女的事情,她也知道。
本来以为家里还有依仗,没那么害怕。现在家被人砸了,存起来值钱东西都没了。她们两该怎么办啊!
屋外众人听着屋里同母女俩的哭喊声,面面相觑。
白棠暗想,这苏玲玲肯定损失很大。
派出所的警察来得很快。上午九点多就到场,开始跟大院的邻居们询问昨晚的情况,以及这苏家母女是否有仇人。
然后,负责问话的警察听着大院大妈们,你一言我一句说着老庞家的那些糟心事。额头的青筋就没有下去过。
作为管辖这座大宅院的派出所民警,其实早就听说过这座大杂院屁事儿很多。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些事情会这样的复杂。
因为这小半年的风气很松。甚至还有大妈提到了庞家老大跟弟媳妇之间那些龌龊事。
白棠都觉得这些大妈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渠道。把有的没的,都爆料出来。不过当警察同志问到她的时候,白棠就捡着一些自己知道有关情况说了下,说完就先回家了。
反正天成那头也正在追查这个事情,到时候事情的真相如何,她自然会知道。
与此同时,上完今天两节课的何天成,骑着自行车直接去了制衣厂。
这几年跟陆坚熟悉之后,他跟制衣厂保卫科的人也吃过好几次饭。加上他是厂长媳妇前头生的儿子。因此,一到制衣厂大门口,就被值班的人喊着过去喝茶。
“不用了,今天我有事过来找老陆。他有上班吧!”
“陆队长今天值班,正在办公室批文件呢!”
谢过这些保卫科的兄弟,何天成把自行车寄放在保卫科,抬脚就走到了保卫科。
“大学生不用上课啊!”
陆坚见到何天成,脸上的笑容就出来。
“你咋回事?”
只见陆坚胡子拉碴,何天成就意识到对方是遇到难题了。
“别说了,就是那婆婆跟媳妇儿的事情。”
何天成一听,秒懂。不过他家媳妇儿跟亲妈相处得相当好。两人甚至经常约在一起去练摊儿卖东西。他还真没遇到这种困扰。
因此,他快言快语地打断了陆坚想要开口的询问。
“那个老巫最近冒头了吗?”
听到何天成问的是正事儿,陆坚就把自家那点不算糟心的事情给按捺住了。
“没有。前两年被通缉后,就没人见过他了。怎么呢?”
何天成就把昨晚大杂院被砸的事情说了下。
“我怀疑砸苏家屋子的人就是老巫带着人干的。至于动机,联想最近苏玲玲的做过啥事儿,很容易就能猜到。”
陆坚一听,精神一振。
“我去跟老战友那头说说。”陆坚的老战友就有公安。之前就在追查老巫的事情。现在有了线索,陆坚相当高兴。当场就给老战友打了电话。跟电话那头的人简单说完事情的经过后。见何天成想要离开,他匆匆挂断电话,就把人给拦住了。
何天成看着陆坚抬脚把门给堵住,无奈地摊手:“说吧!到底啥事儿。”
见躲不过去,何天成索性回到椅子坐了下来。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年头,十分常见的婆媳矛盾。
“我家那个臭小子你是知道的,特别调皮捣蛋。昨天摔坏了家里的两个大碗。被胜男骂了几句。然后我妈就不乐意了……”
说到这里,陆坚直接苦笑出声。
何天成一听就懂了。
陆坚是快三十的时候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当奶奶就这么一个孙子,疼着宠着很正常。要知道,陆坚的同龄人,早结婚的,孩子都上初中了。
“你是不知道,这臭小子小的时候还好。我妈跟胜男在他的问题上没啥冲突。但是现在这孩子眼瞧着要上幼儿园。各种小矛盾就出来了。胜男每次要教育那臭小子,我妈就拦着不让。然后,两个人还来找我评理……”
何天成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虽然他没遇到这种问题。但大院不少男人都有这种困扰。
“有个方法,绝对可以一劳永逸。”
陆坚一听,诧异地问道:“啥方法?”
“跟你妈分开住……”
何天成说完,自己都沉默了。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说陆坚本来就是独生儿子。就说他父亲都去世了。他这个当儿子的,再怎么着。都不会抛下老母亲,带着妻儿另外居住。
他不怕人家说嘴,但是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
“我知道不可能……”眼瞧着陆坚一副要揍自己的模样。何天成赶紧解释:“所以,你没有办法解决。只能让大姐跟你妈说开。”
两人都是疼孩子的,但观念相当不一致,矛盾自然而然就产生了。
“要不,你这周啥时候有空。带着你媳妇儿过来?”
何天成相当不客气地锤了陆坚一拳:“我去,你这是拿我媳妇儿当说客?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才不会让她干……”
“那我就带媳妇儿回大院去……”
何天成被陆坚这无耻的操作给恶心到了。直接踹了他一脚就朝外头走去。
当然,这一脚是没踹到人的。他边走想,陆坚这日子看来也不怎么滋润啊!
何天成直到傍晚才回到大院。吃完饭的时候,把关于老巫的情况一说。白棠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都寻思着大院每次出大事,都跟那老巫有关。而这人严格来说,一开始就是苏玲玲招惹进来的。
“你不知道吧!原来苏玲玲被放回来,是要上缴非法所得。但她现在没钱了。大早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在那哭了很久。警察同志过来跟她了解财务损失情况的时候。这人又遮遮掩掩不说个清楚明白。”
对于苏玲玲这个人,白棠已经改变了看法。从一开始的害怕担忧,变为现在的无语。
这个人,实在是够奇怪的了。
“听说中午就跑去农业大学找庞志祖了。估计是要从他那里要钱。”
何天成听完后,叹了口气。这庞志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被这个女人黏上。
“不说她了。陆坚那老小子,估计这周末放假,就会带着牛大姐他们娘三回来。”
听到牛大姐要回来,白棠相当高兴。
因为对方自从嫁到陆家去,两人之间来往就减少很多。主要是两人都有家庭,而且都有工作。加上不再住隔壁,自然就没法儿经常交际了。
“维维那娃儿我都好些天没见着了。”
何天成见白棠乐呵的样子,就没告诉她陆家这会儿的矛盾。
就在白棠期待周末牛大姐一家的时候,大院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事儿跟大院的邻居其实没啥关系。就是刘家女婿贺包田,被亲妈跟大嫂直接找到厂里去了。
事情说来其实挺神奇的。
那天来找刘家麻烦的贺家人,在知道刘家不好欺负以后。就灰溜溜跑了。
大家都以为这些人会哪里来回哪里去。哪成想,这贺家老二夫妻是直接溜回了老家。但这贺家老母跟贺家大嫂,就在京市落脚了。
听说是在城西的棚户区,找到地方住下。之后,就干起了帮人洗衣服的工作。
留在城里几天后,两人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开始四处打听贺包田工作的地方。
不敢去找刘丹香的麻烦,但她们两都是贺包田的亲人,还真能找他的麻烦。
于是,这天一早。正在罐头厂仓库搬运货物的贺包田。就被门口值班的保卫科人员喊了过去。
等他发现来找自己的人,居然是亲妈跟大嫂时。再跑已经来不及了。
这两人相当不要脸,直接在厂门口。一个扒拉贺包田的手臂,一个扒拉他的大腿。死都不让他走。
“儿子啊!你妈在城里没地方住,没饭吃。你在这么大的工厂上班。你咋这么不孝啊!”
“小弟啊!你大哥被抓去坐牢了。你家几个大侄子没饭吃了。你咋那么狠心啊!”
一番又哭又叫,直接把罐头厂附近的路人,都吸引了过来。
这年头的人相当注重品德,对不孝顺的人十分看不起。当下,就有“见义勇为”的大爷大妈,跳出来指责贺包田。
贺包田本来就是个嘴笨的。不然不会一个小儿子,就成了家里的透明人。
他也不知道可以向保卫科值班的工作人员求救。
于是,就在那些围观群众的道德绑架之下,硬生生被亲妈把身上带着的钱给摸走了。
如果摸走的是一两块钱就算了。不过,这摸走的钱一共有二十块钱。是贺包田这个月给人顶班,对方刚付给他的工资。
所以,当他回到大杂院时,就直接被陈大妈给问了出来。
面对这个在家里住了三个多月的女婿,陈大妈说起话来相当直接:“包田,你这样可不行的。一次被抢了,下次就会继续抢。这以后没完没了可怎么办啊!”
贺包田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他自己知道自己事。岳家就一间厢房,还让他一家三口住进来。这已经是相当好的了。而且也没跟他要伙食费啥的。这就让他更加愧疚。加上媳妇上大学,每个月都有补贴。家里日子其实过得比在乡下还要舒服。
就这样,他还是让亲妈把钱给抢走了。贺包田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刘丹香见男人这个样儿,就知道他这是憋着心里了。直接宽慰:“你以后的工资也不要自己拿了。我让爸直接跟你顶班的那个人拿。”
贺包田觉得可以,拼命点头。
不过他想好好工作,亲妈却不会让他过舒坦。
没过两日,这亲妈跟大嫂又跑去罐头厂找他。这次有厂区的工人不知道内情。好心办了坏事,直接把他亲妈大嫂领到了仓库找他。
结果发现他身上没钱,就想抢了仓库零散的罐头就跑。
这就让仓库的人相当恼火。
今天仓库值班的库管是顾立强。
别看他瘦瘦小小的,见有人来仓库闹事,直接指挥那些搬运工人。一人一个直接把这两个女人拎着丢出去。
人是赶走了,但这事情相当恶劣。
那个领着人来到仓库的工人自然被全厂通报批评。而贺包田这个顶班工作,自然也黄了。
贺包田丢工作的当天傍晚,白棠在二院听完事情的始末后,叹了口气。
极品亲人,真的是哪里都有。就老贺家那些极品,白棠觉得刘丹香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平静。
“我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我倒霉,还是你黄大妈比较倒霉了。”
陈大妈坐在板凳上,边剥蒜头边跟白棠唠嗑。边上好些个大妈也是手里干着活,嘴巴不停。
“你那极品亲家,是没有老庞家那个儿媳妇那么糟心。”
徐大妈又捧着一手的南瓜子,边嗑边吐槽:“你是不知道。那苏玲玲跑去农业大学找庞志祖要钱,真是把脸都丢到大学去了。”
这事儿发生在前两天,白棠自然也是听说了的。
因为打砸案子的歹徒只抓了几个小喽啰,都是穷人,没钱赔给苏玲玲。加上这些人嘴硬,不开口说出主谋。案子就这样卡在那。
苏玲玲又要上缴那500块给派出所。最后只能找庞志祖填坑。
“要我说,这一次志祖就干得好。直接说可以给苏玲玲500块。但是必须要跟他离婚。”
徐大妈的话没说完,孙大妈就接上:“我平时是不主张离婚的。不过志祖还是赶紧跟苏玲玲离婚的好。这样的人跟自己绑在一起,可真是膈应人。”
没错,庞志祖已经对苏玲玲完全失去了耐心。即使觉得对不起女儿,也一定要离婚。
而这个决心,大院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哎,都是钱给闹的。陈大妈你家那女婿是没工作没钱。苏玲玲这头也是没钱所以闹腾。”
白棠听着大妈们聊八卦,忍不住说道:“其实现在要赚钱还是比以前容易的。”
大妈们一听,还以为白棠有啥赚钱方法,连忙追问:“咋容易?我们养点鸡生蛋都难得要死。”
他们大院这两天,陆陆续续有人从外头买了鸡崽回来养。当然知道养鸡的辛苦。
白棠考虑了几分钟,想到要为自己的事业做铺垫。干脆跟大妈们分析起来。
“你们经常去自由市场没看到吗?那些卖东西的,哪个不赚钱。”
徐大妈把手里的南瓜子揣兜里,激动反驳道:“白棠,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那不是卖自家地里种的吗?这种东西还能赚多少啊!又不是天天都有收获。”
练大妈伸手摸了摸她那头刚刚烫的大卷毛,不赞同:“老徐,你这就是没见识了。你看看我这头发……”
练大妈说着,把脑袋左转右转,生怕人家看不到她新做的头发。
自从去年底风气放松之后,练大妈就一直走在时尚的前头。是整个胡同第一个烫头发的。现在她头顶着的大卷毛,已经是她今年烫的第二种卷发了。
白棠看到对方美滋滋的模样,忍住嘴角的笑意。
徐大妈就不服气了:“我怎么没见识,你去外头说说,谁不知道我徐大妈是京市百事通……”
“嘿,你还真别不服气。就像白棠说的,现在赚钱可比以前容易了。就我这头发,你们知道一个头多少钱吗?一个头就要收三块五。你自己算算,那理发店的老师傅,一天能烫几个头?”
虽然现在的理发店都是国营的,但是这个利润是相当之高了。
白棠当下算了算这里头的账,发现里头的利润率,真高得吓人。
“所以,白棠说的话没错。”
话题又兜了回来。大妈们问起白棠,到底有啥营生能够赚钱。其中,陈大妈是最着急的。
毕竟贺包田一个大男人,天天搁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要是他不怕丢人,可以去自由市场练摊儿。”
一听练摊儿三个字,大院这些工人家属纷纷邹紧了眉头。
“你们也别嫌弃丢人。那活儿真干下来,确实有钱赚。不过,得好好想个营生。”
事情点到即止,白棠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转了话题,夸起了练大妈的大卷毛。
陈大妈面上不显,但心中已经暗暗把白棠的话记下。
趁着晚上吃饭的时候,直接提了出来。
刘大爷作为老工人,自然第一个不同意。
“不行,练摊儿都是些街溜子。包田去干太丢人了。”
“但是,老头子……”
“你别说了,老子还是能养得起女儿女婿外孙的。”
之前还有点犹豫的刘丹香,听到亲爹这句话,立马看向了自家男人。
然后,她就发现男人的表情很纠结。之后说道:“我想试试……”
刘大爷被女婿这难得地开口给惊讶到了。惊讶过后,却不知道该说啥好。这女婿说到底是个外姓人,又是快三十的人了。有些事情他还真不好管。
老头子最后嘴硬地丢下句:“你们爱干啥就干啥。”然后把碗里的饭三两口吃完,就往外头走了。
“妈,这……”
贺包田见岳父这样的反应,有点担心自己惹到老人家不高兴了。
“别急别急。你爸这是嘴硬呢!”
熟悉自家老头的陈大妈,见老头松口,终于高兴起来。
不过这练摊儿是确定了,但卖啥呢?
贺包田听到陈大妈的问题,马上回道:“妈,我想卖霉豆腐。”
其实,白天大院的女人在院子里说起练摊儿的时候,他就有点意动。也是想了整个下午,他刚刚才能那么迅速做决定的。
他人是嘴笨了点,但是他有一门手艺。是以前奶奶在的时候教他的。就是做霉豆腐。
霉豆腐是他们那的特色食物,他来到京市这三个多月,也没见哪里有得卖。如果这里的人喜欢的话,那就能卖出去了。
于是,在白棠不知道的时候,这贺包田开始在家里做起了霉豆腐。
当然,在霉豆腐还没发酵好前,周末来临了。大院不少人都回来了,然后又开始热闹起来。
一大早,白棠就听到胡同那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孩童声音。没过多久,自家的屋门就被拍响。
白棠笑着让团子过去开门:“团子,你维维弟弟来了。”
团子这会儿正吃着妹妹塞过来的蛋黄。听到妈妈的话,苦着脸说道:“妈妈,维维弟弟太调皮了……”
“哈哈,维维那臭宝宝,上次还把哥哥的铅笔头全部都折断了……”
团子上学后,特别爱护自己的文具。陆维维小盆友来过家里几次。每次都能把他藏起来的文具翻出来。然后就拿着铅笔,在本子上画起来。每次都能把所有铅笔都画断。
偏偏他还是一副我画画送给哥哥的乖模样,让团子想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来。
“哥哥,哥哥,开门。我是维维……”
刚满两周岁的维维,说话那是相当得利索。
团子没法儿,把口中的鸡蛋黄吞进去。因为太着急,差点给噎着。白棠赶紧给这孩子倒了杯牛奶。这才把卡着嗓子的蛋黄顺进喉咙。
打开屏门把陆家一家四口迎进家门。陆维维已经挣扎着要从陆坚的怀里下来。去找他的团子哥哥玩了。
何天成笑着看陆坚苦着脸,把怀中的大胖小子放下。然后看着他像颗炮-弹,朝团子冲过去,就想发笑。
“哈哈,老陆。每次看到维维,我都能想象你小时候的傻样儿。”
陆维维小朋友跟陆坚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不过,也因为这样,陆坚的亲妈秦女士才会这样溺爱这个大胖孙子。
说笑了一番过后,牛大姐就提着东西先回娘家去了。
陆坚见牛大姐走开,女儿、儿子又在院子那头玩。就小声跟白棠说道:“成子她媳妇,就是我有点事想拜托你……”
“陆坚你个臭小子……”
见陆坚真找自家媳妇询问怎么解决婆媳问题时, 何天成不客气地锤了陆坚一拳。
陆坚也不躲开,生生受了这一拳。龇牙咧嘴地继续说道:“这事儿只能拜托弟妹了……”
白棠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你说吧!我听着……”
“我是真想不明白。维维这小子虚岁都三岁了。我妈还整天心肝宝贝喊着。胜男让他自己吃饭,我妈就一定要追着喂孩子……”
“还有, 天气现在不是热了吗?胜男把孩子的棉袄给换了件薄的。我妈又不乐意了……”
“哎,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陆坚说完后, 沉重地叹了口气。一米八多的大高个, 面度亲妈跟媳妇对于孙子不同的教育理念,手足无措。
虽然早知道陆坚今天来多半会问的问题是啥。但当白棠听完后,依然觉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那些事情在外人听来很普通的事情。但搁在牛大姐跟她婆婆身上倒是放大了。
从白棠的角度来看,两个人都没错。观念的不一致, 是导致冲突的最大原因。
“我是没有这些矛盾的……”
白棠想到自家婆婆石香叶, 平时过来玩过来吃饭是有。但基本不留宿。最多就是小叔子李天林在家里住一两晚。就这, 还是跟自家团子、圆子一起玩的。
婆婆也不会干涉自己怎么教孩子。甚至偶尔还乐得看孙子、孙女吃瘪。
跟牛大姐的婆婆相比,是个相当开明的婆婆。
彼此之间的空间界限,把握得相当准确。
这样一对比, 白棠不由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白棠的话没说完,院门外就响起了牛大姐的声音。
“你说啥呢!就这种小事你还好意思拿出来烦人。”
牛大姐从外头大步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是不赞同的。
白棠了解牛大姐。那就是个受苦都不会往外说的主。
于是,赶紧站起来, 伸手挽住了对方的手臂。
“大姐, 你来得正好。我昨天在自由市场买了两只风干鸭。你待会儿回家的时候拿一只回去……”
两人进了屋里后, 牛大姐看白棠忙前忙后, 去翻仓库里面放着的吃食。忍不住说道:“行了行了, 不用忙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
白棠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把牛大姐叫进来, 说点贴心话。
知道牛大姐是那种不愿意家丑外扬的个性。因此, 白棠并没有说她的婆媳矛盾。而是把话题放在自己的生意上来。
“大姐,你是不知道。现在整个京市的自由市场有多热闹。很多东西以前买不到的,现在在自由市场都能买得到。我跟我家婆婆偶尔会过去练摊儿,卖点自己做的卤肉或者糕点,卖的很快。”
牛大姐好些天没跟白棠聊天了。说到这个倒是来了兴趣。
不过等听完白棠的生意经后,叹了口气。
白棠注意到对方紧绷的脸放松了下来,就知道事情有门了。
“行了,行了。大姐也不跟你说虚的。不就是跟我婆婆那点事儿吗?我是羡慕你跟你婆婆关系那么好。就是去练摊儿,她也乐意陪你去。不像我家婆婆,跟我说不上几句话。”
其实以前刚结婚的时候,婆婆还不是这样的。改变是从儿子出生后开始。
牛大姐知道婆婆没有坏心。但平时上班,好不容易轮休的时候,就教儿子说话、走路、吃饭、穿衣服这些。但婆婆却要管着。
最让牛大姐生气的是,她好不容易教会儿子自己吃饭。结果去上班没两天,这儿子又变回了不喂饭就不吃的状态。
简直气得她肝儿疼。
但是她也不能怪老人家。人家好心帮忙带孩子。她才能有时间上班。要是婆婆不带孩子,到头来她得辞职回去。这她也不愿意。
对于牛大姐来说,当一个没有经济来源的家庭妇女,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出来的。话出口后,才反应过来白棠就是一个家庭妇女。
好在,是一个有经济来源的家庭妇女。
白棠看懂了牛大姐眼神中的歉意,不在意地摆摆手。
“大姐,我觉得你应该给你婆婆找些精神寄托。不要一味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孙子身上。这样,可能你们的矛盾就没那么大。”
白棠说着,又以说笑的口吻说道:“要不,就让她跟我家婆婆一起。周末跟着我去练摊儿。又能赚到钱,又能出来走走。人的眼界一开阔了,很多事情也就不一样了……”
中午在娘家吃过饭后,牛大姐牵着女儿的手。看了看身边抱着熟睡儿子的陆坚。
陆坚被媳妇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立刻问道:“怎么呢?”
今天他去跟成子媳妇说家里的事情,显然让媳妇不高兴了。这会儿陆坚都有点担心自己被媳妇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