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木沙耶再次出现时,姬夏只觉得她如同天神降临。
虽然她周身洋溢着的气息彰显着她现在是一个杀人如麻的诅咒师。
黑木沙耶毫不留情地屠杀了分家里除了藤原奈绪以外的所有人,她一步步走到瑟瑟发抖的奈绪面前,沾着鲜血的手掌轻抚上她略显苍老的面颊。
“姐姐,这个孩子不能留,我们把它打掉,我带你走,过你想过的锦衣玉食的日子。”
她的眼神是那样诚挚那样迫切,姬夏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哭求着姐姐不要嫁人的小女孩。
可奈绪只觉得眼前的妹妹仿佛地狱深渊爬上来的修罗恶鬼,她不住地告着饶,流着眼泪拼命地向后闪躲。
“沙耶!姐姐求求你!你放过他吧!求你了!”
她的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配上那副早已开始衰老的面容,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只要让我生下他,只要我生下这个孩子,我就是大功臣,我可以过上好日子的……我能过上好日子的……”
黑木沙耶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女孩了,她作为诅咒师,手上早已缠绕了无数条人命,自然不会对一个还没成型的胚胎手下留情。她一言不发地打晕了奈绪,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藤原奈绪再次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逐渐安静下来,看起来似乎是接受了失去那个孩子的事实。黑木沙耶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财如流水般地花出去,为了维持姐姐梦寐以求的富贵日子,她不得不早出晚归,不辞辛劳地干着诅咒师那些肮脏的活计。
直到有一天,藤原奈绪带着侍女出门逛街,偶遇了她的大儿子太郎。
当年在她怀中哭闹的小娃娃如今已经成长为十二三岁的俊秀少年,奈绪甩开跟随她的侍女,一路尾随着他来到了藤原家的宅邸。
并没有什么期盼中母子见面执手相看泪眼的场景出现,少年毫不留情地甩开奈绪抓着他衣袖的手,仿佛驱赶什么讨人厌的蚊虫。
“都是你!你为了荣华富贵攀附高枝!抛弃了我们与父亲!最后还派诅咒师来杀了他!你不配做我的母亲!”
愤怒的少年拂袖而去,将藤原奈绪关在藤原家的大门外。她大张着嘴想要痛哭,却被无尽的悲伤与惶恐堵住了喉咙,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的儿子不认她了!她再一次被人抛下了!
藤原奈绪又回到了刚被黑木沙耶带回来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状态,看得姬夏直呼头疼。
她不由得由衷地敬佩黑木沙耶,都闹成这样了还能对奈绪好吃好喝地供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黑木沙耶倒是觉得自己杀了藤原康信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个卖妻求荣的男人死了活该,她只遗憾当初自己动手的时候没让他再痛苦一点。
她告诉藤原奈绪,这世界上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当初藤原康信前脚刚把她送到加茂家分家,后脚就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儿给卖了,领了一个歌舞坊有名的伎子回家。
可藤原奈绪满脑子想的都是黑木沙耶杀了藤原康信。
她的丈夫、她的靠山被人杀了!!!
动手的人居然还是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自己的亲妹妹会如此地见不得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痛苦地大吼大叫,发了疯般地将黑木沙耶精心为她准备的晚饭全部扫到地上。黑木沙耶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自己的姐姐只是一时闹了小脾气不肯吃饭,她蹲下身缓缓收拾满地的狼藉,却冷不防肩上一痛。
藤原奈绪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把精巧的小剪刀,径直刺向了与她血脉相连的妹妹。
黑木沙耶却忽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身体都随之颤抖了起来,肩上扎着的小剪刀也因着这剧烈的晃动掉落在地。她捡起剪刀,用衣角擦去上面沾染的血液,又将它塞进了奈绪手里。
“姐姐想杀我吗?”她笑得眼中都带着泪,手拉着手将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心口:“那姐姐应该往这儿刺啊!只是扎肩膀可杀不了我啊!”
藤原奈绪拼命地摇着头,眼睁睁地看着剪刀锋锐的尖端一点点刺向沙耶的胸口。她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沙耶的力气太大了,大得连她又踢又踹的反抗都像是蚍蜉撼树。
剪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黑木沙耶松开了对奈绪的钳制,任由她受惊的老鼠一样缩进墙角,她抬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语气娇蛮又柔软。
“果然,姐姐还是爱我的对不对?姐姐舍不得杀了我,如果姐姐杀了我,又有谁会心甘情愿地供你过上这奢靡的日子呢?”
“呀,姐姐脸上沾到我的血了,我给姐姐擦擦。”
黑木沙耶微凉的手指贴上奈绪的面颊,她终于承受不住,崩溃地大喊:“别碰我!!!你这个恶魔!!!走开!!!”
藤原奈绪执拗地将相夫教子当作自己的幸福,黑木沙耶又执拗地将姐姐当成自己的幸福。姬夏看着这两个人互相伤害又互相依存,觉得她们真不愧是姐妹俩,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都是一样的偏执。
藤原奈绪终于不哭不闹了,她开始闭门不出,姬夏的视角便也被困囿于这小小的方寸之间,每天面对的除了藤原奈绪的吃喝拉撒就是黑木沙耶偶尔到来的亲昵温存。
看到这里,姬夏终于品出那么一丝柑橘味儿的骨科来,她目瞪口呆地冲黑木沙耶竖了个并不存在的大拇指,内心充满了对她的敬佩。
姐姐,您玩儿得挺野啊!
知道藤原奈绪想念几个孩子,除了不知道被卖向何处的小女儿以外,黑木沙耶隔三差五地就会绑架一位藤原家的少爷或者小姐过来,强制他们与奈绪共处一室。
几个孩子快不快乐不知道,但是藤原奈绪肉眼可见地活跃了起来,她拉着孩子们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用黑木沙耶送来的名贵的布匹为他们裁剪衣服。
黑木沙耶是不屑于和那几个孩子共处一室的。
在她看来,那几个孩子虽然是姐姐生下来的,但身上还流淌着藤原家那令人作呕的血脉,自己当初没有送他们与他们的父亲团聚,完全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
如果姬夏有实体,她一定要把黑木沙耶揪回来,让她好好看看她的亲亲好姐姐究竟是怎么在背后和儿女们计划干掉她的。
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姬夏痛苦地看着藤原奈绪和儿女们毫无自知之明地谋划着,每个人都信心满满。他们显然低估了黑木沙耶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
这注定是不可能成功的计划。
几个月的相处,让藤原奈绪成功地“洗白”了自己在儿女们心目中的形象,将过错都推给了黑木沙耶。
她向儿女们表示,自己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她的心一直是向着藤原家的,她希望他们能够动用藤原家的势力救自己出去,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地生活。
姬夏对她的白眼狼行为很是无语,不由得有些心疼对她好得掏心掏肺的黑木沙耶。
也许是一年多平静的相处令黑木沙耶放松了警惕,藤原奈绪终于找到了机会,在某次沙耶过来探望她时端上来的茶水里下了药。
她将喝了药昏昏沉沉睡过去的黑木沙耶用麻绳五花大绑了起来,放出了飞向藤原家的信鸽,不多时,她引以为傲的长子便放倒了黑木宅邸里全部的仆从,成功地将奈绪接了出来。
黑木沙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藤原家专门用来关押咒术师的暗室里了,但她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好姐姐会对她做出什么,对眼下的处境并未显得有多惊讶。她只是微微仰起头,作为咒术师而变得格外灵敏的耳朵清晰地捕捉了暗室之外,奈绪歇斯底里的喊叫。
“杀了她!!!就是她害死了家主!!!”
她忽地就觉得没意思极了,身上渐渐逸出甜腻的花香。看守她的人神色迷茫地站起了身,上前解开了她身上用来束缚咒力的咒具锁链。
“扑通”一声,人头落地。黑木沙耶略显嫌弃地擦了擦手,推开暗室的大门,冲着她面色惊恐的姐姐微微一笑,毫无顾忌地放开了自己一直以来在她面前隐藏着的术式。
黑木沙耶,以香气为引,能够编织一切幻象的诅咒师,明治时期令无数咒术师闻风丧胆的“梦魇”,第一次在她的姐姐面前,全然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
第10章
藤原家最终只剩下了藤原奈绪一个人,那片尸山血海中甚至还包括了藤原奈绪视为下半生全部寄托的四个儿女。
她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妹妹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物。
“姐姐……我亲爱的姐姐……为什么你的眼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呢?”黑木沙耶轻吻上藤原奈绪颤抖的眼睫,语气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我给了你想要的锦衣玉食不是吗?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离开我……”
“为什么不看看我呢?明明我才是你最好的归宿。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永远爱你,永远不会背叛你……”
藤原奈绪抖如筛糠。
“姐姐你看,你都老成这样了,都不美了。”黑木沙耶嗔怪地道,抬手挽起奈绪鬓边花白的发:“我给姐姐换一个身体吧!这具身体被那些臭男人污染过,都脏了。”
“换一个年轻的、漂亮的、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身体。”
藤原奈绪颤抖着合上了眼睛,她这一生,饥寒交迫过,穷困潦倒过,也前呼后拥锦衣玉食过,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这一辈子,活得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女人苍老又孱弱的躯壳倒在了血泊里,却有一只形似桔梗花的白色咒灵从这具躯壳的胸口处绽放出来,依偎着缠上了黑木沙耶的胸膛。
姬夏飘在半空中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原来乙骨忧太不是什么特例,早在百年多前,就有人将心爱之人通过诅咒变成咒灵。
失敬失敬,没想到您也是个纯爱战神。
可姬夏没想到的是,剧情都进展到这里了,还没有半分要结束的迹象。现在藤原奈绪变成了咒灵依附在黑木沙耶身上,姬夏便不得不跟着一起看黑木沙耶在咒术界兴风作浪,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的坏的各式各样的人死在她面前。
第二年,黑木沙耶带着大笔的钱财隐姓埋名定居到了京都。她似乎是金盆洗手了,整日整日地不出门,在家里翻看一些晦涩难懂的典籍。
直到某一天,缠绕在黑木沙耶身上的桔梗花咒灵消失了,同时她的腹部如同身怀六甲的妇人一般鼓胀了起来。
姬夏:???
她看不懂,但她大为震撼。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黑木沙耶如此执着于让藤原奈绪重新活过来,以至于不惜以自身为实验体。她看着黑木沙耶怪物似的挺着肚子深居简出了三年,终于生下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
三年,她这是生了个哪吒吗?
姬夏不由得吐槽。
这小女孩显然也不是个普通的小女孩,不过两年时间便抽条成十五六岁的模样,和年轻的藤原奈绪长得一模一样,正是姬夏在棺木中看到的那张脸。
可这个藤原奈绪似乎神志并不怎么清醒,她更像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娃娃,任黑木沙耶对她予取予求。
她如黑木沙耶所愿的那样,乖巧地陪伴在她的身边,似乎一切都在向和谐安稳的方向发展。黑木沙耶终于获得了她梦寐以求的幸福,日子虽然平淡,却令她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静。
可是第三年开始,奈绪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她开始频繁地昏厥,偶尔口鼻处还会不住地向外流血。藤原奈绪像一朵过了花期的花,注定要走向枯萎的结局。
黑木沙耶慌了,她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还是留不住姐姐。她开始频繁地外出,试图为奈绪寻找活下来的一线生机,姬夏被困在奈绪身边的方寸之地,悲哀地看沙耶一次又一次地无功而返。
某个漆黑的雨夜,就在姬夏以为她将再次无功而返时,黑木沙耶领回来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加茂宪伦。
看到来人头上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缝合线,姬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恨不得冲过去当场把他脑壳掀了,把里面藏着的羂索锤烂。
可惜她不能,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旁观着。她看着黑木沙耶与羂索定下看似平等的束缚:羂索想办法为奈绪延续生命,而黑木沙耶则要成为羂索的实验体。
长眠不醒的奈绪被装进了那口熟悉的红色棺木里。
红色棺木是一个咒具,它的效果是将装进棺木的人的生理状态,维持在装进来的一刹那。当有足够的血液供养它时,它会让棺木中的人暂时苏醒一段时间。血液的来源可以是普通人也可以是咒术师,当然咒术师的血液效果会更好一些。
姬夏看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百年以后复生的黑木沙耶抓到了一个不会死的自己,就等同于拥有了一个可以给这口棺材无限充电的电池。她忍不住摸了摸此时并不存在的脖子,心疼地抱紧了自己。
羂索的实验地点并不在黑木沙耶的家中,姬夏无法知晓实验的内容,只有黑木沙耶每天回来后并不健康的脸色告诉她,羂索的实验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半年后,黑木沙耶的肚子再次鼓胀了起来。
姬夏觉得自己简直头皮发麻,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羂索这个杀千刀的正在进行的实验就是漫画里提及的“咒胎九相图”!
怪不得自己当初看到藤原奈绪的脸会觉得熟悉,这两姐妹长的差不多,可不就是像胀相那张脸嘛!
那这么说,自己算是被胀相他妈劫持了?
姬夏“慈爱”地盯着黑木沙耶隆起的肚子,心里悄悄地给胀相记了一笔。
咒胎九相图很快便掏空了黑木沙耶的身体,她如同当初的藤原奈绪一样迅速地老去,不到四十的年纪,便老得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妪,连行动都格外迟缓。
但她每天都会杀死几个少女,用她们的鲜血灌满驱动棺木的阵法。藤原奈绪偶尔会醒来,乖顺地依偎着沙耶,脸上挂着宛若稚子的天真。
可姬夏看着,只觉得她像是那三途河边的彼岸花,一言一行,一饮一啄,皆是以无辜之人的骨血为代价。即便她根本毫不知情,但也早已被罪孽浸透了灵魂。
黑木沙耶快要死了,这不难看出来。得到了九相图的羂索早已将她视为实验的残渣,之所以还没有完全放弃她,大概是想榨干她身上最后的一点价值。
黑木沙耶死去的那天清晨,羂索最后一次来看了她。她向他祈求,祈求他替自己照顾奈绪。羂索答应了,但是条件是要将沙耶制成咒物,百年之后为他驱策。
黑木沙耶早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她只能苦笑着点头,同羂索定下了最后一道束缚。
当年那个哭求着姐姐不要嫁人的小女孩终于死去了,死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幻境如云雾般消散,露出蓝得耀眼的天。熟悉的疼痛再次爬满全身,疼得姬夏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她略有些吃力地扭头看向四周,惊恐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放进了那口血红色的棺木里。
而五条悟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脚边的地上躺着两个少女相互依偎的尸体。
“看完了?”他打着哈欠出声询问道:“无聊至极的故事,难为你能从头到尾一点不落地看完。”
“这不重要!你为什么要把我放进棺材里啊!我又没死!”
姬夏怒吼出声。
“你不是知道这棺材是什么效果吗?”五条悟扬了扬下巴,毫无愧疚之心地回复道:“你伤得太重了,我又没法治疗,怕回高专的路上一不小心给你弄死了,就只好暂时用一下它。”
“我看你倒是不如一刀结果了我,半个小时之后复活了又是一条好汉……”
姬夏翻着白眼望天,感受着自己被五条悟叫来的辅助监督们连棺材带人搬上车,向着机场的方向开去。
回程的时候五条悟发动了他的钞能力,十分豪横地租下了一架私人飞机。姬夏被辅助监督连棺材带人从车里搬上飞机,中途还被好奇的路人远远地围观了一下,尴尬得她恨不得伸手把棺材盖盖上。
私人飞机里十分安静,舱内只有姬夏和五条悟两个人。姬夏无聊得很,伤处又痛得厉害,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不停地找五条悟搭话。
“我说真的,你还是给我一刀比较方便快捷。”姬夏试图说服他。
“不行哦!”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谁都不能保证你那个复活的能力会不会突然失效,而且作为老师的责任感,让我无法对我的学生下杀手。”
“而且不要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以寻死来解决,生命可是很宝贵的东西。”
姬夏闻言有些委屈:“可是我现在好疼啊,我很确定我绝对能活过来,你就不能让我长痛不如短痛,先死一次吗?”
五条悟叹了一口气,叫来隔间内随行的医护,给姬夏打了两倍剂量的止疼针。
科学的力量逐渐发挥效果,痛感开始渐渐消失,与此同时姬夏也有些开始犯困,可她刚刚看了好长一段藤原奈绪的过去,这会儿心里满满的都是吐槽欲。
“我真傻,真的。”姬夏此刻简直祥林嫂附体:“我单知道那黑木沙耶固执地想要和她姐姐一起生活,我不知道她对她姐姐抱有禁忌的爱恋。我一开始挂在藤原奈绪身边,看她结婚生子又惨遭抛弃,被她那个不知反抗的样子气得要死。后来看她三番五次地想逃离自己的妹妹,结果最后连带着儿子女儿都死在妹妹手上……”
她叹了一口气,语气复杂地道:“骨科,年下,弯恋直,这BUFF都叠满了啊……”
五条悟终于听不下去了,用手中的毛豆生奶油大福堵住了姬夏的嘴。
姬夏几口将大福吞进肚里,冰冰凉凉的还有点好吃,她扭头看向五条悟,问他:“我记得你不是跟石田绫子打过照面吗?怎么当时没看出来她不是普通人?六眼不是能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不是咒术师吗?”
“唔……这个问题嘛……”五条悟又给姬夏的嘴里塞了个大福:“她的术式是构筑幻象你知道吧?石田绫子是她的受□□,受肉之前就是个普通人,她只需要模拟受肉之前的状态就好。”
“幻象构筑到极致时甚至能小幅度地修改现实,显然她是个高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构筑幻象就是她的拿手好戏,这才在短时间内连六眼都骗过去了。”
“不过时间长了还是会被我看破就是啦!”
五条悟将最后一个大福扔进自己嘴里,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姬夏的额头:“别强撑着了,睡一觉吧,醒来就能回到高专了。”
这次任务他们提前了三天回程。五条悟是在姬夏被抓的三十几个小时后找到她的,也就是他们出差的第三天上午。当时黑木沙耶施放领域展开想要用幻象困住五条悟借机逃跑,但还是被他几秒就破除了幻象,逮了个正着。
本来五条悟想着直接掐死这两个百年多前的老妖怪的,但是他看姬夏在藤原奈绪的幻境里看戏看得不亦乐乎,左右人在幻境中时,身体机能会自动降到最低,让她看完似乎也没有什么坏处。便索性让她们又多活了一天,直到藤原奈绪的幻境结束,才出手了结了她们。
辅助监督在五条悟到达的两个小时后就赶到了现场,将另外四个托了姬夏的福没有被放血的少女送进了医院,并联系了她们的父母。
盘星教的余孽们也被抓得差不多。值得一提的是这群人里面有一个三级咒术师,等级虽低,但术式却很奇特,是类似于驯兽师那样能将咒灵驯化收为己用的类型。
那条在姬夏和五条悟眼前突然消失的鲶鱼精就是他手上唯一的咒灵,他几乎是丢了半条命才跨越空间将鲶鱼精召回了自己身边。
如果姬夏还醒着,一定会担心这个咒术师会不会让五条悟回想起来他的同窗挚友,但她现在在药物的作用下正睡着,脸色也因为大量失血而呈现出一种惨白的颜色。辅助监督抬着棺材进入高专被虎杖悠仁几人看到的一瞬间,他们都以为这个还没相处几天的同学死在了外面,差点当场表演一个遗体送别。
直到棺材被抬进了医务室,家入硝子被叫去对姬夏进行治疗,他们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姬夏其实还活得好好的。
就是被送回来的方式奇特了一点。
第11章 高专日常(一)、姬夏是被炸鸡的香味唤醒的。不得不说,垃圾食品虽然没什么营养,但香味确实霸道。姬夏只觉得住
姬夏是被炸鸡的香味唤醒的。
不得不说,垃圾食品虽然没什么营养,但香味确实霸道。姬夏只觉得自己被这诱人的肉香油香一勾,许久未曾进食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一下就将她唤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门边的伏黑惠还在试图说服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探望病人不应该带炸鸡这么不健康的食物,现在重新出去买还来得及。
然而姬夏严格算起来前前后后饿了有三天了,这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食物都眼冒绿光。她毫无作为病号的自觉,欣喜若狂地打开装着炸鸡的包装袋,捧着鸡腿啃得眼泪汪汪。
伏黑惠无奈地看着姬夏把自己吃成了一个现实版的流泪猫猫头。
“你看!我就说应该带炸鸡过来的嘛!”虎杖悠仁见状立刻理直气壮了起来,大声地反驳着,伏黑惠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的拳头再次锤到虎杖悠仁的脑袋上。
虎杖悠仁显然不知道自己刚刚死里逃生了一次,搬了把椅子坐到的姬夏的床边,关切地问道:“青莲同学,你次出去做任务遇到什么事情了?居然被装在棺材里抬回来,吓了我们一大跳!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姬夏咽下嘴里的炸鸡,摇晃着脑袋满脸沉痛之色地道:“唉!怪我年少无知,轻信了他人……谁承想她竟是个人面兽心的,骗了我的感情不说,还要几次三番利用我的身体!”
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的头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紧接着钉崎野蔷薇就瞪圆了眼睛:“什么?居然有人对你骗身骗心!是谁!我现在就去干掉他!”
“可是青莲同学说的时‘她’……难不成对方是个女生?”虎杖悠仁一脸震撼地指出了钉崎野蔷薇语句中的错误,随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双双石化在原地。
向来沉着冷静的伏黑惠也是满脸的震惊之色,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干巴巴地对姬夏说了一句:“……没事,这不能怪你,是那个骗子太可恶了。”
不得不说,满嘴跑火车逗小孩玩儿真挺有意思。
姬夏看着他们如遭雷劈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帮他们捡起碎了一地的三观:“你们想岔啦!我是大意之下中了诅咒师的计被她抓了,然后她放我的血去启动咒具。被装在棺材里抬回来也只是因为它可以帮忙稳定我的伤势而已。”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人怎么样了呢!”钉崎野蔷薇拍拍胸脯。她真想给姬夏一拳,让她以后别再这么吓唬人。可姬夏目前还是个伤员,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一脚踹开了椅子上的虎杖悠仁,自己坐到了姬夏旁边。
“你怎么才跟五条老师出去几天,就跟他学得一样满嘴跑火车了。”钉崎野蔷薇终于放下心来,亲昵又略显不满地戳了戳姬夏的脸。
“抱歉抱歉!”姬夏心情颇好地告了个饶:“这次回来得比较匆忙,没来得及给你们带伴手礼,还要你们买礼物来看望我。”
“这有什么关系,只要青莲同学你没事就好。”虎杖悠仁十分贴心地说道。
几个人纷纷点头。
“对了,刚才我们过来时,五条老师托我转告你一声,如果没什么大碍了就去校长室那边汇报一下情况。”伏黑惠说着从背后取下一个长条形的袋子:“还有这个,是你的咒具,老师让我转交给你。”
姬夏伸手接过青玉流,打开袋子勾了勾琴弦,见一切正常才微微放下了心,继续啃起了香气扑鼻的炸鸡。
虎杖悠仁从一开始就对青玉流十分好奇,他几次伸出手想要摸摸这把发着光的古琴,却又克制地缩回手:“青莲同学,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使用它的?乐器要怎么施放术式啊?”
求知欲旺盛的粉发少年亮着一双狗狗眼殷切地看着姬夏,她突然就想冒点坏水儿,高深莫测地朝虎杖悠仁勾了勾手指。
“来,站到这边,让我来给你演示一下。”
姬夏勾动琴弦,平沙落雁的旋律便缓缓流淌而出,目标正是满脸懵懂的虎杖悠仁。
试问哪个长歌能忍住平沙的手呢?
今天这个剑她一定要贩!!!
读条完毕,姬夏的视角成功跳跃到虎杖悠仁身上。她不怀好意地操纵着虎杖悠仁对着一旁的伏黑惠甩了个飞吻,然后活力满满地跳起了极乐净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鬼啊!伏黑你看到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钉崎野蔷薇笑到锤墙,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地将手机掏了出来开始录像。
一向稳重的伏黑惠先是被那个飞吻梗住,然后便看见了虎杖悠仁热情奔放的舞蹈,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死死地捂住嘴,试图将笑声憋回去,却还是时不时漏出来“噗噗”的声音,显然是忍得很辛苦。
一舞完毕,姬夏寻思着还是给孩子留点颜面吧,打算行个骑士礼就此谢幕,却突然间眼前一黑,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被人掐着脖子按到了地上。
面前的人长着同虎杖悠仁如出一辙的脸,却长了四只眼睛和满脸黑色的咒纹,姬夏被这张脸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手忙脚乱地解除平沙落雁的术式效果。
淦!玩得太high忘了虎杖悠仁体内还有两面宿傩这么个大杀神了!
姬夏终于解除了平沙落雁,意识瞬间回归身体。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还在狂笑,虎杖悠仁却整个人都快缩进桌子底下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心想自己这都是第几次被人冲着脖子下手了?是不是应该搞点什么防御类的咒具把它保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