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出门好了,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九月桂花飘香,可以一块儿出门去采桂花,不然也没有别的能去的地方。
其实盛京并不宜种植桂花,总共也就几棵而已,还没别处的长得粗壮,想要去采桂花还得去城南那边,盛京城为数不多的几棵桂花树就在那里。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燕明荞跟沈氏说了一声,不在家中用饭,只等晚上家宴再回来,说完便出门了。
燕明荞换了身衣裳去太傅府,本来就是要出门的,顾绵对去哪里无所谓,当即点头应下。
燕明荞说道:“我也只是听人说,兴许白跑一趟呢,要是能采到桂花,可以给送玉芳斋去,咱们就能吃到新鲜的桂花糕了。”
顾绵不怕白跑,“行呀,白跑也没事儿。”
不过,顾言对两人出门不放心,顾夫人也太不放心,就让顾言跟着一块儿出来,顺道散散心。
顾夫人出身书香门第,这样的人家清贵,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家中底蕴不薄,很多书册都是孤本,字画都是名人留下的,脑子里装的多是诗书这些,装不下别的事,自然不会往别的方面想。
甚至觉得,顾言真是个好兄长,这么爱护妹妹。
跟顾夫人一脉相承,只不过性格活泼些的顾绵,也是这么想的,顾言可真是个好哥哥。
三人一起出门,燕明荞和顾绵坐马车,顾言在外面骑马,若在春日里,还能想到那句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不过现在没花就是了。
燕明荞往外看的时候,见顾言衣袂翩翩,束发的发带随风飘舞,她还见过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呢,也是这般。
燕明荞突然觉得能考试真好,她倒不是觉得女子不能科举可惜,毕竟她已经不能科举好多年了,也不是今日头一次。而是想着若是她也能考试,就能体会到考试之后,知道名次的那种愉悦之情,心里肯定会飘飘然,这种感觉,不是赚钱或是得到夸奖就能体会到的。
顾绵也看出来了,她道:“我三哥今日真的好高兴呀,你看他骑一会儿停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还时不时看看咱们马车到哪儿了。”
燕明荞道:“放榜了嘛,你想呀,他平日在书院里什么都看不到,如今外面花花草草都是新鲜的。”
那自然高兴了。
顾绵想想也是,“你说得对。”
这会儿还没过午时,但是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天上白云几朵,两人穿着薄薄的秋衫,掀开帘子的时候,就有风吹在脸上,道路两旁是要么是荒地,要么是秋收过的田地,十分宽广,再连着山脉,一眼望去什么都看得见,心胸都觉得宽广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到了城南的村庄旁边,桂花树就在村子里。雪酥进村子找了一户人家,问桂花树在哪儿,顺便问问有没有主,若是有主就给银钱,没主直接去摘。
得知是无主之树,三人就提着篮子过去了。
越往里面走,越能闻到桂花馥郁的香气,就好像玉芳斋的师傅们在这儿,顶着暖和的秋日,蒸了好几锅桂花糕一样。
挂在枝头的桂花金灿灿的,闻着很香甜,燕明荞觉着,比起鲜花饼、菊花糕,这桂花看起来是真的好吃。
只不过远远看着这桂花树没多高,但是走近一看,三个人谁也够不着,燕明荞和顾绵都穿着裙子,自然不可能爬到树上面去摘,还好顾言跟来了,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抱着树干爬了上去。
只不过爬上去之后,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
她们两人是来摘桂花的,若是他把桂花全摘好了再送下去,那两人岂不是什么都没干,光在下面看着了。秋日的太阳虽说不算热,但这样晒一会儿也难受得慌,就这么等着,岂不是无事可做。
他道:“我一只手得扶着树枝,要不摘了往下扔,你们看能接住吗。”
燕明荞眼睛一亮,那倒是可以试试,就算扔到地上捡回去洗一洗也能用,这山上又不脏。
“好呀好呀,我们举着篮子接!” 顾绵说着就把篮子举起来了。
燕明荞也把篮子举过头顶,她记得顾言箭术不错,既然如此,那估计能扔得准。
两人就把篮子举着,偶尔顾言会说左边一点,右边一点,燕明荞就跟着移动脚步,举着篮子也看不见上面,只见到一片衣角。
但地上没有桂花,那就说明,桂花都在篮子里。
俩人接得正起劲儿,顾言说道:“歇一会儿吧,我胳膊有点酸。”
他胳膊倒是不酸,怕她们酸,所以借故歇一会儿。
两人这回把篮子拿下了,一看里面桂花金灿灿的,一朵一朵挨在一块儿,顾言选的也不错,皆是一串一串,甜香扑鼻。
不知道能做多少美味的桂花糕。
两个人篮子里的桂花差不多,细看燕明荞的还要多一些,这般来了两三次,篮子里满了就不摘了。
两个人脸上、头上都干干净净的,不过顾言爬了一趟树,衣服弄得有些脏,袍子还擦破一块,燕明荞还挺不好意思,明儿桂花糕做好了,多给太傅府送些去。
她悄悄问顾绵,“你兄长明儿一早是不是就得回书院了?”
二哥是这样,不知道顾言是不是一样。
顾绵点了下头,“是。”
燕明荞道:“那明儿早上我让玉芳斋的伙计送点心,算了,还是今晚抓紧做,做好了就送过去,你兄长出力多的。”
她可以多给些赏钱,他们会快些做好的。
摘完桂花,三人又去山里转了转,这个时节,地上有没捡完的栗子,燕明荞还是第一次见栗子壳长什么样,以前听人说栗子外壳长得像刺猬一样,这回她连刺猬长啥样都能猜出来了。
还有各种野果,不过能吃的都已经被摘走了,林间有采蘑菇的妇人,山中鸟雀也多。就这样随处逛逛,还挺有意思的。
燕明荞吃过僧人送的蘑菇,味道极其不错,吃起来有肉的感觉,想着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跟村里人买一些。
临走三人冲村子里人买蘑菇,这个也是要晒好才行,买了两包,泡着吃能吃许久的。
走的时候又路过一家养蜂的,说是桂花蜜,燕明荞先尝了尝,的确有桂花味,看着是好东西,一连要了十几罐。
这个能送人,久放应该也不会坏,吃不了送玉芳斋去,专门做一种点心,拿出去卖也能赚不少银子。
最多的就是桂花,两大篮子呢。
总之这一次出来是收获满满。
顾绵也买了三罐桂花蜜,两包蘑菇干,不过,兄长给她的二十两银子还没花多少。正好三人中午也没吃饭,决定进盛京城后找家小饭馆吃。
她请客。
不过,顾绵也悄悄告诉燕明荞了,“其实今日不算我请客,因为我这银子是我兄长给的,你可得多吃点。”
燕明荞轻轻点了下头,“嗯,咱们都多吃一点。”
有个年纪相近的兄长也挺好的,自从二姐姐嫁人后,就没有一起玩的兄弟姐妹了。
三人到饭馆的时辰不太晚,吃了几道小菜,顺路去了一趟玉芳斋,把桂花放下,又放了一罐桂花蜜,点心做好之后送去国公府镇北侯府,加上靖安侯府和太傅府,总共四处地方。
燕国公府和靖安侯府走得不远不近的,但是外祖母和外祖父在,就想孝顺一点,不然等人走之后,想孝顺都没机会了。
两位老人喜欢吃软一些的东西,桂花糕正好。
燕明荞惦记的人很多,希望这些人都平平安安,健康长寿。
回到燕国公府时,府上丫鬟小厮已经开始热热闹闹地准备家宴了,就连花房的都没闲着,把各处掉的黄叶子打扫干净,花园里的花修剪修建,府上各处角落里,连丝灰都看不见,这样看着,倒也不像在秋日里。
地上是撒过水的,石板透着明显的青色,燕明荞走过时,就有下人行礼喊一声五姑娘。
燕明荞是管家的人,这些人对燕明荞自然比对别人更恭敬些。
回到荞安轩后,燕明荞让丫鬟把蜂蜜给各院一院送一罐,她又吩咐晴风,“以后每日晨起泡花茶的时候,给我舀一勺蜂蜜,不用太多,我不喜欢太甜的。”
她这边还剩三罐,再给二姐姐一罐,就没多少了。
其实一罐蜜也不是太贵,不过半两银子,尽管买得多,但对燕明荞来说,也不算太多。
晚上家宴,燕明荞因为在外头吃过东西,所以不是太饿,没有用太多,但一家人说了很久话,家宴很晚才结束。
燕明茹今日看起来也是真的高兴,过两日就是她出嫁的日子,府上的兄长们越是出息,她出嫁后越得夫君敬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这样的道理。
沈氏看起来也高兴,她打算和英国公夫人见见面,通通气,若是都有意,可以再往下看。
燕明荞倒是不知道沈氏的打算,等九月十五这日给燕明茹送亲后,沈氏让她好好打扮打扮,过几日去赏菊花。
这些年燕明荞不知去过多少秋英宴菊花宴,大多是借着赏花赏景的名头做些别的事,反正每次赏花都不是头等要紧事。
她去过的就有给二姐姐相看,给大哥二哥相看,二姐姐她见过三次,刘家、林家,然后才是楚家。
这也太明显了,母亲还让她好好打扮打扮。
燕明荞试探着问道:“母亲是要给我议亲吗。”
沈氏皱着眉道:“这种事怎么好大大剌剌说出来,你也别问太多,就当是赏花去了。”
本来她想托人问问,但英国公夫人那边先找人牵线问,既然那边有意,就去看看。
估计英国公夫人也是觉得她儿子考得不错。
英国公夫人的确是这么想的,赵禄是她的小儿子,世人大多疼爱幼子,英国公夫人也不能免俗,赵禄聪慧,是她最喜欢的,自然要选一个可心的儿媳妇。
英国公夫人一直中意燕明荞,长得好看,这谁不喜欢好看的,而且她知道,燕国公府里里外外都是燕明荞在管,不管哪个方面,都是合乎心意的娘子。
更是合心意的儿媳。
至于当初沈氏推脱,当时两个孩子年纪的确很小,如今年纪大了,自然可以说说。
她也问过赵禄的心意,赵禄只问了燕家五姑娘好不好看。
第109章 美色
英国公夫人王氏笑着说道:“娶妻娶贤, 你也不能太看重颜色。不过要问燕五好不好看,你房里那些人和她比起来只能算作庸脂俗粉。”
赵禄一听这便来了兴趣,那得是多好看, 若是真的好看,娶来也好。
他说道,“那儿子要一块儿去见见。”
赵禄今年十四岁,自从去年长大之后,王氏室就给他选了一个通房, 教他知晓人事。这个通房丫鬟比赵禄大好几岁, 今年已经十八了, 王氏一开始只想让儿子晓事, 所以选的也是样貌普通的, 谁知赵禄渐渐沉迷于此事, 自己又收了两房相貌极好的丫鬟。
说是相貌好, 但不过在王氏看来, 也是娇娇媚媚, 走起路来一步三扭, 捏着嗓子说话, 像青楼女子的做派,她看不上。这些人再好看, 能有多好看,不过是胭脂水粉堆起来的。
本来王氏还想训诫儿子要以功课为主, 但是赵禄并未耽误功课, 今年乡试还考了第三名。
尽管考完之后又收了一个丫鬟,不过总归是通房, 日后新妇进门, 肯定都会赶出去的。
而且王氏觉得是儿子年纪太轻了, 刚通房事,所以一时食髓知味,等时间久了,或是等成亲以后,心思肯定回到正路上了。
王氏是见过燕明荞的,幼时见过,这两年也见过一次。说实在的,她能算得上是燕国公府最好看的姑娘了,就是在盛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周身气度加持,让人觉得不敢轻视。
等儿子见了就知道了,这长得又好看,又有才学,还会管家,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媳妇去。
赏花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十七这日,就在云露别苑。英国公夫人特地弄来了好几盆珍贵的花,绿色的、紫色的、粉色的,剩下的就是别苑有的,这些菊花放在一起,可以一块儿品鉴。
又准备了菊花糕、菊花茶,还精心给燕明荞准备了见面礼,是一条冰透的翡翠玉佩,她想今日就把这亲事给定下来,这个就当信物。
而燕明荞也十分听沈氏的话,盛装打扮了起来。衣物头饰、禁步玉佩,就连绣鞋都是坠着珍珠的。
而且她牢牢记得,从头到脚要有一件首饰能撑得起来,头饰好看是好看,但算不上贵重,所以燕明荞选了一块玉佩,她有很多块玉佩,这块是宫里姑母送的,帝王绿的水头,浑身通透,就跟她前些日子得的那个西洋琉璃瓶一样。
触手温润,夏天戴着最是舒服。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人头发梳得整齐,眉毛弯弯,眼睛是圆圆的杏眼,鼻尖小巧,嘴唇红润,无论是头发还是脸型,都好看极了。
燕明荞笑了笑,又轻叹了口气。
其实去相看,她心里有一丝不情愿,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就是不想去见英国公府的人。
若说觉得赵公子人不好,那倒也没有,毕竟连人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人好不好呢。也不是因为要议亲嫁人难过,毕竟她知道,议亲离出嫁还远着呢,这也不是一次就能成的事。母亲说去看看就只是去看看而已,还让二姐姐也一块儿来。
有母亲和二姐姐在,燕明荞不担心上当受骗,就是单纯高兴不起来。
可能见到赵公子人就好了,也可能见了也好不了。
雪酥说道:“姑娘,今日真是好看极了,奴婢看着都移不开眼。”
燕明荞今日穿的裙子比往日的繁琐些,里里外外好几层,而且重绣工,看起来特别华丽,她站起身走了两步,“走吧,今日你跟我出门,没我的吩咐,不许去别处。”
燕明荞先去了正院,沈氏这边也收拾好了,她满意地看了看女儿,视线从上到下,最后从她腰间的玉佩上移开,她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明荞长大了。”
燕明荞瘪了瘪嘴,“长大了就要给送走了。”
这话听得沈氏心里一酸,她想摸摸女儿,又怕把梳好的发髻碰乱了,“说什么话呢,这哪里叫送走?这女儿家总有成亲的一日,母亲盼着你嫁得好。
你长大,母亲高兴着呢。
今日不知赵公子来不来,若是来了你仔细看着,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和母亲说。我是你母亲,什么事都会给你做主的。”
燕明荞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
沈氏:“那咱们走吧,别迟了。”
赏花的云露别苑,这个地方燕明荞也去过几次,倒是熟得很。
今日,赵禄特意请了假,一早就和王氏出门了,他来得早,这般等着,心里不免对燕明荞的模样就多了几分期盼,到底是面若桃花还是母亲言辞夸大,一会儿就能见分晓了。
若是好看,赵禄对这门亲事有九成把握。他并不差的,而且女孩子最是好哄,不管是吃的喝的,只要舍得花银子,就会巴巴地围着你转。
他院子里的人都是如此,虽说燕明荞是贵女,那多花银子就是了。
英国公夫人还请了娘家的嫂子作陪,这一块儿说说话,多些人也燕国公府那边不至于不自在。
沈氏这边就是燕明玉,不过燕明玉身份贵重,一个能顶十个。
一个是燕明荞的母亲,一个是她的姐姐,王氏也满意燕明荞这层身份,这样一来,和镇北侯府也沾亲带故了。
看着快到时辰了,王氏叫上赵禄一起去别院门口迎一迎,省着沈氏她们来了,找不到过来的路。
赵禄跟着去了,心里惦记着燕明荞的相貌。他觉得母亲估计是夸大了,若是不好看,他可不会娶。
赵禄功课好,又是出身英国公府,家世才学上样样不输,自小身边围着的女子也不少,房里人总把夸赞的话挂在嘴边,王氏都说他比几个兄长上进聪慧,便多了两分自傲。
他和王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两辆华丽的马车,从巷口处驶过来。
马车慢悠悠地停在了门口,先下来的人容貌平平,看衣着是个丫鬟,然后这丫鬟就扶着一个梳着妇人发式的夫人出来。
看着很年轻,赵禄猜测这是镇北侯夫人,相貌的确不错,他想两人是亲姐妹,那燕明荞的相貌估计还可以。
后面那辆马车落后些,等停下时先下来的也是位妇人,看着三十多岁,气度雍容大气。赵禄猜测,这应该是燕国公夫人,镇北侯夫人和她就有些像的。
的确好看,但和赵禄想的还不一样,这也没多好看,他心里隐隐有些失望,而后下来的一个女子,可以说得上是光辉夺目。
一身华服,娇俏明媚,胸前一条乌黑的辫子垂下来,上面的发髻梳起,发间簪了珍珠簪子,整个人熠熠生辉。
最难得的是,带着书卷气。
而且脸很小,赵禄心里惊奇,怎么会有人的脸就巴掌大,有他的手大吗,眼睛也是明亮明亮的,嘴唇就像四五月份的刚沾上红色的樱桃,透着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就像一颗珍珠,不,是像一颗明珠。
身形纤细玲珑,还往这边望了一眼。
这肯定是燕明荞无疑了,赵禄有些失神,还是王氏暗自碰了碰他胳膊,然后才回过神来,跟王氏一块儿走了过去。
王氏对着燕明玉十分客气,“这是明玉吧,许久不见了,真是……大不相同了,我都不敢认了。”
燕明玉点了下头,寒暄了两句话,燕明荞也扶着沈氏过来了。
燕明荞是晚辈,自该先行礼,“见过伯母。”
王氏说了几句话,她就说,这才是好好养的小娘子,看这一身,哪儿是那些丫鬟能比的。
赵禄觉得燕明荞的声音也好听,总之,从上到下,他真的是哪儿哪儿都喜欢。
他甚至想起金屋藏娇的典故来,不禁想,金屋又何妨,今日回去,他就把那几个通房全都打发了。
人一高兴,脸上就忍不住带上一丝笑。
赵禄对沈氏行礼问安:“晚辈赵禄,见过伯母。”
第一面倒还不错,就是赵禄眼下有些青色,不知是平日里太用功还是因为别的。
沈氏说道:“都长这么大了。”
赵禄看向燕明荞,但燕明荞并没有看他,不过,一会儿总有机会的。
王氏笑着说道:“哎呀,咱们一直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去里面去里面。念安,你是不知道,我这刚得了几盆好菊花,所以特地叫你过来赏赏,咱们快一块儿去看看。”
虽然燕明玉身份尊贵,可王氏也没忘了此次过来的目的为何,是议亲。
燕明玉只是陪着过来的,用不着说太多话,不然也显着她不会做人。
而燕明荞就落到了姐姐旁边,她感觉真是物是人非,曾经跟着二姐姐出来,如今是二姐姐跟着她,不由在心底叹了口,“姐姐。”
燕明玉掩唇一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禄,赵禄走在燕明荞的旁边,离得并不近,看着样貌尚可,但远比不上妹妹,说话算得上温和有礼。
不过世家子弟,做到这些也是应该的,并不是什么加分项。
赵禄说道:“这个月份这菊花开得好,里面还准备了菊花茶和菊花糕。”
赵禄说话的时候会看着燕明荞的眼睛,他觉得燕五的眼睛真好看。
燕明荞点了下头,“有劳了。”
有赵禄在,燕明荞就算想和姐姐说话也说不成,终于到了秋英苑,燕明荞又去见其他同来的夫人,总之先是把她一顿夸,然后就是给见面礼。
王氏觉得有点不凑巧,因为她看见燕明荞腰间挂着的玉佩了。
这远远看着就觉得极其珍贵,水头很好,比她准备的这条不知珍贵多少。如此一来,再送玉佩就不合适了。
王氏只好从手腕褪下一支镯子,说道:“念安呀,我跟明荞也算有缘分,以前就见过,这次又见着了。我呀对明荞真心喜欢的,这个镯子送你,以后常来英国公府玩。”
送礼代表着满意,只不过少了玉佩,玉镯就普普通通了。
燕明荞把镯子收下了,从小到大,她也收过不少镯子,多一支也不多,“多谢伯母。”
沈氏也不在意一支镯子的事,收下也就收下了。
两家这般见了面,剩下的就是让燕明荞和赵禄出去走走,看两人相处着合不合得来。
沈氏说道:“明荞,你去那边看看,那边花也不少。”
燕明荞乖巧地点点头,这就带着丫鬟过去了,她走了没一会儿,赵禄也跟着过来了。
一开始,赵禄还不远不近地跟着,等到后来,他脚步越快,和燕明荞离得也越来越近,最后两人中间容得下一人经过。
雪酥也一直跟着,赵禄觉得这丫鬟有些没眼色,但并未说什么。
燕明荞还没和不熟的男子挨得这么近过,心里有些不适,可毕竟是相看,也不好说什么。
赵禄笑了笑,先开口道:“我今年十四,长你一岁,我可以唤你明荞妹妹吗。”
在赵禄看来,这般相看,两家都有意,只差一道婚书了,那燕明荞不就是他的未婚妻吗,两人亲近一些也是成的。
美人就在眼前,赵禄又是什么都知道的,自然想亲近一点,哪怕摸摸手也行。
他心忍不住跳动,觉得什么花都比不上燕明荞的脸。
燕明荞心道,咱们才见过一次,你就喊我明荞妹妹,又不是当初跟顾言那般年纪,七八岁大,顾言她都没应过。
喊什么哥哥妹妹。
她道:“赵公子还是唤我燕五娘子吧。”
燕明荞这样说,赵禄也不泄气,“也好,明荞这两字很好听,是你母亲为你起的吗?”
燕国公府的家事一向不与外人说,但是燕明荞的身世,盛京城的世家夫人基本都知道,从前庶出,抱到沈氏膝下养着,王氏也知道,也说给赵禄听过。
赵禄这样说,不过是想喊喊燕明荞的名字,他觉得是真的好听,想要亲近些,不就要说这些吗,难不成在这儿谈经论道?
燕明荞似笑非笑道,“明这个字是循燕家的族谱,就像我大哥叫明轩,二哥叫明烨。这些,赵公子觉得好听吗?”
赵禄看着燕明荞说话,心思都飘远了,点着头道:“好听。”
燕明荞又道:“那世间花花草草好看,岂不也要问问是怎么生的怎么长的。”
多管闲事,女孩子的闺名,也是胡乱问的。
只要燕明荞长得好看,赵禄就算被骂也心甘情愿。他笑着道:“你不想我问,我就不问了。”
他喃喃道:“你这性子……”
赵禄想说燕明荞还牙尖嘴利的,不过也挺有趣的,比那些攀附着他,事事依他的人有趣得多。
美人有性子也无妨,谁让燕明荞出身好,又好看呢。
燕明荞没有听清后面那句,只皱了皱眉。
又走了一段路,赵禄这回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而是给燕明荞讲了讲这些菊花。他倒也挺喜欢花的,来时也做了功课,每样花都能说出名字来,甚至还能说出为何叫这个名字。
他指着一盆似白又微黄的菊花道:“那盆叫朝露,你远看是白色,近看微微泛黄,但黄色不深,有点像晨起的露水,在阳光下变幻莫测。”
朝露与他名字也同音,不过燕明荞没往这边想。
“燕五娘子的右手上好像沾了什么东西。”赵禄看向燕明荞的手。
燕明荞下意识地看了看右手,上面什么都没有,她疑惑问道:“有什么?”
赵禄伸手向燕明荞右手探去,说道:“是花香。”
在他预料中,他会牵住燕明荞的手,然后放到鼻前闻一闻,然后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在林间走走转转,等回去之后议亲。
日后再出门,也是这般亲近。
而且,燕明荞带了丫鬟是没错,但跟在两人后头,这种事她丫鬟怎可能往外说。
岂料燕明荞躲得飞快,甚至用那双看似柔弱无力的小手使劲推了他一把。
说起来,燕明荞虽然养在闺中,可常出门管事,可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子,她会骑马,也能挽弓,每日吃得也不少,力气可不小。
赵禄一个没站住,往后趔趄了好几步,若非他急中扶稳了一棵的树,恐怕要跌倒了。
他有些恼怒,又因为被小女子推成这样下不来台面,质问道,“燕五,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明荞说道,“赵公子知道聪明人和蠢人的区别吗,像我,就不会问你刚才那般是什么意思,只会问你母亲去。赵公子平日没少摸姑娘的手吧,这般熟练,以前都说是什么,花香,还是脂粉香?”
赵禄被话噎住,他是这样做过,那又如何?
燕明荞道:“雪酥,我们回去。”
另一边,沈氏跟着燕明玉去看了看花,她没和王氏一起,因为燕明玉嫁人后,母女俩见面的机会太少,她想和女儿说说话。看了好一会儿,见燕明荞带着雪酥回来,身边没有赵公子,便觉得有些不对。
若是满意,赵禄岂会不跟着的。
但燕明荞脸色如常,和往常相比,也只是脚步快了些,沈氏疑惑道:“回来了?”
燕明荞凑到沈氏耳边,小声说道:“母亲那个姓赵的手脚不干净,想摸我手。他被我推了一下,我当时没忍住。”
沈氏的脸冷了下来,不说现在只是看看人,连议亲都算不上,怎么赵家就这般动手动脚的。
再说,自然不可能是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今日突然就学会了,这赵禄在家里必然少不了通房丫鬟,不知有几个。
才十四岁,就这般轻浮。
沈氏以为,十四岁的少年,是干干净净的,谁知道……
她道:“放心,母亲给你做主。”
其实盛京世家子弟有通房的并不在少数,这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但是沈氏都没给儿子的房里塞过丫鬟,自然不想女儿嫁给一个有好几个通房的夫君,然后跟人争风吃醋,这尚且还没结婚呢,心都分到别人那去了,等到成亲之后,哪还有甜蜜的日子可过?