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静别过头?,“我不想了解你。”
“是不想还是不敢?”
周晋辰意味深长的目光盯住她。
他的眼神好厉害,明明什么都没做,又像是下一秒钟,什么都会对你做。
简静只是看了两秒钟就败下阵来。
猝不及防的,她大力往周晋辰身上浇了一捧水。
周晋辰躲闪不及,连镜片都沾上水,刚换好的衣服也被打湿。
他把碍事的眼镜摘下来,白衬衫西裤统统脱掉,大步走进了浴缸里。
简静开始推他,“我在洗澡,你出去呀。”
周晋辰扣住她的手?腕,不叫她再乱动,“你不是向我发出邀请了吗?正好,刚才没来够。”
“你这台词不对。”
简静佯装镇定。并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哪儿不对?”
周晋辰果然没有吻上来。
她说,“中年霸总四要素没听过?顶腮、挑眼、插手?、邪魅抿嘴。”
“......”
简静看?他还不懂,“你刚才摘眼镜的时候,就应该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周晋辰说,“但?你玩的不是水吗?”
“......”
简静在心里哀嚎。
救命!这世上最尴尬的事就是给另一个人解释一个笑梗,谁懂啊!
浴室里扑腾起来的水声没停过。
有佣人来收拾床, 按吩咐请这二?位去前?厅,敲了敲浴室的门。没人应。
简静的上身伏在浴缸边,没脱的睡裙湿透了,听见敲门声, 她披散着头发往后面看去, 想说就到这里吧。
但只是微微张开嘴,就被身后的周晋辰扭过脸来, 用力深吻住, 舌尖却细腻柔滑地打转, 浓密清甜的津液勾连在一起。简静被吻到折颈,真丝睡裙铺叠在水面上, 动荡又跌宕,随她的身体一起, 沉下去一点,又很快浮起来。
周晋辰手里掐着她的腰,一副身子像泡在泉眼里, 山温水软, 心尖都酥麻。
水温逐渐凉下来的浴缸里,他?的体表温度却在急剧上升, 呼吸也随之加重。
佣人走远后,木制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是文叔的声音,“静静,什么时候去包饺子?先生在等你。”
周晋辰终于松开她的唇。
简静双手?扒在浴缸边, 大口大口的, 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她平复得够了,才清了清嗓子,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二十分钟就好。”
和刚才在床上她睡着时,又很不一样的感觉,那样慢慢地磨着,人也软绵,气息紧紧地抿成一道线,不敢出声,因装聋作哑而倍加刺激。
现在是只剩求饶。
周晋辰压抑的喘息声很哑。他?贴上她的耳根,缓缓地施压,“二?十分?钟好不了。”
“......”
大约又消遣了半个多钟头。
久到阁楼外暗黑的天色,锯齿一般括出整栋老宅的形状,周晋辰才穿戴整齐的,牵着简静下了楼。
简元让等得发急,后来听回来的文叔支支吾吾地说小两口在浴室里,可能还?没那么快。
当?着一屋子的佣人,简元让老脸红了一红,“那我们先开始吧。”
在简静进门前?,简元让已经系上围裙,和冯瑜一块儿包饺子。
她看爸妈都正忙着,快跑了两步跨过门槛,解下围巾,“怎么不等我啊?”
系着围裙的冯瑜抬眼。她看着耳尖都泛红的女儿,浑圆的眼眶包裹住一点湿润,雾蒙蒙的水泽快沁出来,那一抹唇更是秾艳,聪明人一看,就知道刚才在房间那么久,都做了些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垂眸,“你爸以为你睡熟了,怕你起不来,我们就先包上了。”
简静不咸不淡地喔了一声,没好意思多解释。
在来的路上,她就抱怨,“因为你,让一大家?子都等着我们,你太没有礼貌了周晋辰。”
简静说话的语气,仿佛她是天底下第一知书达理的。
周晋辰哪会和她有不同意见,“我受教育程度低,早年间也没父母教养,你再敲打也晚了。”
就算简静对他说,你是个老流氓,周晋辰也会?点头,说骂得好。
他?已经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简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没话好讲,紧咬着唇看了他?一会?儿,哼的一声扭过脸。
周晋辰走在她身边,唇角漾起一圈笑容。
简静把外套脱下,她里面穿了件高领的薄毛衣,蓬开的伞裙紧裹住一小段腰。
她洗完手?,自动站到简方明身边,捏起一张简元让擀好的皮。
简元让擀的皮非常薄,他?一身精湛的厨艺,是在下乡插队那段时间磨练出来的,后来不大弄这些了,但基本功还?没丢。
她爸招呼周晋辰坐,说他?是客,让他?坐着等。
但简静嘴一撇,“他?是什么客啊?除夕这顿饺子大家都要动手的,怎么就他?坐等?”
“娇客!懂不懂?女婿都是娇客。”
简元让擀着面团剂子,瞪了她一眼。
周晋辰也擦干净手,站到简静的身侧,“没事儿,爸,我不累。”
简静一开始还算正经,学着冯瑜的样式包。
后来逐渐跑偏,变得随心所欲起来。直到第八个鞋拔形状的饺子,被?她美滋滋地摆在案板上,还左顾右盼地欣赏时,简元让终于忍无?可忍,“静静,去看水烧好没有,这儿用不着你了。”
简静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转身去了后厨,还?交代说,“不要弄乱了我摆的饺子阵。”
“......”
简方明揪起她包的饺子来看。他啧了声,“这一会?儿盛她自己碗里,我可不吃。”
周晋辰拿筷子挑馅儿,他?笑着说,“我吃吧,还?怪别致的。”
简元让看女?婿这样,就知道在家?没少顺着他?女?儿,他放下心来。又问起简静的工作,“我最近也没碰上老汪,静静她最近,有按时上下班吧?”
“她工作很认真,这个月几乎天天加班,也没抱怨几?句。”
周晋辰顺嘴说完才发觉,他?夸简静夸过头了,尤其是在简家?人的面前?。
简元让当?即表示,“你也不用这么护着她。说加班我信,没怨言那不可能,肯定没少编排她领导。保不齐站着骂,坐着骂,躺下来了还要骂。”
“......”
这真是亲爹。
有两回躺周晋辰腿上看电影,看得好好的,想到老汪派给她的活儿,简静能站到茶几?上去骂。
她是很自我的性子,这股脾气上来了,不管是谁,她都要出掉这口气,让自己舒服了再说。
冯瑜感慨道,“她刚去公司的时候,我还?担心过,怕她干不了两天,就受不了那份辛苦辞职。她平时都负责哪一块工作呢?”
周晋辰说,“内控合规,主要是管控流动性风险。平时写报告、做总结比较多,让她头疼。”
冯瑜笑着点头。她是故意问的,就看周晋辰答不答的上来,对自己太太的关心够不够。
十个丈夫里头有九个,都是只知道妻子在哪里上班,再要问的具体就不大清楚了。
“她硕士毕业都是马马虎虎过的,让她写报告不难受,”简元让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我还?不如指望这台双开门的冰箱,在我有生之年能进化成人工智能。”
周晋辰也笑,“她写报告就一个原则,为了凑篇幅,能用三?四句话说完的,绝不少写一句。我举个例子啊,以下是她常用的几句车轱辘话。”
“合规建设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在这项任务完成之前?,我们都要一直坚持做下去,否则就是无?疾而终,这不可取。”
“......”
“随着合规部各项举措的不断落地,很多措施都得到了有效的落实。”
“......”
“如果我们没有解决问题的恒心,那么很多问题都将得不到解决。”
“.......”
简元让杵着根擀面杖,靠在桌子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鬼啊周晋辰!干嘛念我的报告!”
门口忽然响起一把清凌的女?声。
简静气鼓鼓的,三?步并两步,走到周晋辰面前。
周晋辰一把揽过她的肩,“好好好,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背后取笑。”
“取笑?!你居然是在取笑我!”
“......”
简静顶多想判他?一个多嘴多舌。她迟钝的神经还领悟不到这一层。
简静大声冲他?喊,“周晋辰你太过分?了,我今天都不想再理你。”
冯瑜刚想训她一句,说不过是开个玩笑。
但周晋辰冲她摆了摆手?,表示他?自己会?来哄,又对简静说,“你不理我是对的,我这行为确实不好,给你道歉。”
简静挥开她肩上的猪蹄子,“道歉有什么用!我脆弱的心灵已经受了重创,而且你下次还?敢。”
周晋辰赌咒发誓,“我一定不说了,好不好?要不然你罚我。”
简静孩子气地抿唇,“不行,除非你现在就交保证金,否则一切承诺都是忽悠。”
男人的誓,哪里有真金白银管用?
“好,多少?”
“一个亿。”
“.......”
周晋辰摸出钱包来,把张卡交到她手?里,“需不需要我查一遍余额给你看?”
“都是亲夫妻,你那么较真干什么呀?”
简静看着躺在自己手心里的黑卡。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这简直是抢钱,她怀疑在做梦,还捏了下自己的耳垂,公事公办,“你现在就查。”
“......”
周晋辰当?着她的面打开手机银行。
简静确认一遍以后,清了清嗓子,“你知道,保证金什么意思吧?”
“就是如果我再犯的话,这张卡由你全权处置。”
周晋辰接上说。
简静点点头,把卡揣进了兜里。
她挤到简元让身边数饺子。冯瑜轻声说,“你也太能借题发挥,这是在家?里,跟我们说两句怎么了?小周又没上外边说去,而且是妈妈问起来的。”
简静不以为然?,“这也能叫借题发挥?那我在家?,不是天天都在发挥?”
“......”
简静又说,“我要那么会?发挥的话,写报告就不卡壳儿了!”
“......”
她见简元让也看着她,“你又有什么问题,直说吧。”
简元让带着些疑惑,“没别的,也就一个问题。你的心灵,什么时候脆弱过了?”
连高考当?天找不到准考证,磨蹭晚了差点迟到,急得厚伯接连闯三个红灯。简静都还?在后面安慰他?,“厚伯你慢点呀!高考错过了还可以复读,人要是死了,那就是真死了。”
简静很平淡地喔一声,“我是今天晚上,突然?变脆弱的。”
“......”
见简元让目瞪口呆地看她。
简静捏起一个饺子,“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一张嘴的事儿!出门在外,性格都是自己给的。”
“......”
“我的嘴长在我身上,我说我脆弱,那我今天就是脆弱。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脆弱。”
“......”
饺子还?没下锅,就已经有“啪”、“咻”的烟花声传进宅子里,大约是山下的人在放焰火。
冯瑜数了数,“包这么些也够了吧?”
简元让解了围裙,“够了,拿去后厨煮。”
端下去前?,简静还特意拈起一个来,“等一下。”
“你要做什么?”
她用力捏成三?角的,“做个标记。一会儿我就吃这个。”
简方明问,“这个有什么特别?”
简静想了下,“没什么,也就是吃了能上天。”
“......”
简元让看出她这点小心思,招手?让文叔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把包了小金锭的饺子盛她碗里。”
文叔笑了下,说知道了。
这是周晋辰头一次在简家?过年,规矩比在大院儿里松,也没那么多人情往来,那些左邻右舍,如今身份都不低的爷叔们,都会?在吃过饭后,到叶老爷子这里小坐。
迟伯的一小罐子茶叶见底,不再有人来,才好关门闭户。
简静在叶家过了一次年,直跟周晋辰喊累,说脸笑酸了。初一回家?,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连话都不想说。嚷着说这是工伤,得赔。
周晋辰陪简元让喝了几杯。他平日里喝红酒居多,白酒比较少,只有推不掉的饭局,陪着校领导,才偶尔沾一两口,点到即止。事实上,也无人敢真强迫他。他喝一点,是叫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简静夹起一筷子东星斑,眼角余光瞥见坐在她身边,已经喝了不少的周晋辰。他?白净的脸上染上一层浅淡的红晕,袖口卷到小臂上,像一曲不按前朝格律填调的惊艳词牌。
周晋辰炯炯的眼神,一直和简元让交汇,比平时说话的音量高了三倍。他开始大谈东西方哲学的特点,展开描述王阳明的绝境悟道,说圣人之道,吾心自足,讲心理的神经生理机制,指摘最近一段时间的证券市场,兴起时,甚至大力拍桌。
简静从来都没看过这样的周晋辰。他近来很不同。
直到饺子被?端上来,简静先在自己盘里翻了翻,煮完变色以后,她留的记号完全找不到了。
简静接连咬开两个都不是。
她把视线转向周晋辰,在他?碟子里拨了两下,有几个挺像的。估摸着是在周晋辰碗里。
简静端过自己的,好声好气,“我拿我的和你换,好不好?”
但周晋辰半阖着眼,眼眸微垂,脸上的神情迷昧恍惚,他?撑着头,散漫地转过眼珠子看她,蓦地笑一下。
周晋辰伸出手?,缓缓扶上她的后脑勺,忽然?用额头抵上她的,“叫声老公来听听,叫一声才和你换。”
他?的嗓音里,流动着低低沉沉的哑。
简静甩脱了他的束缚,咬牙切齿的,“你自己吃吧,全都吃光好了,最好吃到金元宝。周贵妃,你的福气在后头。”
“......”
她转回来,愤愤又小口的,咬破一点饺子皮,仔细嚼了半天,还?是没有吃到金黄的硬疙瘩。
再一看,周晋辰都已经夹起来,要把那个形状怪异的饺子吃下去。
简静当机立断的,捉住了他?的手?腕,“等一下,你等一下。”
周晋辰转了转筷子,好整以暇地问她,“怎么了?大小姐。”
“你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简静还假装咽了一下口水。
周晋辰睁大眼,故意反问,“喔,是吗?”
“是的。”
简静点头,“所以......”
周晋辰说着就要往嘴里送,“我更得尝尝。”
“......”
简静张了张嘴,还是决定妥协。她轻轻出声,“老公。”
“怎么蚊子似的,这也听不见呐。”
周晋辰慢悠悠地挑刺。
简静环顾了一圈桌上的人。简方明在看手?机,简元让不知和冯瑜小声说什么,没往他?们这边看。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好意思。最后凑到他耳边,轻柔地握着他?一只手?,带一点娇气的,“老公。”
简静的呼吸轻吹在他脸上,周晋辰半边脖子都痒痒的。
像刚经过一整个寒冬的旷野,忽然?吹来一阵柔暖的春风,拂过衰败的、枯黄的杂草,连草根都卖力抖动着,振奋着。
他?顿了顿,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什么都不必说,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晋辰小腹热起来,很想吻她。想像剥橘子一样,一瓣又一瓣的,把她的身体掰开。忍到空气都令人口干舌燥。
简静看他?愣住了,自己就把盘子换了过来,还?乐呵呵的,说了声谢谢。
她捧着已快撑坏的胃,怀着期待的心情,细嚼慢咽的,咬破了那个用面子换回来的饺子。
简静来来回回,用舌头抵了个遍,他?大爷的!这根本就没有啊!
亏。真是亏了,血亏。
简静气得在桌子底下跺脚。
她骂周晋辰,“你骗人!”
“嗯?我骗你什么了?”周晋辰好笑地看向她,“我也没说这里有啊。”
文叔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撇过脸,背着人偷偷笑一下。
他?也不好对简静说,姑爷刚才走到厨房,把一圈饺子都给揉成了她设计的丑样子,还?交代说,这几个一定要盛在他碗里。
文叔真怕她撑着,走到简静后头说,“静静,你吃最底下一个。”
简静睁大了眼睛看他?,“文叔,你提醒的还真是早哇。”
“......”
这顿年夜饭,以简静终于如愿以偿的,强行吃出小金元宝来告终。
简元让接过文叔手里的大红包,“爸爸祝愿你,在新?的一年里啊,工作顺心,婚姻......”
“拿来吧你!”
简静一把就夺了过去。
“......”
简元让和简方明在前?厅守岁,简静也要留下来。冯瑜陪了一会儿,她身体一直不好,提早回房休息。
还?没到十一点,简静的头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往下掉。
周晋辰第四次托住她的脸时,简静彻底醒不过来了,倒在他?肩膀上睡了过去。
前?几?次她都还?逞强,先是说,“怎么开那么足的暖气啊?热得我犯困!”
又是,“一顿年夜饭而已,有必要烧这么多好吃的菜吗?害我吃那么饱,都困了!”
最后一次说,“这谁买的沙发?看看都软成什么样子了,观世音坐上来也困呐。”
简元让一脸受够了的表情,“小周,赶紧把她抱下去睡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再多醒几?次,等这屋子里没什么可怪罪的,就要骂到我头上来了。”
周晋辰抱起简静告辞,“那我先送她回去,等会?儿再来陪您。”
“还?过来干什么?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简元让说。
周晋辰抱着简静走得很稳,快到阁楼时,从山间吹来一股大风,他?忙侧了侧身体,搂在她腰上的手?一抬,头低下去,把她严严实实地护在了怀里。
简静像是察觉到什么,头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周晋辰加快了脚步。
他把简静平放在床上,脱下她的鞋子,扯过一床薄被?盖住她。
她外套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都是些祝福的微信,有同事的,陈晼和谭斐妮的,当?然?也少不了章伯宁。
周晋辰拿出来,瞥了一小眼,就丢在了一边。
他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简静已经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豪放的睡姿,双手?双脚都撒得很开,被?子也被?她踢在了地毯上。
周晋辰捡起来给她盖好。他担心简静这么睡觉会?不舒服,只好蹲下来,把着她的腰找拉链,可身上这条裙子连道缝儿都没有,似乎是松紧的,根本无?从下手?。
不知该从头上脱,还?是直接往下扒。
这远远超出了他的知识储备,在这方面,周晋辰是一片空白。他?甚至没有买过一件女?装,给叶襄君,或是给他妹妹陈晼。
平时对于陈晼的要求,他?都是直接给钱了事。
周晋辰犹豫着,要不然就直接拿剪子裁开的时候,扔在床尾凳上的手?机响了。
是叶襄君打来的。
他绕到双面苏绣屏风后头去接,小声的,“妈,您还?没睡?”
“新年快乐,小辰。”
周晋辰神色平淡,“也祝您身体健康。姥爷睡了吗?”
叶襄君说,“刚睡。在太原还好吗?年初几会回京。”
“大概初二?。”
“好,到时来姥爷这里拜个年,是规矩。”
周晋辰点头,“我会带静静一起。”
挂了电话以后,微信跳出龚序秋的群发祝福,周晋辰想到他?,觉得他?应该有经验。
他?直接给龚序秋拨过去。
龚序秋吊儿郎当?地问,“怎么着周院长?亲自给我拜年?”
“陈晼呢?”
龚序秋喝口酒,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被?我弄睡着了,累得她要命。”
“......”
周晋辰努力搜索着合适的措辞。他问的很慢,尽量说的清楚,“你知道,怎么脱女?孩子的裙子吗?没有拉链,样式蓬蓬的,又很紧。”
那头的龚序秋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才说,“你在简静面前?,连最后的矜持都留不住了,是吧?”
“......”
周晋辰心浮气躁的扶一下眼镜。他解释了一遍,“她睡着了,我没办法脱下来,那么睡她很难受。并不为别的。”
“相信我,被?你脱掉裙子,接下来,她会更难受的。”
“......”
周晋辰挂了这通电话。
他?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剪开。周晋辰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银剪子,举着走到床边,把她腰上的缎带扯开一些的时候,还?没下刀,简静唔了一声,醒了过来。
她捂着自己的腰喊道,“你干嘛剪我啊!嘎腰子也不是这么噶!”
周晋辰叹气,“不是剪你,是剪你的裙子,我脱不下来。”
简静更害怕了,“你要脱我裙子?”
“你这么睡觉舒服?”
“不舒服。所以我醒了。”
“......”
周晋辰多喝了两杯,抱她回来,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又闹到这会?儿,已经很累了。
他起身放好剪刀,声音疲惫地说,“那自己脱掉,睡吧。”
简静嘟嘟囔囔地起身,“我选丈夫的眼光,哼,真是不怎么样。”
周晋辰打开一丝窗,低头拢火,点上一支烟,饶有兴致地问她,“往下说。”
“我的前?男友,就从来不会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他?可温柔了。”
简静开始肆无忌惮地胡编乱造。
周晋辰狠吸一口,胸前?堵着起伏不平的火气,“他?很温柔吗?”
“人家温柔一点很奇怪吗?他?的来头可大了,自己年纪轻轻,就有编制了,世袭的喔,他?颜值高,还?爱健身,在二环有独立的花园洋房,一大堆迷妹追着他?,年少成名,阳光又开朗,而且他?妈妈和妹妹,都是顶流明星。”
周晋辰听到这里就反应过来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敢问一句,你前?男友,是不是人称西直门三?太子?”
简静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说大熊猫萌兰?”
他?怎么知道?因为陈晼也经常拿这段子忽悠人!
周晋辰冷哼了声,“阳光开朗爱健身?你前男友他体重三百多斤,你是提都不提啊。”
“......”
第29章 红票子
周晋辰在窗边抽完这支烟, 将烟头摁在水晶缸里,缓慢转动?一下,有火星子扑起?来,又很?快溅灭在缸中。
他拧开瓶水, 仰头灌了一口, 把加湿器打开。
简静出来的很?快,清清爽爽, 一条长袖方领睡裙。
方领的设计穿起?来很?舒服, 但无遮无拦, 周晋辰盯着她胸口看了数秒,旁逸斜出的紫红印记小树枝一样伸出来, 在她身上开出濯园照水的春色。
简静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一边走?出来, 两只手交互着抹开护手霜,哼着歌,把被子一掀, 骨碌躺下去。
她拿起手机回消息。群发的简单回个谢谢, 单给她的祝福,认真的措辞。
小妮妮:【静儿?, 新的一年要继续当个头脑清醒的富婆喔!】
简静点开谭斐妮的头像,看朋友圈, 第一条就?震惊了她。
她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
简静喊周晋辰,“老周,你快点来看呀, 这个是不是章伯宁!”
【我他妈不认识章伯宁!】
周晋辰在心里骂完。挑起眼尾看她。
简静没有察觉到他沉下去的脸色, 还招手叫他,“你快过来啊。”
周晋辰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 谭斐妮和?她妈妈倒是上镜,在三亚人潮拥挤的海滩上,跟一对?姊妹似的,至于哪个是章伯宁,恕他眼拙。
认不出来。也不想认出来。
“哪个?”
周晋辰冷眉冷眼地问。
简静指着个小角落,“这个呀,就?这个,穿黑衣服,戴了帽子站在后面的。他和谭斐妮一起?去三亚过年了?”
周晋辰靠在床头翻一页书,皱了下眉,“我上哪儿知道?没准是碰上的。”
还有,能不能别再提章伯宁这个名字了?
简静否决了这个猜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是不是在这张照片里面,这很?重要吗?值得你大半夜在这儿研究?”
周晋辰话说的很?平静,但简静如果细心一点,就能听出来其中隐忍的怒气。
简静咂了下嘴,只认为自己找错了吃瓜的搭子。
周晋辰怎么?可能听得懂其中的玄机?他只会对?精神分析和?行为主义?取向感兴趣,躺在被窝里也要说,哲学的最大的遗憾是,苏格拉底一生授业,却死于最?爱的人民之手,柏拉图永远无法实现的理想国与它的哲人王。
像这种俗里俗气,又充满感性色彩的两性话题,有生之年也别想和周教授聊上。
想到这里更不喜欢他了,扣大分!
简静边翻着通讯录,“不知道陈晼睡了没有?我给她发一个。”
“她睡了。”
“你怎么?知道?”
“龚序秋刚说的。”
简静失落地收起手机,“那算了,回北京我再和?她约,睡吧。”
“......”
周晋辰合上书,偏头看她。
这就完了?讲不成章伯宁,就?什么?都不讲了?
简静扔下手机躺进来,命令道,“关灯。”
周晋辰摘了眼镜,他把书放到床头,摁了摁鼻梁,“你没什么好跟我说的了?”
“问你什么你都不知道,我还能跟你说什么?呀?”
简静觉得无聊。她翻个身,背对?着周晋辰说。
周晋辰把灯关掉,挨得她近了,带点无奈又讨好的语气,“我看出来了,那的确是章伯宁,和?谭斐妮在一起的那个。”
他实在也是没办法了,才能编出这种话来。
但简静困劲上来,打了个哈欠,“你看晚了,这个话题已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