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小星星长得太甜了,都不多笑笑,只好想着给你加点草莓博你一笑啊。”
往回走的时候,陆行之拍着篮球跑过来,特意停留了会,目光不刻意地掠过司唯嫣,问她旁边的那两个女生,“你们奶茶哪儿买的?”
“今铭咯,嫣嫣喜欢喝那里的抹茶冰沙。”
“唉,我改天去看看。”陆行之挠了挠头,余光悄悄看司唯嫣。
司唯嫣从旁边袋子里拿了杯奶茶递过去,“喏,请你的。”
陆行之郑重地停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接过那凉冰冰的袋子,奶得像个小狗,“谢谢公主,我会好好珍藏的。”
司唯嫣被他逗笑了,半开玩笑道:“行,不用谢,骑士。”
听到这句,陆行之耳骨红了点,插进吸管喝了口,喃喃自语:“这好喝多了。”
“啊?说什么呀。”周围女生苗兰兰跟着喊,“陆骑士。”
“我说,公主的奶茶就是好喝。”陆行之悄悄看司唯嫣,耳朵红红的,球也不拍了。
孙曦笑,“哟,这么懂品尝呀。”
司唯嫣看着他也笑着道,“不够还有呢,都请你。”
陆行之揉了揉太阳穴,嗓子莫名夹了下,低沉些许,“那我改天请你吃饭,来吗?”
司唯嫣明亮的脸庞漾着笑意,漂亮而骄矜,“当然去。”
她扭头问翁星,“星星,你去不去?”
翁星站旁边已经努力把存在度降到最低,听他们说话心情都明媚很多,才感到青春无限。
此刻cue到她,她忙想拒绝。
司唯嫣就替她答了,“她去,陆行之,你把你朋友也叫上,人多好玩儿。”
陆行之挠挠头:“行。”
天气热,教室里学生嫌室内温度不够低,把空调开到最低,风最大档。
翁星坐在下面,卷子被吹走好几次,都弯腰在垃圾桶里捡到。
同桌抱怨,“这些位置只会给我们这些平常考试不好的学生坐,唉。”
“翁星,你成绩怎么样?”
翁星压住稿纸,轻回:“一般。”说完还接连咳嗽了几声,手指尖都是冰的。
在讲台上讲题的宋墨白听到这声咳嗽,走过来,他把空调扇叶往上掰。
有人抗议,“学委,你干嘛,热死了。”
翁星抬头看他,“宋墨白,谢谢你,不用的。”
后排,陆行之被踢了脚,站起来喊:“哎,学委我冷,把温度调高点。”
有人笑他:“陆行之你是不是s虚啊,这大热天的都冷。”
陆行之瞥了眼倒数第一排的某人,豁出去了,“哎,我就身体虚怎么了。”
“调到二十度”,挑眉他看那人搁桌上的手敲桌子,犹犹豫豫,“二十二度也行?”
“有没有搞错,二十二度热死人啊?”
“热死没热死没?写你作业,哥屋恩。”陆行之怼人不嘴软。
风力变小,没那么冷了,翁星回头看这个新班级的学生,此刻才觉得似乎他们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反而挺可爱的。
放学时,翁星收拾好东西就走,路过最后一排时看见陈星烈位置没人。
前车之鉴,翁星这次特地选了个人少的楼梯走。
刚走几步,就被一道懒洋洋的嗓音喊住,“翁星。”
少年穿了身黑,单手插兜,锋利眼皮懒懒耷着,长指间捏着那枚金色徽章。
海浪,波纹,鹰翅和一条如鲸般的雕刻图案。
翁星下意识后退,书包撞在身后杂物间的门上,砰的一声,心跳加快。她抬头看着陈星烈。
他戴了顶黑色棒球帽,下颌线流畅锋利,肤色冷白,倦冷无比。
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逼视意味明显。
“你,你,干什么?陈星烈。”翁星努力缓和心绪。
“这,你放的?”陈星烈指着这徽章,嗓音一下变冷了。
翁星点点头:“嗯。”
“哪儿来的?”他低声逼问。
翁星第一次看见他那样在意的目光,一时紧张,“还有卡片,都是,我……”
“说清楚。”陈星烈语气缓缓的,与她相距不过十厘米,“我没收到卡片。”
走廊昏暗,一道斜阳射进来,男人锋利冷峻的脸半陷入阴影里。
睫毛很长,呼吸流窜在彼此间清晰可闻。
而楼下开始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似乎很多人过来了。
翁星耳廓通红,紧张得颤动不已,心跳急速加快。
终于在那脚步出现在这一层楼时,翁星抬手抓住男生宽阔的肩,顺着往后拽了下,手指碰到他颈部硬冷的骨节,带着他一起压进了身后杂物间的门。
光线晦暗,门嘎吱作响,门外楼梯的脚步声密集,清晰。
独属于男性的凛冽气息侵入,乌木的冷调,手掌触碰男生的肩背,那瞬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跳。
那是一种呼啸而过,吹烬荒原上所有野草的心动。
第10章 听话
杂物间里很乱,生锈烂掉的课桌,椅凳随处摆放,多余的书本堆积在角落,上面的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门的锁栓是坏的,关不严,张开一条缝隙,看得见路过学生的脚。
脚步声密集,如在耳边,话语间的交谈声不断,似乎是刚上体育课回来,按照走的方向分辨,应该是二班。
空间狭窄,翁星手掌腕骨处轻轻抵靠着陈星烈的肩,目光平时过去正对上少年凸起的喉结。
锋利,微红,骨弯处有细小的汗珠。
昏暗中,几近密闭的空间里很闷热,翁星维持着姿势不敢动,手心后颈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好像有点缺氧,在心底祈求着楼梯上的人赶紧离开。
空气中混杂着一股木屑和印刷纸业的气息,但通通都比不上男生凛冽独特,夹着乌木调的气息来得独特。
翁星轻轻挪了挪手,想换旁边木门扶着。
身姿颀长的少年懒靠在门栏上,低垂着眼眸看着小姑娘汗津津的额头和眼睑下那粒细小的红痣。
男生扣着棒球帽,下颌折角锋利,漆黑如映墨石的眼底情绪很淡,嗓音散漫一截,“说清楚,翁……”
“嘘。”翁星被这突然一声吓得手抖,连忙踮脚捂住他的嘴,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有难掩的慌乱。
她用一根手指指了指外面,压低声音,轻得不能再轻,“等他们走完。”
女孩儿发丝间萦绕着茉莉香,手很软,紧张起来的时候,眉微微蹙着。
她似乎太害怕了,一只手堵着他嘴,另一只手还在旁边预备,手肘磕在肩窝里,硌人。
眼睫耷下,陈星烈喉咙里闷了声笑,握过冰冷打火机的手一点一点掰下她手指,眼眸里有戏谑,“你还想对我干什么,嗯?”
门外脚步声小了,陈星烈低下头,薄唇刮擦过她耳边,呼吸灼热,银色的链条微微硌着耳朵,他嗓音里透着一惯的坏劲,“我不听你指挥。”
“告诉我答案,现在。”男生嗓音低沉,略磁,低低的,一手长指捏着那枚金色徽章,手腕骨骼分明,青筋迭起。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立刻回他问题,真要推开那杂物间的门。
心跳砰砰,所幸此时外面的脚步声差不多都远了,聊天的声音也快听不见。
松下一口气,翁星后退一步,大口呼吸,仿佛缺氧的鱼。
一场大汗淋漓,胸衣都湿透了,翁星伸手微微挡着,脸庞不自然的红,她不看陈星烈,“薛奶奶给的。”
眼神暗了下,陈星烈单手插兜,情绪冷得又令人窥不清。
翁星一口气全说了,“奶奶还让我带你一句话,我写卡片上了,卡片你没找到,那句话是“我床头柜第二个箱子空了”。”
“就这样。”翁星攥了攥书包带,转身想出门。
狭长单薄眼底疏冷,瞳仁深黑,情绪彷如深海底,厌世的颓废感显露无疑,他点了支烟抽,侧身过身去,让了条路。
等翁星走过他身边,他扫了眼她后背,先自己走了
停下脚步,想了想,翁星在班群里找沈晚晚的名字。
没过两分钟,平常和司唯嫣一起玩的孙曦跑过来,敲门递了制服外套。
翁星穿上,挡住胸前隐透的地方。
校门口,耽搁了些时间,错过班车,翁星沿学校旁边的那条小路往回走。
榕树枝干伸入天空,投下一方阴凉,翁星心绪难明,似蒙着尘,总是不住地回想刚刚在杂物间的场景。
少年喉结上的汗珠,左耳耳骨上那粒黑痣,明明没变,却又什么都变了。
翁星靠着人行道走,走了几步,看见前面不远处聚集了群群女生,穿着打扮都很大胆,似乎是要去泡吧。
没多想,翁星打算绕过她们。
“砰”的一声,前面的石砖上砸了瓶易拉罐过来,啤酒流了满地,噗嗤噗嗤冒着泡。
“翁星。”凉凉一声,何惜玥带着五个女生堵住前路,“等你好久了。”
她双手抱胸,眼神不善,画着烟熏妆,黑色紧身裙,眼线上翘,看人很凶。
翁星静静地看着她,手指放兜里攥紧手机,“你要干什么?何惜玥。”
何惜玥笑了下,化着浓妆的脸妖艳妩媚,“堵你啊,乖乖女。”
“没听过?”她往前走,身旁几个同样打扮的女生也都围着她,围成一个圈,其中两人拽住翁星肩膀。
“你真的很厉害。”何惜玥低头,伸手捏住她下巴,眼眸里是不加掩饰的恨意,“都他妈是你,让我现在去见我爸的合作伙伴都得被问候一句被人挤到B班。”
“你知不知道啊,他妈为这事儿,我爸扣了我多少生活费吗?”手指力气加大,何惜玥身上喷的香水很呛人。
翁星不住咳嗽,脸憋得通红,“是你没认真复习。”
“呵“,何惜玥嗤笑了声,“你真搞笑啊乖乖女。”
“以往有B班学生考进A班的先例吗?”她摸了支烟,身旁女生立刻给她点上。
“你那个狗屁分班考试参加的人有一百个吗?”何惜玥把烟尽数吐到她脸上,“我要是提早知道有你,我就喊我爸捐一栋楼啊,让你这辈子在B班给我待到死。”
“贱人。”何惜玥伸手想掌她耳掴。
“多少钱?”翁星直勾勾盯着她,快速说出口。
何惜玥疑惑地皱了皱眉,指间转着烟,那一耳光没落下去,她问:“什么?”
翁星快速寻回理智,冷静道:“你扣的生活费,多少?”
何惜玥嗤笑了声,“怎么?你要赔?”
“我赔。”翁星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身旁那几个打扮得朋克烟熏的女生都互相对视,像听笑话一样。
几人上上下下把翁星打量了个遍,“没耳钉,没项链,没手表,全身上下就这一件学校发的制服,你他妈拿什么赔?”
“拿你妈赔啊?
“哈哈哈。”
何惜玥盯着翁星胸口,看见内里汗湿的衬衣,瞥见挺立的胸型,她她直接上手去扯她制服纽扣,“你他妈还挺有料。”
她咬着烟,说出的话下流至极,“是,能赔,你这身材伺候几个男人,说不定能挣到钱。”
那只手不客气地摸翁星胸,用着力。
翁星眼角含泪,这条路实在僻静,没人。
兜里的手机按了录音键,往后一步一步退,“一万?两万?五万?还是十万?”她盯着何惜玥的眼睛,笃定道:“我都能给。”
“明天,就可以。”
周围那几个女生听到这儿都有点心动了,犹豫着问,“你家什么背景啊?”
衬衫汗湿透了,头发丝间的汗水一滴连着一滴往下掉,翁星手挡在胸前,静静回:“我和陈星烈是邻居。”
“你他妈搞笑呢?”有个打了鼻环的女生伸了只手过来想拽她头发,“你随便编个小公司,我们可能还不会打你,但你连亭溪苑的别墅都敢编了,你是不是找死啊?”
“你知道这几天姐们儿几个因为阿玥被扣了所有零花钱哪儿都不能去玩的经历吗?”
“就那路边烧烤摊,狗能坐,我们看到却都要绕路。”
“你说你该不该死啊!”那女生下手掐她脖子。
“我微信里有五千!”翁星盯着她缓缓道,“可以现在转给你。”
何惜玥扫了她一眼,她没动作,她身旁女生却心动了,“拿出来看看。”
翁星低头摸出手机,把微信余额亮给她看。
“五千七。”那女生想直接扫了。
何惜玥比较谨慎,“你是不是想着报警啊?”
“姐零花钱两万一个月,你赔得上吗?”她笑了下,“还是打你更划算,你自己写申请书滚回B班换我回去。”
“这样我爸不会丢面子,他也能继续给我生活费。”
“我可以给你我的表。”翁星握住那打过来的手,“Cartier的最新限量款,市值十万。”
“我妈妈给我的奖励,我可以明天给你。”翁星认真道。
她旁边的女生低头查官网,“我去好像是真的。”
几人纷纷心动,“玥姐,要不咱们就听她的吧。”
“打一顿你是气消了,但是你真要回一班,我们还能这么方便一起玩吗,隔好远呢。”
何惜玥半靠路灯上,盯着她看,“翁星,你的建议可行。”
烟灰洒了片,指间猩红,“别耍小心机,否则你以后别想好过。”
“烟头烫皮肤听说挺舒服的,要不要试试?”她挑了挑眉,艳丽的脸上都是笑意,“还有啊,莎莎,你的卷发棒按摩背部应该挺过瘾。”
旁边有人笑:“不止呢,就现在脱她制服,拍几张照片,卖钱也行。”
“也行”,何惜玥伸手拍了拍她脸,“我今天先饶你一次。”
“自己扇十个耳光,脱了制服拍张照,明天把表给我们。”她撕了根棒棒糖,心情愉悦,“开始吧。”
那几个女人压着他,恶狠狠道:“快打啊!”
眼睫微微颤抖,翁星盯着何惜玥的脸,她下巴上有一粒黑痣,看人的时候很刻薄,咄咄逼人。她没有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青苹果味的棒棒糖弥散着果香,她弯下腰,盯着翁星的眼睛,伸手拍了拍她脸,“怎么不动手啊?要我来,B班妹。”
“于莎,压着她。”翁星那清冷倔强的眼神把她看得发毛,心底不舒服,她咬着棒棒糖,抬手撸起袖子,动作很熟练。
那个叫于莎的女生压住她肩膀,大力掰过她手腕,箍得她动弹不得。
“不服气?”何惜玥把糖纸直接塞她嘴里,“既然你不肯自己打,那就我动手,打到你求饶为止。”
“把她衣服脱了,录像。”何惜玥扯了把她头发,她身后女生立刻打开手机全程录像。
“玥姐这贱人这模样真好笑。”
“是啊,这可怜样,真想划花她那张脸。”
翁星咬着牙,黑白分明的瞳眸里带着隐忍愤怒。
何惜玥抬手,重重的一耳光。
吐出糖纸,翁星偏头躲了下,脸还是迅速红了,白皙的脸上浮起几根指印。何惜玥却感觉权威受到挑战,立刻加重力度,“婊/子,你还敢躲!”
四野寂静,汽车飞驰而过,卷起一阵尘灰,无人注意这角落里的欺凌景象。
一颗心直往下沉,有一瞬间,翁星想过鱼死网破。
掌风带来力度,她头被人按着避无可避,翁星垂下眼睫。
直到视线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握住何惜玥的手腕,指骨用力,青筋迭起。
何惜玥“嘶”的一下松了手,疼得瞬间弯下腰去。
第11章 对峙
皱着眉,何惜玥正想发作,抬眸就对上那双狭长单薄的眼眸,眼尾锋利,微上挑,很浅的内双。
光影斑驳,照在石板上,男生身形很高,阴影压住她,气场低得逼人。
后背出了一层汗,何惜玥有点腿软,手被捏得又酸又痛,她声音微微颤抖,“陈星烈。”
“你怎么来了?”她嗓音底气不足,气焰一下便消下去,“松开我手呀。”
长指用力,陈星烈垂下眼睫,食指的银戒微反衬光点,皱了皱眉,厌恶地扔开她手,那眼神像看一堆垃圾:“不放我在眼里?”
何惜玥赔笑,谄媚得很:“我哪里敢,烈哥。”
她恶狠狠地盯了眼翁星,“我就教训个贱人而已。”
发丝凌乱,汗水糊在脸上,左脸的指印还清晰可见,胸前制服在拉扯中,纽扣掉了一颗,隐约可见白色胸衣。
翁星伸手挡住,站在陈星烈身后,平静而沉默地看向何惜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泪,但没掉出来。
何惜玥看着她,恨得牙痒痒:“一班的人不应该都恨她吗?她一个在B班待了两年的人,怎么敢指挥你们。”
“你他妈放尊重点,何惜玥。”陆行之冷冷盯着她。
她身旁的女生,有大胆的跳出来,“就是这个叫翁星的贱人害我们玥姐现在出门都要被数落,还被他爸扣光了生活费,卡也冻结,说不提升名次就永远没零花钱。”
“我们现在哪个场子都去不了,都是拜这个贱人所赐。”那人说到激动处,伸手就想来打。
眉心戾气难掩,陈星烈捏住她手,反手下掰,眼眸冰冷,“你也配?”
难女生瞬间痛得眼泪都流出来,哇哇着大哭求饶。
抬眸,翁星看向陈星烈的侧脸,耳骨上一粒黑痣,冷漠阴沉,气压极低,一贯散漫,打起架来的狠劲却又无人能比。
大多数时候这人冷漠散漫生人勿近,极少数生气的时候眉眼的暴戾压不住,痞坏得没人敢惹。
十秒,二十秒,他没松手,估计再用了一点,那人的手腕真要被活生生掰断。
何惜玥反过来求情:“陈星烈,她是我朋友,她不是故意的,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是吗?”松开了手,扯了张纸巾,他慢条斯理地擦手指,低头睨了她们一眼,“她们是你朋友?”
何惜玥烟熏妆下的眼影很亮,汗水晕染,脱妆,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黑色,丑陋而狼狈。
“洗下脸。”拧开瓶矿泉水,陈星烈直接从她头顶淋下去。
一瞬间,头发和衣服湿透,何惜玥眼睛嘴里都是冷水,她紧攥手指,因为用力脖子骨凸明显,冷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道:“不必要做得这么绝吧,陈星烈?”
“我爸也认识你爸,你回家怎么交代。”
“呵”,低嗤了声,陈星烈弯腰逼近她耳边,“我没动手已经是对你仁慈。”
“交代,对你们,没必要。”
男生嗓音低沉,字句缓和,却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何惜玥脖子,她快呼吸不过来。
屈辱,难堪,何惜玥强忍着,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身对翁星的方向鞠了一躬,“对不起,翁星。”
“是我他妈没本事,没想到你连我们班最有钱,最有势的男生都能勾引到。”
“你他妈会不会说话?”陆行之气得直接提起她衣领,“我们之前对你太好了,是吗?”
何惜玥笑的模样有点疯:“是啊,我不就说的事实吗?她一个插班生,凭什么陈星烈会来给她撑腰啊?不就是那张脸,和那副身子吗?”
“嘴真脏,操。”陆行之暴脾气上来,伸手直接压她到墙壁上,她后背撞上石头,下意识佝偻,脱了妆的黑色灰水顺着脸颊留下来,眼底充血,“我就这样的人啊。”
“陆行之,你有种今天弄死我,否则让我回家我一定让我爸饶不了你!”
“你家很有权势吗?”翁星站出来,冷冷盯着她,“你这么笃定你可以欺负所有人?”
何惜玥死死盯着她,“让你从此在一中过不下去,我还是能做到。”
“陆行之,你们有本事每天守在她身边啊,否则我堵她到死,她别出校门一步。”
缓和了会心绪,翁星伸手理了理耳畔黑发,上前一步,她把手机录音调出来,“我可以把这些证据提交给警察,寻衅滋事还是勒索未遂?可以构成刑事犯罪吧,入狱,你这辈子都会带着污点。”
何惜玥眼眶突然变红,眼白里尽是血丝,吼道:“那又怎么样,我爸有钱,他会捞我出来!”
“你个贱人这辈子只配看我吃香的喝辣的,看我怎么践踏你欺负你让你永远也反抗不了!”
“那我爸也会用更多的钱,让你服完你应该受的刑罚!”压抑,克制,至再也无法忍受,翁星喊出来。
她从书包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扔在她身上。
何惜玥看了眼,眼神里皆是不可置信,“我不信,你是姓这个翁!”
“我不信!”
信天企业,早年和陈津滕所在的公司互为合作伙伴,后涉及不同的领域,翁星父亲转型服装业,她爷爷曾在机关工作,处级干部,退休后出国。
但现在在体制内仍有关系,负责审批何惜玥爸地产项目的负责人就是翁星父亲的朋友。
这相当于是拿捏住何惜玥家地产公司的命脉。
“我在忍,是想拿到足够证据,让你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让你一昧欺辱我。”翁星看着她,“你被挤出一班,是你活该。”
“你个烂人。”
愤怒不甘冲昏头脑,何惜玥挣开陆行之的手,伸手就想去打翁星。
却被陈星烈拽住手,一把扔到她那群姐妹中间。
陆行之:“你应该谢谢我哥不打女人,否则你今天绝不是现在这么好受。”
低眸点了支烟,陈星烈抽了张卡出来,盯着那群小混混模样的女生,“要钱是吗?”
那群女生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眼底欲望掩藏不住。
“二十万,刚她怎么打翁星的,十倍还回去。”抬手,陈星烈直接把那张卡扔过去。
那群女生眼里贪婪无比,开始自发地围成一个圈,将何惜玥堵在里面,犹豫着,最后有人抬手打了第一巴掌。
“唰!”清脆一声。
何惜玥右脸飞快红肿一片,双眼充血,不可置信,“我当你们是朋友,你们竟然为了钱……”
“对不住,玥姐,他们我们都惹不起,而且我们真的很需要那笔钱。”于莎一边哭一边继续扇她。
僻静小路上汇集的人越来越多,都对着何惜玥指指点点,“这个小太妹,仗着有钱到处欺负,可算得到报应了。”
未几,一辆黑色奥迪停在路边,司唯嫣穿着裙子跑过来,她看着翁星的模样,第一时间把外套脱给她,“没事吧?星星。”
翁星点点头,她看了眼还在被扇耳光的何惜玥,轻轻开口:“可以了。”
那几个女生停下,手掌都被扇得绯红。
翁星抬眸看向半靠在路灯柱的少年,黑衣黑裤,碎发漆黑,指间猩红跃动,一贯散漫,英俊疏冷。
心跳砰砰,翁星走近,轻轻开口,嗓音柔和如江南第一抹新芽:“谢谢你,陈星烈。”
勾唇淡笑了下,捏着手心的徽章,陈星烈单手插兜,往前走了几步,才传来淡淡一声:“不和我去见奶奶?”
柏油路被晒得发烫,树叶阴影斑驳投下,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骄阳气息,海棠花开了,缀在枝头,红艳艳的一片。
少年身姿挺拔颀长,眉眼一贯的冷戾和厌世感消解很多,站在海棠花树下,仿佛和那片夕阳一同坠入白墙红瓦的童话梦境中。
翁星轻轻回了声,“哦,好。”
司唯嫣牵起她手,替她拨理好发丝,拿纸擦了她额头的汗水,和她一起往前走,大海的方向,蔚蓝,台风过后,风浪消弭。
陆行之候在原地等警/察,她夺过于莎手中的银行卡,瞟了眼缩靠在墙角狼狈不堪的何惜玥,眼底厌恶不加掩饰。
二十分钟后,几人一起坐上了去警局的警车。
司唯嫣:“说好了啊,等会要去吃城南那家很出名的海盐冰沙。”
陆行之自动对带有海盐味道的奶茶及各种产品避之不及,“别吧,那玩意酸死了。”
司唯嫣;“啊?怎么会明明是咸的。”
陆行之:“我上次喝我哥那杯,真的酸死了。”
司唯嫣:“是不是备注加了什么?”
陆行之努力回想,“好像是乌梅,梅子,对,多加梅子。”
翁星悄悄看了眼身边的少年,黑色T恤,袖口有白色的英文logo,男生的气息独特凛冽,乌沉木的雪香般,还夹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干净,清冷,他看着窗外,长睫微垂,在眼窝里投下一圈阴影,冷倦而淡漠。
不怎么爱笑,平时总拽拽的。
从小时候谁都想欺负的小可爱,长成了冷酷大拽b。
轻轻拉起手腕皮筋弹了弹,翁星看着他,声音很轻,如棉花糖一抿就化,她问:
“你喜欢吃酸的呀?”
明明以前不爱。
小时候翁星调皮,爱捉弄他,知道他不爱吃酸的,就特意买一包乌梅,递给他威逼利诱看着他吃下去。
小男孩白净乖巧,反抗不了这个小魔王,咬下一口梅子,眉头就皱起,翁星便指着他捧腹大笑,说他好像一个小老头哦,额头全是皱,还是个不能吃酸的小老头。
甚至翁星还编了句顺口溜:小老头陈星烈,吃了乌梅嘴咧咧。
小男孩捧着那包极酸涩的梅子,口腔连着舌尖都酸得几乎麻了瞧着扎着两个丫丫辫,笑得灿烂的女孩,第n次在她身上感受到世间险恶,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小孩!
垂下眼睫,塞了只蓝牙耳机,男生拿出手机打游戏玩,眼神专注在屏幕上,一点余光也没分过来。
当没听见,他没回答这个问题。
手指轻轻戳了戳左脸有点肿的地方,翁星靠坐回座椅,没再追问。
司唯嫣坐前座,她靠窗睡着了,陆行之挪了挪位置,维持着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把窗户吹进来的凉风挡住。
警车驶过海边,湛蓝的海面上倒映着夕阳余晖,如油画一点一点涂抹开来,绚烂而温柔。
翁星悄悄看着他的侧脸,心底漾开一层丝绒般绵密的冰淇淋沙,忽然觉得很美好。
警局笔录没做多久,警察就让他们先离开,翁星最后一个走,临走前何惜玥和那几个女生来了趟,在警/察的陪同下,对翁星进行口头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