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成是月底出事的,厂里会直接发放整个月的工资。
至于这个月开始,自家已经办理了顶班手续。厂里照顾她家情况特殊,给了一个月的安置期。这个月原则上是不会发放任何工资的。但她家情况特殊,会按照一级工工资的一半发放。
也就是说,这个月,她不用上班,依然可以收入十几块钱。
这些钱加上母子三人成为城里人后,能够领到的定额粮食,足够生活了。
白棠上次去银行存抚恤金的时候,已经把家里大头的钱全部存了进去。不算抚恤金,银行存款有一千多块。
手头上的现金就只有何天成上个月的工资,加上老何家那六十块的赔款,加上其他零碎的,一共一百四十多。
手里有了钱,心中就不慌了。
白棠缓缓合上笔记本,抬头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她索性起床,先洗漱做点简单早饭。
作为早饭的红薯还没入口,白棠就听到院墙外二院那开始有了动静。
这是二院的邻居有人起床了。
哗啦啦的洗漱声音,小声说话的声音,来来回回走路的嗦嗦声,木门开合的吱呀声。伴随着这些声音,白棠把早餐吃完,起身锁上家门,走过垂花门,进了二院。
二院的水槽边,好些女人已经起来,正在水槽边洗漱。
见到白棠走进来,正在刷牙的牛大妈吐了口泡沫说道:“我这差不多了,待会儿就去你家。”
“那就麻烦大妈你了。”
“是让你牛大妈帮忙照看孩子吗?”练大妈正捧着根红薯,站在院子中间,听到白棠跟牛大妈的对话,随口问道。
白棠点头:“今天不是要去排队买冬菜吗?我跟牛大妈说好,她帮忙照看孩子,我去排队买菜,顺道把他家的菜一起买了。”
因为家里有两个奶娃子,实在不适合带去排队跟人挤着买冬菜。白棠索性跟关系最好的牛家商量。由牛大妈帮忙照看孩子,她则是去排队,一次性把两家的菜都买回来。
“这看孩子不是小事吗?你就该找我们家梅梅帮忙。刚好我家金宝跟你家团子圆子差不多一样大,可以玩到一起。”
白棠一听,立刻打哈哈地转移了话题。
开玩笑!
练大妈的孙子顾金宝今年虚岁都三岁了。因为是九代单传,这孩子被宠得很霸道。小小年纪喜欢欺负比他小的孩子。她家双胞胎刚满周岁不久,可不能跟这孩子玩在一起。不然,怕是会被欺负得哇哇大哭。
再说了,这顾金宝的亲妈就是胡梅梅。她对胡梅梅的印象很一般。实在不愿意把孩子单独给对方照看。
这个时候,正院西耳房的顾家传来喊声。练大妈一听到儿子的呼唤,麻溜儿三步两步进了自家门。
“这顾立强,年纪轻轻说话没啥中气。”
白棠往自家走,路过墙根处的水槽,听到了二大妈的嘀咕声。
“怎么大家都来这么早啊!”
早上七点左右,他们大院一行人已经到了罐头厂的后门。后门这里是罐头厂上货卸货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平台。
平时这个平台上会堆满各种纸箱、木箱,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罐头。但是今天,平台上堆满了一堆又一堆小山一般的白菜。
公/众/号:月/下/看?书人
这些白菜是昨天夜里连夜送过来的,被送菜的工人码放得整整齐齐。一堆目测有三五百斤。
而这些白菜山前面,则是挤满了上百个罐头厂职工家属。
挤在人潮中,白棠只觉得呼吸都要不顺畅起来。明明是入冬的气温,愣是热得她满头大汗。
负责售卖的工作人员还没过来,大家只能排队干等着。
估计干等太过无聊,大家三三两两开始跟熟人聊了起来。白棠渐渐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八卦。
听着听着,她发现居然有人在说老何家的八卦。听完后,白棠若有所思起来。
这个时候,一个穿得邋里邋遢的人影出现在白棠的视野中。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胡同里面最嘴碎的赖大嘴。
只见赖大嘴一出现,就跟那几个聊老何家的人聊上了。
“你那亲戚的表哥在钢铁厂算什么。我有个老姐妹还是钢铁厂食堂工人。听说老何家的人不止到处跟亲戚朋友借钱。而且借的还不少……”
刚白棠只听说老何家的人到处借钱,但是具体数额她是不知道。现在一听,神情忍不住严肃起来。
而她周围同一个大院的邻居,也听到了赖大嘴的话。不由瞄了眼白棠。然后也跟着竖起耳朵。
赖大嘴很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
见大家伙好奇地看向自己,立刻口沫横飞:“我那老姐妹说,老何家肯定有人犯事了。而且犯的还不是小事……”
这年头很少有人会到处借钱。特别是在老何家一家有三个职工的前提下。
之前给白棠赔了六十块,也就是何爱国大半个月的工资而已。绝对不会让老何家要四处找人借钱的地步。
不过这种走向,让白棠确定噩梦中老何家的人,之所以想方设法抢自己手中的抚恤金,应该跟这一次借钱有关。
到底,老何家的人是犯了什么事呢?
这个问题,在无数过来买冬菜的人心中盘旋起来。
明明大家都是来抢冬菜的,这会儿被赖大嘴引得抓心挠肺起来。
更有眼尖的人看到白棠,知道她跟老何家的关系,凑到她跟前询问情况。
白棠哪里知道老何家的事情,连忙摇头摆手表示不清楚。
好在,售卖白菜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出来。这让白棠松了口气。同时,打定主意等冬菜送回家后。她得出门打探一下老何家的事情。
这一家子现在那么缺钱,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蹦跶到她眼前。
分冬菜的速度很快,冬菜都是一堆一堆的。排队的人只要交了钱说了数量后,工作人员就朝着白菜堆一指,指到哪一堆就是哪一堆。
白棠交了钱后,就守在自家的白菜堆前。下一步就等待大院的男人,推板车过来,送冬菜回去。
等待的时间比较长,好在这些白菜堆得很密,大家距离不远,就站在那聊天,时间过得很快。
白棠也在跟几个大院的大妈媳妇子聊着天。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成了赖大嘴口中的谈资。
这会儿的赖大嘴距离白棠比较远,正在跟人嘀嘀咕咕说着闲话。
而距离赖大嘴比较近的二大妈,却听了一耳朵。
“就你们这些傻子,同情人家白寡妇。要我说,我就羡慕死她了。没男人不用侍候,家里又有儿子,不愁没人养老。听说她家那排倒座是有房本儿的。你们想想,有房子,有男人留下的抚恤金,有个儿子,还有个坐办公室的正式工作岗位。这种好事,搁我身上,我得笑死。”
见周围人被自己说得一愣一愣的。赖大嘴得意地翘起嘴角,继续胡咧咧:“我要是男人,一定要把这个金饽饽娶回家。这样不就房子有了,钱有了,工作岗位也有了。就是两个奶娃子,现在年纪小不懂事。教教也能当亲生的了。”
这些话,大家听着觉得挺美的。但没人愿意让家里的儿子娶个带娃的寡妇。
倒是二大妈听完后,心中一阵意动。
“来了,来了,板车可终于来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大院的男人终于推板车过来。
买冬菜都是一家子出动的。像他们大院,更是会互相搭把手。
男人们几乎全部都来了,哗啦啦一大群。
有的帮忙把白菜码放到板车上,有的则是推着已经装车的白菜,朝着大院而去。
热闹的人群中,大家说说笑笑。
一大妈却眼尖地发现,自家小儿子没有过来。
她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跟着大院的邻居一起,把所有大白菜都拉了回去。
而被她惦记的小儿子庞志祖,之所以没有过来帮忙拉冬菜。是因为他被苏玲玲拉着,去她家帮忙拉冬菜了。
纺织厂家属楼,庞志祖不甘不愿地帮忙推着板车到家属楼下。
而苏玲珑则是满脸轻松地挎着自家妈的手臂,口中高兴地说着:“妈,你看志祖是不是很不错。咱们相亲认识才几天啊!他就乐颠颠上门来帮忙拉冬菜了。”
苏妈妈听着女儿的话,看着庞志祖高大结实的身板儿,满意地点头。当然,这个满意的前提是,对方的亲爹是罐头厂的车间主任。
母女两人的对话并没有避讳任何人。不止庞志祖听到,就连周围的邻居都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只觉得苏玲玲跟眼前的小伙子很相配,男的俊女的俏。
完全不知道庞志祖这会儿脸上干笑,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
今天一定要跟苏玲玲说清楚。
当天晚上,决定要跟苏玲珑撇清关系的庞志祖并没有回家。
而庞家隔壁的花家,二大妈正躺在自家炕上,拉着自家男人花大山喋喋不休说着白棠的优点。之后,决定明天就找白棠探探口风。
不过,二大妈的计划注定流/产。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正是大院的人忙碌洗漱的时候。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吱呀的开门声,在大早上十分刺耳。
距离大门最近的白棠,正在院子晾晒昨天买回来的大白菜。听到动静,直接看了过去。
等发现进来的人是庞家的小儿子庞志祖时,白棠心里泛起了嘀咕。
怎么一大早从外头回来?
跟白棠有同样疑问的,还有二院不少正在洗漱的邻居。
这些人看到庞志祖蹑手蹑脚的模样,可没有白棠那么简单放过。
只听得好几个大妈大声嚷嚷道:“哟,志祖。咋这么早从外头回来。昨天上朋友家去睡啦!”
大院这些没结婚的小年轻,偶尔会跑到朋友同学家住个一两晚。大妈们也就是随口说两句。
哪里知道庞志祖这会儿正是心里受到巨大冲击的时候。听到大妈们忽然高亢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直接窜回自家。
他不这样还好。这一动就引起了大妈们的注意。
有眼尖的更是发现庞志祖那白生生的脖颈上,有好几个红印子。
都是结婚生娃多年的过来人,谁还不知道这是啥啊!
于是,大妈们眼睛都瞪大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眼放光,嘴角更是翘了起来。
本来准备早点跑去探探白棠口风的二大妈。这会儿早把自己的目的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一拍大腿,口中还含着牙膏沫子,就跟着庞志祖的脚步,奔向庞家。
靳大妈、练大妈等其他几个大妈则是互相对视一眼。悄咪咪跟了上去。
留在院子的就剩下几个年轻的媳妇子,跟几个早起的大老爷们。
大家看到大妈们的举动,知道这是有热闹可瞧了。
白棠听到动静,走到二院的时候,庞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人。
她还没走近人群,就听到庞家正在爆发激烈的争吵。即使关着门,但也有声音透出来。
“他们……这是怎么呢?”
白棠问站在最外围的练大妈。练大妈手里正捧着碗,一边喝着稀粥,一边看热闹。
听到白棠的问题,练大妈对着她挤了挤眼睛:“具体的不知道。好像是志祖那小子,昨晚一晚上没回家。本来这事儿没啥,谁家小子都有这种情况。但这小子回来的时候,脖子上可是有好几个红印子……”
说到最后,练大妈发出一种“你懂得”的暧昧笑容。
白棠一听,下意识想到了那个玛丽苏女主。
难不成,庞志祖在这个时候,已经跟女主好上呢?
说起来,她对于这个女主十分陌生。
“练大妈,那是对象给弄的?”
“不是对象还能是谁哟?”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挤出来的二大妈,笑得一脸得意。
身为大院的二大妈,她老是被人拿来跟一大妈做对比。
对方男人能干,房子宽敞,儿子又出息。真是哪哪都压她好几个头。现在好了,没结婚的儿子带着一脖子红印子回来。可真是伤风败俗喽。
大院的男人们也在不远处看着热闹。这种带着桃色的新闻,总是那么得吸人眼球。有人甚至准备待会儿上班,去厂里跟老伙计说说这种八卦。
不过,很快庞家的大门打开。
一大爷庞宏发从里面走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对着围在门口的一圈人说道:“不好意思了各位。家里出了点事情。咱们都是多年老邻居了,就麻烦大家把这事儿保密。别让外人知道,免得见笑了……呵呵……”
庞宏发说着,眼神扫过众人。
当了好些年大院一大爷的庞宏发发话,大家伙只有点头的份。
主人家都出来赶人了,人群很快就散了。
大家边走边小声嘀咕,看来庞家的好事近了。不知道庞家小子的对象到底长啥样。居然那么生猛!
白棠倒是觉得这种行事作风,很符合梦中那个玛丽苏女主的形象。
总是会做出些惊世骇俗事情!
被大家念叨着的玛丽苏女主苏玲玲,这会儿正满脸得意地躺在床上。
刷了白漆的墙壁,白皙的蚊帐、结实的木架床、柔软的被褥、漂亮的梳妆台、双门衣柜……
这些七十年代算得上高配置的元素,组成了苏玲玲的房间。
作为这个年代少有的独生子女,苏玲玲可谓是被娇宠着长大的。
特别对于穿越过来的苏玲玲来说,这里的日子比她在穿越前过得更好。
除了没有手机,没有网络,食物也不丰富之外,她对于自己的穿越十分满意。
年轻貌美、家庭优越、独生女儿、一份摸鱼高薪工作,每一条都让她满意得很。
而这个满意,在遇到书中以后的首富庞志祖时,达到了顶峰。
只是,这种满意在昨天化为污有。
因为,这个注定以后是自己官配的首富,居然说他们两人不合适,以后不要再见面。
这怎么可以呢?
苏玲玲可不会放过后半辈子的金大腿、长期饭票。
于是,她趁着自家爸妈晚上要去医院陪护住院爷爷的机会。把要跟她说拜拜的庞志祖威逼了过来。
想到自己威胁他不来家里说清楚,就要去告他耍流氓时,苏玲玲就很想笑。
这个年代的人,果然跟书中描述的那样,很怕名声有损,更怕被人举报。
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哪里是她这种成熟大姐姐的对手。
进了她家的门,就没有出去的道理。
于是,狗血的醉酒、脱衣抱在一块、事后清晨的对话,就让她占据了上风。
作为一个奔四的已婚女人,她当然知道男人醉了,有心也没力。
但是毛头小子庞志祖不知道啊!
想到对方大早上起来,发现两人赤条条抱在一起的惊悚样子。苏玲玲就笑得在被窝里面直打滚儿。
真好玩!
这样的小奶狗,略施小计,就成了她的了。想来,他带着一脖子红印子回去,肯定能把自己的要求满足。
下一步,就是结婚,住进大杂院。
就在苏玲玲回味小奶狗的当头,小奶狗庞志祖也在一大妈的追问,以及哥哥们的审问下,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你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庞志祖不清楚昨晚事情的具体经过,只交代说自己到苏家,跟苏玲玲说不处对象的事情。结果不小心喝了杯酒就醉了。之后糊里糊涂跟苏玲玲滚在一起。
但是,这样一番话在社会经验丰富的庞家父母以及庞家哥哥跟前,则是立刻就被识破了。一旁不吭声的三个庞家儿媳妇,更是面面相觑。
她们还没见过有主动脱衣服跟男人滚一块的。
“妈,是我的错。”
一大妈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儿子的脑袋:“就是你的错。但是你的错不是跟女人滚在一起。而是被人给算计了!”
庞志祖一副懵懂的样子,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工作刚刚转正不久的毛头小子,哪里有值得人算计的地方。
“要不是想算计你,干嘛在脖子给你留这些丢人的印子!!”
一大爷看着儿子脖子上那几个红印子,气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这两天别出屋。等脖子干净了再说结婚的事情!”
丢下这么一句话,一大爷就着急忙活上班去了。
庞家三个儿子、儿媳妇见事情有了结论,也起身去上班。他们可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请假给扣工资。
“老三,你别走,留下。”
介绍弟弟给苏玲玲的庞志耀,被一大妈喊住。
等到屋里只剩下母子三人时,他们这才继续商量后面该怎么办?
苏玲玲提出的那一系列要求,又该不该答应?
白棠今天早上特意没有关小院儿的屏门。她需要尽量掌握有关于玛丽苏女主的信息。
于是,庞家三个儿媳小声讨论走出垂花门时,她就捕捉到些只言片语。
按照梦中的情景,玛丽苏女主以后会嫁给庞志祖,但没那么早才对。没想到他们现在就已经睡在一起。按照庞家的作风,应该会在近期让两人结婚才对。
只是,看着出门的庞家人,就没一个有好脸色的。想来,肯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会儿的白棠只是关注了一下就丢开了。完全不知道,不用多久,玛丽苏女主对自己生活的影响很快就会显露出来。
她在院子把晾晒的大白菜翻了个转,还没起身。就听到屋里传来玻璃的碎裂声。
接着是两个孩子受到惊吓的哭叫声。
白棠吓得立刻丢下手里的大白菜,飞奔进屋里。
两个孩子已经从炕上坐了起来,用手揉着眼睛哭闹。
而距离火炕不远处的一道墙上,两扇小小的玻璃窗,已经被砸得碎裂一地。
碎片有些掉在玻璃窗下的五斗柜上。
地上还有两个橘子大小的石头。
不用说,就是有人从外面用石头砸玻璃。
这种行为肯定是故意的。
白棠黑着脸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安抚,也顾不上跑外头去看到底是谁干的。
许是一连砸坏两扇玻璃窗的声音很大。
没过一会儿,二院就有人过来瞧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哟,这是哪个天杀捣蛋鬼干的?”
事发突然,白棠根本没有关上屏门。这会儿大院的几个大妈,听到玻璃破裂的声响,急吼吼闯了进来。
为首的靳大妈更是走到玻璃窗前,把脑袋伸出去往外头看了看:“没看到人。”
白棠心想,能看到人就奇怪了!
这种一看就是故意搞破坏,肯定是找不到人的。
大妈们跟白棠说了几句话,帮着清理完玻璃渣子后,就离开了。
白棠把恢复平静的孩子抱到桌边吃东西。自己则是走到窗前朝外看。
她家的朝向是坐南朝北。南边的一面正好就是胡同路。开了几扇小的玻璃窗。这些窗还是后来买了这倒座房后,自己开的。以前的倒座房,朝南的一面为了安全,都是不开窗的。
平时白棠很少把这一面的窗打开,毕竟正对着路面。
今天这样被人拿石头砸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这种事情不会只有一次。
很快,白棠的预感成了真。
重新安装好玻璃的窗子,没过两天,再次被人给砸破。
这一次,就连大院的人都觉得这是故意的。
“这不行,不把人给揪出来,你再有钱,也禁不住这样花销。”
这个时候的玻璃窗虽然没有古代那么精贵,但是购买的话,得有票。而且价格不便宜。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白棠也很难吃得消。
“但是,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干的呢?”二大妈大声嚷嚷道。
这次她家响起砸玻璃的声音,最先过来的人就是二大妈。
二大妈身后跟着靳大妈、练大妈、牛大妈几个大妈。
“我看这窗子干脆封上得了。”牛大妈知道这种事情很难把人给抓住。还不如干脆杜绝事情的源头。
其他几个大妈各有各的意见。
白棠当然不会把窗给封了。这窗当年开了,也是因为倒座房的采光跟通风不好。不过,她也没有再去割玻璃回来装。而是先用木板架在窗框上固定住。之后,她得想个办法砸玻璃窗的人给找出来。
而从白棠家出来的大妈们,则是意见多了起来。
“要我说,这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不然你瞧瞧!以前白棠家有人丢石头砸玻璃吗?”
二大妈说着,看了看身边几个大妈。接着一摆手:“没有!以前成子在的时候,可没人敢朝她家丢石头。可见,家里有个男人就是不一样。”
“那倒是。有个男人,别人也不敢欺负。”牛大妈没意识到二大妈的潜台词,按照自己的思维赞同这句话。
二大妈却仿佛得到了肯定一般,一拍大腿:“所以我说,咱们要不要劝白棠改嫁?”
前几天二大妈就准备去探白棠的口风。就连劝她改嫁的对象都选好了。
白棠有钱有房有工作,就缺个男人。
她家两儿子就缺个实惠的女人。娶白棠这样的小寡妇,就连彩礼都不用给。还能倒贴那么多东西。越想二大妈就觉得越美。白棠能嫁给她家的黄花大闺男,她还赚到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升起,就因为庞家的事情给打断了。
之后,她再回想,还是觉得找大院的人一起说合。不能自己冲在前头。毕竟,如果这会儿自己这未来婆婆把姿态放得太低的话,以后这白棠进了老花家的门,就不好拿捏了。
至于那两个奶娃娃。
好解决的很!
到时候,丢给老何家的人养着就成了。
其他几个大妈没发现二大妈的盘算。也想象不到,居然有人在何天成人刚没了,就打他老婆孩子的主意。
于是,大妈们纷纷点头,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但是,这当头可不能劝人家改嫁。好歹得过了一年再说吧!”
牛大妈不太赞头现在就急吼吼给白棠介绍对象。要知道,白棠现在还当成子失踪,而不是去世。
其他几个大妈觉得牛大妈的话有道理,暂时打消了劝白棠改嫁的念头。
二大妈看着这些人各回各家的样子,憋着气,气了个倒仰!
不过,她胸中的憋闷,在路过庞家时,又消散了。
好歹,她儿子可没有惹风流债!
白棠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二大妈给盯上了。而且盯上她的目的不再是骗她的房子。而是想把她的房子、钱、人都给骗了。
这会儿她正在家里,用木板把靠南边的窗,暂时给封上了。
之后带着孩子出门,直接去胡同口那边溜达。
初冬的太阳,晒在身上还是很暖和的。
胡同口有一棵高大的皂荚树,附近几条胡同的老人孩子经常在树下逗留。
白棠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趁着两个孩子跟其他孩子玩到了一起。白棠开始跟周围的家长聊了起来。边聊边不着痕迹地打听,这段时间有没有看到生面孔在这一片胡同出没。
这一带住着的人虽然大家不能都叫上名字。但只要有一个生人出现,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不过,打听了一圈下来,没有什么进展。
估计是因为砸窗的人挑选的时间,都是大清早的缘故。
一天不把这人给揪出来,一天白棠就不会安心。
这种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让她觉得恶心。
甚至因为情节轻微,她还不能报警找警察追查。
只能私下自己查找。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白棠准备带着孩子回家的时候。不远处的树下,终于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赖大嘴。
听完赖大嘴的话后,她第一次觉得这人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无他,赖大嘴正在跟人嘴碎,然后聊到胡同里有一家小媳妇大清早出门上公厕,好像遇到了偷窥的流氓。
好在小媳妇的男人也跟了出来。小媳妇立马跟男人一说。两人去追流氓,结果发现是自己误会一场。
而他们抓到的并不是流氓,就是个走错路的小姑娘。
“所以我说啊!这些小媳妇也别太自以为是了。又不是镶了金边。男人哪里会盯着她瞧啊!”
好吧!这么一句话后,白棠又觉得这赖大嘴的嘴巴太臭了。
不过,也是因为赖大嘴的话,白棠第一次有了查找的方向。
大清早走错路的小姑娘,还刚好出现在她家对出来的胡同路上。这些元素加起来,听着就像是自己要找的人。甚至,白棠扒拉了下自己得罪过的人。有了一个新的联想。
白棠打定主意,要来一出抓贼拿赃。
只是,接下来的两天,那砸玻璃的人没有再出现。
大院的人也没再注意这件事情。
因为有了一件更加让人感兴趣的事情出现了。
庞家的小儿子庞志祖,终于决定结婚了。
“嘿嘿!我就说肯定得结婚。不然,可怎么收场哦!”
这天下午,太阳温暖的时候。前院、二院、后院的女人孩子,几乎都扎堆在二院那宽敞的院子里。
这几天忙着晾晒冬菜,好不容易把冬菜晒完入了地窖。院子也空了出来。大家伙正凑在一起,讨论着今年买煤的事情。
没想到,还没开始说正事。一大妈就直接丢了这么一个大雷出来。砸得众人晕乎乎的。
还是二大妈一直盯着这件事情,一听要结婚,就哗啦啦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手还很暧昧地摸了摸脖子的位置。那种暗示的动作,傻子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靳大妈看着觉得不像话,伸出手肘撞了撞二大妈,示意对方收敛一点。
靳大妈的小动作被一大妈看了正着。她也不介意:“小年轻情不自禁,你们这些当长辈的,在这里说说就好了。等新媳妇进门后,可别漏给人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