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谨小慎微,再不做些什么就直接高老了,那林家怎么办。
燕明泽能回燕国公府最好,林褚也好走些。
而顾太傅觉得这事隐约有些不对,但林之远说的也是和燕国公府有关,他不好插手。
只让陈氏去燕家问问,毕竟今日燕明泽没来,当初写请柬的时候,没说有林家。
林之远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得高,分家的事他问过燕明泽,燕明泽实话实说的。
燕明泽现在也不怕林之远知道,林毓婉只能嫁给他。况且这事是他们两家理亏,燕国公府让燕明泽写下告知书,两家都没话说。
只不过林之远想的是,既然燕明泽已经考中了进士,又进了翰林院,一家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何不化干戈为玉帛,日后往一处使劲,那家中姐妹有一个上进的兄长,自然也是极好的。
他觉得燕国公府是拉不下脸认燕明泽回去,所以林之远和燕明泽说,等十一月份,燕国公从萧阳回来后再成亲。
上回试探,下次再和沈氏说,就说亲事还不急。
燕明泽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能回去自然还是回去得好。
等到六月底休沐的时候,燕明泽就给燕国公府写了帖子,请了沈氏出来,谈他的亲事。
他不是没想过登门,但燕明泽自己心里清楚,沈氏恐怕不愿意在燕国公府见到他,所以还是写了帖子。
沈氏的确不愿意再见燕明泽,不过当初也是说好的,他要娶林毓婉,答应写下告知书。
她答应了,便是答应给他操持婚事,从定亲到成亲。
不过,燕明泽的婚事一切从简,纳征的彩礼也没有很多,更没有请客,只是把亲事给定了下来。至于成亲,估计也是如此。所以就算沈氏为他操持婚事,也不用操太多的心。
出来几次换儿女们的安稳,沈氏觉得这笔买卖很是划算。
所以在燕明泽下帖子的时候,她也就应允出来了。两人约在了一间茶馆,沈氏是压着时间到的,她到的时候,燕明泽已经在了。
茶水摆好,桌上亦有茶点,但沈氏没吃,茶水也没碰。
燕明泽今日就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棉布袍子,比起珠光宝气的沈氏,好像是哪儿出来的穷小子。
见面之后,他先给沈氏见礼,喊了声母亲。
沈氏淡淡地点了点头,直言道:“我记得林家娘子好像是九月份及笄,怎么这么早就开始说成亲的事儿了。你可问过林家,他们是怎么打算的?”
有这种事,自然是越早出嫁越好。
沈氏看燕明泽没说话,又道:“我前几日还听人说过,黄家的小娘子已经定亲了。虽然看着黄家是把这事忘了,可那毕竟是你的老师,所以你和林小娘子的婚事还是一切从简吧。”
燕明泽看了沈氏一眼,又把头低下了,“母亲说的是,不过,前几日我去了林家一趟,林伯父说他就这么一个嫡女,想着林姑娘及笄是九月份,不好刚及笄就出阁,但再等两个月,可再等就是冬月了,那会儿天已经冷了……所以林家的意思是多留几个月,想等年后开春了再成亲。”
说完这些话之后,燕明泽一直观察着沈氏的神色,沈氏若是答应自然好,不答应……
燕明泽也没办法。
只不过,他没想到沈氏笑了笑,笑着问他,“这是林尚书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沈氏记得,十日之前,陈氏约见她,也是在这个茶馆,问她和林家关系究竟怎么样?不解怎么当初没说给林家下帖子,林尚书却来了。
不得已,沈氏只能把燕明泽的事简单说了说,但是也没有牵扯黄芷心。只说燕明泽和林毓婉两人犯了错,但不得已也得把林毓婉娶了。
燕国公府又容不得这样的人,所以索性把燕明泽逐出府,省着影响下面孩子的婚事。
至于和林家,实在算不上有交情,现在跟结仇也差不多了。林家人一丘之貉,从小到大,没一个好的,怎么可能和林家交好。
陈氏不免唏嘘,这孩子多也是难,那么多不可能全顾得到,出一个差点的也情有可原。她不觉得燕明泽品性差,总不能去怪罪沈氏教子无方。
而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左右燕明泽已经不是燕国公府的人了,那影响不了明荞,自然就影响不了顾家,她也就放心了。
沈氏原想着等九十月份,就把两人的亲事给办了。可看林家和燕明泽的意思,这是想拖到明年去?
明年是挺好,春暖花开,燕国公也回来了。
燕明泽没有立即说话,他看了眼面前的茶水,犹豫是认个错直说,还是把事推给林家。
这的确是林尚书的意思,因为明荞和顾家结亲了,二姐又嫁到了镇北侯府,其他的几个姐妹亲事也不错。大哥二哥都做了官,就算燕国公现在无官职,可等个十几年,燕国公府绝对比现在好得多。
林尚书自然愿意燕明泽回燕国公府。
燕明泽也愿意,可沈氏这边明显走不通,所以只能等父亲回来。
燕明泽道:“林伯父是这么说的,我也觉得这样更好。父亲一直为祖父守孝,可今年十一月份孝期就结束了,就能回盛京。母亲,我小娘已经不在了,若成亲,我还是希望父亲能亲眼看见。”
沈氏心想,燕明泽要有这份孝心,孟小娘就不会死了。
手足之情都不顾,现在倒显得父子情深了。
沈氏道:“明泽,从去年六月份到现在,也有一年了,你说这日子是不是过得也挺快。
我其实一直盼着你能够悔改,能够真的认错,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其实你好好想想,若是没有做下当初的那些事,你如今,亲姐姐嫁去了淳安侯府,就算和明轩明烨他们并不亲近,可表面功夫做着,一家兄弟也能相互扶持。
又有功名在身,家中对你一直不差的,你说……跟一个姓的好好说话是不是比去求一个外姓人要容易。”
燕明泽嘴动了动,却没说话。
沈氏叹了口气,说道:“自小你就比明轩明烨聪慧,我这个做嫡母的,也算做得仁至义尽。从没说不给你银子读书,更没有给你请差的先生,就连你父亲也是偏爱你多一些。你想要更好的,我也不拦你,但燕国公府你是回不来了。”
“我和林家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之后和林尚书说清楚,成亲的日子你们可以定,你父亲也可以见,不过他一个没了官职的,又在萧阳待了三年,若能做什么,早就做了。我也不信这一年来,你没给他去过信。”
燕明泽的确写过,可一次回信都没有,父亲兴许会改变主意,但是祖母不会。
沈氏只笑了那一次,带着些嘲弄,看燕明泽的眼神让他很不好受。
之后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燕明泽心却一跳一跳。
他承认沈氏说的没错,一点错都没。可他不觉得后悔,若是后悔,也只是后悔自己棋差一招。倘若当时成了呢,娶了黄芷心,又有林毓婉的倾心……
再说这些也没用。
他如今的官位、功名都是靠自己得来的,燕国公府好像没给他什么。
若是沈氏知道燕明泽这么想,恐怕要问问他,没有燕国公府,他能活到现在,能锦衣玉食地长这么大?
沈氏理了理衣袖,起身道:“亲事你问问林家吧,到底想定哪日,我为你们操持。年前也好年后也罢,都行。”
燕明泽跟着起身,“好,我送您出去。”
沈氏离开了茶馆,而燕明泽给消息也很快,第二日就来信,说还是决定年前成婚,也不打算等燕国公了。
其实沈氏说的也没错,从前燕国公尚有官职在身,可如今连个官职都没有,四十出头的人,没有才学,就算回到盛京,也未见得有什么用。
燕明泽离开燕国公府一年了,府上显然还是沈氏说了算,所以先把亲事结了,也省得出波折。
就是林之远没想到,沈氏竟然这么不留情面,这燕明泽都考中进士了,又进了翰林院,不比他两个儿子出息?
燕明轩和燕明烨可是去了小县城做县令,燕明烨还没考上进士呢!
林夫人道:“沈氏一向不好相处,又不是头一天了,这好歹不是我去说,不然我得气死在那儿。”
林尚书道:“结亲结好,咱们这反倒结成仇了,前两日还碰见了顾太傅,对我没个好脸色。他懂工部的事吗,在那胡乱指点!”
林夫人递了茶过去,让林尚书赶紧消消气,“好了好了,说起来也是燕家做事不体面。黄芷心都议亲了,那咱们毓婉还能一辈子不出门,既然这事放下了,燕家也退一步得了。”
林之远道:“妇人就是见识短浅,真以为这盛京城就燕国公府一家独大了!”
林夫人叹了口气,“那可不是,燕家的二姑娘嫁到了镇北侯府,五姑娘又嫁到了太傅府去。不仅如此,府里还和安王世子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宫中还有一个做太妃的姑奶奶。我要是沈氏,我也什么都不怕。”
林夫人喝了口茶,却见林尚书哼了一声。
难不成还能为难燕国公府?那可算了吧。
燕国公都不在朝中为官了, 在林夫人看来,清闲官职也有清闲官职的好处,官职闲散没什么大用就不可能贪污受贿, 更卷不到什么党派纷争之中。
燕国公有爵位在身,再加上府上的财富,可不比其余的世家差呢,还安稳得很呢。
林之远板着脸道:“燕国公府真以为自己攀上太傅府就高枕无忧了?前几日我还听赵大人说,他儿子还和燕国公府五姑娘议亲过, 只不过后来不了了之了。”
林之远说的赵大人是英国公, 他儿子是赵禄, 这回殿试在二甲之中, 也进了翰林院, 如今是庶吉士。
其实这些话本来不该跟林夫人说, 毕竟官场上的事, 喝多了酒, 不过是随口一提, 当不得真。
那英国公府没能和燕国公府做成亲, 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再看跟林家的事, 恐怕事情还出在英国公府身上。
但林之远气急之下,就说出口了。
林夫人低着头道:“人往高处走, 水往低处流,世人皆是如此, 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林之远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若我官也做到太傅这个位子, 燕家敢说咱们女儿什么吗?燕家就是不知体会咱们的心情!”
为人父母, 都是如此。都让步到这般了, 还揪着以前的事不放。
林夫人静静听着,“的确是这个道理。”
林之远气道:“那燕明泽是没长腿还是没长嘴呀?毓婉就算有错,可燕明泽不会拒绝吗,我就不信,这事儿要落到她女儿身上,她能这么泰然处之!”
她指的自然是沈氏,她女儿指的自然就是燕明荞了。
林夫人突然有点害怕,“老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虽然她心里也不得劲,她的毓婉要嫁给燕明泽,可沈氏的女儿却有一桩好亲事,就连黄芷心如今都是顺顺当当地议了亲,欢天喜地地等着嫁人的。
只有他们林家,怕这个怕那个,出门都抬不起头来,要低着脑袋做人。
可是想想,若是做出这种事的是燕明荞,林夫人可不信,她沈念安能还说出这种公允公正的话来。
不过是刀子没落到她身上,不知道疼罢了。
就算不是燕明荞,若是她的两个亲生儿子,肯定也不会像对燕明泽这般对他们,会想方设法地遮掩。
只能说不是亲生的,恨不得快点撇开。
林之远道:“我说得有错吗?就算不出事的不是燕国公府的,倘若是顾家的那个小娘子做出了丑事,他燕国公府会因为顾家出丑去退亲,他敢去退亲吗!对咱们,就是颐指气使,简直是欺人太甚!”
林夫人觉得林之远说的这些话有道理,还不是因为尚书府入不了燕国公府的眼,所以才这般欺负他们,如果是顾家或是沈念安自己的女儿出事,那就不是这个嘴脸了。
现在这么说,等让她们体会体会自己的痛意,想明白了,就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了。
可是究竟有什么林之远也不知道,问林夫人林夫人也想不出什么来。
林夫人光就害怕,林之远骂了句妇人之见,就叫来了燕明泽,想问问他的意思。
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可别鸡还没抓到,自己惹了一身骚。
说实话,这些世家贵女,出门的时候都带着人,很难出什么事。
燕明泽觉得林之远有些不可理喻,还铤而走险了。
若是这事被发现了,对谁家有好处,何必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况且,燕明泽对没有把握的事根本不做,这事明显就漏洞百出。
不过,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若是他将此事告诉沈氏,兴许回燕国公府的事还有转机。
他和林毓婉尚未成亲,林之远在朝中好像并不如意,估计再有一两年,就从工部退下来了,林家是拖累。
“岳父若非要问,我只能想个法子。很快就要乞巧节了,他们总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若出事的是燕明荞,到时候再看看,他们还是不是这副嘴脸。”
“乞巧节街上人多,看热闹的也多,人多眼杂,到时总不会有太多丫鬟小厮跟着。”
“不过,这人选……”燕明泽道,“我宅中没丫鬟。”
林之远还记得,当初女儿买回来一个丫鬟,今年已经十六了,不过因为品性不好,直接送去庄子了。
这会儿也大了,供了这么多年吃穿,本来品性就差,正好能派上用场。
就算出了事,还能把所有的事儿都推到这个丫鬟身上。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个叫晴绘的,可以从庄子给接回来。”
燕明荞和顾绵无不无辜,林之远从未考虑过,甚至现在觉得都没有自己女儿无辜。而且不想是林毓婉自己做出这种事,并非被别人设计陷害。
无媒苟合和被设计可不一样。
燕明泽看了林之远一眼,道:“这事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且不说能不能成事,若是真追根究底,把这人找出来,发现是林家的丫鬟,那我们也脱不了干系。况且,明荞是我的妹妹。”
林之远正在气头上,燕明泽无异于火上浇油,“优柔寡断!你读书、考试、请先生,都是我为你操持。燕国公府管什么了,还你妹妹,你拿她当妹妹,她呢?”
燕明泽道:“不是顾虑,就算事成,我也回不到燕国公府。可若事情败露,真能全推到丫鬟身上吗?”
林尚书有办法,“你放心好了,赵大人还记着跟燕国公府议亲的事,找他就好。无论是娶到燕家五娘子还是顾家的小娘子,自然会记着咱们的好。”
而且结亲之后,怎么都不会是仇人,咬着牙也得把这事认下。
这也是为何林之远执意如此的原因,倘若真是因为丑事结亲,那只能像他们一样,就算不高兴也得结亲,也得为子女考虑。
丑事都不敢张扬,他能摘得干干净净。
一个庄子上的丫鬟,下人没看住,跑了,关他什么事。
燕明泽听得呼吸一滞。
六月底过后就是七月,七月初一是燕明荞的生辰,不过越朝小辈们生辰都不过,女子也就是及笄那日重视些。
受家中长辈宠爱的会坐下一块儿吃个饭,所以燕明荞中午就跟沈氏一块儿吃了长寿面,外加几道小菜。
有凉凉的冰块,母女俩吃得也高兴。
沈氏还送了燕明荞一套头面,章辛媛也送了贵重的首饰,毕竟从燕明荞这每月银子拿着,太寒酸可不行。
而顾言陷入一个困境,那便是燕明荞的生辰在七月初一,七月初七就是乞巧节,而他现在又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了,所以这两个日子究竟该怎么办?
上个月果干赚了五百多两银子,今日中午送过来的。而顾言看中的首饰要四百八十两银子,再出去吃个饭,也不剩什么钱。
再往长远想,他不可能有点银子就全给花了,所以还是得攒些钱留着急用,因为家中不会给他太多的钱。
给燕明荞花钱他是高兴没错,那真等到用钱的时候,一分钱也拿不出来,顾言也看不起自己。
这会儿顾言已经下职了,今日他回来还早些,想不通就来问妹妹。
借钱是他最后会考虑的事。
顾绵道:“我觉得你想差了,你没必要次次都送贵重首饰。首先这些东西明荞也不缺,你送的值几百两,可她几千两的首饰都有。其次,你次次送,自己也顶不住呀,长此以往,母亲和父亲也会有意见的。
而且明荞为人我了解,也不是在乎那些的人。而且女子都是喜欢新鲜东西,你下次送的不如这个了就有些失望,难道最后要摘颗星星来?”
顾绵和燕明荞认识也有五年了,明荞生辰的时候,她就送些自己做的东西呀,既能用,明荞也很喜欢。
没钱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
娶明荞是好,但太傅府一直以来都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时间久了,就算父亲母亲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话的,这样对明荞也不好。
顾绵觉得开心是开心,可日子也得过呀。
赚钱也不容易,哪能大手大脚的就全花了。难道以后不成亲了,成亲之后也是这么花银子,自己赚的全买了东西送给明荞,两人再一起花明荞赚的银子?
这不好吧。
顾言道:“你说的也有理,但一年就这么两次,总得送些东西。”
顾绵道:“不然送个印章吧,你今天晚上咱们去燕国公府拜访就好了,明荞也不是日日都出来。我也不是说你,你为官了,正经事别忘了。”
顾绵长大一岁,懂事了不少呢。
顾言觉得印章也好,顾绵说的话也没错,银子不能一下子全花了,买些明荞用不到的首饰,那也是白花钱。
顾言退而求其次,选了一个好看的,却不是那么贵的,跟着顾绵一起去了燕国公府。
沈氏还是挺重规矩的,尽管两人定了亲,但还是得依着规矩来,不能两人想见面就见面,更别说能放女儿随便跟着顾言出去游玩了。
燕明荞现在出门,依旧要跟她说,拿着腰牌才能出去。
顾言能记着明荞的生辰,很是不错,但在府内见一面说两句话就好了。
燕明荞知道两人过来了,赶忙换了身衣裳,匆匆忙忙地来正院了。
沈氏说道:“绵绵记挂着你生辰,所以就带着她兄长一块儿过来了。行吧,你们快去花园说说话。不过这天色已晚,蚊虫也多,别太久了。”
燕明荞看着姿态谦卑顾言,又看了看笑着的顾绵,轻轻呼出一口气,“女儿知道了。”
“绵绵,顾公子,咱们去花园吧。”
太阳已经要落山了,顾绵到小花园后就把自己绣的帕子送了去,然后道:“那边景色好像更好,我去那边看看,转一会儿再回来。”
把顾言带过来,明荞就够高兴的了,不过帕子也是好好绣的呢!
等人走远一点,燕明荞才看顾言,惊喜道:“你们怎么过来了呀?只是一个生辰,不值当特意跑一趟,况且你生辰的时候,我都没做什么的。”
顾言生辰在三月份,那会儿也是放榜的时候。可那时候顾家刚提亲,但两人还没定亲呢,也不知道亲事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所以燕明荞就没送什么。
倒是跟着顾绵互送了好几年的生辰礼物。
这回生辰见了顾言,对她来说,能见一面,哪怕他什么都不送,她都是高兴的。
顾言说道:“下值了,就过来看看,这是给你的。”
燕明荞接过来,道:“那我等回去再打开,咱们一块儿走走吧。”
母亲说不能太晚了,天黑之前要把两人送回去的。
燕国公府顾言也来过,花园他也走过,只不过那会儿还是冬日,天冷得厉害,什么都没有。如今正是盛夏,很多花还开着,景色很好。
又是太阳落山的时候,每朵花都罩着金色的光辉,红色变成了金红,粉色也变成了金粉。
明荞的脸也是带着淡淡的金光。
燕明荞拿了一会儿,手心出了些汗。
明明现在没有六月那么热了,晚上还是极其凉快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觉得热。
燕明荞看了眼顾言,发现顾言也在看她,她就又把头转了回去,“多谢你,还送了东西。”
顾言怕燕明荞失望,直言道:“不是贵重的东西。”
燕明荞握着小木盒子,笑了笑,“你不是也做生意吗,怎么都不知道,别人觉得的贵重与否是看能卖多少银子,值多少钱,可我不这么看。”
“就像名家的字画,喜欢的人觉得价值千金,不喜欢的,那就觉得一文不值。”
母亲送的,什么都贵重,顾言亦是。
顾言道:“你是说……这是我送的,所以在你心里,和别的不一样?”
燕明荞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顾言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所以送的东西都觉得珍贵,除非,那东西实在真的没什么用。
那送了,有什么可开心的。
燕明荞道:“但也别送我用不着的,就比如……”
燕明荞看顾言的目光攸地紧了一下,故意道:“就比如衣裳首饰,这些我都不缺,你送的我也用不上。”
上回顾言送的就是首饰,这回估计也是。
顾言:“这。”
燕明荞扑哧一笑,歪了一下头问道:“还真是首饰呀?”
顾言忍不住想笑,他看出燕明荞是故意的了,“看你戴过我上次送你的步摇,所以就想着再送支钗子。你若是不喜欢,不戴就是。”
就算聪慧,就算年纪小就入朝为官了,可是有些事,顾言还是弄不明白。
比如喜不喜欢,到底要不要送。
燕明荞依旧没有打开盒子,虽然现在说这些有点败气氛,但是若现在不说,等到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你送的我都很喜欢,不过也省着花银子嘛。”燕明荞笑了,“其实你能想着我的生辰我就很开心了。”
她已经拥有很多东西了,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我就把你送我的东西请当铺的掌柜估个价,然后再买一个价钱差不多的了,给你还回来。”
顾言忙道:“那大可不必,还回来是做什么,我送你东西的时候也没想着……这些。”
燕明荞笑了笑,“所以你听我的就好了,当然,步摇我是很喜欢,那样的一年送一次好了,你若有银子,多送也没事儿,可是也得看自己的荷包呀。”
“而且你也该想着给伯父伯母和绵绵买些东西,别光给我买呀。”
万一因为这事陈伯母对她印象不好了怎么办,她这还没嫁过去呢,顾言这可不是对她好。
顾言:“嗯,听你的。”
燕明荞这回把盒子打开了,是一根漂亮的金色的小发钗,上面点了翠,的确好看。
虽然按银子来说,顾言买的首饰都没有她自己的贵重,但都还挺好看的。
“你能不能帮我戴上呀?”燕明荞的头发梳的很好看,上头一个挽好的髻,下面的头发编成麻花辫,又给挽了上去,头上两根玉簪子,一朵粉色的珠花。
衣裳是粉白色,不知这发钗簪到头上,会不会好看。
顾言笑了笑,低头看看自己手心有没有汗,还好是干净的,“那好,我得离得近点。”
他凑近了,闻到淡淡的发香,明荞很好看,但他记着非礼勿视,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把发钗给簪上。
这是顾言精挑细选的位置,旁边一朵淡粉色的珠花,相映衬着,是好看的。
不过也是因为明荞好看,所以什么发钗都好看。
燕明荞又道:“我去湖边照一照,一会儿太阳该落山了。”
顾言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点了点头。
湖水清澈,燕明荞对着湖水看了看,就是有点黑,不过还挺不错的,而顾言担心她掉到里面去,所以一直紧紧盯着。
看她照了一会儿还不走,顾言道:“明荞,回去吧,这么黑,你回去再照镜子。”
燕明荞回头看了顾言一眼,“好啦好啦,这就回去。”
她理了理衣袖,转身往回走,只不过湖边碎石多,天又有些黑,所以,燕明荞往顾言身边走时没踩稳,她下意识去扶旁边的湖石,只不过手腕被顾言拽住了。
人好好的,也没摔。
有了人拽着,燕明荞很快就站稳了。
但不知为何,她脸上升起一股热意,燕明荞飞快地看了顾言一眼,“多谢。”
顾言在夜色中点了点头,他见燕明荞站稳就把手松开了。
两人看远处有几个丫鬟提着灯笼过来,异口同声道:“去找找绵绵吧,我一会儿送你们回去。”
顾言:“天黑了,我们该走了。”
两人又同时没话说了,还是顾言点点头,“嗯,好,回去吧。”
顾绵就在花园口等着,根本不用两个人找。
路边都有灯笼,虽然天黑了可路并不黑,她还笑嘻嘻地问燕明荞喜不喜欢她绣的帕子。
可惜燕明荞连帕子上绣了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还都是刚才的事,但顾绵既然问了,她自然是点点头,说喜欢。
顾绵故意问道:“那我帕子上绣的是什么呀?”
燕明荞语塞,她哪里知道,还是顾言解围道:“知道的,说你绣的是松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水呢,正好两座山。”
燕明荞赶紧道:“胡说,绵绵绣的明明就是松柏。”
顾绵道:“兄长,是你眼瘸,明荞都能看出来。”
顾言什么都没说,就轻笑了一下,燕明荞也不知道,他这是笑顾绵呢,还是在笑她。
天色已晚,两人不必再去正院跟沈氏告辞,就由燕明荞直接给送了出去。
他们两个人一同回去,燕明荞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看着马车驶远,她摸了摸发间的钗子,这才对着丫鬟道:“回去吧。”
今日生辰她真的很高兴了,在母亲那儿还吃了蛋糕,晚上还见了绵绵和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