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安静乖巧的姑娘叫夏菠萝。
还没等初迎回答,他就把夏菠萝支开,跟初迎说:“我给她开工资,在你这儿上班,咋样?”
初迎觉得奇怪,说:“我不用发工资白用人当然乐意,不过我这儿没合适的活儿,我看她学不了修车,接待都做不了,我们这做接待也得懂修车,只能端茶倒水,做些清洁啥的杂活。直接安排到你公司不就行了。”
傅泽说:“她是我嫂子给我介绍的对象,老区来的,成绩好被选派到京城来读书,初中就在京城念的,还是中专生呢。我又不想跟她谈对象,不想把她安排在自己公司。”
初迎说:“中专毕业了吗,应该分配工作。”
傅泽说:“一言难尽,他父母想让她回老家嫁给一个傻子,是真傻,那傻子家有钱,就觉得她是十里八村最聪明的,指望着她保证下一代智商,她肯定不乐意,她父母就特意赶来京城跟用人单位举报她傍大款,这个大款就是我。
只不过是她在我那儿打工,我多给点钱而已,反而害了她,她工作就没了。不过你放心,她父母我已经摆平,不会再找她麻烦,不会影响到你,要不我也不会来找你帮忙。”
“可以让她在我这上班。”初迎挺同情这个看着安静单纯的姑娘。
“那你别跟她说是我发的工资。”傅泽说,“我嫂子就觉得她老实,乱点鸳鸯谱,使劲儿撮合我们俩,我跟她没共同语言,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
“我不说,那她吃住怎么办?”初迎说。
从这些话来看,初迎觉得傅泽应该是个有责任感的人。
“他住我职工宿舍。”傅泽说。
姑娘当即留下在修车厂上班,初迎带她去车间门口的接待室,让她先歇会儿。
初迎接的每一单都要跟顾客问清楚故障,一般会自己当场检查,现在联络不方便,一旦没弄清楚顾客把车留下人走了,修车师傅得一点点排除问题,特别麻烦。
看初迎接完修车的活儿,夏菠萝说:“我可以端茶倒水,打扫卫生,我还可以学修车。”
初迎觉得夏菠萝未必能在她这儿呆多久,不过反正工资不是她开,于是说:“对,你先干最简单的活,想学修车的话可以先在师傅旁边看着。”
“多谢你让我在你这儿上班。”夏菠萝很有眼力见地给初迎的茶缸续上水后细声慢气地说。
“那你就好好干吧。”初迎说。
夏菠萝拿着簸箕扫帚往院子里走,初迎叮嘱她:“去车间要小心点儿,尤其是师傅开车跟用电焊的时候。”
“好的。”夏菠萝说。
初迎的修车厂运转良好,接的大多都是各单位的修车业务,要是有现成的零部件,司机又愿意等,他们会优先修这些车,司机一边在休息室喝茶,一边等把车开走,这绝对是他们在国营厂里享受不到的待遇。
那些私家车主对他们这就更满意,他们基本上都不懂车,出于对修理厂的信任,就是把钥匙一交,钱随便收,不管用什么机油,不考虑换什么轮胎,初迎会给他们看价目表,越是这样,他们越觉得没有看的必要,通常会说:“你不用跟我说,你看着修,你说了算。”
原先找修车厂都费劲,现在无条件信任初迎的修车厂。
各路人马都积极往她这儿介绍学徒,别的个体修车厂基本不给学徒发工资,初迎觉得大家生活都不容易,给学徒发工资,但她也挑剔,挑得都是手脚麻利有悟性,以后能顺利出师的。
周六下午白隽淞再来修车厂,初迎跟他说:“你就别修车了,你对咱厂的情况都了解,现在也二十多人了,不能凡事都靠人品靠自觉,你写一份管理方案,写完了咱们给大家讲。”
白隽淞说:“我没写过,我能写得好吗?”
初迎对他非常有信心,说:“你当然能写的好,咱们这儿你学历最高,你要是写不好别人就更写不好,那么多国营厂为啥倒闭,管理跟不上就是重要原因,咱们务必吸取国营厂的教训,但我们也要讲人性化,让大家工作都能心情愉快。”
白隽淞说:“那我来写。”
等吃过晚饭,白隽清看到弟弟写的东西,说:“这是你们作业?”
白隽淞说:“这是我给初迎姐写的。”
白隽清看了一遍说:“我找一些别的公司工厂的管理规范给你参考。”
“好啊,哥,我正愁我是不是闭门造车呢。”白隽淞说。
下周再来的时候,白隽淞把一沓纸交给她,说:“写完了,有安全生产管理制度、修车流程规范、维修工岗位责任、售后业务受理流程、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啥都有。大部分是我哥执笔,他可出了不少力呢。”
初迎把那沓纸接过来翻了翻说:“水平可真高,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麻烦白老师了,帮我谢谢你哥,要不要我也给你哥发份工资?”
白隽淞说:“你可别寒碜我们了,你看看哪里不合适咱们厂,我们再改。”
初迎说:“我先看看,咱们把这些完善好。”
初迎才知道方戬超级难哄,她说到做到,请他吃饭,看杂技,看电影,诚意满满,可方戬醋劲儿太大,还没哄好。
得知人艺要上映新版话语雷雨,她还往人艺剧场跑了一趟,买了三张话剧《雷雨》的票。
看到宣传海报上表演艺术家的名字,初迎激动万分。
上一世她不关心话剧,但小赋跟很多年轻人一样,她喜欢看话剧,听相声,看表演。她知道到后世这位老戏骨的再次倾情出演《雷雨》,那机会超级难得,票压根就抢不到。
而现在正是话剧表演低迷,大家对话剧不感兴趣的时候,有热门电影上映时电影院人山人海去抢着买票,可话剧少有人看,在初迎看来后世很难抢到的票轻松买到。
“咱们还没去看过话剧呢。”小赋说。
“这可是知名话剧,你们课本会学到,咱们应该去看看。”
方戬觉得看话剧还不如去看电影,但他想陪媳妇闺女看。
周日下午,吃过晚饭初迎就开着载着父女俩去人艺剧场。
两百多人的演出厅座无虚席,看到熟悉的演员上场,初迎赶紧激动地招呼方戬:“你看,演周萍的那个演员,是不是长得特精神。”
原来表演艺术家年轻的时候也是小鲜肉一枚。
方戬听到媳妇的话一下就精神起来,目光灼灼地朝舞台上看,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初迎的手又迅速收回,声音发闷:“是挺精神。”
听他沉闷的语气,初迎偏头看他,?_?
她说错话了,她不该说别人长得精神,她真不是故意的。
等看完话剧回到家里,方戬手搭在初迎肩上:“以后咱们不用去看电影,看话剧……”
初迎不等他说完就走过去亲他,等他再想开口又亲他,直接把方戬亲到没脾气,初迎说:“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方戬捏着她的手说:“我知道,你也一样。”
他抱住她,一只手臂搂着她,一手摩挲她的脸颊,说:“我还挺乐意你又是请吃饭又是请看电影的,说明你在乎我的感受,我想陪着你做这些事情,你坐人家敞篷车那事儿我没往心里去,你对象够成熟,够信任你,不会太在意。”
修车业务多了,得由专人做接待,初迎现在主要做接待工作,另外整理各单位修车单据按月结款,走售后流程也是不小的工作量。
这天来了一个客人自我介绍说是艾孚特汽车的售后负责人,说来她这儿看看。
初迎把他带到办公室,给他泡了杯茶招待。
她想起道路救援那次认识的杰森说认识艾孚特汽车的人,要给她牵线搭桥,本来她也没在在意,没想到罗学平说是杰森推荐的他们修车厂。
初迎这才知道杰森是美国一家大型零售企业的董事会成员,来开拓华国市场。
在京城这样的大城市有个好处,国外汽车厂商即便没有合资办车企,只要有大量汽车进口,在京城就有负责进口跟售后的部门。
在八十年代,艾孚特汽车旗下的高端车型就已经进入国内市场。
罗学平说艾孚特汽车在国内还没建特约维修站,“我能参观下你们维修厂吗?”他问。
“当然,我这儿随时欢迎参观。”初迎说。
她带着罗学平参观维修厂,顺便讲了跟德众汽车的合作模式,还提到她现在有四块空场地可以开分厂。
罗学平当然知道特约维修站如何合作,不过还是饶有兴致地听初迎说了一遍。
罗学平坦诚地说艾孚特在国内也没有建厂,旗下车型销量远远不如德众汽车,但零部件全靠进口,修车利润高。
初迎倒是愿意合作,反正她要开分厂,建特约维修站是厂商投入,她不费什么劲儿,维修厂听上去还正规气派。
“你这个修车厂不错。”罗学平说。
“欢迎以后常来坐坐。”初迎说。
一个月后,初迎就开始跟艾孚特汽车售后部签合同建特约维修站,也是对方提供仪器设备跟零部件,一样的合作模式。
场地就选在西三环她跟初贰合买的那块地,一是担心初贰买了地空着心里不踏实,二是位置好,跟现在两个修车厂离得都比较远。
初贰知道初迎是特意把新厂安排在他有股份的场地,对新厂格外上心,初迎对接厂商,他把仓库改建成车间,把原来的办公室整修一新,用作接待、办公、客户休息室跟职工休息室,又安了电话。
就这样,初迎兄弟俩复制了一个修车厂,作为公务用车定点维修单位,合作单位的车可以在三家修理厂修,统计维修单略微麻烦,但方便了客户。
新厂征询了田幸运意见,把他派了过去,他是车间主管,另外还有两名修理工跟一个学徒。
田幸运本来以为新厂初迎会安排她师父来,没想到安排他,觉得初迎格外信任、重视他。
“新厂就交给你了,只要我跟初贰不在,你就是负责人,我相信你会把新厂经营得很红火,只要新厂效益好,你的工资肯定会涨,这个厂经营得好以后还会开新厂,我把你们最早来的这波人都会当负责人重用。”初迎继续画大饼。
“你放心吧,不管你在不在,我们几个都会热情接待顾客,好好修车。”田幸运说。
接下里初贰去新厂比较多,初迎继续像蚂蚁觅食一样寻找合适的倒闭小厂。
有夏菠萝在初迎轻松不少,她现在能够整理各单位的修车单据跟费用,还能做接待,她不懂修车,会把高大川叫来查故障跟报价,这样初迎轻松不少,能经常外出去找场地还有去新厂。
这天吃过晚饭,方晋南拉着陶芋跟二弟两口子一起回屋,前者说:“初迎,你还记得我们原来的支行行长吧,就是咱俩一块买国库券挣了钱,他特地来跟你说话那个。”
方戬看了媳妇一眼:“初迎,你啥时候买国库券挣钱了,我咋不知道。”
初迎看向他:“那是早前的事儿,不过我就买了那么一次,国库券市场价格不一定跟面值一样,还会波动,我不懂,不敢买。”
方戬哦了一声。
初迎回答方晋南:“当然记得,他怎么了?”
“他媳妇跟他离婚,嫁了个外国人,现在到国外去了,听说还拿了美国绿卡,大家都说他媳妇给他戴了绿帽子,哈哈哈。”方晋南头一次很兴奋又很八卦地说。
离开前支行,前行长这么大的事儿还是会传到他耳朵。
陶芋觉得难以置信,说:“我还以为要商量啥大事儿呢,原来是这事儿,啥时候你也关心东家子长西家子短了。”
方晋南说:“还不是被你带动的,他当时想调我去顺义,他现在被戴绿帽子我能不高兴吗?”
初迎想支行行长是不是开始挪用贷款了?让媳妇跟外国人结婚是为跑路做准备?上一世方晋南这么猜测过,不过他媳妇在外国过得挺富足,大概是日久生情假戏真做,跟外国人连生了俩小孩,等行长东窗事发也没帮上忙。
但初迎不能说这些,只能暗示他:“他们感情好吗?”
陶芋爱听一切八卦,怂恿方晋南说:“对呀,你都知道啥,赶紧说说。”
方晋南像出了一口气似的说:“那两口子可是模范夫妻,那也架不住她想改嫁到国外去,这才讽刺呢。大家明面上不说什么,私底下传他戴绿帽子。外国人就那么好,未婚的想嫁也就罢了,已婚妇女咋离婚也愿意嫁。”
方戬说:“这都啥乱七八糟的。”
初迎试图说这不是简单的戴绿帽子,但又不能把话说明白,兴奋中的方晋南不可能听明白暗示,
等大哥两口子走后,方戬伸手揉着初迎发顶问:“说说你买国库券挣钱的事儿。”
初迎跟他说了实情,还说曾经借用给他的五万元定期存折。
“一笔挣了八千?你可真不一般,我知道存折换了一张。”方戬勾起唇角,“但我没问你。”
初迎说:“我担心你说我不支援国家建设,买国库券还想着挣钱,就没跟你说。我保证以后有什么大事一定告诉你。”
方戬语气柔和:“我相信你只干合法的事儿,我不管你。”
“我现在有钱,不会再临时借用给你的存折。”初迎说。
方戬扬起唇角:“给你用,都是你的好吧。”
一晃就到了年底。
吃完晚饭,孔浥尘来了,初迎还以为他找小赋,就告诉他小赋吃过晚饭刚去了沈教授家。
孔浥尘说:“我不找小赋,我来找方叔叔咨询问题。”
方戬说:“你说。”
“方叔叔,送礼犯法吗?”孔浥尘问。
方戬问他:“为啥这样问?”
“现在要过年了,我爸妈每年过年都给这个长,那个主任送礼,家里现在就准备了一堆,他们都要想法设法送出去。”孔浥尘说。
“你是担心你爸妈犯法吗?”初迎问。
这可不是杞人忧天,非常有先见之明,真是孺子可教。
“我偷听他们聊天,说有人收受贿赂被抓了,我担心他们俩送礼也是行贿。”孔浥尘青涩的脸庞满是担忧。
初迎打量着这个少年,浓眉俊眼,这些小孩都长大了,开始考虑父母送礼这些成年人才需要考虑的问题,三观还没歪。
看来小时候当普法宣传员很管用,法律意识浓厚。
方戬耐心给他解释说:“根据刑法第三百八十九条,为谋取不正当利益,给予国家工作人员财物是行贿罪。关键是看送礼是主观上是否有利用国家工作人员职务上的便利,为自己谋取不正当利益的犯罪目的。”
他甚至还给孔浥尘讲了行贿罪的量刑标准。
听完,孔浥尘没有得到任何安慰,他更担心了。
他认真地想了想,他想父母送那么多礼,不过就是想接装修的活,想要接工程,自然是要谋好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觉得父母很危险。
“我懂了,谢谢方叔叔。”孔浥尘很有礼貌地致谢。
初迎看着他的背影,心说也不知道孔浥尘能不能成功阻止他父母走上歪路。
毕竟他父母走得路歪得太厉害,行.贿金额都够判无期。
回到自己家,孔浥尘开始给父母普法,并建议父母安分守己,诚实劳动,靠自己的双手而不是投机取巧做生意,还没等他说完,何赶美就说:“大过年的你说这些丧气话干啥,我们就是送点礼,至于上纲上线吗?你以后别管我们的事儿,别把这些事情想这么严重。”
孔浥尘攒着眉心:“你们这是送礼吗,平时人送礼不过送烟酒,点心水果,你看看你们送的东西,茅台,收录机,音箱,是不是点心匣子里还装了钱?”
“你可别胡说,我们送的也没有贵的东西。”何赶美连忙制止儿子。
孔大壮指着他愤怒开骂:“废物玩意,我怎么养出你这样一个废物儿子,我我在那些人面前还不就跟孙子一样,我跟孙子一样点头哈腰拉点工程,还不是想给你挣下一份家业,你穿进口衣裳去高级饭店的时候咋不说啥呢,你凭啥给我拖后腿,你给我滚,就当我没养过你这个废物。”
“滚就滚,我也不需要投机取巧的爸妈。”孔浥陈梗着脖子说。
“只要花我钱买的东西,你全都别拿,名牌鞋子你给我脱了,名表你给我摘了,你要饭去吧,我高低要看看你能在外过几天。”孔大壮恨声说。
孔浥尘又转身走了回去说:“我滚可以,但你们这些东西绝对不能送,我不希望你们违法犯罪。”
“你滚,现在就给我滚。”
随后就是叽里咣当一阵嘈杂的声音跟互相质问,对骂。
初迎招呼方戬:“你听西房的动静,孔浥尘跟父母打起来了。”
方戬侧耳听了一会儿说:“孔浥尘这孩子比他父母强,三观正。”
周日下午,初迎突然接到陶芋电话:“咱胡同来了个喝街收老物件的,咱爸妈背着咱藏了个老物件,我现在就拿给人看看值多少钱,你要回来看看不?”
初迎:“……”
“啥老物件,既然是爸妈藏起来的,你不要拿出来,不用找人看值多少钱。”初迎急匆匆地说。
“我就让那人给看看,爸妈我不在家我哪儿能卖呢。”陶芋说。
“我警告你,千万别卖。”初迎加重语气。
她从来没听说过家里有什么老物件,这年头家里有老物件的多的是,也有喝街收古董的,这些古董贩子知道哪条胡同可能会有老物件,哪条胡同住的都是过去的穷苦百姓收不到值钱玩意儿。
再三叮嘱陶芋,放下电话,初迎马上开车往家赶。
一进门洞就听见喧嚣声,到垂花门附近看见邻居围在一块儿,古董贩子手上拿着一把交椅,看样子已经成交,另外他还在看邻居们拿来的盆盆罐罐。
初迎想她在哪里看过这把交椅,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付翠芳曾经带着它上过鉴宝节目,经鉴定产出唐朝,值钱,然后邹仁就跟她起了纠纷,说交椅是她从自己手中半买半骗拿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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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碗呢?“见都没见着。”古董贩子丧气地说。◎
初迎根本就顾不上庆元宝家的交椅, 没有看到陶芋,马上就穿过垂花门往东房走。
陶芋刚好从门口出来,说:“你回来得真快,咱爸妈背着咱藏了东西, 可是瞒得一点风都不透, 咱们找人给看看。”
初迎说:“既然是爸妈藏起来的东西,你操那心干啥?你不该偷看爸妈的东西。”
陶芋满不在乎:“我咱就不能看了,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刚好有懂行的人来, 我就想让人鉴定。”
初迎板着脸说:“爸妈的东西, 你没资格插手。”
“你看你这么严肃干啥, 跟爸妈还用分你我吗, 不用给人家看看?我想知道值不值钱,你也好奇吧,咱们就拿去问问, 爸妈不答应的话咱们肯定不卖。”陶芋怂恿道。
她本来想自己把东西拿给人家看, 但不能预计公婆反应, 想到可能会搞得家里鸡飞狗跳, 就把初迎拉来参与。
初迎眉头微皱:“那喝街收古董的啥人啊, 就是仗着懂点古董, 从老百姓手里捡漏, 也就是你提前给我打电话, 要是你自作主张拿给人鉴定我就跟你翻脸,要是你偷着给卖了你更不可饶恕。”
陶芋非常诧异:“有这么严重?我就拿给人看看。”
“说不定人家一忽悠你,你脑子一热就给卖了。”初迎说。
“我没那么傻, 再说是爸妈的东西我不可能卖, 我就想知道值不值钱, 你应该比我对这东西更感兴趣。”陶芋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
“你这行为跟小偷没啥区别。”初迎说。
陶芋很惊讶,嘴巴圆张:“你说啥,是咱家的东西,再说我又没拿。”
初迎说:“要是我没回来你说不定能干出啥事儿。”
“我这不是把你叫回来了吗?”陶芋极力为自己开脱辩解。
“我不想看。”初迎说,“大杂院住着,家里有点啥东西不要让人知道。”
两人再出来时,陶芋手里拿着方洪年平时用的扇骨已经包浆的扇子。
古董贩子说地上的瓶罐不值钱,最多给个百八十块,他满是期待地问陶芋:“你家的老物件呢。”
陶芋小心翼翼地拿着扇子说:“您帮我看看,这扇子是不是从清朝传下来的,上面的画听说是大画家的真迹。”
古董贩子:“……”
初迎问:“庆元宝你这把交椅卖了多少钱?”
庆元宝挺高兴地说:“六百块呢,诶,你还没给我钱呢。”
现在的老百姓不觉得老物件稀奇,反而觉得没用占地方,不像后世鉴宝节目看得多,谁家里但凡有个老物件,都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值个百八十万甚至上亿。
古董贩子这才想着一门心思等着陶芋去拿老物件,忘了给钱,脸色一变赶紧掏钱,初迎说:“元宝,你就那么缺六百块钱?你有工资,庆大爷有养老金,你这个败家子,六百块钱就把庆大爷祖上传下来的交椅卖了。”
初迎记得鉴宝节目专家给出的市场价是几十万。
上一世付翠芳是给老干部当干闺女,掌握了点古董鉴别知识,就从邹仁那儿买了交椅,后来邹仁知道这椅子值这么多钱,哪里肯干,说付翠芳骗他把椅子买了过去。
古董贩子神情古怪地看了初迎一眼,赶紧数出六张纸币往庆元宝手里递。
庆元宝没接,问初迎:“咋地,卖便宜啦。”
初迎说:“这些老物件以后肯定得涨价,你就等涨价了哭吧。”
庆元宝马上去抢古董贩子手里的交椅,说:“你还没给钱,买卖不成,我不卖啦。”
古董贩子哪里肯,说哪有反悔的道理,一手牢牢护着交椅,一手把钱往庆元宝手里塞。
大杂院都是老邻居,庆元宝现在不肯卖,哪有让文物贩子把东西拿走的道理,最后还是庆元宝拿回了交椅。
等古董贩子走后,初迎说:“元宝,这交椅你不要轻易卖,以后不知道得涨到多少钱呢,这话我只说一遍,我以后不再提醒你啦。”
庆元宝说:“行,我不卖了,确实不缺那六百块钱。”
古董贩子一无所获,在某条胡同跟付翠芳见面,他说:“本来买了交椅,被一个女的一搅合,没买着。”
付翠芳一想就知道这女的是谁,问:“那碗呢。”
“见都没见着。”古董贩子丧气地说。
付翠芳:“……”怎么会诸事不顺。
初迎简直是她的克星。
陶芋一直憋着没说,等到吃完饭,把小赋跟方芬支到正房,说了她知道家里有老物件。
“啥,你咋发现的?”姜铁梅听到这句话就炸了。
陶芋神气活现地说:“都在一块儿住着,我咋就发现不了。”
初迎毫不客气地说了下午的事儿,陶芋被老两口再加方晋南劈头盖脸一顿骂,足足骂了有半个小时。
陶芋被骂得灰头土脸,说:“我就是想给人看看,是你们的东西,我不会拿去卖。”
她提高音量:“你们不会都觉得我傻吧。”
一句反驳又招来一顿骂,陶芋只好保证这老物件跟她没关系,她绝对不会动老两口才停下。
老两口把老物件锁在跟大衣柜连在一起的箱子里,没想到还是被陶芋发现,既然不是什么秘密,方洪年就把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
那老物件是一只碗,黑色,上面有水滴样的花纹。
“不就是一只碗吗?”方晋南说。
陶芋说:“能怪我吗,我看着玩意儿黑不溜秋的,就没在乎。”
看儿子儿媳都不看好,方洪年说:“你们懂啥,这是北宋建窑油滴天目盏。”他转动着那只建盏,“你们看,光线变化,黑釉色就会变化。”
初迎说:“确实挺好看的。”
上一世初迎压根就没见过,也没听说过,陶芋也没发现过,她想应该也是被付翠芳糊弄走了。
方戬问:“咱家还有这玩意儿呐,确定是北宋的?”
“那肯定,咱们祖上也曾经阔过,以前老物件多的是,就剩这一个,这是咱家的传家宝,得一直传下去。”方洪年说。
原来他打算把这建盏秘密交给一个儿子传下去,他想交给方戬,现在看来不太可能。
最后全家一致决定,把这建盏好好收藏,不给别人看,更不能卖。
次日一早,姜铁梅都没进厨房,是方洪年做早饭,等初迎洗漱完就把她拉到老两口卧室,压低声音说:“我半夜做了个噩梦,可吓死我了。”
初迎一看她就没睡好,脸色暗沉,连脸上的皱纹都变深,问:“做啥噩梦了。”
“我梦见付翠芳知道咱家有只碗,带了个文物专家来,说老物件属于国家要上交,还说不能影响你们工作不让我跟你们商量,我跟你爸就把碗交了出去,拿到不多点补偿,可后来付翠芳把这只碗卖了一大笔钱,我跟她要钱,她说她卖得不是我们那只,我们那只在博物馆,让我们去博物馆看,我不信,就被气死了。”
初迎:“……”
她心说这老太太才是真的败家。
毕竟是经历过运动的人,才过去一二十年,也许他们认为上交文物是应该的。
付翠芳这女主人品不行三观不正,上一世挣那么多钱,肯定没少干缺德事儿,不进去踩缝纫机真是对不起她这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