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这要只狮子狗吗,识峤家的狮子狗下小狗了。”小赋从墙角转了一圈,摘了朵盛开的月季花又跑过来问。
初迎摸摸闺女发顶:“我这儿养狗肯定要栓起来,不适合养小狮子狗,我倒想养只狼狗。”
再说卜帛不是直接给婴儿找买家,而是交给人贩子,公安根据她提供的两个人贩子信息去抓捕,不仅要找回被她拐卖的婴儿,还牵连出更多被拐卖的小孩。
这个过程很长,对外一直是卜帛外派学习,不过已经有各种小道消息流传,都被医院压制下来,大家也只能半信半疑地猜测。
一旦卜帛被抓的消息爆出来,找孩子更加困难。
卜帛姐弟两个彻底反目,公安跟检方认为卜帛并没有供出与她有牵连的所有人贩子信息,特意安排姐弟俩见面。卜龙责怪幼时卜帛下手过很致他不育,说她品行不端,卜帛指责卜龙开歌舞厅涉.黄。
卜帛给弟弟那么多钱,可她想不到弟弟对她是这个态度,觉得多年心血喂了狗。
两人对骂一阵,卜帛情绪失控骂卜龙:“你根本就不是我亲弟,我妈生的是妹妹,我那死鬼爹非得要男的,才用妹妹换了你。要不是死鬼爹总给我托梦让我照顾你我才不给你钱,我也不会管你。
你根子就不正,你亲姐也是个人贩子,就是因为她让我帮忙找健康男婴,说给我一大笔钱我才走上不归路,都是她拉我下水,她还在火车站偷了人家的男孩,是你亲姐害了我,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卜龙如遭雷劈,简直是晕头转向。
方戬跟吴朝晖一块儿对卜帛进行讯问:“现在你必须如实交代,卜龙亲姐姓名、住址,什么时候偷的男孩?”
卜帛恨声说:“我都交代,我再交代一个人贩子信息,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能不能争取宽大处理?能不能给我少判几年?求求你们宽恕我吧。”
方戬说:“不太可能,但你必须交代。”
吴朝晖他们拿着卜帛提供的最新线索,又去抓人贩子。
他跟方戬碰头时说:“孩子不好找,很多时候人贩子也不知道买家真实信息,或者买家买完孩子就搬家。根据卜帛提供的信息,卜龙亲姐,也就是这个洗手不干的人贩子带着被拐来的孩子隐姓埋名五六年,听到风声带孩子跑了,不过我们又有了点线索,正在联系当地公安。”
这天下午,同事来找方戬:“听说好多人在采购烟酒,尤其是名烟名酒,有的百货店的货都被抢光了,要不咱去看看。”
方戬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但想起初迎那些茅台,合上手头的卷宗,把桌面整理干净说:“走,去看看。”
两人骑车往附近规模较大的一家百货大楼的方向走。
方戬最近忙得没有时间关注时事,说:“前段时间不是在抢购日用品,怎么又抢购起名烟名酒了。”
张检察官说:“听说国家发布了个关于烟酒价格的谈话,才几个小时,市场反应倒快,这还是上班时间呢,听说都去抢购了。”
路上,他们就看到排队等着买食用油的队伍,一家供销社也是人满为患。
“这几年百姓都有物价上涨的预期,今年价格管控放开,大家都担心商品涨价,都来抢着买东西。”方戬感叹道。
在整个八十年代,各地抢购风潮时有发生。
他们到百货大楼就发现虽是工作日,人非常多,俩人直奔烟酒柜台,发现聚集的百姓还真不少,买到的兴高采烈,买不到的在请求售货员去库房找,甚至有人直接把钱塞到售货员手里。
售货员大声说着十几种烟酒的名字,说:“都没货了,别等了,大家都回去吧。”
张检察官说:“看他们来得可真早,都给买空了。”
眼前的场面杂乱又焦灼,买不到的心仪商品的人失望透顶,方戬想起初迎,她倒是提前了好几天。
离开烟酒柜台,看到怀里抱着两瓶茅台得意地说是最后两瓶,方戬问为啥来抢购茅台,本是随口问问别人的想法,但看他穿一身制服,对方还以为是来执法的,脚下抹油立刻溜了。
张检察官笑道:“大家可能觉得茅台能保值增值,钱是贬值的。”
在百货大楼转了一圈,不仅烟酒在抢购,人们的焦灼心理体现得淋漓尽致,抢购电风扇的,电视机的,黄金的,啥都有。
晚上夜深人静,方戬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回来,看初迎在台灯下看课本,坐到她身边,边擦头发边问:“迎迎,我对你还有咱们家人是不是太严格了,宽容度不够。”
老百姓都在抢购,他妈跟媳妇都是普通人,跟风抢购很正常。
“怎么突然说这个?”初迎问。
“我就是随口问问。”方戬说。
初迎转过头看他,看他五官俊朗自有一股威势,她说:“你是说前几天的事情吗,你不让我们倒买倒卖是对的。你这是正直,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公职人员就应该有这种品质,我这样的老百姓巴不得所有公职人员都这样,你这个优秀品质我特别敬佩。”
她说得诚恳,方戬信了,还想听她继续说,于是问:“真是这样吗,迎迎?”
初迎说:“有些人表面上光明伟岸无私,可私下里会给自己还有家人捞取各种利益,表里不一,别说我,老百姓都痛恨这种人,你这样就挺好的。”
她想了想,走到书架旁,找了一会儿,抽出一本书,翻开,说:“我看你的书,看你把这句话圈了起来,‘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我懂这句话的意思,你会坚持下去,对吧。”
方戬满心感动,初迎是最了解他的人,也愿意去了解他,他把毛巾挂在毛巾架上,重新坐在她旁边,大手把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我肯定会。”
原来他们一直都心意相通。
初迎扬起唇角:“我就喜欢你的这种品格,让我觉得很珍惜,很宝贵。”
方戬舒展开双臂,脸部表情柔和,唇角扬起:“抱抱你。”
初迎也伸出手臂抱住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早点睡吧。”
下午一点多钟,上次来她这儿修车的顾客又带来一个朋友,对方开了辆红旗,红旗可是官车,初迎想这个朋友应该是专职司机,毕竟领导都不会开车。
这个顾客说:“你还记得我吧,我是傅华东介绍来的,上次说给你介绍生意,这不来了吗?”
初迎笑道:“当然记得,那多谢了,也替我谢谢傅老板,既然来过就算是熟人,二位怎么称呼。”
顾客说他姓魏,做外贸生意,他介绍另一位说:“这位是刘哥,刘哥,这就是我说的修车水平好也实诚的师傅。”
初迎跟两人寒暄几句,指了指树下的茶壶茶杯:“你们先坐会儿,车有啥问题?”
既然是专职司机就应该会修小毛病,专门跑来修车厂可能是比较大的故障。
“引擎盖里有异响。”对方说。
初迎提议:“你上车点火,我听听。”
魏老板坐到树下喝茶,初迎两人上车,听了一会儿,初迎说:“应该是发动机异响,没去一汽维修站修吗?”
刘哥摇头:“没去。”
“那也没去国营修车厂吗?”初迎又问。
对方还是说没有。
初迎觉得他应该懂维修,但既然他不提供维修思路,那初迎只能就发动机异常可能的原因一一排查。
比如发动机皮带松紧不够、节气门积碳、进气系统漏气等等。
足足排查了半个小时,初迎说:“这些都没什么问题,转向助力泵有问题吗?我拆下来看看?”
刘哥说:“你拆。”
初迎把转向助力泵拆下来,打开后盖拿下胶圈说:“老化了,封不住油,是助力泵异响,换个新的就行。”
“你确定?这个助力泵不用换?”刘哥看了初迎一眼问。
“助力泵是好好的不用换,就换个胶圈,我这儿没配件换不了,去配件厂买一个就行或者去一汽维修站买。”初迎说。
魏老板端着茶杯溜达到这边,说:“刘哥,你就别逗她了,就跟她说实话吧。”
刘哥笑道:“你水平还真不错,想不到你这么快准确找到鼓掌,刚才没跟你说实话,我去国营厂修了,说是要换转向助力泵,配件要等一两个月呢,我这是在等配件,就来你这儿看看。”
初迎说:“不用换转向助力泵,就换胶垫就行,你自己就能换。”
魏老板说:“我说她实诚吧,不用换零件就不用换。”
刘哥说:“我这就去淘换个胶圈。”
魏老板跟他一块儿告辞,过了一个小时,对方回来还真拿回来个胶圈,他说:“转向泵没有,胶圈有。”
初迎把胶圈换上,再点火听声音,异响消失,对方心悦诚服:“你水平比我高,我本来还等着换转向泵呢,你别说我忽悠你啊,魏老板说你手艺好,我就过来看看。”
初迎说没事,魏老板是傅老板介绍过来的,你又是魏老板介绍过来的,咱们以后就算是朋友。
最后初迎收了十块修车费。
没想到一周之后的周日魏老板跟刘哥又一块来了,魏老板打量着白隽淞说:“这是你帮手啊。”
初迎说:“对,他是汽车专业的大学生。”
魏老板又说:“我说给你介绍生意,生意这不就来了吗,刘哥是外贸事务管理局的司机队长,把他们局的业务都拉到你这儿来了。”
刘哥说:“是,我来了一趟觉得你这儿不错,比国营修车厂强得多,我回去就跟领导申请,现在领导批准了,我们以前都在国营厂修,以后我们单位的车都在你这儿修。”
初迎想不到这么快就接到单位的活儿,说:“多谢刘哥信任我,只要是你们单位的车,都会尽快保质修完。”
“我们相信你的水平跟人品。”刘哥说。
他们签了协议,一式两份刘哥要拿回去盖章再返给初迎一份,以后就是按季度结账。
送走两人,白隽淞很开心地说:“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单位客户,为啥他们觉得国营修理厂不好?”
初迎给他解惑:“国营修车厂很暴利,零配件跟工费都收得很高,修得大部分都是公车,没人在乎收费高低。可国营厂跟某些单位一样有些修车厂也有事难办、脸难看的特点,去那儿修车得求着修车师傅,可能要给修车师傅塞点钱才能快点修上车。
白隽淞才知道还有这样的情况,说:“咱们修车厂平价修车,服务态度也好。”
初迎点头:“对,虽然国营修车厂暴利,有的国营修车厂快经营不下去。我们这样的私营修车厂肯定不能暴利修车,否则没法跟国营修车厂竞争,我们收费合理,服务优质,总能把大客户争取过来。”
“以后会有更多的单位客户。”白隽淞说。
初迎点头:“那肯定。”
白隽淞满眼都是崇拜:“三姐,你真有经商头脑。”
初迎略有点谦虚:“就是慢慢摸索着来。”
吃晚饭的时候,初迎在饭桌上说这事,她说:“我接到单位的修车活了,外贸事务管理局,以后这家单位的车全是我来修。”
最会夸奖初迎的人是小赋,她说:“妈妈最棒。”
“你还能接到单位的活,这些单位都有固定修车厂吧。”陶芋夸张的语气让初迎特别满足。
“对,国营修车厂现在越来越不行了,就是从国营厂拿过来的业务。”初迎很自豪地说。
方戬鼓励她:“你的修车厂肯定会越来越好。”
初迎自己也很满足:“那肯定。”
吃过晚饭,孔大壮在院子里显摆他有先见之明:“我抢到了十瓶茅台,原来是四十,后来到七十、八十,现在都一百五六了,那价格是蹭蹭地涨,酒比钱保值,以后还得涨呢。囤盐没啥用,涨价也涨不了多少,高级烟酒价格简直是涨疯了。”
囤了各种生活用品的众人都很羡慕他。
姜铁梅听到这话,顾不上刷碗,把家务都推给方洪年,自己去听人闲聊。
她美滋滋地没说话,可优越感顿生,十瓶就吹嘘成那样了,她家初迎囤了二百多瓶。
初贰在筹备开修车厂,他找到的场地初迎都帮他去看。他们去看了一块价格比较低才卖十二万元的场地,但这块地初迎记忆中只有沿着马路还凑合,往里走到后世也跟平谷八十年代县城似的。后来他又找到一块十九万的场地。
地方不大,不到三千平米,做修车厂足够大,但前方有挺大一块空地,虽不属于他,但不会有人占用,车可以放在前方空地上。想要卖车的话地方就不够大。
初贰的修车厂同样挂牌迎来送往的厂名。
“咱们这个‘迎来送往’一定会有多家连锁,能成为京城最厉害的修车厂。”
“三姐,万一我们开不出连锁来,成不了最厉害的,咱办?”初贰一直都想要修车挣钱,可他没有这么远大的理想。
应该说他没往这方面想过,他就想开家店而已。
初迎把他们的未来放在很高的高度。
“咱们入行早,不是已经有两家店了吗,又有修车技术,这是天时地利人和,已经抢占了市场先机,一定要对未来有信心。”初迎说。
他觉得初迎的心态很放松。
他也跟着放松下来,而且就这样有了信心。
“我们等攒了钱,就买场地,开修车厂。”初迎给俩人画大饼。
他们没有大钱搞房地产,也不懂,没那个能力,趁着时间尚早,在未来繁华或者会拆迁盖楼房的地段占一小块地方还是有可能的。
有了这方面的保证,不管从修车中能挣多少,起码心态轻松。
“这样能行吗?”初贰问,“会分流我们自己的生意,再说也没那么多车可修。”
他觉得有点跟不上初迎的节奏。
“以后车肯定会越来越多,开车的人未必会修车,生意肯定不用担心。”初迎说。
暑假白隽淞都在帮初迎看厂,有顾客他就跟初迎学修车,没顾客他就看书。初迎有时间腾出手来准备秋季在京城展览馆举办的大规模服装展销会。
买了场地之后买茅台又花了八千多,欠银行的钱还好说,但欠初夏钱她觉得不踏实,她准备在展销会上赚一笔把钱还给初夏。
初迎要做的事情是订货,制作租广告位,制作刀旗广告,大家的展台都很简陋,只要把招牌做好就行,等秋天学生开学,她还要请模特,现在已经有了模仿者,不过影响不大,她还要搞抽奖。
抽奖是现在百姓最乐意参与的活动。
陶芋会在展销会上帮忙卖衣服,初迎给她三十块钱一天,她会跟同事换班去帮忙,抽奖箱是方洪年用木板做的,陶芋很满意兼职报酬,提前开始干活儿做抽奖所用的纸条。
奖品除了茅台还有火柴跟食盐,她说服姜铁梅把这些家里用不掉的东西拿出来抽奖,她把钱给婆婆。
“初迎你真要抽茅台啊,多费钱啊。这些天茅台一直在涨价,一瓶都涨到两百多了,估计还得涨呢。”陶芋说。
初迎就要蹭茅台酒的热度,她说:“就得拿最近大家关注度高的东西吸引关注,反正挣钱的肯定是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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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展销会这天。
看着他们做抽奖纸条的时候姜铁梅就问:“初迎, 你真要抽十八瓶茅台,太多了吧。”
她挺舍不得。
初迎说:“对啊,数量多才能有震撼效果,再说还有很多普通奖呢, 顾客够多才能抽得出去, 要不还会留在我手里。”
为了防止奖品不够,她还从那大爷跟高铁柱老妈那儿买了盐跟火柴, 两人正愁囤得太多, 初迎这是帮他们去库存, 另外还有零星肥皂、毛巾之类的。
这次参加展销会的人多, 初迎跟徐逢春、周安这三个专业的负责批发顾客。来参加展销会的大部分都是散客, 陶芋、姜铁梅、初冬还有她的三个同学都应对散客。第二、三天初冬他们要去上学, 散客也少。
甚至方洪年也来了,他不会卖衣服,说给维持抽奖秩序, 初迎还在展览馆租了个仓库, 他可以帮忙运货。
抽奖箱有两个, 批发顾客跟散客不同, 分别是十箱跟八箱茅台, 所有抽奖的人都有奖品。
潇洒牌依旧是做足了宣传, 一进展览馆大门就能看到抽茅台的广告, 潇洒牌、茅台、十八瓶的字样格外醒目。
身披绶带, 手拉横幅的俊美模特站在场馆门口里面,来人一眼就能看到,另外还有模特在场馆内外走动宣传。
这个年代的老百姓特别喜欢抽奖, 不认为是商家套路, 他们就想试试自己的运气。
得知卖衣服就能抽奖, 百分之百中奖,还能抽茅台,很多人一进展览馆,直奔展位来凑热闹。
“买衣服就有奖?都能抽到?”
“真给茅台吗,茅台可是三百块钱一瓶呢,不会糊弄我们吧,上次在百货大楼搞的抽奖都是自己人把大奖拿走的。”
初迎看了那人一眼,心说这是哪个大聪明,她拍拍巨大的抽奖箱解释道:“童叟无欺,绝对不弄虚作假,确实有十八瓶茅台,马上兑奖,纸条都在里面呢,谁抽奖大家都能看见,我咋安排自己人抽?除了茅台,还有生活用品,所有抽奖的都有奖。”
她卖的西服本来就价格合理,当有顾客抽到盐做了个示范后,更多的顾客慷慨解囊。
把茅台当做奖品的刺激效果非常好,到上午十点多钟,场馆人流量大起来,整个人头攒动,初迎的展位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继日用品跟保值商品抢购后,初迎的西服也迎来一波抢购。
当抽出第一瓶茅台,全场轰动,人声鼎沸,顾客左手拎着麻袋,右臂抱着茅台,笑到合不拢嘴。
“真的有茅台,运气可太好了。”
“你不是托吧,听说好多抽奖都有托,大奖都是自己人抽到。”
“我是来进货的,咋可能是托呢。”顾客抱着茅台往里挤,“再给我来一百套。”
他说得话很让人信服,大家不再怀疑纷纷购买,甚至有人直接手里拿着钱往前递。
这天是周日,方戬当然要带着闺女来看初迎,这次他把沈识峤也带来了。
“妈妈展位人可真多。”小赋说。
他们只看到一片黑黢黢的后脑勺还有摊位上方的潇洒牌西服字样。
“初阿姨肯定特别忙。”沈识峤还是第一次来展销会,没想到见识到这种场面。
展馆里人太多,方戬担心走散,拉着俩小孩手腕说:“人太多,咱们还是回去吧。”
给俩孩子一人买了根雪糕,方戬又带他们回去。
傍晚,家里就剩两大两小,俩男人都没做过几顿饭,都很有自知之明,“晚饭怎么办?”方戬问。
方晋南说:“冰箱里还有一小块肉,咱们就吃最简单的炸酱面,先把炸酱做好,等他们回来煮一大锅面条。”
方戬说:“炸酱可不好做。”
看着他为难的表情,方晋南挽起袖子:“我来,不就是把黄酱跟肉混合一块儿嘛,不求有多好吃,能吃就行。”
方芬在旁边看着他爸做口头指导:“黄酱得用水泄开,得先炒肉。”
看着笨手笨脚的老爸,方芬自己上手了,她也没做过饭,姜铁梅出于节省粮食考虑,宁可自己受累,也不让家里人做饭,方芬自然也不会,不会她比方晋南强得多。
方戬带着小赋又去附近的饭店打包四个菜,等初迎他们到家,就吃上了炸酱面跟红烧鱼、宫保鸡丁、醋溜木须、鱼香肉丝。
“没想到回家还能吃上热乎饭。”姜铁梅说。
小赋说:“我们今天去看了,人可真多。”
陶芋说:“可不是,就咱那个展位人最多,茅台就特别好使,初迎想不到你生意这么好。”
初迎谦虚地说:“那是来展销会的人多。”
这些订单全都是先付全款,再发货,不像后世服装批发很多都是先拿货再结款,有些个别的提出先发货,这样的订单很有可能收不回来货款,初迎没接这样的单。
一连忙了三天,等到闭展回家,这回是方洪年做了一桌子菜。
陶芋拿到一百元的兼职收入,初迎多给了她十块,感慨地说:“给你干三天就相当于我上班一个月。”
初迎说:“你干得不错,值这么多钱,等大家都有空,我组织所有帮忙的一块儿去饭店吃饭。”
陶芋满脸笑容:“行,那我就等着你请客。”
初迎有一大挎包的钱跟一挎包单据,等吃饭晚饭,她坐在桌前一一清点核对。
“妈妈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肩膀,你忙就行,不用管我。”小赋站在椅子后面,小手放在初迎肩上,轻轻捏。
初迎转头看了眼身后,小小少女身高正在抽条,身材瘦长,小脸越发俊俏,看着都心情舒畅,她说:“好呀,快给妈捏捏肩膀。”
方戬看着一摞摞整齐的钱跟票据问她:“用不用帮忙?”
初迎说:“我自己来就行,这次展销会规模大顾客多,收入也比之前多,多亏现在有百元大钞,最大面额是十元的太麻烦。”
等捏完肩膀,小赋又说:“妈我再去打盆水给你洗脚。”
初迎笑道:“闺女真乖,我洗过澡了,你可以倒点热水让妈泡脚,可别烫了。”
“好的,妈。”小赋往东厢房走去。
一直核对到十一点,方戬还没睡,给她泡了杯热的麦乳精边看书边陪她,初迎喝着热气腾腾的麦乳精,说:“还不错,利润能有五万多,一下就能把欠款还完。”
她不能跟服装厂比,有些服装厂的服装会在百货、供销社卖,比如陈周钊旗下的其它品牌,那都是大宗订单,她这都是小订单,能有这个利润她非常满意。
方戬说:“但我看你太辛苦。”
初迎说:“不,我有动力绝对不辛苦,我巴不得天天有展销会。”
方戬轻笑:“那好吧,赶快休息。”
下午顾客不多,初迎就边喝汽水边点货对单据,这时修车厂的第一个顾客傅华东来了。
这人是个话痨,初迎对他印象深刻。
对方打量着摊位说:“下午去修车厂,关门,我寻思你是不是干不下去了,想起你说过在这儿干服装批发,我就过来看看,你还真在这儿,你这是不干修车又干批发了,我早就说你收费太低,对不懂的人就该多收点。”
初迎: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她把单据先放到一边说:“可巧了,修车厂就这两天关门,前几天我们连着参加三天展销会,大家都又忙又累,我让她们休息,今天我来看摊,明天我就去修车厂,你要修车?”
白隽淞要上课,就周日看一天店。
至于暂时关门,她跟外贸管理局的刘哥说了一声。
傅华东说:“我不修车,看你这老板当的,没见过员工休息老板干活的,你这儿生意咋样,我看人不多,挣得钱多吗?”
初迎觉得他嘴里没什么好话,就开玩笑说:“傅大老板,要不我跟你干吧。”
“行啊,你跟我干房地产,不比你干小买卖强,我准备去广市买地,要不算你一个?”傅华东说。
“我没资金。”初迎说。
“你干小买卖能挣下钱来才怪。”
初迎听不出对方是开玩笑还是正经的,不知道大老板说话这样坦诚,要是跟人谈合作能不能谈下来,反正聊天进行得极为艰难,她只好解释说进货的都是早上五六点钟来,下午都是散客。
“那挺辛苦。”傅华东说。
初迎点头:“挣得都是辛苦钱。”
“把西服给我来三十套。”对方说。
初迎打量他穿的很有质感的西服说:“我这是厂家直销,不只有低档西服,也有高级的,你想要什么面料啥档次的都有,我可以给你订一套。”
“我给职工穿。”傅华东说。
初迎问他要哪种款式尺码,他说随意,初迎就选了个适合做工服的款式,都拿得一七五尺码,跟他说按批发价,六十一套,哪个职工试穿不合适都可以拿回来换。
傅华东付了钱,看初迎把西服叠整齐装进两个蛇皮袋里,似乎有点嫌弃蛇皮袋。
初迎解释说来批发的都用蛇皮袋拿货。
傅华东又说:“我担心你那修车厂的活儿少收费又低开不下去,给你介绍个单位修车的活,原来这单位的车都在国营修车厂修,国营修车厂还真是不好说,车放那儿好多天还修不完,还得看修理工脸子,以后这单位的车都上你修车厂修去。”
初迎说:“上次你朋友给我介绍外贸事务管理局的单位修车业务,你朋友说是你拜托他给我拉业务。”
傅华东说:“是,我这不是去海口了吗,我担心你这个修车厂黄了,就让这个做外贸的朋友给你介绍业务。”
“那真是谢谢你。”初迎说。
“你谢我干啥啊,应该是单位谢我,他们觉得去国营修车厂麻烦,我给他们推荐好地方,应该是单位谢我。”傅华东说。
初迎再次致谢,又想了想说:“多谢你给我介绍单位修车的活儿,你现在说的这单位在朝阳区,离我这儿远,我们在朝阳区也有厂,也叫迎来送往,我弟开的,修车水平也挺好,上他那儿修行不,离得近方便,肯定会提供优质服务。”
初贰不像初迎一样知道租金会暴涨,土地会升值,花这么一大笔钱说不定会不踏实,初迎担心初贰没修车的活儿耐不住性子着急。
再说她在展销会上挣了一笔,不着急挣钱,也忙了一阵,想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