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也不准备养鸡,但可以养些鹌鹑。到过年这段时间可以养着吃蛋。等到过年的时候再杀了当肉吃也不错。
最终,白棠用了2块钱,换了 20只正在下蛋期的鹌鹑。卖东西的大娘还给附赠了个带顶盖的篮子。
东西到手,白棠正是高兴的时候。结果一转身,被个人给狠狠撞了一下。
她赶紧伸手摸了摸衣服内兜里面的钱票,发现没掉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也看清了撞到自己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考究布拉吉的年轻女人。
不过,也只能看到年轻女人的背影。
年轻女人并没有理会白棠,而是背着一个大背篓,朝着这个黑市深处走去。
这个时候,周围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白棠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主要售卖农副产品的黑市。从昨天开始就有个年轻女人来这里卖布。有碎布、瑕疵布甚至是颜色很好看的花布。
不过,这个女人不零卖,而是直接卖到这个黑市的管理者手中。
白棠暂时不缺布料,只是听了一耳朵。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不多,就赶紧赶了趟公交,往城里去了。
而黑市众人口中的那个年轻女人叫苏玲玲。她把辛苦扛过来的布料丢在地上,狠狠松了口气。
“东西在这里,你们看看货,没问题的话就给我结清一下。”
整个卖布过程很迅速。
半个小时后,苏玲玲从接货的地方,换了个门出来,直奔公交站点。
边走边摸着口袋中卖布得的五十八块钱,苏玲玲只觉得这个年代的钱好难赚啊!
天知道前两天确定自己穿越的世界,居然是刚好看完的一本年代文时,她是有多么激动。而且,自己穿的还是这本书的女主角。
那时候,苏玲玲甚至有种自己手握金手指,成为首富的激动。
但是,书里描写的卖布赚钱那么容易。但真的让自己来做,苏玲玲觉得可真累人。
就说这布,虽然成本很低。靠着自家的关系,直接从厂里的仓库拿货没花多少钱。但是把布从城里纺织厂扛到郊区的这个黑市,实在太累了。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在市里的几个黑市散货。但是那些地方太危险了。之所以选这个黑市,还是因为书中描述过这个黑市的老大是个讲规矩的。
就这,她一趟跑下来,赚的也就是些零碎钱。
只是,这个时候不积累点资本不行。马上就有一个捡漏的机会。但是那个机会,得花上大几百才能拿下来。
作为熟知剧情的穿书女主,苏玲玲表示自己绝对不能错过。
白棠这会儿正坐在回城的公交车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两次被玛丽苏女主给撞到了。
回到城里,白糖立马去办完了接收户口的手续。
这个时候的户口是跟着女方的。之前白棠家两个孩子出生一直没报户口,夫妻两人当时的计划是先把白棠的户口迁到城里。接着两个孩子顺理成章跟着落户。现在,因着白棠户口的变更,她得以把两个孩子的户口顺便报了上去。
几天后,白棠拿到新鲜出炉的户口本。只是上面只有一家三口,而且户主已经从何天成改成了白棠。
因为这个,成为城里人,拿上工人铁饭碗的喜悦,并没有在白棠身上体现出一丝一毫。
她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哀伤,打起精神,收拾心情,重新出发。
“你听谁说的啊!”
“就听街道办那些人说的。咱罐头厂财务科副科长的爱人,不是调到管着咱们这的街道办当干事吗?那老娘们平时没事,总喜欢闲逛到咱这片胡同儿。我这不出门溜达,听到她说的吗?”
“怎么没听白棠提过啊!”
“嘿,搁你身上你会说吗?”
一大早,呼啦啦上班上学的人群刚离开大杂院。白棠刚准备给家里养着的鹌鹑准备食物,就听到二院的大院子里面,好几个大妈婶子嘀嘀咕咕说着自己的闲话。
白棠干脆站在院墙根下,把对话听完。
关于迁户口、拿到粮本、顶班工作的事情,白棠都没有跟大院的人说过。也就一大妈经常过来家里,知道一星半点。
白棠没打算把这些事情宣扬得整个大院都知道。不过,现在看来,有人看不得自己轻松。
说来,这马副科长的爱人,也就是新任街道办邱干事,真是个多管闲事的。
那天自己设局对付了何爱国一家子,这人就一副理中客的样子,说了一大通大道理。
白棠当时就直接怼了回去。没想到过后,这人居然还不肯罢休,直接盯着自己的生活来了。也不知道她图啥。
这样想着,白棠眼珠子一转,干脆进屋里,抱了盆脏衣服,就朝着二院走去。
“哟,说啥来着?这么高兴!”
白棠刚踏过垂花门,就对着院墙根儿的水槽吆喝了起来。
几个正在说着闲话的老娘们,吓得一个哆嗦。干笑地说道:“早啊!白棠……”
其他脸色都讪讪的。背后说人被人抓了个正着,总是有点羞赧。
白棠装作没看到对方的表情,直接把木盆放到水槽里面,拎开水龙头。在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中,白棠笑着又问了句:“刚刚说什么?那么高兴。”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练大妈转移了话题:“哦,这不是在说志祖相亲的事情吗?”
志祖全名叫庞志祖,是大院儿庞家,也就是一大爷一大妈家最小的儿子。
庞家居住在大院里面最好的正房,一共有三大间。面积加起来跟白棠家差不离。但是格局四四方方,屋檐高,采光好。加上庞大爷又是罐头厂的车间主任。可以说,庞家是整个四合院家里条件最好的人家。
当然,很多人还羡慕庞家的人丁兴旺。
庞家一共有四个儿子,四个儿子前头三个都结婚有了孩子,就剩排行第四的庞志祖,刚工作一年,目前还没有对象。
庞家儿子辈有四个,孙辈有八个。
而且,这一大家子感情好,到现在还不分家。像庞家大儿子单位都分了房,却因为想要孝顺父母,一直没有搬走。
白棠对于庞家的事情,知道的比别家都要多。不为别的,因为现在练大妈口中的庞志祖,以后的结婚对象就是噩梦中那个玛丽苏女主。
光是想到这个,白棠就想离庞家远一点。
只是,庞大妈也就是一大妈,实在是位结结实实的好人。而且,按照梦中的那些场景,其实她以后跟玛丽苏女主交集并不算很多。
相较于远离女主的好处,暂时留在这个熟悉的大院,对于他们孤儿寡母更加有利。
不过,这不妨碍她从其他人口中,了解更多玛丽苏女主的事情。
于是,白棠装作感兴趣地问道:“练大妈,你是有什么消息吗?”
“这不是昨天跟你一大妈闲聊。她说志祖那相亲对象,是她家三小子志耀介绍的。”
二大妈一直竖着耳朵听八卦。
听到这个,立刻加了句:“那对象不会是纺织厂的女工吧!”
庞家三儿子庞志耀是纺织厂销售科科员。二大妈一听,就下意识以为是给庞志祖介绍的纺织女工。毕竟,纺织厂是女工扎堆的厂子。
“哪能呢?听说啊!”
练大妈说道这里,压低声音,双眼放光,如同说什么机密消息一般:“听说,那女同志是纺织厂厂办宣传科的科员。人家的老父亲也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可跟老庞家门当户对得很。”
一听到是个干部,其他人都哇哦一声。
这年头,说这些小年轻相亲一二三事,最是让人感兴趣。
白棠听到这里,完全确定了庞志祖的相亲对象,就是那位玛丽苏女主了。
虽然她这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是玛丽苏。只是听着这人的来头,就知道这是个好家庭出来的女孩。拿着这一手好牌的女孩,为什么之后的行事作风会那么诡异?
被白棠评价为行事诡异的苏玲玲,这会儿正在国营饭店,跟庞志祖面对面地坐在一起。
说来,这个年代的相亲,一般是安排在周末那一天放假的时候进行。平时讲究努力工作,奉献自己。加上请假会扣工资。很少有人会在工作日请假相亲。
不过,这一次工作日的相亲,偏偏就是苏玲玲强烈要求。
在确定自己穿越到年代文里面后,苏玲珑就已经做好了各种计划。除了按照原书剧情,从纺织厂仓库拿些边角料卖到黑市,积累第一桶金外。还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嫁给未来的首富。
未来的首富庞志祖,现在还是个只有二十岁的青涩小伙。
不过,苏玲玲一点儿也不介意。
要知道,穿越前她都奔四了。一朝穿越,还能跟小奶狗相亲结婚。这小奶狗以后还是全国首富。这样的好事儿被她给撞上,可不得拼命抱紧金大腿。
于是,在庞志祖的眼中,这个被三哥介绍过来的女同志,那眼神盯着自己,就像路边的野狗看到肉骨头一般。庞志祖感觉到三哥所说的、跟女同志相处心肝怦怦乱跳的感觉了。
只是,这种感觉没让他觉得甜蜜蜜。反而全身汗毛竖起。
白棠不知道玛丽苏女主已经想方设法,准备尽快嫁给庞志祖。
这会儿,她在二院的水槽中,把衣服洗了,八卦也听了。正心满意足抱着木盆,准备回到自家小院儿晒衣服。
不过,她刚走到垂花门,就见练大妈的儿媳妇,含胸低头跟了过来。
说起来,这个小媳妇跟她一样,都是从京郊农村嫁到城里来的。
在村里,她们这样的叫光荣。在城里,她们这样的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饶是白棠自认为自己心态好,也是在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被人评头论足了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眼前的胡梅梅,则是没她想得开。从嫁进来到现在,都是一副低头不敢说话的小媳妇样儿。
“白棠……白棠……”
“有事儿?”
胡梅梅站定在白棠跟前,两只手互相搅在一起,脸上是一副想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手里的木盆是实打实的实木盆。加上刚刚洗过的初冬衣服。整个木盆重量十足。
白棠见对方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直接抱着木盆,继续朝着自家小院儿走去。
而胡梅梅则是站在原地,愣了愣,最后居然跟了上来。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放下厚实的木盆,白棠锤了锤两个肩膀。
“就是……就是我听说你拿到了城里户口对吗?”
蚊子一般的呓语,得亏白棠的耳力好。
“是啊!我现在户口确实是城里的。”
对于这个事情,白棠并不觉得羞耻。她的户口,是他男人留给她的工作带来的。
“真好,我真羡慕你成为了城里人。”
白棠很想让对方一次过把事情说完,她真的没有闲工夫站在那,等胡梅梅时不时蹦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白棠就嫌弃梦中那些场景不够详细了。
她那个噩梦,是出现了不少场景。但有些场景很模糊,只有少部分场景是详细的。导致白棠只知道一些人家的大概未来。但具体到内里,就云里雾里。
最终,胡梅梅也没说清楚自己的目的就踉踉跄跄走了。搞得白棠差点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人家。
不过,胡梅梅提到的工作户口问题,户口是解决了,工作的入职通知也拿了。她已经跟厂里确定好一个月后再入职。
在那之前,她需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偶尔帮忙顶岗。同时,还要看看厂里的育红班环境到底怎样。
是的,白棠准备自己亲自去上班。上班期间会把孩子送到厂里附属的育红班。而顶班的人选先看好,则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的工作都落实好了。以后除非自己自愿,不然这工作很难再从手上溜走。
而在噩梦中会抢走工作的娘家人,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冒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那天回去迁户口时,二大爷说的话,白棠难得升起一丝好奇。
被白棠好奇的娘家,这段时间可算得上是水深火热。
事情还得从白棠的娘家妈徐金花被红袖章抓到说起。
因为没有介绍信,徐金花在拘留点硬生生呆了两天多,才被牛车一股脑拉到了京郊。
等她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没想到直接把自家男人白翔,跟个寡妇堵在了床上。更加让她气急的是,在家的儿子跟儿媳妇都知道这个事儿。而且那寡妇还是儿媳妇的娘家妈。
这个事情一出,让她当场差点气吐血。不管不顾,抄起屋里的板凳就砸了过去。
后头就是三个人打成了一团。
最后,等白棠的弟弟白龙跟弟媳妇刘美丽从公社晃荡回来的时候,家里就躺了三个头破血流的老人。
这样的污糟事,就发生在白棠回大队的前一天晚上。二大爷作为村支书是知道这个事情的。所以才会提醒白棠少回家。同时,也不准备再给白棠家的人写介绍信。
当然,那三人后来咬死没通奸,也没打架,就是摔了。因此,这个事情在村里有些风言风语。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白棠这会儿还不知道支书二大爷在背后做的一切。她只是疑惑这娘家人没有出现有点稀奇。不过这点稀奇,在大院的二大妈上门后,就消影无踪了。
第10章 借房子
“白棠啊!大妈也就跟你直说了。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二大爷没本事,上班那么些年,也就熬成个小组长。房子只有一间小小的耳房。你两位花大哥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眼瞧着咱大院的小伙子小姑娘,陆陆续续都开始找对象。就我家这两个还没动静。我寻思着跟我们那破房子也有点关系。人家大姑娘担心结婚没地儿住,不肯嫁过来也在理。”
傍晚时分,白棠坐在自家小院儿的石凳子上,正择菜顺便照看两个在院儿玩耍的孩子。冷不丁二大妈从门外走了进来。招呼不打,一股脑开始倒苦水。
一听房子两个字,白棠就心中有数。
她面上不动声色,嘴巴也没接二大妈递过来的话头,就想看看对方会怎么编下去。
二大妈见白棠不接话茬儿,心中有点不爽。
白棠家出事后,这些天她可没有闲着,一直忙上忙下帮忙。这会儿自己遇到困难,对方倒是装傻充愣起来。
见白棠一直低头择菜,时不时转头跟两个挖泥巴的奶娃娃说几句,就是不搭腔。二大妈咬咬牙,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白棠啊!大妈就不跟你绕弯儿。今天过来,是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
见白棠听到这句话后,终于看向自己。二大妈着急忙活把话一口气说完。
“成子没了,你家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你去顶班,工资肯定比成子在的时候少一大截。大妈我寻思着给你找点营生。这不,你家这两大间屋子,就住你跟两个奶娃子,实在太浪费了。要不就这样,你腾间屋子出来,借给大妈。大妈一个月给你 2块钱怎样?”
这个时候是没有私人出租房屋的。私人要出租房子,对外也只能说是“借”,免得落人把柄。而房租这一块,市里规定房租的价格不能超过收入的5%。
像他们居住的这一片胡同,是附近几个大厂的职工居住区域。胡同里有不少像他们这样的大杂院。大杂院里面的产权成分比较复杂。有些房子是居民自家的,是有房本的。有些产权属于街道办,则是跟街道办租用。有些产权则是属于工厂的。还有些产权属于房管所。
而他们这座三进四合院,除了她家跟庞家,其他人家的房屋产权属于罐头厂。他们住在这里是早年厂里分配的。
像白棠家的房屋产权属于自家,修葺保养得当。月租价格在到2块到3块之间。
而眼前的二大妈,口中说着给自己找点营生,其实也就是想占自家的便宜罢了。
白棠不想跟对方就房子问题纠缠。毕竟,在那个噩梦中,二大妈可是最终骗了自家房子的人。
“大妈,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家的屋子是不外借的。我还得给成子留着他的屋子。不然,他回来看到会不高兴的。”
白棠故意把最后一句话说得渗人。加上傍晚时分,小院儿光线昏暗。初冬的晚风一吹,让二大妈听着抖了抖,压下其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她干笑着跟白棠扯了两句,就头也不回朝二院跑了回去。
白棠看着她那仿佛有人追的样子,笑出声来。
看看,这不就是心里有鬼吗?不然,怎么会心虚成这个样儿?
狼狈跑回家的二大妈,窜到自家门口,单手拍着起伏不定的胸脯,长长舒了口气。
“站门口干嘛?”
二大妈的男人花大山刚从厂里下班,正是满身腥臭味准备换衣裳。见自家婆娘堵在门口,不耐烦地喝到。
花大山是厂里肉类加工车间的组长。那个车间专门处理各种猪肉鱼肉。对猪肉鱼肉进行分割过后,送到其他车间作为肉罐头的原材料。
本来就心虚的花大妈,被自家男人一吆喝,吓得原定蹦了起来。
院子里不少人坐在自家门槛上择菜,听见花家的动静都看了过去。
隔壁正房的一大妈更是走到花家廊下,关切地问着发生什么事情。
“没事没事,就是被老头子吓了一跳……”
二大妈打哈哈地跟邻居们说笑几句,眼角的余光发现自家男人进了屋。忍不住瞪了一眼他那干瘦的背影。
晚上的饭桌上,二大妈从门口搭建的厨房,端了盆水煮大白菜,砰得一下就砸在自家饭桌上。
刚刚下班回来没多久的花家三父子,不耐烦地瞪了二大妈一眼。
花家大儿子花宝强干脆抱怨道:“天天吃水煮白菜,我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花家小儿子花宝安人比较内向,憋着不说话,闷头拿起筷子就准备吃起来。
二大妈在家里可是大包大揽的。听到儿子不满的声音,立刻嚷嚷道:“吃吃吃,就光顾着吃。你看看人家隔壁老庞家,个个坐办公室,结婚生娃。就连最小的庞志祖,听说都相了个车间主任的女儿。你瞧瞧你们两,都二十好几的老光棍,别说孩子,就连媳妇都没个影儿……”
听着二大妈的喋喋不休,花宝强一丢筷子,双手拍在本就摇摇晃晃的八仙桌上,直接回嘴:“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当妈你当妈。就你,把家里的存款都拿回娘家去。说什么借借借。借了几十年了,毛都没见一根回来。我跟宝安没结婚,还不是因为你干的好事,谁家愿意嫁到我们家。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
花宝强怼完自家亲妈,不客气地拉上弟弟:“走,哥请你上国营饭店吃肉去……”
看着兄弟两人头也不回的背影,花大妈对着自家男人哀嚎道:“你瞧瞧,你瞧瞧。我这儿子怎么这么不贴心啊!”
花大山淡定地把一盆水煮白菜塞肚子:“钱没要回来,娶什么儿媳妇。这不是害了人家闺女吗?”
说完,花大山手一抹嘴,就抬脚出门散步去了。
隔壁花家的官司,跟他们紧挨着的庞家听得一清二楚。
庞家这会儿也在吃晚饭。
不同于花家晚饭不见点油花,庞家的饭桌上,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还是有一碟蒸咸肉的。
“你要不去隔壁看看?”
一大爷庞宏发听到隔壁的动静,用手肘撞了撞身边坐着的一大妈。
一大妈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摇摇头:“算了,等下徐大丫怕是会恼羞成怒。”
徐大丫就是二大妈的名字。关于隔壁家的事情,一大妈作为大院的一大妈,又是花家的邻居,知道的可不少。
要她说,花家现在闹得两个儿子大龄未婚,都是徐大丫的锅。
谁家嫁出去的女儿,还会把夫家所有的钱都借给娘家的。
这不,老花家三个工人,这些年吃穿都舍不得。结果存下来的几千块,全便宜了亲家。也就花大山这人只要吃饱就不会闹事。搁其他老爷们身上,遇上这种事情,怕不是要打死这败家娘们。
当然,这样隐秘的事情,整个大院也没几家知道就是了。在大家的眼中,徐大丫就是个省吃俭用又热心助人的大妈。
一大妈想到徐大丫那些作为,就撇撇嘴。当人媳妇当人妈的,从小省吃俭用,把儿子饿得一个瘦得像竹竿,一个矮得像冬瓜。这样的妈,可真是不称职。
我就不一样呢!
一大妈这样想着,看着对面低头扒饭的小儿子:“志祖啊!跟妈说说,相亲的情况咋样啊!”
庞志祖听到相亲两个字,吓得把嘴里的饭直接喷了出来。让坐在他隔壁的庞志耀夫妻跟着遭了殃。
隔壁桌吃饭的孩子见小叔在饭桌上喷饭,嬉嬉笑笑起来。
一时之间,庞家除了庞志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就是孩子的嬉笑声。
关于花家跟庞家发生的事情,白棠暂时是不知道的。
她在二大妈被吓跑后,就走到墙根下的水龙头,开始放水洗菜。
这个时候,一直在玩泥巴的团子、圆子,跌跌撞撞跟了过来。不用说,就是想玩水。
还有两天就是立冬了,夏至可不敢让奶娃子玩水。只得关了水龙头,把两个孩子一手一个抱起来,放到小木头推车上。
这推车还是为了方便她带孩子出门,上个月何天成亲手做的。
哎,想到自家男人,白棠的心就又揪了起来。
把孩子直接推到了养着鹌鹑的角落,让他们安安分分看鹌鹑,白棠这才有空把菜给洗了。
当她准备去做晚饭时,就听到大门外的胡同口,一阵阵喧闹声。
隔了道围墙的胡同路,几个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正挨个大院儿通知。
白棠从虚掩着的屏门看到有个熟人走了进来。
对方一进门也朝着白棠家看了过去。
于是,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罐头厂财务科马副科长的爱人,街道办的邱干事。
只见这邱干事瞪了自己一眼,就走进了二院。
白棠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再次感叹这人有点恶心。
而邱干事这会儿心里正窝火。
就因为白棠把老何家的人弄到了派出所。搞到老何家的人老是上她家门,找她家老马借钱。
这白棠那么贪心,要老何家赔钱,把老何家都要给拖垮了。
邱干事心里窝火,见到一大妈也没客气,噼里啪啦把通知一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棠是在半个小时之后的大院会议,知道街道办的来意。
“明天开始,就有冬菜陆陆续续送过来。咱大院罐头厂职工家属,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厂里后门排队买菜。其他单位,就要去菜站那边领。院里的老爷们,明天中午跟下午下班后,都别跑没影儿了。要记得下班后去厂里的后门,帮忙把冬菜拉回来……”
一大妈站在二院垂花门的门槛上,对着过来开会的大院居民,说着明天储备冬菜的行动。
每年立冬前后,是整个京市储备冬菜的日子。往年白棠负责排队,何天成负责下班后过来拉菜回家。但是今年,何天成人不在。
就在这当头,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嫂子,今年你家的冬菜,我来给你帮忙拉……”
白棠抬头一看,来人正是住在二院的胡东来。也就是何天成带着的新人。
这人,可以算得上是最后看到何天成活着的人。
白棠前几天去到胡家,找他了解过当时车祸的情况。
不过,对方给出的消息,跟刘科长说的一模一样。
现在见对方走过来,白棠迟疑了一下,准备摇头。大院的男人一起帮忙,拉着整个大院的菜回来还好说。如果胡东来这个未婚小伙子,专门给自己一个年轻寡妇拉冬菜。不用明天,当天就能让附近一片胡同的人都传闲话。
果然,不等白棠拒绝。胡东来的亲妈靳大妈已经挤了过来:“去去去,你个小子。咱们院儿拉冬菜的时候,自然会帮你白嫂子拉。用你个毛头小子逞威风。”
靳大妈说着,拉起白棠的手,就跟她说起拉冬菜要怎样怎样。一边说,一边把白棠往远离胡东来的方向拉。
不用说,就是担心胡东来个未婚小伙子,跟自己传出什么闲话来。
白棠好笑地配合着靳大妈的行动,走到中间的大妈堆里,互相约着明天一起排队。
第11章 拉冬菜
凌晨四点多,天还没亮。白棠就听到一墙之隔的胡同路上,有人走动跟板车来来回回的声音。
不用说,这些就是去各个菜站以及单位门口排队买冬菜的人。
昨天夜里她起来给孩子换尿布的时候,已经看到不远处的街上,来来回回有大卡车穿梭其中。
这些大卡车是从外地拉大白菜回来,然后卸在各个冬菜售卖点。普通人家会去售卖点购买这些大白菜储存。按照本地的习惯,家家户户至少囤个几百上千斤。
往年白棠家会买个三百斤左右的大白菜。除去储存过程中带来的损耗,一部分大白菜会被腌制成为辣泡菜、缸菜等等。
但今年家里只有她们母子三人,其中两个还是吃得很少的奶娃娃。白棠已经决定今年只买一百斤的大白菜就足够了。
大白菜很便宜,花不了几个钱。
已经被吵醒的白棠,索性从炕上坐起身来,披了件厚袄子,拿起家里的硬皮本子,开始计算手头上剩下的钱票。
何天成作为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虽然年轻,但早早顶了公公的班进厂,工龄有八年,已经是四级干部。一个月工资加出差津贴等等,有六十多块。
自己顶班之后,只能从一级工干起,工资只有二十七块五毛。这还是厂里照顾自家的情况。不然,一进厂子只能从学徒工干起。那工资就十多块,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