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舟—— by一湖深
一湖深  发于:2023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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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季实的性格,她应该是绝对不会喜欢这种男人,选择这种男人的。
可她就是无可救药,情不自禁。
季实反省自己,也许她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渴望平静生活的女人,她可能就是个不安分的。
她自嘲的笑了下,沉淀内心时,依然无法摆脱对那个男人的惦念。
换了衣服下楼,她沿着记忆中的小路沿街走着,经过那家她与崔瀛换礼服的服装店。
那天晚上很黑了,没看清楚店名是什么,但还记得老板娘微胖的脸,惊愕的瞧着两个穿着隆重的男女。
季实走进去,指尖在衣架上划过。
店里这时候没什么客人,老板娘在刷视频,见她进来只是懒洋洋的抬头看一眼。
季实也没打扰,就静静的看衣服款式。
在大城市早就换春装上架了,但这里还积压着很多冬款,挂着打折字样。
季实出门时没带很多衣服,就挑了件棉衣,一件毛衣。
给老板娘结账。
老板娘计算机都没按,直接管她要三百块钱。
“……要是在过节前,光是这件棉衣就三百呢。”老板娘嘟囔着装袋子里。
大概是觉得亏了,连像样的包装袋都没给,直接塞塑料袋了。
“欸,你是不是在我这买过衣服?”做生意的都有记住脸的本事,这会儿看季实越看越眼熟。
季实笑了下:“昂,以前来这里旅游过,在你这儿买了一件卫衣。”
“哦……”老板娘想起来了,点点头,笑呵呵的问,“我记得那时候还有你老公,长得很好看的,他呢?”
以崔瀛的长相,是很难让人忘记,尤其那会儿他们来店里时,还穿着礼服。
难怪老板娘以为他们是出来度蜜月的夫妻。
季实不自在的笑着:“他这次没来。”
“哦……”老板娘又点头,这次没再说什么。
季实也没说什么,拎着袋子出门。
她从老板娘的脸上看出来,她肯定以为他们夫妻闹矛盾要离婚了。
拎着衣服继续往前走,绕着绕着,不知不觉临近中午。
季实看到小巷子,拐进去吃饭。
还是吃过的那家小吃店,二楼靠窗座位。
对面就是隔开一米多的墙,斑驳的墙面缺少阳光,刚熬过冬的苔藓植物顽强的绽放一抹绿色。
季实吃着牛肉面,看着那片黄中抽绿的苔藓。
忽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唤回她的怔愣。
“一碗馄饨。”
季实迅速转头看过去,燃起的希望迅速落空。
只是声音像而已。
季实嗦一口面条,觉得没有滋味,干巴巴的挑着里头的香菜。
这时一道人影盖过来,遮住她一片光。
季实抬头,那口面条瀑布似的挂在唇上。
男人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季实还在盯着他看,确定眼前的人是否是真的。
服务员给他送来馄饨,男人捏勺舀起一个,看了看她:“像吃?”
季实无意识的点头,他就将那勺馄饨给她了。
“把面吃了,丑死了。”男人说着,低头舀第二个馄饨。
季实连忙一口嗦了那面条,没细嚼就吞下了。
“你……”
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面前,仿佛从天而降!
季实不小心咬到舌头,疼得嘶了下,又继续道:“你真在这里!”
她的声音太大,店里仅有的几个客人看向她。
崔瀛淡声道:“你的声音可以再大一点。”
季实咬着嘴唇,委屈的看他。
知道她为了找他,走了多少路吗?
他却躲在这里风淡云清。
崔瀛只是低头吃东西,再往她碗里多放了一个馄饨。
季实低头,瞅着那馄饨,眼泪突然吧嗒落下来。
“别哭,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季实愤怒的瞪他,他没对她怎么样吗?
在桌子底下,她狠狠的踢他一脚。
踢在他的胫骨上,他只是皱了下眉毛。
季实低头,恶狠狠的嚼着馄饨,想象在嚼他的肉。
混蛋东西!
崔瀛吃完馄饨,季实也吃完了面条。
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服务员都不敢过来收拾桌子。
过了许久,男人开口:“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季实愤怒的起身,走几步,他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季实想起来买的衣服,回转过身体,不小心一头撞入他怀里。
崔瀛下意识的抱着她。
熟悉的怀抱,坚实有力,连气味都没变过。
季实的眼眶又泛酸,呆了几秒,忽然推开他,气咻咻道:“谁让你抱了,少占我便宜!”
她大步走向被她遗忘的衣服,抓起那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崔瀛看着她走了个来回,经过他身侧时,那只大大的袋子重重撞在他的身上。
第859章 剪头发
季实下楼梯的脚步很重,咚咚的。
楼梯狭窄,除了她自己跟那只大包塑料袋,不容第二个人通过。
崔瀛只能跟在她后面,但唇角始终翘着。
到了马路上,看她走得又急又快,比他更像个逃命的。
忽地,他伸手将她拽到身侧,两人又撞在一起。
一辆电动车从他身侧擦身而过。
崔瀛看了眼远去的电动车,低头看她:“能不能好好走路?”
季实难忍委屈,将手里的大包往他怀里一塞,还是气冲冲的往前走。
但她的小腿儿迈得再大再快,也不及男人的两条大长腿。
不一会儿,回到酒店,季实从崔瀛手里把衣服拽回手里,当着男人的面把门拍上了。
过了两秒才把门打开,红着眼眶瞪他。
崔瀛轻轻的叹口气,走进来,脚后跟一勾,把门关上。
他搂着她,任她先把眼泪流够。
季实这些天的担心恐惧,希望失望,在这场泪水中流尽。
男人轻柔的擦她的泪水:“哭完了吗?”
季实抢过纸巾盒,背对着他拧鼻涕。
还是不愿理他的模样。
崔瀛不说什么,起身倒了杯水给她。
季实不理他,别着脑袋继续生闷气。
崔瀛抬了下眉梢,好脾气的将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后身体一倒,躺在她的床上。
再差的床垫也感觉得到弹动,季实跳起来:“谁让你睡我得床了!”
崔瀛睨她:“不然呢?”
这地儿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坐吗?
酒店条件简陋,没有套间,也没有沙发,只有两张四角凳。
但那两张四角凳都堆放着季实的东西。
季实气得嘴唇哆嗦,又说不出什么,只好咽下来。
沉默了会儿,始终没人先开口。
季实背对着崔瀛,等她想开口时,转头一看,那男人居然睡着了?
他竟然睡得着?!
季实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拍了他一下,崔瀛迷蒙眼着看她:“怎么了?”
“你还睡得着?”
男人却不以为意,顺势一把搂着她往旁边一滚,揉揉她的头发:“别吵,先睡个午觉。”
说着另一只胳膊掀起被子,将两人都盖上了。
季实闷在被子下,使劲儿钻出脑袋,恶狠狠的瞪他。
他在跟她开玩笑吗?没看到她很生气吗!
怒火已经冲到头顶,可近距离下,看到他眼底的青黑色,忽然就熄火了。
惹出那么大祸端,所有人都在找他,这几天他都应该没怎么睡吧。
看着瘦了不少,轮廓更深刻了。
季实抿了抿唇角,一动不动的窝在他怀里,不敢吵醒他。
不知不觉的,连自己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将醒未醒时,感觉有一只手在摸她,到处游走。
季实打了个激灵猛然惊醒,就对上一双满是欲望的眼。
季实怔怔的,一时忘记反应,直到感觉到他柔软的唇。
季实脑袋晕乎乎的,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在对她做什么。
她猛地推开他,擦拭嘴唇,生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做这种事!”
崔瀛单手撑着床垫,笑得不以为然:“不然呢?”
他看了看四周:“还有别的好玩的吗?”
季实生气,然后是惊讶于他此时的放荡不羁,漫不经心。
他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季实沉下脸色,冷声道:“离开陵江后,你一直在这儿?”
“嗯。”男人随意的点头,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
有点长,该理发了。
不知怎的,季实的生气,在他这简单的一个音节里,气就消了大半。
好像这座小镇是他们闯祸之后可以躲着的秘密据点,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是这种只有两人才能共享的秘密,给了她缓解焦虑,像蜜一样的甜吗?
季实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处于什么位置。
他随时能抛弃她,可他又能安心在她的身边睡着,丝毫不担心她会背叛他。
这种复杂的心态,让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崔瀛,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人静静的瞧着她,季实以为不会等到他的答案,却听到他说:“你爱的人。”
季实瘪了瘪嘴唇,无言以对,最后鼻腔重重的哼一声,放他的混蛋屁。
崔瀛哂笑了声,突然抓住她的手起身往浴室走。
浴室十分狭小,只有淋浴的那种,两人挤在里面转身都困难。
季实想起他刚才做的事,反抗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满脑子那种事儿!
崔瀛拧眉,单手捏着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往她手心塞淋浴喷头。
“你跑什么。”
季实看了眼那喷头,疑惑的看他,就听男人道:“头发长了,你来剪一下。”
季实一脸懵,剪头发?
懵然间,他已经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喷出来,怼了季实满脸。
她嗷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的将喷头调转方向,崔瀛已经弯着腰,等她给他冲洗。
他自己不会洗头吗!
季实没好气的瞪着,可手比她的大脑反应快,居然用手对着那喷头调试适合的水温。
不过男人的发质很好,柔顺丝滑,而且他的头发浓密,季实有种给大狗狗洗毛的感觉。
唇角忍不住弯起几分。
过了会儿,冲洗干净泡沫,她顺手将毛巾盖在他的脑袋上。
之后,男人乖乖的坐在马桶盖上,季实则找来了剪刀,把毛巾围着他的脖子塞紧实了。
不过说实在的,季实除了给自己剪过刘海,没有给别人修理过头发。
而且,崔瀛的头发什么时候不是精心修理,高级发廊出来的?
季实举着剪刀半天没敢下手。
她对着镜子里的男人道:“要不然,还是去理发店吧。”
她记得街边就有,好几家呢。
男人斜她一眼:“你确定?”
季实从他的神色里琢磨出什么来,恍然想起来,她早晨经过那几家理发店的时候,没看到有什么客人,几个女人在外头翘着腿修指甲。
季实不是什么都不懂,在融城有很多这样的理发店按摩店,背地里做的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那么,小镇上有这种店也不奇怪。
季实悟了,咳了一声,不自在道:“还是有正经理发店的。”
崔瀛却握着她的手,淡声道:“你来就好。”
他在镜子里,对着她的眼睛,眼神平静,却充满了信任感。
第190章 买新衣
季实压了压唇角,提醒他:“弄坏了别怪我。”
崔瀛扯着唇瓣,握住她的手靠近他的头发,示意她尽管剪。
季实也就不客气了。
照着理发师的样子给他修理,从后脑勺开始,再到耳鬓。
她仔细认真,动作缓慢,生怕多剪了一缕,或是剪短了一寸不整齐。
浓密潮湿的头发在她的指尖擦过,空气中响起轻微的咔擦声。
过了许久,季实终于完成最后一剪刀,抬起眼眸时,又对上镜子里,他的眼睛。
好像他始终都在看她,根本没留意自己的头发会变成什么样子。
季实被他热烈又平静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咳了一声:“好了。你自己看一下有什么不满意的。”
崔瀛随便掸了下发丝:“还不错。”
季实撇撇嘴,拎起干毛巾擦拭他脖子周围的断发,再拿起吹风机跟他吹干,吹掉碎发。
她自己什么手艺自己清楚,跟理发师比起来肯定差了,不过还能看。
她也不知道崔瀛到底要在这里躲多久,什么时候回去了,他再去重新理个发吧。
在她摘下他脖子间的毛巾时,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镜子里两个人的身影。
他道:“这么看着,好像很好看。”
季实:“?”
男人却只是揉捏着她的掌骨,然后吻了起来。
密密麻麻,酥酥痒痒,季实一下就软了身子,轻哼了一声。
男人趁机站起来,搂着她的腰,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许久没有过亲密关系,也不知道哪个点点燃了火星,又或者只是脑子无法思考,只能任由他操纵,季实迷迷蒙蒙的看着天花板的光圈忽大忽小……
风雨过后,她静静的躺在他怀里,看着窗外沉下来的天色。
此刻她是清醒的,清楚的知道他们又联系在了一起。
“……我现在有罪恶感,你说,我该怎么走出这座小镇?”她的眼没有了刚才的疯狂,冷静下来时,是理智的回归。
她一直都讨厌不清不楚的关系,更坚决不愿做第三者。
不管他与万蔷薇的联姻是利益结合还是什么,她的身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以前万蔷薇怎么针对她,她都可以好不亏心的面对她,可是从今天以后呢?
这座小镇只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却不是她的未来。
崔瀛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笑了下道:“你觉得,我还会是万家的女婿吗?”
季实看向他。
裴氏出现了巨大的资金漏洞,如果这时候万蔷薇继续跟崔瀛结婚,等于万家也被拖下水。
确切的说,裴、万两家在这时候联姻,万家得不到丝毫好处,反而要给裴家填补资金窟窿。
季实不知道那窟窿到底有多大,但从何俊峰给她的信息来看,不容乐观。
不然裴家也就不会千方百计的按压消息了。
但万家跟裴家走得近,又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事是瞒不过去的。
这个时候,万家赶紧跟裴家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哪还想什么联姻?
崔瀛翘着唇角,季实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歉疚感,也没有婚姻又一次失败的挫败后悔,只是有什么目的得逞的,得意肆意的笑。
季实对他这样的表情反而深感不安起来。
她坐起身,认真的看他:“你……到底在想什么?”
崔瀛把玩着她的手指,漫不经心道:“跟你没关系,好好享受这个度假就行。”
季实狐疑的看着他,他却笑得邪肆,一寸寸的将她的头发缠绕在他的手指,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到他微抬头就能碰到她唇的距离,他道:“还有心思想这些,看起来还是不够累。”
说话时,另一只手不规矩。
季实挣了几下,最后求饶:“饿了,出去吃饭吧?”
男人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就放过她。
穿好衣服,手挽手的逛街找吃的。
季实穿上她今天新买的棉衣,崔瀛看了眼,撇撇嘴似嫌弃她的眼光。
“你这是入乡随俗?”
季实瞥他一眼,正好那家店就在附近。她拉着他再去那家服装店,挑起男装。
这回老板娘很快就认出她,笑着招呼道:“哎哟,你老公来陪你啦?”
季实笑了笑没解释什么,崔瀛看她一眼,趁着她挑衣服时,在她耳边调戏:“你在外头就这么介绍我的?”
“才不是!”季实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这样亲昵,一掌呼在他的脸上,让他离她远点。
老板娘笑眯眯的说好话:“小倌人,你来陪她就好啦。你不知道哦,早上她来的时候,脸拉得可长了。”
崔瀛笑了下,回头看季实。
她的耳朵红彤彤的,可以做一盘卤菜。
季实忍不住了,随便挑了件男款棉衣就结账。
然后逼着崔瀛换上新衣服。
崔瀛没跟她较劲,听话的脱下身上笔挺的毛呢大衣。
可是,人家是行走的衣架子啊,披快递箱子里的塑料袋都能走出男模的范儿,更何况是正经棉衣。
他睨着季实,展示他优越的身材。
这时候的季实莫名想到陈娆。
从某方面来说,这两人倒是一路货色。
她撇撇嘴,坚持道:“是我的眼光好。”
崔瀛拖着长长的尾音:“哦……是你的眼光好。”
两人十指交握着,就这么穿着“情侣装”行走在街头。
这时候的小镇还留有残余的年味,餐馆里有炒年糕,糯米藕,黄金糕等小吃,两人随便挑小馆子吃东西,这边吃一点那边吃一点,消磨时光。
什么都不想。
居民将春节没放完的烟花燃放起来,零零星星的,这边亮一点,那边爆一把,倒也是好日子。
两人没有形象的坐在马路牙子上,啃着糖葫芦,仰头看免费的烟花,谁也不说话,到万家灯火一盏盏熄灭时,再牵着手往酒店走。
季实这时候想起来问他:“你这几天都住哪儿?”
崔瀛道:“租了一间房,在街尾。”
他指了指路的尽头。
季实听到他这回答,愣了下,他这是不打算短期内回去。
而且,租房比住在酒店安全,租民房不容易查到他的信息。
季实来的时候没什么准备,一心想着找到他就好,现在找到他了,心理准备也就做好了。
第191章 巴掌
她会留下来陪着他。
当晚,季实退了酒店的房,网上定去往云城的高铁票,做出离开小镇的样子。
她搬到了崔瀛那儿。
小镇生活安静,起初季实没再问崔瀛发生了什么,只是跟他游走在大街小巷,小镇待着腻了,就坐公交去另外一座小镇,住两天再回来。
但季实一直在留意网络上的信息,就怕发生何俊锋说的,裴家捂不住消息,裴氏危机爆发。
他做律师已经得罪很多人,这次闹出的动静得罪的不是一个两个,他会惹来一批人追债。
那些大佬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而且,裴家也不会放过他。
日子一天天的过,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季实的忧虑越来越重,晚上辗转难免。
这些天,她背着崔瀛从何俊锋那里打听消息,情况越来越差了。
她也跟陈娆联系,陈娆说,裴老三一家已经躲到三太太娘家去了。裴老爷子身体不适,现在是裴家老大在撑着应付局面。
但裴老大那一套,无非是把不在场的崔瀛推出去。可是项目是裴氏主导的,裴老大的推脱没什么用。
裴老大已经在老爷子的授权下卖了几个赚钱的公司,连位于陵江繁华地段的商业街也准备出手,现在正在寻找合适的下家。
“……这时候崔瀛如果能出来力挽狂澜,让老爷子立遗嘱把整个裴家给他都行。”
季实没说她已经找到崔瀛,问陈娆道:“那他二舅舅那一家呢?”
裴老二一家才是真正的狠人,心机最多,下手也毒。
陈娆嗤笑一声:“裴氏现在是烫手的山芋,谁想接?”
公司稳定的时候,谁都想当老大呼风唤雨,可要是地动山摇了,谁想做那定海神针?劳心劳力不说,天天应付的不是催债的,就是董事会劈头盖脸的痛骂,跟员工的冷嘲热讽。
况且,裴老二只是内讧起劲,论真本事还不如老大。
季实想了想,又问:“裴氏现在变成这样,万家怎么个想法?”
“还能怎么想?”陈娆弹了弹指尖,“万蔷薇可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私生女,最希望的就是转换自己的身份,成为人上人。以前的崔瀛可以,现在跟他在一起共沉沦吗?
万蔷薇从被嫌弃的私生女熬到成为时尚界的女王,要名声有名声,要权势有权势,这是她自己挣来的,即使风光时的崔瀛,也不过是给她锦上添花而已。
如果换做陈娆她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撇清关系,而不是让把自己也赔进去。
这就是现实。
“……小果子,你还在找崔瀛?”
季实没说话,陈娆笑了笑,可惜道:“你倒是个痴心的。”
这年头,这样的女人不多,也傻得可人疼。
季实不想说自己有什么痴情可言,只是凭着自己的本心罢了。
她想到什么,最后问她:“裴家这个样子,跟唐家是没得比了。唐总是个什么态度?”
季实这时候不迷糊。
她没忘记大家族的权势争斗。唐立敬要保住唐家的地位,跟裴家较劲,而陈娆彻头彻尾是唐立敬的人,如果不是为了唐立敬的利益,陈娆不会对她说这么多的。
陈娆反问她道:“如果你是唐总,站在他的位置会怎么想?”
季实即便没有经历过商阀们的勾心斗角,也经历过小市场竞争的洗礼。
自然是趁着对方弱势的时候,尽可能的争抢市场跟接盘对方的资产。
优质资产这时候入手是最合适的。
季实心中有了个大概,她道:“你对我说了这么多,不担心唐总生你的气吗?”
“不担心。”陈娆说得清淡,“他还会谢谢崔瀛,就当是给他的回礼。”
季实结束通话,心中沉甸甸的。
陈娆说了这么多,甚至一开始告诉她裴氏出事,崔瀛出走,无非就是想通过她这条线了解崔瀛的动向。
只要崔瀛不回去,裴氏就还会继续乱,唐立敬也就能更多的入手裴家的优质资产。
裴家努力了那么久,付诸流水。
而这背后的操盘人是崔瀛。
成也是他,败也是他。
季实握着手机,从洗手间出来,迎头就对上崔瀛。
她怔愣了下,没掩饰自己。
他在这里站很久了吧,这里的隔音不怎么样,他该是听到了的。
季实直接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崔瀛冷酷的笑了下:“怎么,听到裴家不行了,你怕当不成少奶奶了?”
季实当即就甩了他一记嘴巴子。
在他的眼里,她不离不弃的跟着他,就是想成为裴家的少奶奶?
“你忘记了,我跟你认识的时候,你是崔律师。”季实面色冷静,“还是你忘记了,当初你是怎么瞒着你的身份?”
崔瀛对着她冷而愤怒的面孔,抬手摸了摸脸颊。
火辣辣的,看来她这一手没省力气。
他仍然是笑,道:“既然不在乎,那么关心裴家干嘛?裴家可没对你好过。”
季实怒道:“我是在担心你!”
他不知道他会因此而得罪多少人吗?
还是说,他从来没想过跟她的未来,只是凑活着度日,过一天算一天。什么时候他被人弄死了,就是她跟他彻底分别的时候?
他在乎过她的感受吗?
季实怒目圆睁,希望他给她一句实话。
是像陈娆说的,等到裴氏奄奄一息的时候回去逼一份传承的遗嘱,还是要彻底摧垮裴家,让风光家族就此消失。
但不管哪一样,对季实来说,她都不希望看到。
她只是希望他好好的。
崔瀛挑了下牙根,将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然后道:“你回去吧,盛喜记还在等着你去经营呢。”
季实的身体微微一僵,仰头看着他坚毅的下巴。
就这吗?
喉咙滑动了一下,她笑起来:“好……算起来,是时候回去了。”
盛喜记是她自己挣出来的,她不至于为了个男人糊涂到连自己的事业也不管了。
她笑对着他:“但是崔瀛……我这次回去,就真的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了。”
他们之间分分合合,狠话说了一次又一次,她是绝望过,也狠下心不再念着他。
可是,又一年过去了,现在是新的一年开始。
她跟郑禹热烈的感情五年内耗尽,对他的感情,未必能超越五年更久的时间。
一次次的受伤,够了。
第192章 拦
季实马上去收拾行李,崔瀛看着她走的。
没挽留她,也没道歉。
季实一个人拎着行李箱从石板路走过,看到街边的空车便坐上去:“麻烦送高铁站。”
司机看她一眼,开车就走。
季实没回头。
去陵江的站次很多,她买的临近时间的票,没等多久就可以检票。
站着排队,人不多,很快就轮到她检票。
在她把票递过去的那一刻,忽然身后伸来一只大手,将她拽出来。
季实差点摔倒,一头撞入坚实的怀抱。
她揪着来人衣角没抬头,问他:“可以给我一句实话了吗?”
她可以感觉到男人剧烈跳动的心跳,还有他还未喘匀的呼吸。
检票员还在等候,催促问:“小姐,你要不要进站?很快就要发车了。”
崔瀛看了检票员一眼,淡声道:“她不走了。”
说着一手拽着季实,一手拎起她的行李箱往外走。
季实只能跟在他后面。
回去是倒退的风景线。
季实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线,但她的手还被崔瀛攥在手里。
她抿了下唇角,转头看向他。
崔瀛直视着前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紧握着的手告诉她,他在做决定。
季实等着他给她一句实话。
崔瀛此时的心情也不平静。
他以为他可以承受一切因为他的个人行为带来的后果。
他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从开始布局,他就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唯一的例外就是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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