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勉强,现在下去也没事,不丢脸的。”
“我不下去,”林檐小声说:“下去要被徐舟笑死。”
把包里尖锐东西都掏出来,林檐坐上了谷木游龙第一排的位置,工作人员给他检查安全绳的时候林檐还点头说了声谢谢。
随着工作人员的一个口令,身下的设备渐渐启动了,坐了二十个人的座位在木质轨道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檐仔,”萧池捏住林檐冰凉的手:“你还好吗?”
“我……目前还好。”林檐脸色有点难看。
轨道缓缓上升,目前还算平稳,还没有升到最高点,后面徐舟那个二货张开双手,发出一声欢呼。
上了一个斜坡,轨道停下来了。
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林檐立即抓紧萧池的手,用力到关节泛白:“萧池!”
“没事,你把眼睛……”
“呜呼,飞咯!”
伴随着徐舟的惊呼声和女孩子的尖叫声,木制轨道突然飞速的下移,整个人的身躯都因为惯性离开了座位。那种落不到实处的感觉十分让人恐慌,林檐瞪大了眼睛,声音堵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阵漂移下滑后,轨道开始疾速从侧边上升,速度之快让全部同学的脑袋向左边偏着,惊呼声里,林檐因为惊惧,抓着萧池的手,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我以后……”
剩下的话被急速下降的轨道咽进口腔里,重心漂移的原因,林檐什么话逗说不出来。
“你说什么?”萧池在风里大声。
明明身后的尖叫声那么大,身边的风声也很大,林檐的声音很小,萧池还是听见林檐的声音了,并且在轨道下滑的过程中,靠近林檐问他:“檐仔,你说什么?”
一分多钟的时间,让林檐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已经到了终点。
从轨道上下来的时候,林檐脚步虚浮,靠着萧池的搀扶,走下台阶。
林檐这是第二次坐过山车,但正是因为做过一次的原因,有些地方的触感更加强烈真实,比上一次还要来得猛烈。
第一次做过山车的时候,林檐志得意满的要挑战它,甚至还坐了第一排,认为也就那样,后来轨道启动了,人飞魂追的感觉林檐不想再体验第二次。第一个项目体验完之后林檐并不想再去玩其它项目,只对碰碰车,旋转木马这类温和型的游戏场所心有独钟,不是萧池拦着,他一整天的游乐园玩乐时间都能在旋转木马上渡过。
还是这个好玩啊!抱着马头,林檐在一众小孩中不禁如此感叹。
但是还是来了。
林檐脚底踩上地面,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站在阳光下的时候,有种灵魂得到升华的虚无缥缈感,不过好在他皮肤本来就偏冷白,除了扶着他的萧池摸到林檐手心出了一阵冷汗之后,并没有其他异常。
有胆子小的女生脸色煞白的坐在花坛的石阶上干呕,一脸后怕。
“真刺激啊刺激,”徐舟一脸兴奋,他看着一群脸色很不好看的同学:“你们可真不行啊,看看人家小林,坐在第一排,下来之后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多淡定的模样。”
林檐本来还在缓神,听见这话,他硬是撑着脚软的腿,挣扎着走到徐舟面前,抬起淡色的眸子。
“……”莫名其妙被俯视的徐舟:“怎么了?”
林檐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面无表情的说:“谢谢你。”
“啊?”
林檐已经走开了。
“我们去那边坐一会,走了一天累不累?”萧池把林檐带到围栏边上坐着,还给他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喝点水,看这脸白的,现在没人,不用撑着了。”
林檐沉默的喝了两口水,半边身子靠在萧池手臂上,手里握着水瓶看向地面。
萧池用湿纸巾给林檐擦额头,一脑袋的冷汗,手底下皮肤的触感过了这样久还是没有暖起来,把孩子给刺激的。
萧池把林檐的刘海拨回去,捏了捏他手心:“以后不坐这个倒霉玩意,当时就不该让你上去,谁提就骂他,檐仔,缓过来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檐的两只手都被萧池捧在手上,两个人成一个相对而立的姿势,距离近的连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
“萧池……”林檐找回来一点声音。
“你说,”萧池低头靠近他,声音清润。
“你有没有把我发型弄乱。”林檐实在担心,但是他现在没劲弄头发。
“……没有,”萧池无奈:“你的头发好好的,没有乱。”
林檐就捧着瓶子小口喝水。
萧池看他呆愣的模样,摸了一下他头顶翘起来的卷毛,坏心眼的不告诉他:“刚才你想说什么?”
“什么?”
“在过山车上的时候,”萧池提醒他:“你想说什么?”
头顶过山车的声音呼啸而过,林檐想起来了,他抬头,手向上指:“我以后,再也不要坐过山车了。”
萧池和林檐在长椅上坐了一下午,两个人头碰着头,嘀嘀咕咕的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徐舟喷嚏打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在酒店吃晚饭的时候才停下来。
“阿嚏,”一桌十个人,徐舟鼻子被揉得通红:“我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冷,狂打喷嚏。”
“是吗?”萧池喝水,说:“可能有点着凉,多穿点衣服。”
“嗯。”林檐淡定点头。
“可能是你太作,遭报应了吧。”刘洋洋笑他:“我就没见过男生这么爱拍照的,我相机内存128个G,托你的福,满了一半。”
“那怎么能是我的原因,里面视频拍的不是你们,走哪拍哪,还要录个转场,就你们女生事多。”
“你们男生事少,拍个照片还要氛围感,你……”
大厅里全都是说话声音,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桌上的饭菜都冷了,平时在教室里面还没睡够,出来玩也要接着说,全都是苍蝇嗡嗡嗡的声音。
黄霞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七点二十八。
酒店就订在六楼,两个人一间房,二楼有唱歌的包厢,旁边还有玩桌游的台子。
都是十几岁精力旺盛的孩子,送走老黄去房间休息之后,几个玩得好的偷偷在走廊上敲门,互相打着手势约好去楼下玩。
萧池和林檐本来想回房间休息的,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被以徐舟许硕为首的男生生拉硬拽到二楼去了。
“晚上才是男人的战场,都是爷们,女生我们都没叫,走走走,下去喝几瓶。”
他们下去的时候,刘杨正在包厢里面坐着,面前摆着一件啤酒。
班长带头,剩下的人没有不积极响应的,男孩子分散在包厢的各个角落,唱歌,打牌,斗地主,打台球的,都有。
灯光很昏暗,进门就是一个大沙发,左右两边都能坐人,男生每人拿了一瓶啤酒,左手边放着一瓶开了盖子的啤酒,徐舟抱着麦克风,嘶声力竭的唱得天昏地暗。
刘杨离他远了一点,仰头喝了一口啤酒。
“班长,”萧池在沙发上坐下来,看见刘杨空了一半的酒瓶,有点惊诧:“你还会喝酒?”
“啤酒,”刘杨晃了晃酒瓶:“喝不醉人的。”
“你就不怕老黄骂人,”这一天跑来跑去,属实是有点累,萧池靠在沙发背上,修长的脖子仰起:“我们这一堆人,被逮住了第一个受罪的就是你。”
“怕什么?我在前面替你扛着,”刘杨笑了笑:“林檐呢,没和你在一起。”
萧池都没往林檐的方向看:“在偷摸切歌呢。”
切歌?刘杨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就听见徐舟正在唱的歌词从“静静握着青花信物坚守着承诺~”变成了“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听我说谢谢你~”
“卧槽,这是谁切的歌?”一阵爆麦的悲鸣声传来,徐舟看着屏幕上蹦蹦跳跳几个小人简直不可置信:“谁换的?”
“小船瓢,你还爱这口,没看出来呀!”
因为名字被取外号的徐舟有理说不清:“不是我,它自己换的。”
“在场的都是大老爷们,谁唱这个歌啊!”打桌球的男生明显不信:“你要唱就唱呗,我们还能把你撵出去不成?”
“真不是我……”
徐舟苦苦辩论的时候,林檐已经完成任务,无事人一般来到萧池身边坐下。
“喝不喝?”萧池把自己的啤酒瓶子递给他。
林檐喝了一口,不想晚上起夜,把剩下的还给萧池:“自己喝。”
“你们两个看起来比亲兄弟还亲,”刘杨看见两个人喝一瓶啤酒,笑了:“我家也有个弟弟,调皮捣蛋,我一看见他就头疼,如果要我和他像你们一样黏在一起,我会受不了。”
“你弟弟不听话,林檐懂事,”萧池一边喝啤酒一边说:“不一样。”
林檐坐在他身边低头玩手机,没怎么注意这边的对方,他的眼皮有点沉,今天累了。
“就算是再听话乖巧,但是两个男孩子像你们这个年纪还这样亲热的同进同出很少,我觉得你们两个给我一种……”刘杨想了想:“外人插不进去的感觉,你们两个在班上还有除了对方以外的好朋友吗?”
萧池没说话,沉默了一会才笑了一下:“班长你不算我们朋友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刘杨说:“我的意思是,在班上可以感情很深厚的朋友,老师说同学之间的感情是最纯粹的,徐舟和许硕很要好,宋思和刘洋洋很好,彼此信赖,互相打闹的朋友,我没有见过你还林檐对班上任何一个同学嬉笑过。”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的家庭不允许我有这种正常同学之间的朋友,”刘杨面前的酒瓶快要见底,他的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多大变化:“但是你和林檐不一样,你们两个感情很好,但是又和班上其他同学不一样,不要误会,我只是好奇,今天这种时候,说点这样的话很正常吧。”
徐舟在大屏幕前面和许硕勾肩搭背的唱兄弟抱一下,桌游同学输了就一阵骂娘,旁边同学嘻嘻哈哈的笑,昏暗带着彩色灯光的包厢里,萧池突然很轻的笑了一声。
林檐开了一把游戏,听见了萧池的笑声,从手机上面抬起眼睛。
“没事,你玩你的,”萧池拿起啤酒瓶:“我刚刚想到一件好玩的事。”
“你少喝点。”林檐嘱咐了一句,低头把精神集中在游戏上面。
萧池嗯了一声,把嘴边的酒瓶放了回去,才面对刘杨一挑眉梢:“我和檐仔一起长大,这样的情分亲近些很正常吧,班长你说了这么多,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之前和你说过,只是好奇,”刘杨揉了揉眉心:“如果你觉得我的问题很冒昧,那我向你道歉。”
“冒昧不至于,”萧池左手撑在腿上,揉了揉眉心:“我今天就是有点累了,不太爱细想什么事情。”
“那就不想吧,”刘杨拿起酒瓶子和他的碰了一下:“有时候糊涂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晚上好~
第42章
昏暗的包厢里, 徐舟唱到后半场,嗓子哑了还火上加油的喝了两瓶啤酒,还在揪着许硕的领子跟着歌词哼唧爱如潮水。
“我的爱如潮水, 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
“你他妈,松开老子,”徐硕艰难的从徐舟手里抢衣领,拽得他快喘不过气:“找你爱的那个人唱, 别来沾你爹的边。”
台球组的男生一杆进洞,三三两两的欢呼声在角落响起。
地下散了几个喝空的酒瓶子, 光影闪烁。屏幕上的人物又一次倒下, 整个画面变黑, 林檐关了手机, 打了个呵欠。
“困了?”萧池身子侧过来, 手臂靠着他的手臂,很轻的问。
林檐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你和班长刚才说什么?”林檐有点发困, 整个人靠在萧池身上,声音懒散:“我听见说冒昧, 道歉,你们吵架了?”
林檐刚才喝了两口酒,玩了一整天,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犯困,进来游戏里面,最低级的怪都打不过,被一群拿着狼牙棒子带着面具的人追着打, 林檐一边跑, 浑浑噩噩的一边听见萧池和刘杨在聊天, 他实在是太困了,注意力不集中,也就听了这几个词。
刘杨已经开始坐在一边欣赏徐舟演唱许硕伴舞的喜剧节目了,好像没有听见林檐的话一样,班长手里的酒瓶子眨眼间下去了半瓶。
“没有吵架,和班长那样的人怎么吵得起来,”
萧池遮住林檐的眼睛,射过来的彩色灯光刺眼:“要不要先回去睡觉?这群人还有得疯一会,等会你过了睡劲还能不能睡着。”
林檐想了想,大家都没走,他们提前离开扫兴不说,徐舟绝对会趁机让他们喝掉两瓶酒才离开。
“不回去,”林檐向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在这等一会吧,一会再回去,和他们一起走,不然他们第二天给老黄告密怎么办?”
“他们没有偷跑出来喝酒吗?”萧池失笑,他觉得林檐的担心完全没有道理:“他告状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那不好说,”林檐呼吸清浅,已经快睡着了:“众口难调,咱们两个人,有理说不清的。”
有的时候,萧池就算是和林檐一起长大,他也会那么几次感慨,林檐的脑子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回路,才能想出这些东西。
小时候非说萧池掉进粪坑里面,怎么说也不听。
长大一点,萧池假装生气不理他,林檐就和自己编出来的桃花仙子吐槽他小气,逼得萧池拉他从石头上站起来。
现在,在一群人偷喝啤酒的前提下,不愿意提前离开的原因是害怕这些人单单举报他们两个,萧池知道他说的玩笑话,但还是被林檐折服了。
墙壁上灯影摇晃,萧池凑过去看着林檐的脸,他的距离很近,林檐的呼吸声在这个吵闹的包厢里都很听见。
“檐仔,”萧池笑了,额前的头发几乎落到林檐脸上,他把头抬起来:“你好可爱啊。”
看着萧池把脑袋凑过去的刘杨,啧了一声别开头,班长又喝掉了一瓶啤酒,开了一瓶新的,刘杨摇头喝了一大口,那两个人的亲密劲,不知道的,还以为萧池在看自己女朋友呢。
一箱啤酒,喝到后半夜快十二点的时候,终于空了。
徐舟嚎了一晚上,哑着嗓子来找酒,结果摸了一箱空瓶子:“哎呀卧槽,”徐舟跌到茶几旁边:“没酒了?”
“没酒了,被喝光了,今天差不多了,”刘杨把他拉起来:“都回去休息吧。”
“好,好……”徐舟说不出是醉的,累的,还是困的,反正他借着刘杨的力道晃了好半天才站稳:“兄,兄弟们!风紧扯呼!”
“要回去了,行,”打台球的几个男生把杆子收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还不睡,明天该起不来了。”
“怕,怕什么?明天早上八点半集合在楼下吃早餐,人都在这吗?有没有先跑掉的,”徐舟开始点人头:“班长,许硕,汪筐子……”
点了一圈人名,徐舟人都清醒了一点:“哎!老萧呢?小林呢?这两个人死哪去了!哦,在这里,在角落里面坐着都没看见。”
“你是不是喝多了老徐,老眼昏花呀!”
男生们嘻嘻笑着,收拾包厢里面他们落下的狼藉。
“我这是谨慎,谨慎你们懂吗?”徐舟切了一声,好好一张帅哥脸,被他做出来表情包类型的丑陋,他走到窗帘挡住的沙发后面:“你俩干啥呢,喝醉酒啦,真不行啊你们。”
徐舟一把掀开帘子,突然后退了一步,昏沉的脑子还没来得及出现想法,身体已经提前一步做出反应:“我去!老萧,你这是……”
徐舟想到这包厢里面还有其他同学,他压低了声音质问:“你这是点了个姑娘吗?就算是再急迫,你也不能这样啊,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们这么多人瞧着呢,都没看见!”
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萧池:“……”
从徐舟的视角看过去,角落里面黑漆漆的,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萧池只穿着一件单衣,衣摆处有些皱,袖口挽到手肘。在他的腿上,躺着一个人影,脸上罩着一件衣服,下半身都在黑暗里面,徐舟看不清楚。唯一明显的,就是那衣服没盖住的,衬衫扣解开两颗,露出来的一大片白皙肩颈处的皮肤还有一边的锁骨。
然而萧池坐在沙发上,正在低头玩手机。
萧池低头看了眼,抬手把衬衫领子扯过来盖住那片皮肤:“我……”
“看不出来啊老萧,你平时一本正经的,玩得还挺花。”
“不是……”
“你不要解释了,还解释什么!”徐舟已经证据确凿了:“人就躺在你腿上了,还盖着你的外套,衣服也脱了,锁骨还挺好看,你还想怎么狡辩。”
“我没有……”
“没有什么,你难不成还说这个人是你兄弟吗!”
徐舟仰着头,自以为抓住了萧池的把柄,还没想好怎样的嘲笑加威胁,躺在萧池腿上的那个人已经听见了动静被吵醒了。
“你们在说什么,”林檐掀开衣服从萧池腿上做起来,头发被睡得乱糟糟的,他揉了一下眼睛:“要回去了?”
“……”徐舟愣住了,还真是他的兄弟。
“没怎么,”萧池把林檐刚才睡着因为不舒服的衬衫扣子系起来,然后顺带捋了一把林檐头发:“这场散了,我们可以回去睡觉了。”
“走吧。”
林檐站起来,提着萧池的衣服,走在徐舟身边的时候,比他还要稍高一点,少年肩宽腰窄,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睡在萧池腿上缩成一团的小鸟依人。
如同下楼的时候偷偷摸摸,上去的时候男生也轻声细语,脚尖垫着走在酒店的地砖上,屏着呼吸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
回到房间里面,徐舟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旁边床的许硕都打呼噜了,他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不通。
不是,谁家好人睡在自己兄弟上衣服还脱了一半的啊!
转了个面,徐舟更想不通了,谁家好人会让自己兄弟脱了一半衣服躺在自己腿上睡觉的啊。
林檐和萧池两个关系在班上确实很好,也许自己想多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徐舟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可是……
如果真的兄弟感情很好的话,徐舟把自己的好兄弟带入到了林檐的角色,他试想着许硕脱了衣服躺在自己大腿上睡觉……
咦~不说许硕在他腿上睡觉,就是许硕脱了衣服的模样他都不敢想,怕把前年出来春游偷喝的啤酒都要吐出来。
那样太恐怖了,徐舟打了一个寒颤,不能想,不能想。
那边许硕睡熟了,做了个梦,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翻了个身哼唧了两句,又睡熟了。
徐舟听见许硕的声音一阵恶寒,这人睡觉就睡觉,瞎叫唤什么!
辗转了大半夜睡不着的徐舟听着许硕的呼噜声越想越气,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毫无睡意的的徐舟跳下床,对着许硕的肚子就是两拳。
“我他妈!”许硕一下被揍醒了:“你有病是不是!”
“硕子,硕子你刚才怎么了!”徐舟一脸焦急的捧着许硕的脸。
“我刚才怎么了?”许硕的脸被徐舟捏的变形。
“你刚才打呼磨牙放屁口吐白沫,差点就要被空气呛死了,”徐舟拍拍他的脸:“现在没事了,我救了你,你接着睡。”
“……”许硕眼睁睁的看着徐舟溜到自己床上去。
又过了一会,徐舟跳下床,熟门熟路的站在许硕床前,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摇晃:“硕子,硕子,你醒一醒,你快醒一醒,你刚才又犯病了!”
“你TM……”许硕一字一句:“老子还没睡着。”
“……哦,那你接着睡,”徐舟跑到自己床上去:“我等你睡着再来。”
“……”许硕:“你今晚上是不是有病。”
“硕子,你不懂啊!”窗帘没拉,徐舟看着窗外的月光,感叹道:“知道了太多事情,这种感觉太扯淡了。”
“你知道啥事?”许硕好奇的问,瞌睡少了大半。
“我不能告诉你,”又是一声长叹:“有的事只能别再心底。”
“……爱说不说,老子要睡觉了。”许硕翻身蒙头。
徐舟没了动静。
“硕子……”好半天,微弱的呼唤:“你睡着了吗?”
“你TM,是不是有病,你要打架吗?”许硕一摔被子。
“没事,没事。”
徐舟消停了。
又过了一会。
“硕子……”
“说。”
“唉,算了。”
“你大爷的徐舟,老子今天真的受够你了,到底有啥事,你快说。”
“没事,没事,快睡吧,啊,我都困了。”
成功把焦虑转移给别人的徐舟,心满意足的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安稳的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ノ=Д=)ノ┻━┻
第43章
因为第二天徐舟和许硕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吃早餐的时候能把脑袋栽进粥碗里去,外出活动的时候也是没精打采精神不振的样子,全班同学就他们俩犯困, 肯定是晚上没有睡觉,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心事,肯定是半夜偷偷搞事情。
老黄把他们两个说了一顿。
不敢再睡了,两孩子带着没有光的眼睛互相搀扶的走在人群的后面。今天要去小树林里植树, 这是六班共有的树,从树苗到挖坑, 再到浇水, 每一步都是由六班同学亲手完成, 想想就很有成就感。
“硕子, ”徐舟眼底青黑:“你别拽着我胳膊。”
“王八蛋, ”许硕搂着他肩膀,两个人以哥俩好的形式走在路上,两眼无神:“那你倒是先松开我衣服。”
两个人顿了顿, 然后接着互相靠着对方,还是这样走吧, 至少还能靠一靠。
前面是土路,脚下是被游人走出来的一条路,这个时节的草木枝条并不脆,招摇的挡在路口,许硕把脑袋上面的树枝扶到一边:“大舟,你昨晚上到底想说什么?”
“没事,”徐舟张了张口, 这种说男同学太亲密的话好像是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一样, 总有点突兀的意思, 他看着前面正低头和林檐说着什么的萧池,又叹了口气:“真没事,你想多了,硕子。”
许硕:“那个……”
徐舟叹了口气,走了几步,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前方,重复了一边:“真的没事,你相信我,硕子。”
许硕:“……”
我信你才有鬼啊喂!有毛病啊说话说一半,小气鬼,喝凉水,老师打你歪歪嘴!不说拉倒,谁想听你这个小气鬼说话。
许硕生气了,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
“哎,硕子……”徐舟一个趔趄,差点让身旁的大树让他的脸变的残缺。
“徐舟同学,许硕同学,不要追逐打闹,”刘杨喇叭放在嘴边:“也不要踩到路边的小草。”
“徐舟最近有点奇怪。”林檐说。
“为什么奇怪,他有过正常的时候吗?”萧池偏头,把侧前方的一株灌木别到山坡上其他的草木后面:“这里不是森林,是雨林吧?我记得我们是进来栽树的,不是寻宝或者偷渡别的什么的。”
林檐也很想知道孟主任和老黄是一个怎样的离奇遭遇才进入到了这里和又是经过一番怎样的思考,才会做出春游让他们到这里植树的决定。
“区别不大,外婆家后山也是这么多树,都一样的,你看徐舟,他又在看我们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檐示意萧池往身后看:“昨晚上我就发现到他有点不正常,今天早晨已经用这个眼神偷看我们六次了,他这样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糟糠妻看见自己的丈夫当上了新科状元然后娶了公主,衣锦还乡之时状元落轿刚好摔了一跤头撞在狗屎上,糟糠妻想上前看的那种好奇和又不想看见状元嘴里都是屎的那一种为难纠结,你能理解吗?”
檐仔的比喻总是那么的抽象。
萧池:“……大概,或许,应该,是明白了一点微妙的关系吧。”
好奇为难纠结就行了对吧,萧池只听明白了这三个词语。
“你不用理他,高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问我天上飞得大雁为什么排的不是人字形这样的蠢问题,这样的人应该聪明不到哪去,”萧池说:“你觉得呢?”
林檐:“唔。”
思索了半晌,林檐还是问了:“为什么它们排队飞的时候不是人字形?”
“因为天上飞过的是一堆麻雀啊?”萧池摊手。
“……”林檐说:“行。”
他们从大路走到小路,再从小路穿过一片灌木丛到土质松软的空地上,田坎上工具已经准备好了,前一块地里密密麻麻翠绿得树苗,铲子,铁锄,浇水用的喷壶,还有一根管子,用来接水用的。
六班的同学分工很明确,男生挖地,在两地之间运送树苗,女生负责种树填土浇水,地里热火朝天的景象。
林檐和萧池一人拿了一根锄头,挽着袖子挖树苗,先把周围的土块挖开,再松松的除掉树根上的泥土,最后用手轻轻一带,完好的树苗就带着根破土而出了。
他们两个握着锄柄,一只脚后撤,举起锄头向下一带,锄头很深的埋进地里,再握着锄头柄一拉,三两下树苗周围已经挖出来了。
在乡下的时候,外公外婆的那个小菜园,没少过萧池和林檐挥舞锄头种地的身影。所以说他们两个挖出来的树苗,坑又好看,树根又整齐,其他同学没挖过地的就有些吃力了。
要不就是下手太轻,泥只带起来很少一层,要不就是用力过猛,树根断了半截在里面,伤痕累累,比在干旱的时候在地底下和同伴挣抢水源的时候还要艰难。
树苗:早知道烂地里了。
“哎呦,这又挖到根了,”戴眼镜的男同学摇头叹息:“也不知道能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