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胡同甜爽夫妻—— by雨中花慢
雨中花慢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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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这么关注这件事,为陌生人感到高兴,那失而复得孩子家长会更高兴。
听完这个八卦,姜铁梅总结一句:“公安还真不错,最近听到的都是抓到人贩子找回孩子的消息。”
方洪年也说:“公安真是为老百姓办了大好事儿。”
初迎朝方戬看了一眼,他依旧淡定得很,公婆要知道有自己儿子的功劳,不知道得自豪成啥样。
姜铁梅心满意足地去做饭,说:“初冬在这儿吃吧,我多炒个菜。”
初冬说:“不了,天快黑了我得回去。”
她又对初迎说:“三姐,明天周日,我还要去看蔺医生,你一起去不?”
初迎现在特别希望蔺巧针精神状态能恢复继续行医,希望她能教初冬针灸,希望她能给白隽清治疗,她很想去看看,于是说:“好呀,我跟你一起去。她们母子才相见,情绪会很激动吧,要不要过段时间再去?”
初冬说:“不用,明天去就行,要说谁跟她关系最近,那肯定是我,我啥时候去就行。”
初迎说:“那我明天上完夜大课程去动物园批发市场买两套童装,那孩子多高?”
初冬比划了一下:“这么高,不胖不瘦。”
姜铁梅正在门外择菜,说:“你甭去,我给你买回来,你中午回家吃饭顺便带上衣裳。”
初冬又给她比划了下身高,姜铁梅说:“行,我就买秋冬穿的。”
初迎留她吃饭,初冬说天晚了她先走明天再见面。
第二天上完课,初迎回家吃饭,拿了衣服,跟初冬汇合,俩人一块骑自行车往蔺巧针家走。
来到她家住的筒子楼,门虚掩着,初冬敲门:“蔺医生,我是初冬。”
蔺医生来开的门,一看气色跟精神就不错,跟之前深陷在绝望、低迷状态中的人几乎判若两人。
初冬给蔺巧针介绍说:“这是我三姐,初迎。”
蔺医生笑了笑说:“我记得呢,当时你姐还鼓励我振作起来,多谢你们来看我。”
上一次来屋子里窗帘都没拉开,压抑又昏暗,可这次很明亮,蔺巧针显得很有生气。
不仅她们来看望,之前应该有不少人来过,房间狭窄,有些礼物还没来得及收拾,都摆在明面上。
初冬把水果跟一个保温桶放在桌上,说:“我中午做了蘑菇鸡,你们留着晚上吃吧,我姐给米果带了两身衣服,米果,来试衣服呀。”
蔺巧针用很温柔的语气招呼儿子:“米果,过来试新衣裳吧。”
房间一侧是床,一侧是衣柜,米果就在窗户边靠衣柜逆光站着,看起来很拘束,可能跟爸妈不熟,又不熟悉环境的缘故。
他妈叫了他一声也不动。
屋里早就有了客人,一位初迎之前见过,是蔺巧针的前夫,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女同志,初迎感觉屋里气氛多少有点怪。
小房间堆了东西,又有五个人,就显得有点狭窄。
蔺巧针的前夫起身告辞:“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米果,米果,爸先走了。”
米果淡淡地应了一声。
女同志也跟前夫哥一起起身离开。
等人走后,蔺巧针说:“你们不认识那位女同志吧,她是我前夫的对象,本来就不方便说话,她在这就不好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初冬拉着初迎去水房洗葡萄,洗完后就放在桌子上,看米果往这边看,不想给米果压力就
没叫他,只把盘子往桌子边缘推了推。
蔺巧针问:“初冬你总到我这来,对我照顾得最多,你是比较特别的一个,这些日子谢谢你常来看我,你是有亲人生病有求于我?”
初冬明显没预料到对方会这样说,看了初迎一眼,说:“是,蔺医生。”
初迎想蔺巧针能猜出初冬的动机,说明她之前精神尚好,其实啥都知道。
“说说他的情况?”蔺巧针说。
初冬把白隽清的情况说了一遍。
蔺巧针说:“其实针灸也不一定能治好,得看个人的缘分跟造化,要是对一般患者我肯定不会这样说,但对你我说最真实的想法,针灸也可能无能无力。而且这个病人受伤时间太长。”
初冬并没受打击,说:“我懂,不管结果,尝试就好。”
她又看了初迎一样,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说:“蔺医生,我知道你是针灸大师传人,我能拜你为师吗?”
初冬想既然谈到这个话题,不如干脆就直接说。
“我暂时行不了医,但可以指点你,你在学校学的足够用了,你说说为啥想跟我学?”蔺巧针问。
初冬说:“您是针灸领域的专家,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我都想尝试。”
蔺巧针很痛快地说:“好,那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我以前从未收过徒弟。”
“太好了,蔺医生。”初冬很惊喜,她本来以为蔺医生找回儿子后要拿出程门立雪的精神多跑几趟,没想到的这么容易就被接收当徒弟。
初迎提醒她:“给蔺医生敬杯茶。”
初冬声音轻快:“诶,我这就泡茶。”
给蔺巧针敬完茶,因米果不说话,她们想把时间留给母子,再说还想让蔺巧针好好休息,就告辞说过几天再过来。
两人离开筒子楼,骑车往家属院大门口走,初冬很开心地说:“我都想不到会这么顺利。”
她的目标就是拜蔺巧针为师,看她实现愿望,初迎都为她高兴。
初冬很振奋:“你看蔺医生儿子一找到,她的精神马上就变好,以前她也知道自己沉沦下去不是办法,可她就愿意往下沉,我甚至带她去看了心理学专家都没用,现在一高兴,她已经恢复了生机。”
她问:“蔺医生不能马上就行医吧,她得恢复多久才可以?”
初冬说:“肯定是不可以,但我想她会很快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肯定能行医,再说她会教我,她不行就我来,她是我能接触到的针灸水平最好的医生,反正白老师多了一分希望。”
不管能不能治好白隽清的腿,真是尽力了。
初迎说:“你做的这些事情应该让白老师知道,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又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初冬低着头有点害羞:“我就认了个师父,也没做别的事儿。”
“这就是你做的努力,白隽清对你印象本来就不错,应该让他对你再有点好感,不是说你们感情会如何,单说你从蔺巧针那儿学会针灸,他认可你的话会更容易配合你治疗。”初迎说。
“对,三姐你说得有道理,这就是他的希望,可我总不好自己去说,好像邀功似的。”初冬还有点腼腆。
“那我去说。”初迎说。
初冬抓住她的手:“三姐,你说得时候轻描淡写就行了,别让他觉得有压力,要不就等我学会师父那一套再说。”
初迎说:“不要顾忌那么多,反正治不好总要失望,有机会就试试,总得想点办法。再说白老师对一切都看淡了,只要不太折腾,他就不会有压力。”
她想了想又说:“既然你担心,那我跟白隽淞说,他周末都会来我修车厂,让他跟白老师说,这样他更好接受。”
初冬说:“好,三姐,那就拜托你了。”
初迎又说:“你在学校这几年的成绩一直很好,即便白老师的腿治不好,你跟蔺医生学习,也会成为优秀中医。”
初冬郑重其事地点头:“我知道,这也是我的目标,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学,我想我能治好很多病人,我会成为优秀医生。”
初迎赞道:“有这样的理想跟目标你就很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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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检察部主任方戬感叹:软饭就是香。◎
这个周日早上, 初迎很意外,白隽清竟然跟来做兼职的弟弟一块来修车厂。
白隽淞说:“我哥平时很少出学校,他的活动范围就是学校那么点地方,几乎就是教室、办公室、食堂、图书馆, 他要来你这儿看看。”
初迎笑道:“那我可太荣幸了, 我巴不得白老师来给我指点下呢。”
白隽清扬起唇角:“我哪能给你指点啊,我就挺好奇, 你有两辆出租车, 还干服装批发, 还能开修车厂, 真是精力充沛, 你什么车都修吗?”
初迎说:“对, 轿车、客车、挂车、拖拉机都能修,场地受限制,大车只能在室外修, 等以后小轿车多起来打算专门修小轿车。”
“哥, 初迎姐的修车技术可比我们同学强多了, 这修车厂不小吧。初迎姐厉害, 这地方是她买下来的。”白隽淞说, “我推你到处转转。”
清晨的阳光照在白隽清脸上, 更显得他的脸庞是少见阳光的苍白, 初迎说:“现在天气不冷不热, 刚好在外面晒会儿太阳。”
兄弟俩在修车厂里转了一圈,白隽淞推着轮椅走到树下桌旁,初迎也跟着走过去坐下, 白隽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瓷花瓶, 说:“这个花瓶送给你摆桌子上,省得你用酱油瓶插花,这是我哥以前用过的花瓶,我哥以前也爱种花。”
初迎接过花瓶看着上面的花纹,笑道:“你哥的花瓶,你拿来送给我好吗?”
白隽清说:“放在家里占地方,不如送给需要的人。”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初迎说。
“你还用客气吗。”白隽淞说。
初迎用花瓶接了水回来,又去花坛剪了几支月季插在里面,原来那个酱油瓶被她放在墙根下。
气氛轻松,初迎说了初冬拜师的事情,故事曲折,但她说得轻描淡写,她说:“希望有一天蔺医生能恢复工作,初冬也能学到她的针灸技艺。”
不用她强调,白隽清就知道是为了他,初冬千方百计学技艺,其实初冬做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他说:“初冬努力好学,有百折不挠的精神,连我都佩服他,他一定能成为优秀医生。”
初迎点头:“她肯定可以。”
她很快转移话题,打量白隽淞几眼说:“你是不是瘦了?”
白隽淞说:“初迎姐你才看出来,我都瘦了十斤了。”
“怎么回事?吃得少?”初迎问。
白隽淞笑道:“还不是你嫌我壮,我觉得我瘦点也挺好。”
初迎赶紧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希望西服模特身材能匀称点。
白隽淞开玩笑:“初迎姐不用说了,越描越黑。”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修车,白隽淞去招呼顾客,初迎对白俊清说:“你在这儿坐会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附近就有饭店,咱们中午一块儿吃饭。”
修完车等顾客走后他们又回到树下,初迎说:“现在车小毛病多,也好修,我这儿不可能准备太多零件,需要换零件就麻烦一些。”
等到中午,初迎说去附近吃饭,本来提议去喝老鸭汤,附近这家店初迎偶尔会去,跟店主熟了,店主说开店最开始因为鸭肉便宜又不要票才卖鸭肉,没想到开店几年之后生意还不错,但想要白隽清为了少上厕所喝水都少,就提议去远一些的川菜馆。
“我们吃酸菜鱼吧,让店家做微辣。”初迎说,酸菜鱼可是在九十年代风靡京城的菜,她记得白隽清能吃辣。
“好啊,我哥爱吃鱼,走吧。”白隽淞推起轮椅说。
修车厂有电话,就是用原来电话线,换了电话号码而已,吃完午饭,初迎往出租车站打了电话,叫来出租车,白隽清松他哥回学校。
把他个送回去再来,初迎才跟白隽淞多说一些,她把初把蔺医生是著名针灸大师弟子的事情说了一遍,还说像白隽清这种情况,她有两个治疗瘫痪成功案例,又说:“蔺医生说针灸是治疗瘫痪最好的手段,我想蔺医生自己应该能好起来,等她能正常行医,或者初冬学会他那一套,白老师能配合治疗就行。”
但她还说截瘫超过十年以上很难恢复,但初迎没复述这句话。
白俊淞说:“初冬姐确实有毅力,我哥有初冬姐这么乐意照顾他挺好的,我现在经常给我哥拔火罐、按摩、中药泡脚,都是初冬姐告诉我的最适合我哥的方案。我哥就是不爱表达,其实他很清楚,对初冬姐印象也很好。有这样的机会肯定要尝试,我会说服我哥,他会愿意。”
初迎说:“你哥有你这样一个弟弟真好。”
六点多钟,方家人正在吃晚饭,突然听到前院有小孩大声哭嚎,那哭声就跟警报声一样声音高亢连绵不绝。
“一听就是高千里,她妈又挨打了吧。”方芬说
小赋说:“以前高千里打死都不吭声,这是孔浥尘教他的,说他爸要是打她妈,就使劲嚎,能有多大声就多大声,他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初迎说:“高铁柱这不收敛多了吗,咋又打起来了。”她放下筷子,“我得看看去。”
自从曹火云开始练拳脚,开始的时候打不过高铁柱,但她看起来凶,对高铁柱有威慑,后来真能打得过高铁柱。
以前曹火云软弱,怕邻居看笑话,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但实在被家暴次数多了便不在意这些,再加上跟初迎练了拳脚,有了底气,以暴制暴,家庭和睦多了。
小赋赶紧跟她妈一块去看热闹,她招呼方芬跟上。
平时曹火云管着高铁柱,他不敢喝酒,不喝酒就不会打人,今天喝了酒,就又开始犯浑。
初迎赶到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围观,地上有碎瓷片,高铁柱手里高高举着碗还准备摔,曹火云冷着脸骂他:“你又从哪儿喝了毛尿回来发疯,我们仨就该受这气么。”
她踮起脚抢碗,把碗抢过来方桌上,伸胳膊使劲一搡,直接把高铁柱推到门外,后者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瞪眼看了会叉着腰的曹火云,突然哭起来。
高铁柱他妈在旁边说:“他又喝迷糊了,揍他,打服了为止。”
从向高铁柱挥出第一拳开始,曹火云尝到了当个悍妇的甜头,之后像变了一个人,越发彪悍。
她从门里走出来,对围观邻居说:“又让大家看笑话了,不能让他在院儿里发疯,我得把他弄出去。”
说着她转到高铁柱身后,双手抄在他腋下,就把他往院子外拖,高铁柱哪里肯,拼命挣扎。
曹火云胖揍他两下,恨声说:“你老实点,要不还揍你。”
高铁柱马上就老实了。
她现在不怕丢脸,要把高铁柱扔到胡同里让他反思。
关大爷说:“嗬,高铁柱以前就会打媳妇,媳妇一厉害他就怂。”
高铁柱他老妈喊:“把他丢在胡同里喂狗。”
高铁柱被拖到胡同里,就靠墙根瘫坐着,曹火云拍拍手说:“行了,大家都回屋吃饭吧,我不让他进院。”
吃瓜群众对夫妻二人实力地位反转以及曹火云的反击看得心满意足。
初迎夸她:“表现不错。”
曹火云自己也很满意,说:“翻身当家作主了。”
晚上九点多钟,大杂院的大门上了门闩,平时总有晚回来的,半夜这门都不关,今天关了门任凭高铁柱又是叫唤又是拍门。
他现在酒醒一些,央求着:“火云,开门吧,快把我放进去,我以后不喝酒不动手,千里,我知道你没睡觉呢。”
“高千里,你就放我进去吧,我认错,以后绝对不动手。”
喊到九点半,嗓子都喊劈了,曹火云担心吵到邻居睡觉,才把他放进来,高铁柱本来想说几句话好听的,可看媳妇的眼神吓人,吭都不敢吭一声老实巴交的乖乖回家睡觉,早上彻底清醒之后又跟媳妇说了不少软化,保证以后绝对不喝酒,不打人,不乱花钱工资全部上交。
曹火云板着脸:“你还可以跟以前一样,认挨打就行。”
吃完早饭初迎往前院走,高铁柱正推了车往外走,现在他媳妇逼着他练钳工技术,他进步挺大,原先是二级钳工,现在是五级钳工。
初迎说:“高铁柱有进步,昨天没打媳妇。”
高铁柱嘿嘿一笑:“我知道你们昨天都看我笑话,你就别讽刺我了,我也得敢啊。”
今天方晋南一下班就闷闷不乐,他跟陶芋在房里不知道再商量什么,等出来吃晚饭的时候都黑着脸。
边吃着饭,姜铁梅说:“你们俩别摆臭脸,跟谁欠你八百吊似的,到底有啥事?”
方晋南说:“工作的事儿,我可能要调到顺义储蓄所锻炼两年。”
初迎闻言抬起头等着方晋南继续往下说,谁知他就说了这么一句就闭上嘴,她只能开口问:“大哥,为啥调你去,回来给你提拔吗?”
陶芋板着脸说:“啥提拔啊,纯下放。”
初迎问:“谁给你安排的?”
方晋南说:“支行行长。”
初迎心里一动,又问:“他有资格给你这样调动吗,你有何打算,想去储蓄所吗?”
陶芋先搭话:“去啥,顺义那么远,他去了就得住在那边,回不来顾不了家。”?
要到后世从顺义到市区每天通勤未尝不可,可对这个年代的老京城人来说,远,太远,出了三环他们就觉得远。
这也是他们不愿意腾退搬走的原因之一,开始腾退还有四环好位置的房子,他们嫌远嫌位置差,谁知道越往后安置房位置越远,得去六环!
方晋南说:“我也不想去,可是不想去的话……”
陶芋快言快语:“行长让他去,他不去不服从工作安排,人家还不得给他小鞋穿。”
姜铁梅问了情况后说,气哼哼地说:“你们支行那么多人凭啥让你去啊,别人怎么不去呢,你们领导不会安排工作还是咋地,为啥让你一个拖家带口的人去,赶明我去找他说说,把咱们家的家庭困难跟他说说,不让他调你去。”
初迎心说应对姜铁梅这样没什么见识又意气用事的老太太一定要防止她在任何大事儿上做主。
她赶紧制止姜铁梅说:“妈,你可别掺和这事儿,现在不是六七十年代,时代不一样了,大哥单位跟工厂不一样,家属哪能参与工作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要去找我大哥领导。”
方洪年也意识到老太太做不成什么事儿反而会坏事也制止她说:“你懂什么,显不着你,你别去添乱。”
方戬是他们单位最受器重的年轻人,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说:“你去跟领导说说,就说你想留下来工作。”
“大哥,你在工作中表现怎么样?你跟行长关系怎么样?”初迎问。
初迎想起上一世方晋南他们支行行长可是犯了不小的事儿,开始是放贷款拿回扣,后来是挪用储蓄款满足个人私欲以及做投资,那时候还没有电脑联网,不容易查出端倪,在支行行长捅了很大窟窿之后才被发现。
支行行长被判无期,他们这些下属有的跟行长沆瀣一气,有的跟着吃挂落,虽然方晋南后来被查明工作中毫无瑕疵纰漏,但任何人都无法自证没有知情不报,他还是要别调到郊区,这也不算是什么大的惩罚,可方晋南不服不乐意,辞职了。
之后他只能做生意,可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没能发家致富,因为从银行离职,也没赶上福利分房,到后来,三兄弟各有各的原因,都得指望家里的老房子。
不知道支行行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犯罪的,方晋南最好是调离这个支行,这样行长做得所有事情都跟他没关系。
方晋南很迷茫,这几天也在反思自己,说:“我工作挺好的,这么多年没出过任何失误,去年年底还得了分行给颁发的年度奖,我们支行就十几个人,行长对我们一视同仁,没有好还是不好的说法。”
初迎想方晋南的性子随方洪年,都是厚道耿直,平时说话得体,不会像陶芋那样到处得罪人,更不会轻易得罪领导同事,也许支行行长觉得他不可能跟自己一条心这才想要把他调走。
初迎给方晋南认真提建议说:“当局者迷,可能你觉得你工作做得好,看领导希望要更合适的职工,你们内部调动工作容易吗?要不你想想办法,调到别的支行去得了。”
方晋南原本焦头烂额,要么跟领导对着干强行留下,要么去郊区,听了初迎的话,觉得这也是一条思路。
陶芋难得不跟人唱反调,她是个人精,对工作中的人际关系格外敏感,说:“初迎说得有道理,领导没来由地想把你调走的时候就是对你有看法了。”
方晋南感觉很挫败,兢兢业业工作这么多年却得不到认可,认真想了想说:“调动起来应该比较困难。”
初迎说:“反正领导有想法了,你刚好利用他这点,你就好好工作,坚决不去郊区,说不定他就想办法把你调到别的支行。”
“对,你想想办法,调到别的支行最好,这是最好的出路。”陶芋说。
“那我想想办法。”方晋南说。
夜深人静,初迎站在床边换睡衣,方戬合上书对她说:“我升上第一检察部主任了,我师父当上副检察长,我被提拔到他原来的职位。”
初迎恭喜他说:“很好啊,你也跟初老板一样有手下了。你看升职这么大的事儿你还能这么冷静,要是我尾巴早该翘天上去了。”
“在哪个岗位上都得做好本职工作,再说尾巴翘到天上的人估计不太好升职。”方戬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好像要把她翘起来的尾巴给拍回去。
“那你也得高兴点,好像说的是别人升职的事儿似的,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事,咱们得吃顿好的庆祝。”
“不用庆祝,你知道就行,可别跟爸妈说。”方戬叮嘱她。
初迎自然知道为啥不跟老两口说,上一世方戬就这样跟她说过,但她装不明白,问道:“这是好事儿,为啥不能说?”
“要是让咱妈知道了,她会满院宣扬,那咱们院的人就都知道了,没必要搞得大家都知道。”方戬说。
初迎点头:“确实,只要咱妈知道,咱院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家就会觉得只是多大的事儿,好像我们在炫耀一样,不过想打听的人即使你不说他们也会知道。”
比如孔大壮两口子,两口子积极结交各路人马,更不用说同一个院现成的。
“那也比咱妈到处说强。”方戬说。
“咱们仨吃顿饭庆祝,你想吃什么,初大款请客。”初迎笑盈盈地问。
“赶明问问小赋,看咱闺女想吃啥,不过我最近忙,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方戬说。
他们没跟父母说,也没人任何人说,架不住别人消息灵通。
这天刚吃过晚饭,孔大壮跟何赶美两口子过来,手里还拎了两大网兜水果。
大杂院邻居互相串门很正常,比如溜达到谁家门口说话,或者端着大碗边吃边在别人窗户根下闲聊。
可像这样拎着水果上门就很新鲜。
初迎一家三口吃完晚饭准备回自己屋,看到他们来又都停下脚步。
何赶美语气很自然地把水果放到桌上说:“这都是朋友送的,我们吃不完,给你们拎来点。”
姜铁梅很意外:“这是谁送的,咋这么多?”
孔大壮说:“咳,实在朋友,给我们拿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都借比住着,就给你们拎来,小赋,来吃水果啊。”
小赋并不是见到吃食就馋的小孩,孔大壮死乞白赖塞到她手里一个梨,她见家人都没吃,又给放桌上了。
姜铁梅不知如何是好,平时邻居互送点吃食正常,但都是仨瓜俩枣,除了关青那事儿他们家上门致谢,像这样拿这么多还是头一回。
“这是啥梨?”姜铁梅问。
“库尔勒香梨,新疆那边运来的,咱们这儿菜市场都没卖的,你们尝尝吧。”孔大壮热情地说。
这是京城不常见的水果,况且还拿来这么多,看着随意,实际太刻意了。
初迎默默看了方戬一眼,看他眉心微凝不说话,她说:“哪能拿两大兜啊,还是平时买不着的水果,我们家还有苹果,这些水果就拿回去给孔浥尘吃吧。”
这两口子不是打听到方戬升职,才拿这么多水果来的吧。
不管怎么样,这么多水果绝不可能收,今天送水果,下次不一定送什么呢。
见方家人都不咋热情,孔大壮干脆直白地说:“不就是点水果,又不是啥好东西,这不是方戬在单位提拔了吗,咱都一个院住着,我们该来庆祝。”
何赶美附和着:“对,这是咱们院的大喜事,咱们院就你最出息,热热闹闹庆祝一下该多好,要不我们做东,让周皮整几桌,咱们院儿吃席。”
果然如此。
方戬升职的事儿这两口子不可能不知道。
初迎想起上一世,孔大壮两口子搞房地产,孔浥尘妥妥的富二代,有钱又相貌尚可,追他的姑娘多的是,可他单单对小赋好,专情又深情,很难说他没有真心。
别说小赋当局者迷,他们一家人在两口子出事儿之前,也没看明白。
但不管他对小赋是怎样的感情,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知道他爸妈的钱来得不干净,想在方戬那儿走后门,那时候方戬负责反贪工作,他们一家无疑是想把他拉下水,想一旦出事,让他帮忙放过。
这些也是孔大壮两口子行.贿案发,他们才想明白的。
老两口的关注点从水果转移到方戬升职这件事上来,方洪年问:“你升职了,咋没跟家里说呢。”
方戬淡声说:“这有啥好说的,干了这么多年升职很正常。”
“升到啥职位了?咋还不说呢,要不是大壮两口子我都不知道这事儿。”姜铁梅眉开眼笑地问。
方戬没回答他妈,把桌上的两兜水果拎起来往孔大壮手里塞,说:“水果拿回去吧,我都没当回事儿,用不着特意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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