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自己心里门儿清,不是谁塞给他,他就会要的。
况且这群人还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情,大道至简,不是他们在背后搞小手段就能达到目的的,至于他们诋毁常曦的话,他今天的举动就是最好的反击,明天传开后,这样故意诋毁的话就会不攻自破,除非他们想跟他鸡蛋碰石头,真遇上那们的蠢人,他也不介意让他们尝尝鸡飞蛋打的滋味。
常曦闻言,大笑出声,随后含着笑意的眼睛轻抚他的脸庞,“你这张脸,若是在青楼里,估计能混个头牌花魁,我听说花魁娘子不是一掷千金就能见着的,人家挑客人可讲究了,可不是想点就能点的……”
赵晋佯装不悦道,“你这是在拿我消遣了?”
“不行吗?”她故意给他抛了个媚眼。
“从哪学来的?”赵晋突然正色道,“是不是有人约你到烟花之地谈生意?”顿时脸色就臭了,要不然她哪知道人家花魁娘子如何挑客人的?
常曦看他这正经吃醋的样子,不由得捧腹大笑,结果看他像要真恼了,她这才止住笑意解释了一句,“没吃过猪肉,就没见过猪走路了?你是知道的,我不爱那等贱踏女子尊严的地方,若是可以,我还想永远取缔它。”
可她心里明白,从古至今,这样的地方都是取缔不了的,它会永远存在,只不过是改了个面目和称呼而已,内里还是那老一套。
所以,这个想法注定永远不会实现。
赵晋这才舒展眉头,他知道因为自身经历的问题,常曦在某些事情上是十分坚持的,所以她对烟花之地存在的厌恶是实打实的。
“只要你高兴,爱拿我怎么消遣都好。”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
常曦微挑眉,“真的?不是哄我开心的吧?”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诳语?”
看他不满的样子,她又安抚的给了个甜枣,不过在凑到他耳边时,她笑道,“我可记住你今儿说的话了,可不许你日后反悔……”
哪来的什么反悔?他倾身堵住她的唇,不让她故意说些逗他的话。
两人在殿内你侬我侬,殿外守着的宫人都尽忠职守地站着,不敢有轻忽的地方,甚至连韩荣源来了,也被拦住了。
韩荣源的脸色一沉,看了眼腆着笑脸拦他的太监,“还不让开?不然别怪本将不客气了……”
“真不行,待会儿小的一定给您通传一声……”
嫡长孙虽然还没有登基称帝,但人人都已经把他当成了帝王来对待,所以他们这些下人都不敢有所怠慢,更不敢打扰了帝王的幽会,所以他们也很难做的。
韩荣源可不管这些,自家妹子进京刚上了码头,就被赵晋接到宫里,他一收到消息后就从军营赶来皇宫,在赵晋没有正式表态要给自家妹妹一个名份之前,他是不会让妹妹吃亏的。
看那太监死活不让开,他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大踏步地往前走,哪个敢拦他就推开哪个,身为武将,对付这些太监那是绰绰有余。
一路走到殿门前,他不再鲁莽行事,而是在外扬声道,“殿下,末将有事要启奏。”
韩荣源的声音响起,瞬间惊醒殿内的两人。
常曦轻抚额头,无奈地笑道,“我这兄长过于紧张我,你可不许跟他计较。”
“怎么会?”赵晋扯了扯脸皮道,这个未来大舅哥能不能不老这样煞风景?实在是被打断了太多次谈情说爱的时刻,他现在面对韩荣源都有了几分不满。
殿外的韩荣源并没有失智地往里面闯,这个度他把捏得极好,没有听到赵晋叫进的声音,他又扬声再禀报一次,反正他当这根煞风景的大蜡烛那是当定了。
最后赵晋实在是烦了这未来大舅兄了,直接叫“进”。
韩荣源这才一整衣袖,大踏步地迈进殿内,一进来,先朝自家妹妹看去,很好,衣裳头发发饰都不乱,可见没有做越礼之事,至于嘴唇略红肿被他直接略过了,算是在他可接受范围内的事情。
而坐在主位的赵晋似有些恼意地看了他一眼,大舅啊这种生意就是如此的不招人待见。
韩荣源才不管赵晋恼不恼,直接道,“臣听闻妹子进了宫,如今看天色不早了,还请殿下允臣的妹子出宫归家,家中还有亲人等着团圆。”
常曦看了眼赵晋有些臭的表情,笑着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这才站起来走到韩荣源的面前,“都怪我没有注意到时辰不早了,累兄长来接,是我的不是。”
“妹妹无须如此说,身为人兄,这是我的职责。”韩荣源看到妹妹眨了下眼,瞬间就接过话头,总之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赵晋不是个情绪化的人,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起身上前道,“有韩将军护送你,我这就不另外派人送你回去了,回头我得闲了再去找你。”瞥了眼故意低眉顺眼的韩荣源,他凑近常曦的耳边,“等我。”
常曦也瞥了眼故意看向地面的兄长,然后飞快地在赵晋的脸庞落下一吻,然后朝他笑了笑,这才一把拉住有些僵硬的兄长往外走。
韩荣源只来得及朝赵晋拱拱手,突然觉得女大不中留这话说得太对没有了,他这才刚认回来亲近没两天的妹子,就要被猪拱了,这让他如何不伤心?
坐上马车出宫,常曦看了眼恹恹的兄长,少见地产生了一抹愧疚之心,遂找了个话题道,“嫂子和侄子侄女们什么时候到京?”
韩荣源如今调回京城驻守,蒋氏和孩子们肯定要回京团聚的。
“后天。”
听到这简洁的回答,常曦不得不转变套路,故意有些伤心地道,“兄长是不是觉得我不检点?”
“怎么会?”韩荣源这才赶紧看向妹妹,“你别乱想,哥是过来人,知道情人间这样很正常,只是,如今为了一个后位,争得如火如荼,殿下他对你到底是何打算?”
他们韩家为了他们父子付出了多少,相信赵晋心中有数,若是让他妹妹屈居嫔妃之位,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这太欺负人了。
至于妹妹之前有过婚史,可那又如何?历史上二婚皇后一抓一大把,这不是他妹妹不能立后的原因。
“对于这件事,兄长就别管了,这是我跟赵晋的事情。”常曦此时收起那故做的姿态,正色地道。
她有她的打算,在这个事情上她与韩荣源不可能在一个频道上,盯着一个后位斗得像只乌眼鸡似的,这样的格局不属于她,若她把自己放在这样的争斗上,她会第一个瞧不起自己。
她穿越到这个时空,努力适应这个时代,是想活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让这个时代的思想阉割她的思想,把她束缚成一个裹着脑子的人,这是她永远拒绝的事情,她见识过蓝天,在蓝天下自由的翱翔,再想让她飞进金丝笼里成为一只金丝雀,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唯自由诚可贵,其他皆可抛。
对于这些离经叛道不符合社会规范的想法,她跟韩荣源解释不清,而且她不想为这个跟他起争执,她得保留精力与赵晋进行感情博弈,所以不想多花心思。
韩荣源皱紧眉头,觉得自家妹妹想得太简单了,这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这是一个家族的事情。
罢了,妹妹之前散漫惯了,不喜欢如此也说得过去,还是他多为此操心吧。
两人都各有想法,完美地避免了因交流起冲突。
马车驶向威武侯府,因韩荣源的原因,她对这里并没有太多抵触的情绪,所以心情颇好的下了马车,哪知刚一转身,就看到韩老夫人带着人出来迎她,她皱了下眉头,还是按礼数地上前见礼。
韩老夫人一把拉起她,握着她的手笑得和蔼至极,“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祖母可是盼了又盼。”
“劳祖母挂心了。”常曦神情自若地收回自己的手,实在不想与她虚以委蛇。
韩老夫人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悦,但想到还在狱中的大儿子,遂抽帕子一边抹泪一边瞄兄妹二人,故意带着哭腔道,“若你们爹在此,肯定也跟祖母一样高兴得落泪,难得我们一家团圆,只可惜你们爹他现在还被人诬告关在狱中,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受了多大的罪,我这一想起心口就疼……”
韩荣源和常曦都不喜欢这个话题,与渣爹感情淡漠,实在升不起同情之意,兄妹二人正想说话回怼韩老夫人,哪知闻风赶来的魏氏显然听到了韩老夫人那一番话,当即不屑地道,“那是他咎由自取。”
“你说什么?”韩老夫人瞪向儿媳妇,这魏氏一回来就没给她好脸色,让她这当婆母的抖不起威风,这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那是你夫婿,是你的天,你就是这样当人媳妇的?不想着营救丈夫出来,反而还要出言落井下石,魏氏,你别以为我们韩家不敢休了你……”
第352章 她的基本盘(二更)
“想休了我?好啊,我等着。”魏氏现在不想受婆母的鸟气,当即很硬气地顶了回去,以前为了名声而委曲求全接受渣男的庶子女,现在想来只觉得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祖母,我娘若是被休,我跟她。”韩荣源表态道,虽然与母亲也不大亲近,但比起父亲,显然母亲还是可亲一点的。
“我也一样。”常曦巴不得撇开韩家,对渣爹和韩老夫人这个祖母都不感冒,相对而言,魏氏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
韩老夫人惊讶地看向兄妹二人,颤着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那是你们的亲生父亲啊,你们不救他还是人吗?”
“怎么没救?”韩荣源冷声道,“我已上书要拿这次的功劳换他出来。”
至于赵晋准不准,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会这么做也不过是堵外人的嘴,他对父亲的为人是不耻的。
韩老夫人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然后又一脸希冀地看向常曦,这个孙女一句话可比孙子的上书管用多了。
“你老别看我,我这人心狠得很,这事我不管。”常曦不想与韩老夫人做戏,所以直截了当地拒绝为渣爹说好话。
韩老夫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果然,这半路认回来的孙女,不亲就是不亲,她气得险些要吐血,好在最后忍住了,努力试图再劝,“曦姐儿,他再不好也是你亲爹啊,再说你当年被换包,最错的也不是你爹啊,是你娘,是她心肠坏没有容人之量,这才导致你流落在外十多年……”
她把错处全推到魏氏的身上,以前不说是还没到关键时候,现在看这孙女的样子是恨上亲爹了,她如何能忍?
魏氏气得脸色都变了,这老太婆是想离间她们母女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上前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转身就走,她现在连话都不想这老虔婆理论了,反正她的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韩老夫人看着这一家三口走远,急着想去阻止,可走了两步,那口忍着的血终究还是没忍住吐了出来。
下人惊呼出声,韩老夫人期盼着那一家三口能回头看看,可人家硬是就这样走远了,压根没理会她。
韩老夫人不由得失望透彻,由下人扶着回去,叫府医诊了脉,开了方子,喝了药后,胸口舒服了一些,但却久久不能成眠。
大儿子这次凶多吉少了,如今随着孙子的水涨船高,在家族里她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了,若是这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也不想活了。
魏氏跟久别重逢的儿子又哭又笑了说了好些体己话,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常曦的身上,眉头微蹙道,“今儿个你外祖母跟我说,京中现在有好几家都在盯着这后位,曦姐儿,你跟为娘交一下底,嫡长孙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想如何安置你?”
常曦实在不喜欢听这话,不过最后还是耐着性子道,“娘,京中的是非你还是少听为妙,现在最大的事情是登基大典,一切等这事过后再说不迟……”
“怎么能不急?人家现在都在为这事到处走动拉关系,你为嫡长孙付出了这么多,不能为他人做嫁衣啊……”
魏氏这话让韩荣源微微皱眉,虽然他对赵晋不会见异思迁颇有信心,但男人嘛,总有劣根性在身的,妹妹这态度不行,所以他转头看向常曦,一改之前的态度,“你到底是如何想的,总得让我们知道,这样我们也好心里有底。”
常曦叹息一声,看来是撇不开这俩人了,罢了,于是把心底的想法和盘托出。
果然,一听了她的想法,魏氏就险些要晕过去,好在韩荣源扶得快,这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一旁的常曦也坐不住了,上前也扶了一把魏氏,看她幽幽转醒看过来,好似又要晕过去,她忙掐了下她的人中。
魏氏一疼,这才想晕又晕不过去,转手抓住女儿的手臂,“曦姐儿,你怎么能这么想?这是离经叛道之事,是会受人口诛笔伐的,再说帝王又如何容得下你这样胡闹?不行,你把这想法给为娘去掉,你外祖母说了,魏国公府也会全力支持你争这后位的,对了,还有你哥,可以多多为你拉关系,我就不信我们全家齐心会争不到这个位置……”
韩荣源却是目光复杂地看向妹妹,怪不得她一直以来只字不露,原来她的想法与时人相差甚远,这想法用离经叛道来形容还是轻的,明明有通天大道,可她偏不走,为什么要去选那么一条崎岖山路?
“你就这么肯定他一定会如此放任你吗?”
这话直击灵魂,常曦知道自己这想法时人难以接受,所以她才会一直没有表露,哪怕在至亲的面前,至于赵晋会不会接受,她不知道,信心她有,但不到百分百,毕竟赵晋是个有自己想法的成年人,并且他还要登顶这个时代的最高峰手握至高权柄,他也不会任由她随意摆布,所以她能仰仗的就是他对她的爱有多少。
“我会努力。”
她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的人,商人嘛,只要有丁点的成功机会,她就不会放过,不管哪辈子,她的字典里面都没有放弃二字,若是此路不通,那就再开辟一条新道去走,这又有多难?
可是,如果连做都不去做,直接选择了放弃,这就很难了,她说服不了她自己。
这四个字,让魏氏难受地闭上了眼睛,此时她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起杀心,这才会让陶嬷嬷和辛姨娘母女剑走偏锋做出换孩子的事情来,要不然她的女儿也不会有这么离经叛道的想法。
韩荣源看着常曦眼里坚定的神色,他这个妹妹比他想象中还要有主见,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不帮她又能帮谁?
“为兄会拼尽一切地帮你。”
魏氏听到儿子这掷地有声的话,这才重新睁开眼睛,看到儿女团结一心的样子,她动容了,伸手将他们的手握在一起,“对,兄妹齐心,其利断金。”她想通了,女儿既然这么想,那她就全力支持,“明儿我就回娘家,跟你外祖母说这事,魏家也会是你坚实的后盾。”
常曦对于魏氏这话持保留意见,不过既然魏氏想那么做,那就去吧,魏家帮不帮她不重要,重要的是魏家不会拖后腿就行了。
虽然女儿的想法在魏氏看来不可取,但看到一家子齐心合力的样子,她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这么多年来,这是她与儿女心贴得最近的一次。
翌日,常曦就好了衣裳,在兄长韩荣源的陪同下,直接到新神机营去做调查了,这事她跟赵晋报备过,新神机营的表现,赵晋也是看在眼里的,于是很爽快地同意了常曦的这个建议。
做为新式鸟铳的设计一员,常曦的出现,在新神机营引起了轰动,尤其是那一队护送她北上的小分队更是直接欢呼出声,显然他们知道常曦是来干什么的。
果然,听闻了常曦的来意,不少士兵都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对新式鸟铳不足的意见,毕竟以前从来没有人听他们的意见,这是第一次,他们能畅所欲言。
那个狙击了段大将军从而升了官的神射手排开众人,争着优先发言,“我来,我先来,你们别跟我争……”
其他人看他这样,纷纷嘘了好几声。
可人家才不管呢,他朝这些人嚷道,“这鸟铳我最有发言权,谁不服就来比试比试?”
比谁射得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比不过,要不然他也不会选为神射手,这下总算没人嘘他了。
常曦看他们这样子,只觉得可爱无比,遂也不催促,看那神射手到了她面行了个军礼,她立即回礼,这才仔细地倾听他的意见。
“还是准头不足的问题,虽然我使的鸟铳更先进一些,但这里不扛造……”
这神射手带着自己的鸟铳一边说一边指给常曦看,然后试图给出自己的改进想法。
常曦一看,这不是设计问题,而是材料上的不足,这个后续可以在钢铁上多下功夫,需要炼制更优质的钢铁,这鸟铳的使用才能更上一层楼,不过这年轻的神射手给出的意见倒也不是不能采用,毕竟他可是使用者。
“这倒可以一试。”她给出肯定的答案,“后续我们会再进行实验,如果你这想法可行,我会为你申请功劳和奖励。”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怔,原来这调查不是听听不算了,还能有功劳和奖励?这下子把众人的积级性都给调动了起来,越发地畅所欲言。
韩荣源给常曦派来的两个书记官这一天忙得手都快要断了,不信地写写写,晚上睡觉时觉得手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而常曦却没有闲着,要将这些意见都汇总提取有用的信息,也不是个简单的话,更不能假手于人,毕竟人家不懂这个,真懂这个的还在宜阳没有北上。
看来下一步要将研究所和暗部都要迁往京城,这里是大宇朝的中心,惟有在这里才能更好的发展,宜阳到底是小地方。
这事在她这里也提上了日程,所以她忙得脚不点地。
常曦的一举一动也落在那几家有心争后位的人眼里,毕竟他们最忌惮地就是她,可她偏偏不往赵晋身边凑,反而天天跑军营,这是什么操作?
柱国公与威远侯一边下棋一边商议时,听到对面的人皱眉道,“她这是觉得自己条件差没有机会成为皇后,所以破罐子破摔?”
“这女人你不能用常理去看,”柱国公也同样皱着眉,“我总觉得她或许在下一盘大棋,只是我们看不透。”
“嘁,一个女人而已,会赚几个臭钱有啥了不起的?”威远侯看不上这作派,“再说这就是不守妇道,军营重地,岂容女子在里面撒野?”
赵晋就算再如何纵容她,也不能真要为了她与天下人为敌吧?
柱国公抬眼看了下对面的人,“小心大意失荆州啊。”
威远侯不吭声,可下棋时手劲明显加大了,明显心里的忌惮比嘴上要多得多。
御史府也是热闹非凡,做为清流的他们跟东南士族搭上了线,这群自诩读了圣贤书的人,说话做事更是一套一套的。
“明儿我们就一同上书弹劾那所谓的常娘子,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女人家相夫教子便好,军营是她能去的吗?不自量力。”
对于这些话,在座的没有一人反对,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女人就是他们的附属品,谁想要爬上来试图染指他们的领域,那都是大逆不道。
惟有吏部尚书在与一众同盟者商议时,语气沉重地道,“这可不太妙啊,她往军营去,行事如此高调,做调查是假,向众人宣布她有军中支持才是真。”
这一招简直称得上是釜底抽薪,从这次的夺嫡之争中就能看得出来,武力才是决定事件发展的关键因素,赵晋要不是有那新神机营,局面不会这么快稳定下来。
众人闻言,表情也沉重了下来。
“非但如此,她有一个叫虎妞的侍女还在京畿一带布施,放粮抑粮价,施药救伤患,这为她赢得了极响的名声,如今随着那侍女一路往京城而来,名声迟早也会在京城叫响,这个女人很会为自己造势。”
“这样嫡长孙也能容?”
“有什么不能容的?她不光为自己造势,也还捎带上嫡长孙,你去京畿一带问问,谁不说要为嫡长孙和她立长生牌位的?”
这下吏部尚书沉默不语了,虽然知道常曦是女儿能争得后位的最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对方这强势还是让他咋舌。
“更别说她兄长是韩荣源,别看威武侯出了事,但他儿子不倒,韩家就不会倒,那他背后就是西北军,这才是最关键的。”
韩荣源肯定会支持自己的嫡亲妹子,也不怪这女人要往军营去,那里才是她的基本盘。
最后,吏部尚书沉声道,“为小女争后位这事就算了,我明儿开始就为小女选婿,日后莫要再提及此事……”
这是要退出竞争的节奏?
众人对吏部尚书这决定并不意外,毕竟他们更懂得审时度势,会带来灭顶之灾的事情做不得。
第353章 东施效颦(一更)
吏部尚书回到后院,没有到小妾的屋里,而是直接去了嫡妻方氏的正院。
此时妻子的院子还是灯火通明,显然是在等他,他示意侍女不用通传,直接往内室而去。
方氏一看到丈夫进来,立即扔下手头的事迎了上来,急忙问,“怎么说?”事关女儿的前程,她心里比谁都在意着急。
“没戏了,这事别想了……”
“怎么能不想呢?要成了咱们闺女那就可以母仪天下,你也能混个承恩侯当当……”方氏急切地打断丈夫的话,况且赵晋长得这么好看,就该配自家闺女。
吏部尚书沉下脸,“别犯傻,到时候别后位没争到,反而搭上了自己。”
方氏不信这个邪,她现在一想到女儿将要母仪天下,激动得晚上都睡不着,这也是她的荣耀,现在哪能说放弃就放弃?
吏部尚书了解妻子的为人,见她沉吟不语,遂有几分气急败坏地把这里面的危险跟妻子掰开了揉碎了说清楚,“你现在可明白了吧?人家背后是有十万大军支持的,我们何苦去招惹人家?”
方氏却笑道,“前怕虎后怕狼的,你这胆子也忒小了,”看到丈夫不悦,她坐近丈夫,挑眉问道:“我问你,你若是上面坐着的那个,身边躺着个有着十万大军支持的女人,你能睡得着吗?”
吏部尚书皱眉想了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就算是再喜欢的女子也不行。
方氏看丈夫这样子,就知道他回过味来,“看明白了吧,她展示这力量,那就是找死,我若是上面坐着的那位,得想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整死她,哪容得下她?”
其实这观点也是吏部尚书最担心的,“神仙打架,祸及池鱼啊,我就怕我们到时候被卷进去会害了闺女的一生……”
“富贵险中求,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方氏点着丈夫道,“不过那个女人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以前我嫌她满身铜臭味,不过现在看来,她凭这个入了先皇的眼,上面那位估计也看中她这能力,我们闺女倒是可以学学,若是能入得上面那位的眼里,那也值了。”此时她眼里闪烁着强烈的野望,“就算当不了皇后,若能当个贵妃,那也可,后位可以再徐徐图之也不迟。”
男人嘛,见异思迁太正常不过了,哪能真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就她身边这个臭男人,她陪着他发家,可到头来他却更宠娇滴滴的小妾,没有大事绝不来她这里,所以她早就看穿了男人,情爱都是虚的,惟有权势地位才是真的。
吏部尚书说不过妻子,遂只能默许她的作为。
方氏得了丈夫的默许,翌日就开始朝外放风,说自家闺女羡慕常娘子能为国分忧,于是也想弄个纺纱工坊,让利于民云云。
然后真个如火如荼地开始看地建工坊,把事情夸大传扬出去,这是她根据常曦曾经的经历去做的,既然赵晋喜欢这样的,她就把女儿往这样的打造,反正样板放在那里,直接抄便可。
这事没两天就传到了常曦的耳中,还是魏瑾芙告诉她的。
只见这表妹气得柳眉倒竖,“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这不是东施效颦吗?她们母女脸皮倒是厚得堪比城墙,表姐,不能惯这样的人,回头我让二哥派人去把她们那个狗屁纺纱工坊给砸了,让她们成为京城的笑话……”
常曦淡定地茗了口茶,瞄了眼表妹微凸的小腹,这是有孕了呀,那得消消火才行,不然伤着孩子可就不好了。
于是她直接拉了表妹坐下,本想给她沏碗茶的,后知后觉这对孕妇不太好,遂给她倒了碗白开水,“来,喝口水消消气。”
魏瑾芙还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可看自家表姐还是一副从容的样子,遂好奇地道,“表姐,你不气吗?”
“为什么要气?”常曦睁大眼睛看她。
魏瑾芙不可思议地继续看着常曦,“她在模仿你啊,你开工坊她也开工坊,就差再办个研究所了,嗯,搞不好现在已经在筹备中了,这是要与你分庭抗礼啊,无耻至极……”
“你这性子真得改改了,都快当娘了还如此毛躁,这可不好。”常曦把那碗白开水直接塞到她手里。
“你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魏瑾芙噘嘴道。
常曦淡定地道,“在我看来,这是好事,天下的钱我一个人也赚不完,她们愿意挣那就去挣,这样还能拉高一下京城的就业率,至于研究所,她们愿意办就办,若是真能出一两个成果,那也是造化,反正发明创造没有嫌弃多的……”
“哎呀,我的表姐,我跟你说的不是这个,谁管她们赚不赚钱了?我是说她们这样做的目的是表姐你,说白了,她们想抢你在嫡长孙心中的地位。”魏瑾芙说到最后都没好气了,她是真不明白,一向精明的表姐怎么会看不出那对母女的企图,这不合理啊。
常曦哪会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只是不大在意而已,能被模仿的只会是皮毛,精髓是模仿不了的,更不可能是内宅妇人说干就能干成的,这里面的门道,那对母女日后就会知晓,不过若能迈过那道坎,日后未必不能成,但想凭着模仿就能入了赵晋的眼,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