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实瞄了一眼,浑沌的朝对方点了点头,踉跄的走出大楼。
此时的她糊里糊涂的,根本不记得自己已经搬了新家,是这栋楼的住户之一。
坐上出租车,报了个地名就又昏睡了过去。
到点,被司机叫醒,又踉跄的朝前面的楼走去,然后掏出钥匙熟练开门。
屋子里黑漆漆的,她没开灯,循着记忆走向房间大床,随身一躺就睡下了。
崔瀛听到门锁转动就醒了,看到进来的人影,即使光线黑暗,但仅凭身形轮廓就认出了季实。
他待着没动作,正疑惑她怎么会在这时候来,就见她扑通一下趴下了。
半天没挪动一下,呼吸匀称,满身酒气。
一看就是喝醉了。
崔瀛扭开床头灯,季实感觉到光源,咕哝了一句转了个方向接着睡。
崔瀛盯着她,无语的笑了下,之后动作轻柔的将她翻过身。
只是抽离手的时候,她像是无尾熊一样扒着他,轻蹭他的手臂,嘴里嘟囔着什么。
崔瀛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是看她的眼神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与放松。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喝醉了跑这里来,怎么来的,此刻,只是看着她就觉得心情好。
就这么被她抱着手臂,过了一夜。
清晨,季实听到窗外的鸟叫声,皱了皱眉毛,捂起耳朵嘟囔:“别吵……”
忽地,身体一哆嗦,颤颤巍巍的掀起眼帘。
看到眼前的脸,她猛得闭上眼。
做梦吧,一定是在梦里。
她闭眼接着睡,只是外面的鸟叫声太清晰了,不像是在梦里。
再度睁眼,眼前还是那张俊逸的脸孔。
眨眨眼,他没有消失!
季实猛然坐起,惊愕的瞪着面前的男人:“你!你在我床上干什么!”
崔瀛唇角翘了下,揉捏酸痛的手臂,嘲弄的看她:“你确定这是你的床?”
季实打量四周,毋庸置疑。
她张了张嘴唇,盯着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比划。
她记得昨晚跟陈娆一起喝酒来着……
崔瀛看她痛苦的揉乱头发,也不催她什么,接着慢条斯理的揉捏手臂。
虽然她很轻,可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弹,再厉害的男人也难坚持。
等手臂的酸麻感过去,他扫她一眼:“还没想起来?”
季实懵懵的摇头。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送陈娆出门,两人来你来我往的推拉一番,一直到楼下。
陈娆最后跟她说了什么来着?
对了,好像有个男人来了……
季实想了许久,听到男人开口:“你自己开门进来的。”
季实身体一僵,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怎么可能?
崔瀛玩味的瞧着她。
季实吞了口唾沫,想起来她离开这栋公寓后,忘记把钥匙还给他。
也就是说,她一直将他的钥匙随身带着,在喝醉之后,就来了他这里?
季实只要想象到自己醉醺醺连家在哪儿都不知道的蠢样,就恨不得把自己埋了。
双手捂着脸,装鸵鸟,也不想说话。
她感觉到床垫的一侧弹起来,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
应该是他起来了。
季实挪开手,正看到男人脱下睡衣,露出结实光滑的肌肉。
只能再度埋起脸捂眼睛。
崔瀛狭促的扫她一眼,淡声道:“遮什么遮,哪个地方你没摸过。”
季实:“……”
再捂脸就没意思了,季实接受了现实,坦坦荡荡的瞧他,看着男人大摇大摆的进入浴室。
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淋浴的声音。
大清早就洗澡,气温挺凉的呢。
季实心里嘀咕着,然后就往后一倒,躺尸了。
她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喝醉了就跑这里来。
公寓距离她的新家很远的距离呢,确定不是他去过了她的新家,又把她扛过来了?
她翻找手机,给陈娆打电话。
电话接通,就听到陈娆软绵绵的“喂”。
季实:“你在哪儿?”
陈娆看了眼身侧的男人。
昨夜太疯狂,但她很享受。
陈娆盯着男人,红唇愉悦的吐出三个字:“唐总家。”
季实:“……”
她倒是知道陈娆怼唐立敬有多饥渴,只是自己难道也……?
季实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打了个激灵。
不可能!
陈娆被打扰了睡眠,起床气上来:“大清早的,打我电话干嘛?”
季实想问,她昨晚有没有给崔瀛电话,或者发信息什么的,还没问就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同时伴随的是男人低沉的声音:“你要不要洗澡?”
陈娆听得清楚分明,八卦心起来:“你家里有男人?”
而且在问小果子要不要洗澡呢!
季实慌慌张张的挂断电话,看着水珠从男人的头发尖滑落。
第851章 僵局
喉咙翻滚,季实抓着手机,结巴道:“不……不用了吧。”
她搬走的时候,东西清理的很干净,连一张纸片都没留,屋子清理的干干净净的。
这里没有她换洗的衣服。
崔瀛上下扫她一眼,抬起眉梢:“你确定?”
季实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不但皱皱巴巴,一股酒味,衣服上还残留着油渍酒渍,用邋遢形容也不为过。
说真的,她副模样,崔瀛没把她扔出去算是和善的了。
“……有衣服吗?”
崔瀛从衣柜里取出件衬衣丢给她。
季实火速的冲进浴室。
过了许久,她才磨蹭地出来。
崔瀛已经准备好早餐,扫她一眼:“还不过来吃?”
季实很想现在就离开,只是喝太多酒,现在胃难受了。
她挪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酸奶喝下肚,舒服了不少。她轻轻喟叹一声,慢吞吞的吃土司片。
抬头看了看他,男人慢条斯理的在土司上摸果酱。
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住这里来了?”
这间公寓他几乎都遗忘了,要不是那会儿她需要,他都记不起还有这栋公寓。
崔瀛垂着眼,淡声道:“我需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季实抿了下唇瓣,讪讪的喝酸奶。
是啊,凭什么?她以什么身份问?
有资格问的,是他的未婚妻。
季实再也没说话,觉得酸奶很酸,看了眼牌子,是她平常喝的品牌,只是口味不同。
“客户在附近,太晚不想回老宅,就随便将就了一晚。”
季实又抬头看了看他。
回答没问题,只是感觉奇怪。
随便将就一晚,他却在这里准备了换洗衣物?
崔瀛看了眼手表,提醒她:“我一会儿就要上班了。”
“嗯……哦……”季实点点头,三两口吃完土司。
临走时,她掏出钥匙放在桌上:“钥匙……还给你,不好意思打扰到你。”
崔瀛微掀眼帘,扫了眼那把钥匙,听到女人缓步离开的声音。
季实的心里其实很乱。
他们早该没有关系,这一晚发生的猝不及防,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理清她的这个行为。
站在电梯前,她郁闷又羞恼的垂自己的脑袋。
疯了疯了!
忽然,手腕被人握住。
她抬头,看到崔瀛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季实抿紧了唇线,四目相对了几秒后,她仓皇的别开眼睛:“电梯来了。”
一脚踏入进去,想借此挣开他的手,却被他一个用力,又从电梯里拽了出来。
季实呆呆的看他,心脏砰砰的跳。
“……还有事?”
钥匙,她已经还了。
季实想了想,又道:“我、我以后不会喝那么多酒了。”
她发誓再也不会喝到断片。
崔瀛忽然搂腰,将她贴近自己的身体:“真的只是跟酒有关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深邃的眼睛充满了蛊惑。
季实被问到了。
怪酒吗?
她住过那么多地方,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这儿?
这栋公寓她没有住多久……
季实突然觉得口干舌涩,半天说不出话。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她意识到自己暴露的内心,惶恐起来。
用力挣开,她根本不敢看他的眼,胡乱道:“新搬的家还不熟悉而已……这里只是我上一个住过的地方,习惯还没改过来而已!”
她的强调没有多大作用,被男人一句话轻松顶了回来。
他说:“是吗?你最熟悉的地方,不应该是你的店铺吗?”
房子,她是搬了多处,可她的店铺只搬过两次。
商业街那边已经很久了。
季实怔怔的看着他,无法反驳。
可是,既然他知道她内心深处想的是什么,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他能给她什么?
他就要结婚了呀!
而她念念不忘又有什么意思,只有被窥破秘密的耻辱感而已。
季实渐渐的红了眼圈:“我知道我错了,不会再有下次。请你……原谅,放我走……”
两句话,说得艰难,更觉得羞耻。
崔瀛松了手。
季实逃似的进入电梯,猛按电钮。
她背对着电梯门,用力抹泪。
崔瀛眼睁睁的看着门在他的面前关上,没有阻止她的离开。
他是了解季实的脾气的,所以即使很想留她在身边,可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而她也不会为他妥协。
这是一个僵局。
季实匆忙打出租车回去,路上陈娆打她的电话,她没接,死死的摁着手机任凭心底翻江倒海。
最后直接关机让自己冷静。
可是低头就见身上正穿着的男人的衬衣,她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觉得自己无可救药。
之后,她将盛喜记的营业交给员工,自己买了一张去往云城的高铁票。
让自己冷静,也算是暂时的逃离。
她想,等时间再过去一些,终究会淡了感情吧。
她关闭一切跟崔瀛有关的人跟事,徜徉在云城的大街小巷。
云城的天气多变,时而天晴时而下雨,像她此时的情绪。
陈娆一直想问,那一天电话里的男人声音是谁,只是联系不上季实,只能作罢。
她与唐立敬的那一夜倒是打破了僵局,她光明正大的去唐氏大楼找唐立敬,楼内员工看到她虽然诧异,但有种心照不宣的公开。
陈娆走路带风,面带笑容。
不管这栋大楼来过多少千金名媛,到最后以唐太太之姿行走在这的,只能是她——陈娆。
电梯里,陈娆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当电梯门打开,她径直走入唐立敬的总裁办公室。
秘书看到她都得让道,不但不敢上前阻拦,还得朝她点头微笑。
推开总裁办的大门,人影未现声先到。
“唐总,今天晚上吃什么?”
唐立敬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看着陈娆摇曳走近。
他沉了口气,冷着脸道:“越来越放肆。”
陈娆从他身侧抱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你不就喜欢我这样?”
唐立敬摘下她的手臂,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陈娆扫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这是裴氏的财报?”
唐立敬没回应,陈娆越看越觉得奇怪。
裴家为了上位,没少花心思,连崔瀛都要改成裴瀛了,可是……
裴氏的商业版图看起来增加了不少,也多了不少公司的持股,可是财务状况看下来却不容乐观。
她皱起眉毛:“怎么会这样?”
第852章 陷
唐立敬盯着屏幕,把前几个月收到的图表再做了一番对比。
确是如此,裴家只是看起来商业版图扩展,但已经外强中干。
如果发生什么突发事件,那裴氏就……
他缓缓的捏着手指,微眯起眼睛。
看来,不是家养的狗,终究养不熟啊。
唐立敬冷笑了下,对裴家不太在意了。
陈娆并不在乎裴家会变成什么样,但是有点关心季实,当然,主要还是在意唐立敬的地位。
看起来裴家对唐家没什么威胁了。
她是不是可以告诉季实,其实她可以再拼一把?
只是,现在联系不上小果子……
陈娆遗憾的撇撇唇角,摇晃唐立敬的身子:“说嘛,晚上去哪儿吃饭?”
唐立敬握住她的手,抬眸看她时表情显得轻松愉悦。“你来决定?”
裴家最先发觉裴氏出现问题的是裴老二。
家业越做越大,资金越来越吃紧,但盈利却没有预判的那么可观。
他私下找到老爷子,将情况说明。
裴老爷子看完这半年来的财务报表,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让裴老二再做详细调查。
过了一个月,裴老二拿出调查结果,老爷子看过之后,怒摔文件,质问道:“这些项目都是怎么通过的!”
裴老二拧着眉,斟酌字句:“爸,项目都是在董事会上提出来的。”
也就是说,大项目都是经过董事局投票的,谁也逃脱不了责任。
裴老爷子的脸都黑了:“风险布控部门是干什么吃的!”
裴老二也是哑巴吃黄连,发现问题及时报告就以为在老爷子面前立功了,但这一番反问,又把自己坑进去了。
“……风险部门当时做的评估是没有问题的。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的步伐走得太快,造成了资金链紧张。”
项目没有问题,看起来也有前景,但每个项目的投入,资金回笼都是有时间的。裴氏的危机就在于,为了争夺市场,步子迈得太大太快,但是回头没发现兜里没钱了。
裴老爷子捏着眉心做自我反思。
裴老二小心看了看他,慢慢说道:“自从那桩银行大案后,我们裴家就觉得是时候超越唐家了。可是现在回头来看……”
他顿了顿,没敢往下说。
裴老爷子抬起灰白眉毛看他,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谁教的你说半截子话?”
裴老二又挨了句骂,但他既然已经把事儿给捅破了,也就把心一横往下说。反正他是第一个揭露问题的,以后如果印证他说的话是正确的,那么他对裴家就做出了大贡献,力挽狂澜!
他道:“爸,你有没有觉得……唐家出事,其实就是一个陷阱?”
唐立敬清理门户,看似唐家因此元气大伤,而其他家族也以为抓到了上位的机会,整个陵江城风起云涌,别的不说,各种势力拉拢,联姻的就不少。
而唐家也为了维持地位,唐立敬不惜与傅家联姻,虽然最后没成,可裴家的联姻目前为止也只是悬着,而且还得罪了陈家,被陈家使绊子牵制着。
裴氏启动的项目,就是开到一半,被各种审批和审查拖延进度,加大了成本投入与资金回笼的困难。
裴老爷子在老二缓缓的分析下,也意识到了问题,深深的看了眼老二。
是,这是一个陷阱!
可是,是谁布局设置了陷阱呢?
唐家吗?
唐家跟傅家联姻失败,也困于自身问题……如果说是唐立敬给裴家设置这么大陷阱,不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银行大案,如今从由头开始回想,再到崔瀛逃婚,得罪陈家……
这一深想,裴老爷子纵然叱咤商场几十年,也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他重重握起拳头。
裴老二知道自己说动了老爷子,摸了摸鼻子,小声提醒道:“爸,你是不是也觉得崔……”
老爷子忽然沉声打断他:“那唐立敬早就跟陈娆纠缠在一起,却没有让人知道,而我们裴家一心一意的想跟陈家联姻……这是唐立敬早就做好的算计!”
这唐立敬心机太深,连自己的女人都肯送出来!
裴老二没想到老爷子突然联想到唐立敬与陈娆的关系,噎得瞪大了眼睛。
他的本意不是唐立敬,而是……
裴老二沉了口气,再说道:“爸,有没有可能,崔瀛早就知道唐立敬与陈娆的关系,却在婚礼上的时候借故逃婚?”
“您想想看,银行大案也是由他主导的。”
裴家赢了官司,唐家的重要资金池被端了,裴瀛就是从那一战得到了老爷子的欣赏,越来越被器重。
老爷子对于老二的说辞非常不满,猛地拍了下桌子:“你在怀疑我们自己人?!”
裴老二吓了一跳,垂着眉眼不敢再吭声。
但裴老爷子纵横商界那么多年,也算是修道的老狐狸,疑心一但被挑起,心里就很难再保持平静。
他扫了眼裴老二,沉声问:“你怀疑的理由是什么?”
裴老二小心看了眼老爷子。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不说完就白挨骂了。他微微屏息几秒,沉重道:“爸,您别忘了,四妹到死都没回到裴家……崔瀛是她的儿子。”
以崔瀛的能力,完全可以凭自身本事站稳脚跟。
他是贪图裴家的富贵权势吗?
裴老爷子动摇了心思,眼眸微微一动。
裴老二看人眼色,紧跟着道:“不过这也只是我自己私下想想,可能是我想多了。崔瀛身上流着的毕竟是裴家的血……不过,崔瀛改姓的事情……是不是先缓缓?”
原先定于年末祭祖,然后在祭祖仪式上给崔瀛改姓上族谱,但是直到祭祖仪式完成,裴老爷子一句没提改姓的事情,祭祖就这么过去了。
崔瀛作为外姓人,没能踏入祠堂内里祭拜,跟往年一样,在外面大院,跟其他亲属一样祭拜。
崔瀛改姓的事儿早就宣告开,突然的变故,众人都很懵。
崔瀛自己也疑惑,只是沉默不言。
裴家人三三两两从祠堂里面出来,看到低垂眉眼的崔瀛,一个个投来疑惑的眼神。
事后,姑婆悄悄将崔瀛拉到一边,悄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崔瀛,你是不是惹你外公生气了?”
第853章 阱
崔瀛淡淡笑了下:“外公的心思,我也不知道呢。”
老太太没问道想要的答案,拄着拐去找老爷子,崔瀛则是微微动了下眼睛,在无人看见时,表情变得深沉。
之后,老爷子给的理由是找了另一位得道大师测算,大师说不宜在今年改姓,年份跟生肖冲了。
只要理由说得过去,众人也就释然了。
谁不知道老爷子当年连亲生女儿都能送出去,改个日期又算什么。
至于崔瀛姓崔还是姓裴,对外人来说没什么重要的,除了裴家人,以及万家之外。
裴家人是松了口气,只要崔瀛不改姓,那他就不算是真正的裴家人,没资格入选继承人的选择。
万家则是不满,尤其是万蔷薇,眼见着就要变成裴太太,却是空欢喜一场。
万家私下也在琢磨裴家不够诚心,什么生肖冲了,当初找大师算的时候怎么没这回事儿?
万家不满,对联姻一事儿就不那么上心了,不再催着小两口尽快完婚,还说等崔瀛改姓的事稳妥之后再完婚,省得迁户口麻烦。
两件大事,件件看起来都是打击,崔瀛明面上依然笑呵呵没什么意见,除夕时却搬出了裴家老宅。
老爷子问话:“崔瀛,没有改姓,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崔瀛态度端正温和,浅笑着回答:“外公改期是为了全家好,也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不高兴。只是,那位大师说年份跟生肖冲了,我更觉得我应该回避一下。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家里发生什么事情,我就内疚了。”
律师不愧是律师,用你的矛攻你的盾,老爷子没了言语,崔瀛拎着行李带着小甜甜离开老宅。
在年尾最后一天离开,看起来怎么都显得落寞,裴老太太看着远去的车影,难免想到那个可怜的小女儿,身体不适了好几天,春节时客人来拜年,老太太都没出来见客。
倒是裴家三子还有三位太太满面笑容,可算是把威胁除了。
当然,除了裴老二之外,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大家的女儿从国外回来,大太太怂恿着两个女儿多在老爷子面前晃晃,讨二老的欢心。
初五这天,裴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裴老三突然带回家一个十岁大的儿子!
裴家闹翻了天,三太太气得回了娘家。
裴三太太多年没有生育,以后也不见得能生个一男半女出来,娘家人劝她忍一忍,趁着孩子年纪小培养感情,以后就是她的儿子。
崔瀛对于裴家发生的闹剧只是看热闹,给“表弟”送了一块名表,还拎着东西去三舅妈娘家劝和。
“三舅妈,两位表妹在二老面前承欢膝下,你看着不羡慕吗?”
三太太看着崔瀛温文和煦的脸孔,怒火渐渐平息。
老爷子迟迟没有定下谁来接班裴家,她也看明白了,老爷子对那三个儿子都不怎么满意。
老大家有两个女儿,精心栽培着,上的是国外的名牌大学,毕业后就在世界一流公司任职磨练,还不是为了以后回裴氏接任?
还有崔瀛,知名大律师,既有法政界的人脉,又有商界的人脉,老爷子想给他改姓,不就是在为继承人做准备吗?
三太太即使现在怀孕,孩子在肚子里就是个细胞,等生出来再培养也已经晚了。
老爷子还能活多久?
再比较那万太太,万蔷薇不就是个私生女?
可万太太接纳了万蔷薇,还各种栽培,将万蔷薇收得服服帖帖的,万蔷薇也对她十分孝顺。
可见肚量大点儿不是什么坏事,相反,对她而言,还是一场及时雨。
三太太想通了,咬咬牙委屈往肚子里咽,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裴家老宅去了。
裴老三知道是崔瀛把老婆劝回家的,只当崔瀛是为了改姓的事儿,想拉拢他,对老婆肯接纳他的私生子更是高兴。
裴家的闹剧就这么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
裴老爷子多了一个孙子的事儿在外界也传开了。
年初五亲孙子认祖归宗,大家都笑谈接了个小财神回家,裴家二老很是高兴,崔瀛改姓失败的事情就这么被另一件事盖过去了。
对季实来说,裴家发生了什么她更是一无所知。
她在云城玩了很久,直到过了年才回陵江。
毕竟事业还是要搞的。
过去那么久,差评退货之类的风头也过了,盛喜记的新品连着上,销量又起来了。
忙得脚不着地,一度让季实想再躲回云城去。
人就是这样,不能废,一废就再也不想折腾。
忙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才有时间喝口水,等外卖送上门。
过节期间,几个员工坚守岗位,现在季实回来,就放了她们的假期,报了个旅行团,让那几个员工去旅游。
她一个人在店里盯着电脑。
忽然有人进门。
听见门铃声,她以为是外卖送来了,抬头一看,陈娆春光满面的瞧着她:“舍得回来啦?”
季实饿着肚子,找了块喜饼果腹。
“你在道路系统有内应?”她吐槽了一句,空余的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回应客户问题。
陈娆抚着裙摆施施然坐下:“经过商业街,看到你的店亮着灯,就过来看看。”
季实扯唇笑了下:“说得好像非常想念我似的。”
“是啊,我当然想你。”陈娆大大方方的承认,倒是叫季实说不出来话了。
季实吞下最后一口饼,擦擦唇角的碎屑,喝了口茶水,满不在意的眼神扫过去:“你想我?”
“没人陪你,还是你缺乐子,又想从我这兴风作浪?”
陈娆捂着嘴笑:“小果子,你出去几个月,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变得这么有趣了。”
季实白她一眼,好在外卖送到,她赶紧拆盒子吃饭。
陈娆要保持身材,就不跟她抢吃的了。她看着她大快朵颐,活像饿了三天的。
陈娆抱着手臂,晃到季实面前,微微压低腰,对着她道:“没有礼物吗?”
手掌摊开,等着季实把礼物送上。
季实看了眼她的厚脸皮,在货架上拿来了一只扁平的方方正正的盒子。
“什么?”陈娆摇晃了下,分量很轻,不像是包包。
第854章 吊胃口
打开一看,是一副面具。准确地说,面具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一半男用,一半女用。
陈娆颇有兴致的瞧了瞧,试戴在脸上,看向季实:“有点意思。”
不过一看就知道,她出去的这趟旅行不只是躺平,还在找有更有意思的情侣盲盒。
现代女性就这样,无论什么状态都在想赚钱。
她将面具放回盒子里,看了看季实,像是有话要说。
季实看她表情,大约猜她要说什么,开口道:“不该说的就别说了,杀气氛。”
她跟陈娆之间的话题,无非就是男人。
而且,上次搬家喝醉后的事情,陈娆一直没从她嘴里打听到什么,准是憋着问呢。
陈娆这个人,就是记性太好,而且八卦。
季实压根儿不给她眼神,专注店铺上的留言。
陈娆却更来劲了:“什么是不该说的,比如……?”
季实紧紧抿着嘴唇就是不提那两个字。
安静了一会儿。
忽然陈娆弯腰,对着她的耳朵道:“崔瀛的婚事可能会黄。”
季实的手指一顿,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停下,空气都是安静的。
她努力压下心底掀起的波澜,装作无事的模样,接着回答客户的问题,不给她任何回应。
跟万家的婚事就算黄了,还有下一个豪门,反正跟她无关。
她不再有任何幻想,也不会再投入自己的一分感情。
陈娆瞧着她,见她没有动静,摸了摸鼻子:“真不好奇?”
季实还是没反应。
陈娆坐下来,拿腔拿调的叠起双腿,从包里取了根烟点上,缓缓道:“崔瀛可能会有麻烦,你也不在意吗?”
季实唇角微微动了下,过了几秒,终是没有忍住。但语气上很是意兴阑珊:“他如日中天,怎么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