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靳闻则提醒,她根本想不到还能有这种峰回路转。
她是穿书者没错,但是她继承了原主的一切。原主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公司落到别人手中的。
之前她处处和何夏夏作对,孤注一掷进娱乐圈,也是希望向叶婷芳证明自己。
让何文强吐出他的股份不可能,只能趁此机会,要叶婷芳让步。
刚刚还是叶婷芳让她签合同,此刻形势对调,秦月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淡淡道:“转让股份的合同就按照这个制式,甲方乙方调过来,分红模式另谈。”
叶婷芳怔怔地看着她,越发觉得她陌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去关心她心中所想了呢?似乎就是再婚之后。
她为何会变成这样,叶婷芳不明白,只隐隐有个想法:以前的秦月,再也不会回来了。
何文强:“秦月,你再想想,转让股份可不是小事。你这和趁火打劫有什么差别?如果你爸爸还活着,也不会想看到你这么欺负你妈妈的。”
秦月嗤笑了一声,漂亮的眸子扎过去:“何叔叔这话说的,如果我爸爸还在,不就没你什么事了?”
“……”
何文强之前还说靳闻则是个外人,现在被秦月用类似的话给怼了回来。
“那也不能全转让了……”何文强早已把叶婷芳手上的股份当成了自己的东西,现在要转让出去,他当然不愿意。
“妈妈,何叔叔,何夏夏,”秦月一个个看过去,冷漠地道,“有件事希望你们搞清楚,我是在提条件,不是在和你们讨价还价。”
她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反正我这几年也没享受过秦氏任何的便利,每年的分红也没存下,秦氏倒不倒闭,对我没什么影响。出了这个门,我还是秦月,可你们,不用我说了吧。”
身败名裂,穷困潦倒,功败垂成,不外如是。
秦月是个光脚的,他们却有太多舍不得的东西。
也是这些东西,死死拿捏住了他们的命门。
叶婷芳呆呆地看着秦月,确定她这个时候拿谁出来都压不住她了,她完全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心口好像被人重重凿了一拳,闷窒得可怕。
希望一点点流逝,空气里一片死寂。
秦月看了一眼时间,敲下了最后的丧钟。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宴会就要开始了。”
何夏夏苍白着脸,彻底理解了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很矛盾,既想度过难关,又不想秦月拿到股份。
虽说她和叶婷芳的股份加起来也不如何文强手上的多,但这些股份,足够让秦月成为秦氏的大股东了。
可惜,世界上就没有两全的事。
“这么短的时间,合同能拟定吗?”何夏夏问。
秦月看了靳闻则一眼,后者淡定地道:“可以。”
叶婷芳也问:“那礼服和戒指呢?总不能用夏夏的吧?你们的身材不一样啊。”
靳闻则表情未变,似乎不管什么事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来处理,不用你们费心。”
叶婷芳沉吟片刻,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好,我答应你。”
她盯着秦月:“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
“你拿了股份,要保住公司。如果公司在你手上倒了,那,那……”
叶婷芳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难道打秦月一顿吗?
她已经变得如此强大了,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并且,也下不去手。
秦月其实不知自己哪来的底气,大概靳闻则在她身后一坐,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保证,秦氏绝对不会倒。”
“准备合同吧。”
靳闻则说到做到,不出半小时,新合同就传了过来。
秦月和叶婷芳等人审过合同,没问题,签上了名字。
让秦月无奈的是,当初秦泰清过世,叶婷芳拿到了他75%的股份,可是这些年过去,她手上剩下的还没有20%。
其他的股份落到了谁手里,可想而知。
秦月暗叹了一口气,把笔帽合上。
桌子对面,叶婷芳三人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谁都没讲话。
“叩叩叩”,克制的敲门声响起。
秦月起身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穿着笔挺修身的黑色管家服,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见到她,男人毕恭毕敬道:“夫人,造型团队已经就位了,正在楼上的总统套房待命,您可以来化妆了。”
秦月应了一声,转头正想找靳闻则,男人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他真的好高,她穿着高跟鞋,还得抬头看他。
“先生。”那位管家的态度更加恭敬,躬身行礼。
“嗯,走吧。”靳闻则的大手轻摁着她的纤腰,拥着她往前走去。
身后的门渐渐合拢,把尴尬、难堪和死寂都隔绝在房间里。
秦月随着他走进电梯,仰头同他说:“刚刚我还有点紧张。”
“怕她不同意?”
“是啊,每次何文强在她耳边吹吹风,她就把什么都忘了。”
秦月望着电梯门,从记忆里扒出一段往事。
“其实在她再婚之前,她还交往过两个小男朋友,给人家买车,带人家出国包游艇玩,各种大牌都给人家买。为了满足他们的胃口,她甚至还卖了一套房。”
靳闻则静静地听着。
“以前,我总觉得父母的感情很好,我又是独生女,他们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可是爸爸死后,一切都变了。”
秦月苦涩地笑了下,打心眼里为秦泰清不值。
“她留小男朋友在家里留宿的时候,我爸才不过去世一个月……”
“都过去了。”靳闻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一只手从她身后环住她,像是哄小宝宝一样,在她的后背拍了拍。
秦月心间的负面情绪,因这个动作,慢慢消散了。
她忽然很想抱抱他。
这样想,她便仰头问了。
靳闻则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有怜惜在眸海之中涌动。
电梯已经到了,两人谁也没动。因为是专供他们使用的总统套房电梯,电梯没有下行。
头顶,只有空调在轻轻地吹着。
男人张开了手,磁性清冷的声音,变得缱绻。
“你想抱随时都可以抱,不用询问我的意见。”
秦月鼻子酸了下,扑进了他怀中,抱住他劲瘦的腰,胳膊慢慢收紧。
男人也回抱她,下巴还在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
嗅着他怀中的冷香,秦月闷闷地说:“这次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
“也委屈你了。”
“嗯?”
“咱们的婚礼要在这种情况下举行。”秦月从他怀里抬头,脸蛋小小的,眼尾微红,更让人产生了一种想□□的欲念。
“你放心,”女孩子认真地向他保证,“我以后肯定给你一个更盛大、更正式的婚礼。”
靳闻则望着她良久,忍不住轻笑出声。
秦月本来就是鼓足勇气才同他这样说的, 他一笑,让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靳闻则的薄唇开合:“不……”
她立马踮脚,用手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微红着脸打断他:“不准说不要!不然我生气了!”
靳闻则眨了眨眼,怎么会有男人的睫毛这么长, 她一个女孩子都羡慕。
须臾, 他笑眼弯弯,示意她把手拿开。
秦月戒备地盯着他, 一旦他说自己不喜欢的话,她就重新捂他的嘴。
靳闻则嘴角的笑意一路蔓延到眼角, 缓缓道:“好,那我就期待了。”
秦月被他感染,也止不住笑,轻哼一声, 不好意思地偏开头:“这还差不多。”
时间剩下不多, 她进入到套房后,就有十几人的团队围了上来, 阵仗十足。
化妆、做发型、换礼服……专业的人士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真让她赶在正午十二点之前,把一切准备好了。
秦月提着裙摆, 去外间找靳闻则。
他比自己省事许多, 本就俊美非常的脸,根本不需要化妆,头发也只简单抓了两下。
且他穿的西装也没换, 而是换了一条红色的领带。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戴这种颜色的领带, 没想到和他的容貌、气质非常适配。
一眼看去, 秦月被帅得心砰砰乱跳, 呼吸都漏了几拍。
男人也在看她,狭长凤眸似深不见底的海渊,海渊深处,掀起波浪,许久眼睛都没眨一下。
秦月提着裙摆,一下子紧张起来,卷翘的长睫一颤一颤:“难道很奇怪吗?”
她刚刚出来的时候照镜子了呀,好看得她都不敢认了。
靳闻则回神,起身朝她走来,在她一步外,伸出修长冷白的手。
他注视着她,神态认真地说:“不奇怪,很漂亮。”
秦月的心一下子从谷底升到了天空,灿然一笑,大大方方地把手搭在了他的手心。
“谢谢,你也很帅!今天咱们两个站在一起,一定能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嗯。”他抿唇微笑,“那走了?”
“走!”
“等一下。”靳闻则叫住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来。
秦月低头看去:“这不会是……”
他单手打开盒子,确实是枚亮闪闪的钻戒。
她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大了吧……”
“还好,不到十克拉。”靳闻则淡定地说着,执起她的手,将那枚造型极为大气奢华的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戒圈正正好好。
待完,他自然地拉着她的手,让她挽着自己的臂弯,向外走去。
路上,秦月举着戴钻戒的手,左看右看。
靳闻则以为她在欣赏,问她:“好看吗?”
秦月点点头:“好看是好看的……”她扬起小脑袋,一脸求知,“但是怎么不是活口啊?”
“活口?”
她比了个手势:“就是圈口能调解。假的钻戒不都是活口的嘛?”
靳闻则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假的……”
“是啊,”秦月重新低头端详钻戒,啧啧两声,“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你买的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廉价,而且我戴在手上,还正正好好呢。”
“……”
进了电梯他还是没讲话,秦月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不出声啦?”
他的薄唇微微抿着,直视前方:“你想听什么?”
秦月扁扁嘴,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那么阴晴不定,她也懒得探究。
“不想听。”电梯“叮”的一声到达,秦月放开挽着他的手,率先走出去,高跟鞋踩在蔓延向前的红地毯上。
靳闻则垂眸看了眼空空的臂弯,有点懊恼地揉了揉眉心,抬腿跟了上去。
在进入会场前,他追上她,把她的手重新牵住。
“是我不好。”他放低了身段,同她说。
秦月漂亮的眼睛斜他:“怎么就不好了,我又没说什么。”
“怎么都不好,”沉默了瞬,重复道,“就是我不好。”
秦月那点不愉快彻底消散,露出了笑容来,他绷紧的心神,也放松下来。
酒店内,司仪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这是叶婷芳他们请的,让他临时把主持稿上何夏夏傅城的名字,换成了秦月靳闻则。
反正说的都是些褒奖溢美、恭贺良缘的吉祥话,换了名字也完全没有丝毫违和。
“……下面掌声有请我们的新娘子秦月,新郎靳闻则!”
门打开,穿着洁白婚纱的秦月挽着靳闻则的手,踏上花路,走到台中央。
宾客们在台下坐着,有不少都举起了手机拍照。
“新娘子不愧是当明星的,好漂亮啊!”
“新郎官也好帅!”
“两个人真般配!”
“咦?这条婚纱我在专柜见过诶,全国只有一条,只售不租,价格要三百多万……”
“秦家买得起这么贵的婚纱?”
“她老公不是靳家的吗?”
“据说他和靳家断绝关系了,更买不起。”
“岂止婚纱,她这套首饰才贵,保守估计要一个小目标了。”
婚礼进行曲的声音很大,加上大家都在讨论,秦月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答谢宴不像是婚礼,只是招待宾朋,没有宣誓、交换戒指等流程,也不需要秦月和靳闻则致辞。
司仪请他们上台后,激情澎湃地夸了他们这段“天赐良缘”半天,宣布了开席。
他们作为答谢宴的主角,一会儿要去挨桌敬酒。
秦月往靳闻则那边靠了靠,踮着脚同他咬耳朵:“我酒量很差的,怎么办?”
靳闻则:“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等开始敬酒,秦月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有专门一个侍者端着酒瓶、酒杯跟着他们。那瓶子看起来格外高大上,结果里面装的竟然是白水!
秦月抿了一口,差点笑出声来,顾及着宾客都在看着,她佩服地朝靳闻则眨眨眼。
靳闻则淡定地喝着“酒”,眼中同样有笑意浮现。
新郎新娘把酒换成白水,在婚宴上是很普遍的操作,她连这不知道……可见性情大变以前,没结过婚。
不管叶婷芳他们对秦月多么不满,在这种场合上,还是装出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何文强和叶婷芳作为长辈,在他们前头引领着他们,敬酒之前给他们介绍桌上的长辈。
何夏夏穿着条不会喧宾夺主的小礼裙,笑着帮秦月整理蓬蓬的裙摆,好似姐妹之间感情很好。
在场的宾客都是人精,哪怕听说秦月和何夏夏已经撕破脸皮,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不识相地提起。
靳闻则尴尬的身份,以及靳家为什么不来人,就更不会说了。
喜宴之上,一派和乐,大家的祝福一箩筐地往外倒。
秦月敬了一半,脸就笑僵了。
往下一桌走的时候,她慢了两步,轻轻扯了扯靳闻则的袖子。
“怎么了?”他观察她的脸色。
秦月小声回答:“答谢宴都这么累,这要是婚礼,不得累死啊。”
靳闻则嘴角的笑容一闪而逝:“没结过,无法回答。”
秦月笃定地道:“肯定很累!”
“剩下的还敬吗?”
秦月失笑。他这样子,好像自己要是说不敬了,他马上就能带自己离开似的。
“当然要敬啦,合同都签了,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两人说话的时候,何文强和叶婷芳已经走到了下一桌,同生意上的伙伴寒暄上了。
其中有个和秦氏合作了多年的老板,连忙站了起来,激动地恭贺道:“老何!恭喜啊!获得如此乘龙快婿!”
何文强只当他是在客套,笑哈哈地道:“多谢多谢。”
那老板看了靳闻则一眼,姿态放得更低了:“本来你们邀请我来参加宴会,我还以为是夏夏要与傅家那傅城订婚呢。”
何文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满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想圆滑地岔过去,那人举起了酒杯,主动敬他,语气里带着讨好之意。
“你这快婿,比傅城还强!”
何文强:“……”也不像是喝高了,怎么就说上胡话了呢。
叶婷芳脸上的笑容同样消失,担心他是在说反话嘲笑他们。
“哈哈,”何文强干笑,“小辈选谁,我们当长辈的都接受。”
那老板愣住:“竟然是秦小姐选的?”
何文强:“不然?”
“我还以为贺……”
“诸位叔叔伯伯,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的答谢宴,我们敬您们一杯。”秦月走过来,这套说了好多遍的话,脱口而出。
那老板顿时顾不上和何文强寒暄,拉开椅子来到了靳闻则的身边,殷勤地说:“祝贺你们新婚快乐,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靳闻则瞥他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显露,抬了抬酒杯,启唇:“多谢。”
“不用谢不用谢!上次港城一别,咱们有三年不见了,您可能都忘了我,我是环宇通讯的邱振国,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他放下酒杯,双手捧着名片递了过来。
靳闻则接下,淡淡颔首:“邱总,幸会。”
那人笑得眼睛都不见了,识趣地退开:“您继续忙,等会儿咱们再寒暄。”
满桌的人,包括何文强他们都看愣了。
这邱振国也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明夏的企业比秦氏势头更盛,往常何文强见到他,都得看他些脸色,什么时候被他如此敬重地对待过?
还有靳闻则,靳家的一个弃子罢了,他竟然对他毕恭毕敬地讨好?
港城一别什么的,就更想不通了。
靳闻则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人,还去过港城呢?
何文强百思不得其解,秦月他们已经开始敬酒,他没找到机会问。
等一圈酒敬完,何文强径直去了邱振国那桌坐下。
“老邱,你认识我这女婿啊?”推杯换盏几回,何文强试探地问。
“当然认识!他的名号,我可是如雷贯耳!”
“啊?”
“贺家最年轻的掌权人,前五十富豪排行榜上唯一一个没超过三十岁的企业家,你说厉不厉害!”
邱振国喝得脸红扑扑地,重重拍了下何文强的肩膀,羡慕嫉妒地道:“有这样的乘龙快婿,你往后就等着享福吧!”
何文强整个人都懵了。贺家的掌权人,贺闯?那和靳闻则有什么关系啊!
等等……他第一眼见到靳闻则时,就觉得他眼熟,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邱振国的话让他终于扒拉出了一段久远的记忆。有一年的金融峰会上,他曾经远远地看过贺闯一眼!
男人不仅身量高,还极为年轻,周围簇拥着无数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通身贵气逼人,气势秒杀了全场。
那会儿自己还没有掌握秦氏,地位很低,根本就找不到上前讨好的机会。
靳闻则的脸,和记忆中贺闯的侧脸慢慢重合了。
何文强呆坐在原地,怔怔地想:这怎么可能呢?两个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吧?
同桌上的其他宾客听了邱振国的话,哈哈笑道:“老邱,我就说你刚刚怎么那么殷勤呢,原来是喝高认错人了啊!”
邱振国:“嗯?”
“你刚刚没听主持说吗,人家叫靳闻则,不叫贺闯!还贺家掌权人,你可真能想哈哈哈!”
邱振国缓缓瞪大眼睛,酒都醒了几分。
“我来迟了片刻,没听到主持人的话啊。靳闻则?靳家少爷不是叫靳温伦吗?”
“人家是靳家的大少爷!靳温伦是二少爷!快点让厨房给你煮点解酒汤吧哈哈!”
邱振国毕竟三年前和贺闯只有一面之缘,说的话不超过三句,加上他还醉了,他们这样一说,他也不确定起来。
“可是,真的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人吗……”不光长相,身高、年纪也对得上啊。
虽然贺闯是高攀不起的门第,何文强却一点都不希望靳闻则是贺闯。
要知道,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就把秦月得罪了个彻彻底底。
逼她来酒店签合同,也是他的主意。
若秦月成了贺家主母……何文强脸一白,那简直比傅家退婚还要恐怖!!他会死的!
何文强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勉强稳住自己巨颤的心神,干笑着开了口:
“老邱,你是真的记错了,靳闻则自小在乡下长大,两年前才被靳家接回来,哪会什么贺家人啊。”
邱振国:“是么……”
“嗯,”何文强斩钉截铁道,“那位贺先生我也见过,恕我直言,靳闻则的风华远不及他。”
他都这样说,邱振国心里的天平也渐渐地向“我认错人”这边倾斜了。
“可是他刚刚还收了我的名片……”
“唉,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怪罪,来,我敬你一杯,全当给你赔罪了。”
酒过三巡,何文强找借口离席,出了宴会厅,走到僻静处。
他给自己的心腹拨了一个电话:“给我查查港城贺家的家主贺闯。”
心腹惊恐地问:“听说那位手腕狠厉,铁血无情,要是被他知道咱们敢查他,怕不是惹祸上身。”
何文强不满地道:“又没让你方方面面查清楚,”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啊,“你只找到他本人的正脸照片,发给我就行了。”
心腹松口气:“好的。”
“切记,不要走漏风声。”
“明白。”
何文强挂了电话,正要往回走,忽然听走廊尽头有说话声传来。
“大哥,靳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何文强悄悄看去,说话的竟然是靳温伦。
印象中的他,一向是个德才兼备、品学兼优的公子哥,靳家很早就宣布,他是靳家的继承者。
而今,他一改往常的风度翩翩,身上的西装都皱了,脸色憔悴,下巴长着胡茬,正焦灼地看着靳闻则。
靳闻则背对着何文强,因此他看不到他的面色。
“早在两年前,我就和靳家没关系了。”靳闻则的声音很冷漠。
靳温伦像是受了刺激,咬牙切齿:“可是你身体中流的分明是靳家的血!靳家要是倒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靳家不倒,我也没什么好处。”
“……我知道了,你就是怨父母把家产都给我这个抱错的孩子,反而不认你这个亲子是吧?”
何文强猝然瞪大眼睛。他着实没想到,靳温伦竟然和靳家没有血缘关系!
难怪靳温伦和靳家谁都不像!
震惊后,他就忍不住笑。秦月也是够点背的,哪怕嫁的是靳温伦也好啊,嫁给靳闻则,靳家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
至于她从叶婷芳那拿去的股权……何文强眼中划过恶毒,早晚他要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靳闻则淡声问。
靳温伦气愤地质问:“靳闻则,你的心就是铁石做的吗?爸妈怎么说也生了你!你就是这么对待他们的!你知道我们家为了和贺先生搭上线,做了多少努力吗?总算是让他同意来参加我的接风宴了,结果你从中作梗,合作终止不说,贺家还开始打压起了靳家!再这么下去,靳家会破产的!”
说到“破产”两个字,他怕得都发抖。
他的原生家庭实在是太穷了,亲生父亲还作奸犯科,他当了二十多年的靳家少爷,享受着荣华富贵,顺风顺水,哪甘心回到原本的位置去?
“大哥,”靳温伦恳切地叫他,“我们知道你和贺先生关系匪浅,只要你能在他面前帮我们美言两句,让我做什么都行!之前对你不好,全是我们的错,你就原谅我们吧!这段时间你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完全联系不上,我好不容易得知秦家在这里办答谢宴,立马赶来的。大哥,你救救靳家吧,我求你了!”
何文强又被惊了下。靳闻则和贺闯关系匪浅?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话我在两年前就说过,靳家人想不想认我,想怎么分配财产,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你走吧。”
说罢,靳闻则抬腿越过他,毫不留恋地大步向前走去。
“靳闻则!你给我站住!”靳温伦伸手想来抓他,眼前一晃,还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身子便一阵旋转,“砰”地一声,被重重掼在了墙上!
他惊恐地抬眸,正对上靳闻则阴戾寒凉的瞳孔。
“靳温伦,我的耐心有限,动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靳温伦从来都没感觉这么恐惧过,浑身如置冰窖,寒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将神经都冻住。
靳闻则冷冷收回目光,松开手,离开了这里。
许久,靳温伦才如获新生地弯腰,重重地喘着气。
他抓着自己的领口,后背都被汗湿了。
刚刚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命悬一线!与死神擦肩而过!
暗处的何文强一直等到靳温伦也踉跄走远,才匆匆寻到了何夏夏,把她拉到了一旁。
确定周围没其他人后,何文强小声说:“你知道我刚刚见到谁了吗?”
何夏夏被退婚,又见秦月大出风头,心情很是不善。
“爱谁谁,我没兴趣。”
“靳温伦!”何文强双目如炬,“从他口中我得知了一件事,靳闻则和靳温伦竟然从小抱错,靳闻则才是靳家的真少爷!”
“什么?”何夏夏的心情更差,“秦月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不,秦月是倒霉。”何文强笑着说,“靳闻则被找回两年,这事都没暴露,可见靳家夫妇真正中意的是靳温伦啊!靳家的一切,都和秦月没关系!而且……”他声音更低了,“靳家还被贺家给盯上了,很快要破产了。”
何夏夏的眼睛一点点亮起了神采:“消息确凿吗?”
“千真万确。等靳家倒了,秦月就犹如小儿持金过闹市……”
何夏夏激动地接上他的话:“没人护着她,她还不是任人宰割!”
何文强:“没错。你今天受的委屈,爸爸以后一定帮你讨回来。”
何夏夏转悲为喜,笑出声来:“好!就知道爸爸对我最好了!”
秦月去了个洗手间,出来后,到处都没找到靳闻则。
她这婚纱不方便揣手机,没法给他发消息,就准备回楼上去看看。
结果电梯刚到套房那层,她走出去,在走廊上遇到了靳温伦。
他也不知道是被谁刺激了,眼睛通红,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秦月警惕地皱眉:“你干什么?”
靳温伦虚伪地一笑:“嫂子别怕,我来,是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
秦月看着他,不说话。
“你知道我大哥其实是贺闯不见光的情人吗?”
“……哈?”
“坐。”秦月提着婚纱裙摆, 示意靳温伦坐在套房的沙发上。
他的那番言论实在是太劲爆,秦月可不敢让他在走廊里面瞎说。
套房内,造型团队已经撤出, 靳闻则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所以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