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太阳照进教室里面,从窗口斜斜的投下一圈金黄的光影,日长昼暖,树枝绿叶轻轻摇晃,时光绵软,让人昏昏欲睡。
班上已经有很多人支持不住了,支着桌子,头一点一点,眼睛逐渐失去焦距。
林檐也有点打瞌睡,老黄的卷子讲完了,坐在讲台上守自习,他就用手撑着下巴,很浅的眯着眼睛,和那点睡意对抗。
手底下的书页是孟德尔杂交显隐性遗传大题,不难,就是有点费脑子,林檐眨了眨眼睛,中性笔在草稿纸上划了两道,父本和母本的苍蝇眼睛是什么颜色都没看清楚。
小小的字开始模糊,林檐看着一个个果蝇,红眼,杂交,看倒是看了,就是一点没在脑海里留下印象。
眼皮开始发沉,手腕上的头越来越重,草稿本上的笔记胡乱画出几道,手托不住下巴,林檐的脑袋往旁边倒。头掉下来那一刻,一只手伸过来,接住了那颗软绵绵的脑袋。
“胆子越来越大了,”萧池指缝间是少年黑软的发丝,他轻轻把林檐的头立起来,收手之前还蹭了一下同桌的侧脸:“老黄在也敢睡觉,不怕她叫你以后都站起来上课。”
这个天实在太好睡了,教室后排己经有不少学生趴在桌子上睡觉,还有几分钟下课,老黄坐在讲台上翻书,也没管。
林檐清醒不少,捏了捏眉心,少年的声音因为压低了,听起来像是没睡醒一样:“有点困,咖啡没用。”
“喝我这杯,没有加糖,”萧池把座位前的两杯咖啡换了一个位置,拿起林檐的那杯喝了一口:“好腻,我的糖也放里面了,不觉得甜啊。”
“不觉得,”如果不是这玩意提神,林檐这辈子都不会喝一口,说着,林檐喝了一口萧池的咖啡,皱了皱眉毛:“好苦,不加糖的咖啡更提神吗?”
“不是,”萧池笑了一下:“苦一苦就提神了。”
“……”林檐把咖啡换了回来:“喝你的苦猫尿。”
萧池失笑:“那你的……”
林檐咕噜喝了一大口:“我的是甜的。”
上午两节课都是生物,第二节下课是课间操,一中还算人性化,只是一二三需要跑操,其他时间不用。
下课铃刚刚响过,那象征活力青春的音乐就开始在教室上空回档,学生们有气无力的合上书本,他们不想去操场跑步。
期间两个人是另类,萧池和林檐听见下课铃响就站起来,铃声响完,两个男生已经走到教室门口去了。
“哎,你们……”刘杨抬头,有点吃惊的睁大眼睛。
“班长,先走了啊,”萧池回头冲他笑了一声,他把外套脱掉,穿着一件衬衣,袖口挽到手肘,把一个活力四射爱运动的少年形象展露到了极致:“我们在操场等你。”
“快点,”林檐跟在后面,假模假样的催:“跑操要开始了。”
开始个鬼啊!教室里面还没人站起来。
刘杨目瞪口呆,都说了去办公室,这两人又要装傻,平时跑操最后一个,也没见过他们这样积极。
“你们……”班长还想再说什么,两个人已经要走出教室了。
“萧池,林檐,你们两个今天不用跑操,”刘杨留不住他们,有人能治得了,黄霞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广播的声音:“去办公室,韩老师和张老师在等你们。”
老师办公室在三楼拐角,学生们都去操场做操跑步,有些老师趁着这个机会上厕所,办公室的人不多。
萧池和林檐一起进门,坐在外面的韩阳就看见了他们。
“韩老师。”林檐问好。
“来啦,”韩阳教英语,小细高跟配着黑长裙,大卷发到腰,看见林檐扬起来艳红的唇:“快进来。”
“韩老师。”这是萧池问好。
“哎呦,大忙人来啦,”韩阳描得细细的眉梢一挑:“您快进来坐,今天怎么把你请动了,我还以为又要去厕所或者是医务室见您一面呢!”
萧池摸摸鼻子:“不至于的,不至于。”
“韩老师,我看萧池就很乖的嘛,上次叫他他还不是来了,”语文老师张伟平是个五十多岁,气质很温和的一个地中海大叔,他坐在办公桌里面替萧池说话:“不要这样严厉的说小孩子。”
教导韩阳不要严厉的张伟平,一抬眼看见萧池身后的林檐,儒雅随和的气质立即消失了,变得有点狰狞:“林檐,你给我过来,往后躲什么?你怎么不藏到门背后去!”
“张老师,你这话说的,人家一来就站在这,什么时候躲了!”虽然张伟平的教书的资历比韩阳高,但是她也见不得好学生挨骂:“你没看见也不能污蔑人家啊。”
“我污蔑他,你是没看见他上次考试的卷子……”
林檐和萧池站在办公桌前面,低着头,已经习惯了挨骂之前两个老师先为他们的事吵一架,他们一点也不庆幸,因为等会张韩就会结成同盟,统一面对他们的成绩和课堂表现,再狠狠地怒斥他们。
“韩老师你知道吗,上次语文小考,我让课代表先把答案发下去,我去四班上课,路过他们教室,六班的孩子,都抱着卷子对答案,那林檐不一样,我看见他在做生物卷子,我问他都在对语文,他怎么不对?你猜他怎么说的?”
现在张伟平想起来林檐回答都气得犯高血压。
当时的林檐很淡定,他甚至把算好的答案填在空位上才抬头:“老黄说考完试不要对答案,会影响后面考试的心情,下午要考生物,我先预习。”
林檐的语气很淡定,态度也很从容,如果他的那次语文不是考了83分的话……
有一种死鸭子嘴硬的不迫感。
“你说要是大考也就算了,我就抽个两节课的时间让他们做一张卷子,他不看答案,给我说会影响后面考试的心情!”老张气得头顶的秃头都要长出头发来了:“那下午考试黄老师考什么你知道吗?就说从七中的月考卷子看见了一道遗传题,很有意思,让他们上课的时候做一下,做完就讲了,他管这叫考试!”
林檐很轻的抿着唇。
“那萧池也是一样的,张老师你不知道他上英语课的时候有多作孽,每次听写,他交上来的单词本,不多一个字母,就是少一个字母,”韩阳找到了共同话题,话匣子打开就藏不住:“我问他晚上有没有好好记,他说他记了,他特意把单词抄在小册子上,一直都在背。”
就连萧池回家的时候,都是一手把着自行车后座,一手握着小册子记单词,其用功之深,让人望而兴叹。
韩阳半信半疑,让萧池把小册子给她看,萧池没有犹豫,直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没他手掌一半大的小册子,递给韩阳。
韩阳接过来一打开,先生被萧池一堆鸡刨狗抓的英文字母看得眼睛酸,最后再看见萧池抄的单词,气得抹了粉的脸都遮不住的黑。
“他倒是用功,抄也抄了,记也记了,就是那单词从书上抄下来就是错的!他能背下来什么正经单词,就是瞎写瞎蒙也能对几个,他就连最简单的都抄错了,就没见过把劲往歪处使的学生!”
萧池默默后退一步,韩阳的目光太锐利,他受不住。
“你们两个给我站过来!”
两个人齐齐上前一步,动作整齐划一,聆听来自老师的谆谆教诲。
两个人合在一起,声音是双份的,属性是加倍的,一直到上课前五分钟,张韩二人才意犹未尽的住口,给了他们每人一套自己加班加点做出来的重点笔记,和额外去书店买回来的试题书卷,嘱咐两个人好好学习之后,才大发慈悲的放他们离开。
出门的时候,林檐看到天上有很多小蜜蜂飞来飞去,嗡嗡得叫,声音不大,但是很有魔力,他的头晕了,上楼梯的时候差点踩空,沿着台阶轱辘滚到楼下去。
“吓我一跳!”同样神游天外的萧池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人拉回来后点着林檐眉心:“你在想什么,这腿不想要了是不是?上楼梯也敢发呆呀檐仔。”
“我没有……”突然一下的失重感有点吓人,林檐扶着萧池的胳膊喘了口气,他晃了晃脑袋:“我想去厕所。”
还有三分钟上课,还有时间。
萧池不想上厕所,抱着两个人从办公室带出来的复习资料,他站在门口,等林檐出来。
一中的厕所今年翻修过,小便池和蹲坑之间,留有很大的空地,林檐刚走进去,就听见了几声细微的哭腔,声音很细,不难听出来是女生。
林檐脚步一顿,看了看周围,他很清楚的记得他走进来的是男厕所。
还没等林檐再走几步,厕所里面又传来一两声男孩的谩骂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来,林檐听见了女孩子笑嘻嘻的声音。
鼻尖隐隐围绕着烟味,林檐皱了皱鼻子,他有鼻炎,闻到烟味会有一种窒息感,有点不舒服。
里面那伙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之前微弱的哭声已经听不到了,与此同时,爆发出来一阵强烈的嬉笑声。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在做什么,林檐顿了顿,从厕所里面走出来。
“这么快,”风把萧池的头发吹起来,他看见林檐有点差异:“你刚进去,来得及……”
“进来,”林檐扯着他领口衣服,把人往厕所拖:“有人在打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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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很大一摊不明来历的水渍,扫把拖把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脊背单薄的女生被扯着头发被迫的仰着头,长头发湿淋淋的贴在红肿的脸上,她的衣服裂开了很多道小口,看起来像是用剪刀剪的,身上青紫的淤瘢一闪而过。
“岳青啊,今天看见我,你怎么要跑呢?我只是看你要迟到了,想要载你一截的,”短发女生站在前面,细长的指甲抓起女孩的脸,只是一下,女孩清秀的脸上就多了几道血痕:“但是你没理我,我就只能把你的书包抢过来,先带进学校里面了,你不会怪我吧。”
左边洗拖把的池子里泡着书本,岳青抬起眼往旁边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这娘们还有力气阴阳怪气,骨头还没有被我的打软,”扯着她头发的男生突然痞里痞气的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岳青的头皮生疼,眼角都吊了起来,身边围着的其他学生立即踢了一下她的腿:“我们琪姐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
十几岁的男孩子,又是下的狠手,那一下女孩浑身都颤了一下,身上的冷汗冒出来,岳青眯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张低吟:“不怪。”
“什么呀?我刚刚没听清,”叫周琪的女孩子笑了,她掐着岳青的脸,语气柔和得像是对自己出生入死的好朋友,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小青,我把你的书包带到学校里面来了,然后我看见它脏了,就把它放在池子里泡了泡,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啊?”
岳青的周围围了七八个学生,她能很敏锐的感觉到,周琪说完这句话,大家都安静下来,等着她的回答,只有水笼头没拧紧往下滴水的声音,嘀嗒,嘀嗒……
一声,一声,敲在岳青的耳膜上。
“谢……”岳青张了张嘴,唇边被她咬得渗出血迹,声音飘渺,弱不可闻:“谢谢。”
“没关系,大家都是同学嘛,这是我应该做的,”周琪笑起来,耳边的头发落下来,齐耳的短发在脸颊边卷翘成一个俏皮的弧度:“你看你身上都湿了,这还是五月呢,你家本来就没多少钱,这一件校服也穿了很久了吧,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擦擦。”
岳青的嘴唇青紫,狼狈的跌在地上,她并不说话。
“别不好意思呀,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的成绩不好,身体可不能再垮了,快脱吧,等会人多了,你还怎么换衣服呀!”
“快点脱,磨磨唧唧的,琪姐说的都是为你好。”
“就是,就是,不知好歹。”
“我们帮你,不用客气。”
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他们确实不能在厕所多待。已经有几个男生急不可耐的扯过女生的领子,一把拉下她仓惶捂着领口的手,嬉笑着舔着下唇解岳青胸口的扣子。
岳青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她手腕被人拉着在头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那个男生带着恶心的笑,握住了她领口的校服。
男生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女孩脸上的皮肤,触感滑腻得如同毒蛇爬过,岳青的身体发着抖:“你,你们……”
围在当中,狼狈不堪的女生被人反缚住手臂,男生带着轻浮的笑摸着她的脸,有的甚至于上手脱她的衣服,在第一个扣子快要被解开的瞬间,厕所从外面进来了两个男生。
两个男生个子都很高,穿着干净的衬衫,和脏污的厕所显得格格不入,稍高的男生还抱着辅导书,张口露出一口小白牙,很有礼貌:“借过一下,我想上厕所。”
厕所里弥漫着一种难言的气味。
“妈的,你们是谁啊!坏老子好事!”脱岳青衣服的那个男生站起来,他吊着三角眼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不速之客,很不爽的活动手腕。
“警告你们,好学生就乖乖回去上课,这没你们的事,不然,我能让你们再也上不了厕所。”
就来了两个人,一看就是那种好学生,厕所里面都是在外面打过几次假的,自然不会害怕这样的小白脸,有几个男生站出来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出乎意料的,刚才最嚣张的周琪竟然一句话也不说,站在人群后面,微偏着头,头发挡住他的脸。
快上课了,寂静的校园走廊开始喧闹起来,跑操的学生已经上来了,也有趁着间隙的时间上个厕所再回教室的,人多起来不好收场。
男生往地面上吐了一口唾沫:“今天算你们走运,下次在学校里面不要让我碰上你们。”
那一群人恶狠狠的瞪了林檐和萧池一眼,松开拉扯岳青的手,绕过她往外走。
岳青趴在地上,脑袋埋在手肘间,身躯剧烈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气。
“不好意思,”那群人要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萧池懒洋洋的将身子一侧,挡了去路,少年的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看见你们欺负同学,得去教务处一趟。”
“神经病吧你们!给老子滚开!”
刚才一直强压怒火的男生瞬间忍不住了,这乖学生手里还拿着书呢,就敢管他的事,真他妈的活腻歪了,他举着手,一拳朝萧池挥过去。
萧池动也不动,站在他身边一直没出声的林檐上前一步,轻而易举的截住了那个人的拳头,很巧妙的一捏,那人的手腕就像被卸了力道那样,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林檐记得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个人脱人家女孩子的衣服。
握着男生的手用力一折,在男生惨烈的嚎叫声中,林檐松手一脚把男生踢到墙角的水池边,那人后退了几步没站稳,掉在了泡着书页的池子里。
“轻点,咱们可不是来惹事的,”萧池反手一拳把另外一个扑上来的学生打到厕所门板上,左手抱着的书一点也没被压着,他再把林檐扯到身后,顺手抄起身边的扫把直接一棍打到想要偷袭的男生背上,一本正经的教育道:“出了点事,咱们要挨处分的,好孩子不能有处分,以后还怎么考大学。”
这话明着暗着嘲讽,傻子都能听出来,那些欺负人的学生都怒了,也不管是不是上课,场合在哪里,愤怒的拿着棍子冲上前,要给自己讨一个说话。
男孩子打在一起,周琪跟着剩下的两个女生站在后面。
“那是林檐和萧池吧,他们怎么没有去跑操,怎么在这遇上他们了。”
“快要上课了,怎么办,他们还在打架。”
“小琪,要不要去劝一劝。”
周琪还是没说话,她看着人群当中的两个少年,眼神晦暗不清。
岳青仍旧躺在地面上,一声不吭,半晌,她动了动,从凌乱的发丝缝隙看过去,只能看见少年飞扬的头发,还有精致的眉眼。
走廊上渐渐有了人声,跑操回来的学生,急匆匆的跑进厕所,差点被飞出来的木头砸中了脑袋,那个倒霉孩子捂着头,匆匆的离开了这里,并且告诉了老师,厕所有人在打架。
上课铃响了很久,班上学生都到齐了,六班的物理老师站在黑板前面,条件反射的扫视了一圈教室,看见后面一排靠窗的两个位置是空的:“林檐和萧池在哪?怎么还没回来。”
刘杨往后面看了一眼,按理说被叫去办公室,上课之前就该回来的,不会留人在办公室。
“班长去找一找,”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开始在黑板上画电路图:“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说是这样说,刘杨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后,大家都没当回事,没成想,还真的出了事。
找到萧池和林檐的时候,他们两个正站在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里面,对面站着七八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学生。
除了女孩子,这些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点伤,只有萧池和林檐,头发没乱,甚至连衣服都没皱一下,看上去就像是路过被叫进来的。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去跑操,在厕所里欺负同学,小小年纪不学好,以后出了社会,可是要出大事的!”年纪主任先是把厕所里面胡闹的一堆人骂了一顿。
他自然是知道萧池和林檐的,毕竟每次考试成绩靠前,偏科也在所有老师中很是闻名,况且萧池手里还抱着书,两个人头发衣服都打理得规规矩矩的。对面那一波人,不是剪个板寸就是刘海长得挡住眼睛,好好的男孩子穿个上衣绷在身上,裤子一条一条的破洞,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教导主任看着站在一边发抖的岳青,更生气了,桌子拍得震天响:“把你们父母给我叫到学校里面来,我要和他好好谈一谈你们的教育问题,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当学校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混的地方吗!”
“为什么就让我们叫家长,他们两个怎么不叫?”不学好少年们不服气,梗着脖子抬杠:“他们也没去跑操,我们在厕所碰见他的时候,下面的音乐还没停呢!”
“你……”这时候说什么都是狡辩,主任气得头顶冒烟。
“我们班上的林檐萧池两位同学没有去操场,是因为他们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去了,我给他们请过假,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去问张伟平老师或者是韩阳老师,孟主任好,”刘杨站在门口,向孟古问好:“上课了,我们班上两个同学还没回教室,老师让我来找他们,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好,”孟古点了点头,之前高二各班班长在一起开过会,他认得刘杨:“有同学说他们打架,我刚他们带到办公室。”
“打架?”刘杨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茫然道:“不是他们一堆人欺负我们班学生吗?毕竟林檐同学和萧池同学在班上只会学习,从来都不会打架的。”
萧池和林檐在心里给班长点了个赞,老刘,好样的!
“放屁,我们根本没有招惹他,是他们走进来堵着门口不让我们出去!”男生大叫:“你敢不敢看我的眼睛再说出这种话!”
刘杨自动忽略他红肿的眼睛,问萧池和林檐:“为什么不让人家出去。”
“直视我啊!栽种!”男生愤怒无能的狂吼。
“他们在厕所里面欺负女同学。”
这话是林檐说的,萧池个子高,又长了一张带笑的脸,卖乖这种事还是得林檐上。
林檐站在办公桌前面,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偏头露出一点左边脸上不易察觉的,刚才在混乱中自己打到自己留下的一点红痕:“我和萧池想带他们来办公室,但是他们不同意,上来就和我们动手。”
“放屁,明明是你先……”带着铁项链的男生猛地抬头,看着林檐,看上去很想一口咬死他,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想要辩解又说不清楚的模样看上去有点好笑,刘杨看了他们一眼:“主任,我们班上的两个同学看模样并没有犯错,并且还因为见义勇为被这些人群殴,他们不应该和这些犯了错的学生站在一起。”
“啊,是……”孟主任长了张口,他觉得刘杨说的有道理。
“并且上课了,我们老师很担心他们,要是缺席一节课,可能会赶不上全班同学的进度的,”刘杨接着说:“我能先把他们带回去上课,有什么事让他们课余时间再来交代吗?”
“嗯,是这个道理,”孟古跟着点头:“你们先回去上课吧,好好听课啊,身上有没有伤,要不要去一躺医务室?”
“不用,我们没事,”林檐摇头,再一次把自己侧脸露出来:“我们可以坚持。”
脸上带彩身上带伤的外班学生气得咬牙,明明是这两个人打架一个比一个下手黑,抡着扫把就动手砸,比他们道上混的大哥都猛,那么多人,硬是没一个能进身的,现在装什么委屈!
“那我们就回去上课了。”
刘杨再朝孟古鞠了一躬,在外班学生嫉妒与愤怒交加的眼神中,和林檐萧池两人堂然走出办公室。
就这样,刘杨在两方打架,班主任都没来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的就把自己班上的同学带走了。
“他凭什么能走!”外班学生不服气极了。
“上课了,人家回去上课。”孟古说。
“那我们也能回去上课?我们也有课!”
“上什么课!”孟古拿手对着他们一点,把双标做到了极致:“你们情况很严重,没把事情说清楚之前,别想走出这个办公室。”
那天除了老黄把他们两个叫到办公室问了几句,后面也没有其他的事了。
过了几天,处分跟着事情原委一起下来了。
岳青和厕所的那一波人,都是是高一一班的学生,叫周琪的女生在校外认识了几个混混,在班上很是吃香。
霸凌那一套,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原因,无非是看你不顺眼,身上的穷酸气熏天,还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虽然岳青可能只是不太喜欢说话,但至少在周琪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是从小事开始的,先是几个无关痛痒的恶作剧,这种程度的岳青还能接受,她隐忍着不发。但是施暴者想看的是恐惧,害怕,求饶,不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
于是乎,作弄开始变本加厉了。在椅子上倒满胶水,撕掉岳青通宵做好的作业,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岳青的原生家庭开玩笑,周琪还带领全班孤立她。十几岁的少年空有一腔热血,但都是随大流走的,渐渐的,班上没有人愿意和岳青说话,或者说是不敢。在大家都没有去做的一件事,即便是这件事没有丝毫的问题,这件事也会引起所有人的规避。
一班的班主任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班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个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周琪竟然会扔同学的书包,划破同学的衣服,大冷天泼同学冷水,甚至于还找男孩子把女生抓到厕所里面侮辱殴打。
当时周琪趁着跑操的时候,叫上几个男同学把岳青带到三楼的男厕所里面,把她的书都扔到了水池子里,周琪让那群男生脱掉岳青衣服的时候,厕所进来了两个少年。
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和岳青谈了很久,想知道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老师。
“我的家里很穷,转校费需要很多钱,如果我告诉了老师你的话,以后我的日子在学校里面会更加的不好过。”坐在椅子上面的女生很难得的把头发规整的扎成一个马尾,身上衣服干干净净,没有被泼上难闻气味的液体,岳青其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她两手交叉放在腿上,用一惯寻常的语调:“她们要是因此报复我的话,我在哪都能被她们找出来,只是高中三年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忍。”
而且周琪家还很有钱,听说有钱人都是为所欲为的,岳青没把剩下的一点原因说出来,高中这大半年的生活让她不敢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即便这个人是她班主任,她不敢保证班主任和周琪是不是一丘之貉,岳青告发这件事,班主任再反过来包庇周琪。
班主任张着嘴,半天没出声,十几岁的女生,心智已经比同龄人还要苍老悲观得多,但是那点浮于表面的心思骗不了人,岳青犹豫遮掩的原因班主任也能猜个大概。
“你这个孩子太固执,”二十多岁,第一次当班主任的女老师叹了口气,她站起来在岳青的肩膀上拍了拍:“不管怎么样,都要相信世界上一直都会有人想要帮助你,我是这样,你的父母也是这样,孟主任知道你的事很生气,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老师也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你要相信老师好吗?”
这个天气还是很冷,校服一件被人剪坏了,一件脏了没洗,岳青只穿了一件掉了颜色的卫衣,手脚冰凉,但是班主任的手安慰的搭在她肩膀上的时候,她奇迹的感觉到暖和了许多。
岳青沉默的点点头,少女眸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揪紧了衣角:“老师,那天在厕所里面的两个同学……他们没事吧?”
岳青更想问的是,他们会不会受她的连累,在这个学校里,能和她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更何况那是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人,即便在这之前他们根本都不认识。
“你说那两个高二的孩子吗?没事的,”班主任说:“他们两个在学校里面成绩还有人缘都很好,不用担心他们,孟主任说在周一朝会的时候表扬他们。”
“那就好,”捏着衣角的手指松开了,岳青无意识的点头:“没事就好。”
周一朝会升旗的时候,大站台上站了几个学生,孟古对他们进行了点名批评,说他们在校期间,目无遵纪,孤立同学,欺负女生,并且给了他们记大过处分,并且下次再犯,直接开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